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迅的会客厅”,延续中日文化交流的缘分
“回国时,被边境人员提醒,您过去的姓名是张菁菁吗?我想,这是祖国还没有忘记,我是一个中国人。”10月11日下午,四川北路山阴路口的1927·鲁迅与内山纪念书局二楼,仿佛一间热门的会客厅。旅日华文作家华纯伏案为新书签名,一阵欢笑声伴着亲切的呼唤“张菁菁”,几双手握在了一起——记得这个名字的还有华纯的中学校友们。当年,华纯和同学们就在离书店一个路口的复兴中学就读。
华纯与复兴中学校友们重聚。施晨露摄
“鲁迅作品是我未成年时接受的文学启蒙,真正读懂,是在成年之后。鲁迅是任何一个触及中国社会母体的海外华文作家必须回望的高大身影。”华纯分享自己多年从事跨文化交流的心得,与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上海翻译家协会原会长谭晶华,马来西亚华文作家戴小华、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等展开了一场沙龙式的对话。
华纯与谭晶华、戴小华、周立民在1927·鲁迅与内山纪念书局。施晨露摄
2011年、2019年,华纯与几位学者在日本分别创立日本华文文学笔会和日本华人女作家协会。回顾日本华文文学,她说,上世纪90年代的日本华文文学涌现出多部书写个人留学生活、追寻在异国他乡文化身份的作品,如《上海人在东京》《东京没有爱情》《东京的绿太阳》等。21世纪的日本华文文学不再以留学生生活体验为主流,体现了作家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认知。华人作家开始用双语写作,东京出现了业余爱好者的俳句汉俳创作协会,并有华人作家通过日语小说的写作获得日本最高文学奖芥川奖,这是前所未有的。
内山书店由内山完造夫妇于1917年开设,开业后不久,内山完造就在书店一角开设了中日交流的“文化沙龙”。许多日本知名作家在访问上海期间曾到访内山书店,包括芥川龙之介、谷崎润一郎、佐藤春夫等。1927年秋天,鲁迅和妻子许广平在内山书店附近定居,成为书店的常客。
“内山书店当年在上海业绩超群,正是因为其读者不仅是在上海的日本人,更有大量中国读者。”谭晶华说。
“内山书店相当于鲁迅的会客厅,很多青年作家没到过鲁迅家,都是在内山书店与鲁迅见面的,由此可见鲁迅对内山完造的信任程度。”周立民说,内山书店因此成为保存中国现代文学记忆的一个重要场所。
1927·鲁迅与内山纪念书局在内山书店旧址“复刻”了鲁迅会友漫谈的桌椅。施晨露摄
2022年11月26日,作为上海新华传媒旗下新型实体书店,经过精心修复与扩展的1927·鲁迅与内山纪念书局在内山书店旧址正式开业,成为超过800平方米的都市文化综合体和上海报业集团国际传播体系的重要一环。店长王文彦介绍,书店开业以来,接待并举办了不少对外文化交流活动,包括“50年50人”中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系列采访活动座谈会、“日本冈山县在沪人士联谊会”漫谈会、与日本JTB旅行社合作的上海历史citywalk活动和历史讲座等。旅居日本的田汉侄女田伟来到书店为上海读者带来“《义勇军进行曲》在海外的传播及田汉先生二三事”讲座,在书店举办的“鲁迅重要文献展”展出了首次与世人见面的鲁迅写给内山完造的日文亲笔信。
“这是一家充满文化和历史感的书店。”第一次来到1927·鲁迅与内山纪念书局的戴小华感慨。
“在《中国小说史略》中,鲁迅提到,在一定的文化中,人总要想着对外的文化,想它的利害,爱它,照它,鄙夷它,也从它取光。今天,我们可以把鲁迅放在全球语境下,以跨文化的视阈重新认识这位20世纪中国大地诞生的文化巨人。”华纯说,全世界约有6000万华侨华人在所在国落地生根,他们身上具有多元的文化特征,本身就是不同文化交融发展的结果。在为由文汇出版社推出的散文集《灼灼其华》取名时,她还有一个备选“缘侧”,后来成为诗集名字。在日语里,“缘侧”是指从客厅到庭院之间的走廊。在华纯看来,无论是从文化环境还是地理位置来看,“缘侧”都是一个重要的视角,比如用“缘侧”这样一个边界,可以解释写作者从外向内,又从内向外的哲思过程。
“20年前,我曾带领一个日本媒体代表团参观内山书店旧址,他们都对上海有这样一个所在,大感震撼,十分感兴趣。”在文汇出版社社长周伯军眼中,这场新书分享活动的举办地也可以看作一种“缘侧”,“在这里延续着中日文化文学交流的缘分,成为深度观察理解国际文化交流传播的一个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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