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宝剑赠英雄”
金川
《Masereel(麦绥莱勒)木刻画选》封面
2024年6月,中国书店春季拍卖会有一个特殊的专场,名为“以文化为津梁——鲁迅挚友内山兄弟旧藏”,集中呈现了由内山兄弟所藏的名家书简、中国木刻家持赠版画、贺年卡、书画作品等199品。其中一本珍贵的旧书——签赠本《Masereel(麦绥莱勒)木刻画选》,见证着一代文豪鲁迅与内山书店老板的一段难忘的友谊。
这是一本1929年在德国慕尼黑出版的木刻集,由60幅比利时著名版画家麦绥莱勒创作的木刻版画插图串连而成,通篇没有文字,是一部以版画写就的关于风景和情绪的“无字小说”。
展卷翻阅,书前扉页上有鲁迅墨笔所题“转赠/内山嘉吉兄/鲁迅/一九三二年五月七日/上海”。遂知此书系1932年5月7日鲁迅先生持赠日本友人内山嘉吉之物。鲁迅将赠书之事记在当天的日记中:“1932年5月7日 雨,午后霁。下午……又《Masereel木刻画选》一本寄赠内山嘉吉君。”
内山嘉吉是谁?许多人都会有此一问。事实上,这位内山先生拥有许多身份,他是内山完造的胞弟,是东京内山书店的创立者,是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第一位”讲师,更是鲁迅的挚友和同道。
故事说来话长。鲁迅的生前挚友内山完造,曾长期在上海经营内山书店。他的胞弟内山嘉吉与鲁迅于1928年上海内山书店初见,随后二人交往日益密切。从那时起,在《鲁迅日记》中时常能看见关于内山嘉吉的记述,包括参加嘉吉婚礼、分享添丁之喜、互赠书籍和礼物等等。
鲁迅曾言“当革命之时,版画之用最广”,他于1931年8月17日至22日,在上海举办木刻讲习会,邀请内山嘉吉主讲,并自任翻译,参加讲习会的江丰、黄山定、乐以钧、陈卓坤等13名学员均为进步美术青年。《鲁迅日记》亦有记载:“1931年8月17日 晴。请内山嘉吉君教学生木刻术,为作翻译,自九至十一时。”
木刻讲习会,不仅是中国版画专业教育的开篇蒙学,也是鲁迅倡导的新兴木刻运动的发轫之始,亦对中国新兴版画事业作过可贵的贡献。
鲁迅将自藏的《Masereel(麦绥莱勒)木刻画选》赠与内山嘉吉,是一段“宝剑赠英雄,持赠结交亲”的佳话。弗朗士·麦绥莱勒(Frans Masereel,1889-1972),比利时版画家,为鲁迅推展新兴木刻运动时期推崇备至的西方版画家。1931年,在德国攻读艺术史专业的徐诗荃(徐梵澄),代鲁迅购买了此本版画集,并自柏林寄回上海。1931年12月2日,鲁迅收到此书,纳入自藏。
在内山完造的影响和推动下,内山嘉吉1935年在东京也创立了内山书店,向日本知识界介绍中国的新文化。如今,内山书店由内山嘉吉的后人经营,继续为中日的文化交流搭建桥梁。
(作者为海王村拍卖公司副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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