“生命之弓”停止了奏乐
□ 本报记者 冯圆芳
5月11日,南通籍著名诗人丁芒在南京逝世,享年99岁。一颗长明于诗坛的星辰黯然消逝,引发了江苏文坛的深切悼念。
丁芒,1925年生,当代著名诗人、作家、文艺评论家。1942年,丁芒在抗战硝烟中初登诗坛,1946年参加新四军,2002年出版600万字《丁芒文集》,历获金陵文学奖、“二十世纪国际桂冠诗人”等荣誉称号,2012年被推举为中华诗学研究会名誉会长。晚年丁芒曾如此概述自己的一生:“我从15岁时开始写诗,一口气写了80年,可以说成于诗,难于诗,又归于诗,面对命运的潮起潮落,我无怨无悔,一生乐在诗途。”
丁芒流传最广的诗作,是1999年底发表于《诗刊》新世纪专号的小诗《箭》:“走过了弯弯曲曲的路/一百年才找到这张弓/今夜,箭已定位于弦——做着一个笔直的梦!”已故南京诗人冯亦同曾评价,大到民族复兴的百年追寻,小到个人命运的悲欢离合,全都被浓缩在这言简旨远、文采飞扬的诗句里。
而今,这张饱满的“生命之弓”停止了奏乐。
“几度亲聆承教诲,哀思化泪洒江天。锋芒展露《诗歌线》,星火燎原近紫烟。夜雨逐归经坎坷,初心未改枕书眠。深情吟唱‘自由曲’,新旧两栖留巨篇。”南通市文联原副主席陈建华写下《七律·悼丁芒》悼念丁芒。诗中巧妙嵌入丁芒参加地下党组织期间和南通同仁出版的革命诗集《诗歌线》,以及进入新时期后丁芒提出的新诗旧诗“两栖诗人”的主张,和呼唤以“自由曲”为载体的“关于诗的哥德巴赫猜想”。
诗人丁芒,原名陈炎,翻开2020年的《江海晚报》,时年95岁的丁芒这样解释当年改名的原因:他和同事孙平天怒怼国民党专员时,曾被警告“锋芒不要太露”;而“丁”是为纪念他的出生地南通丁古角而取的。1946年,南通“三·一八”惨案发生后,极度悲愤的丁芒第一次用该笔名写下《一个国统区新闻记者的日记》等长文,痛揭国民党在南通的黑暗统治。若干年后,诗人流沙河为丁芒的名字做了精妙解读:入木为丁,脱颖为芒。
“丁老走得太突然了。我们印象中,丁老虽然高寿,却一直健康、开朗,他那蔼然的微笑一直挂在脑海中。”忆及丁芒,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丁捷的思绪闪回至上世纪80年代,与丁老初次相识的辰光。当时全国掀起文学热,由丁捷负责的海安中学文学社邀请丁芒到海安做文学讲座,“县里的青年诗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就把丁老从汽车站驮到学校来了,我们都觉得不好意思,丁老却笑眯眯的,和我们亲切地打招呼,他做的那场讲座为小城的文学青年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口。”丁捷到南京上大学后,也专程拜访过丁老,追叙他对自己的文学影响,“丁老逝世了,我们要做的,是整理、铭记他带给我们的‘文学福利’。”
同样受惠于丁芒“文学福利”的,还有中国文化馆协会副理事长、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戴珩。他格外感念丁芒慷慨无私的提携:“1996年,我冒昧请丁芒老师为我的散文诗集《依偎大树》作序,他慷慨应邀。其中一首小诗《蜡烛》,大概有这么几句:(蜡烛)一次次站立/又一次次倒下/在生命倾倒的痛苦中/流下了热泪/在泪水之上立足/泪水铸成了一个人生命的基座。丁芒老师读了之后热泪盈眶,在序文《理性之光,阳刚之气》给了我很高的评价。我先后出版了30多本书,但这本《依偎大树》给我带来了莫大的骄傲和欣慰,它为我这些年来坚守人生理想、坚守诗性品格、坚持严肃的思考和写作,打下了最重要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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