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篇访谈稿,还原当代女性作家的成长档案
《中国女性作家访谈录》 舒晋瑜
中国文史出版社
1999年,舒晋瑜入职《中华读书报》担当文学记者,从而开启遍访国内文坛重要作家的历程。十五年后,她开始陆续将访谈稿整理成册,推出《说吧,从头说起》《以笔为旗——与军旅作家对话》《深度对话茅奖作家》《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等几部引起文坛瞩目的文学访谈录。直至主编《女作家学刊》的北京语言大学阎纯德教授提醒她:“中国文学史上还没有过女作家访谈集,如果出一本集子将会是中国文学史弥足珍贵的史料档案。”于是,舒晋瑜将二十余年间采访过的诸多女作家进行汇编梳理,从中选出涵盖“20后”到“70后”共30位富于代表性的女作家的访谈稿,是为《中国女性作家访谈录》。
舒晋瑜对许多作家采访过不止一次,形成的访谈稿便也会存在取舍的情况。进入新书的访谈稿是舒晋瑜全新打磨后的样子,问题与回答更加精炼,更显得娓娓道来、干货十足,犹如一卷当代女性作家的成长档案。
舒晋瑜采访的作家多是一线名家大家,这些作家按说早已被无数媒体采访过了,若是还提一些她们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她们何来谈兴,她们的回答又怎可能出彩?那么舒晋瑜的采访又怎会被她们重视,乃至时隔几年后愿意再次接受她的约访呢?这是因为,舒晋瑜恰恰把一名文学记者的职业操守做到了极致,凡是被她采访过的作家无一不惊叹其海量的阅读,无一不被其精准拿捏住自己作品的核心要义折服,乃至一步步敞开心扉向其倾吐自己的文学人生。
比如对于德高望重的宗璞先生,舒晋瑜不仅对她的作品如数家珍,甚至还认真研读了其他人对宗璞作品的评论,她提到:“王蒙曾经说,《野葫芦引》‘喷发着一种英武,一种凛然正气,一种与病弱之躯成为对比的强大与开阔’。”试想,当面对访谈者做了如此全面细致的案头工作后,作家怎会不被感动呢?她们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乐意和对方倾心交流了。
舒晋瑜和女作家们的对谈,时常以她们的作品为基点四散蔓延,讲她们的成长经历、兴趣爱好、喜欢的作家作品、创作与获奖的有关轶事等等。兴致来时,女性之间的细致入微与心照不宣,心无城府与见招拆招,尤为好看。当作家们聊得投入时,她们被激发出诸多对文学的真知灼见,让读者颇为受益。比如叶文玲以自身为例谈如何研究一个作家,她认为:“是要透过其笔下人物的生活背景才能摸到主干和脉络。河南是中原,山东是北方,浙江是江南,半个多世纪了,这三处地方有看不见的精华输入我的血脉之中,滋养了我,这三个地方的文化、民俗、风情、民间艺术,成为我的营养。所以,我的小说背景,不可能抛开这三个地方。”这同作家与其创作基地是分不开的,以本书中的部分作家为例,比如王安忆的上海、蒋韵的山西、马丽华的雪域高原、范小青的苏州、王旭烽的杭州、池莉的武汉、迟子建的大小兴安岭与哈尔滨、葛水平的山西、邵丽与乔叶的中原河南等等。可以看到,哪怕这些女作家也写了其他地方的作品,但其最为出彩、最被世人认可的,还是以其最为熟悉的家乡为背景创作出来的,也自然是研究她们最好的入口。
作为卓有成就的作家,她们是如何进行创作的、创作密码是什么,这也是读者常常好奇的问题。这些作家不仅经常以自身的创作经历现身说法,还开列书单,将阅读过的佳作如同教材般耐心讲解,述说这些佳作对自己的影响。比如魏微十分赞赏梁启超写的《李鸿章传》,且看她激情澎湃的评价:“惊为天人,直接呆了,那文章写的!天才文字!情绪饱满,知人论世,笔力纵横,大开大阖,把晚清几十年的政治、军事、外交、人物全给端了,费字五六万而已。貌似写李鸿章,又不全是李鸿章,然而,这才是最真实的李鸿章。”
从舒晋瑜忠实记录魏微的原文,我们仿佛能够看到魏微当时神采飞扬谈论的画面。魏微在谈论完该书后,以自己的心得谈出创作的密码:“大概就是中年以后,我觉得写人状物,必得游离出去,将人事置于环境里来打量,方能看得清大略。文字这回事,最怕就事论事,容易呆板,偏于局部。”我觉得魏微的见解结合霍达有关如何保持创作的持续性,就是完整的创作真经了,霍达说:“一是永不停止地观察生活,观察社会,不失时机地捕捉思想的闪光;二是永不停止地阅读、学习。‘学而后知不足’,这是真理。”
可以预见,舒晋瑜对广大作家的访谈会一直继续下去。我们期待这些女作家们一次次超越自我,佳作迭出,也期待着经过舒晋瑜的独特访谈后,展示出更多女作家们书里书外的人生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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