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艺术背后的审美逻辑

陈华文

《世界服饰艺术史》 阿尔贝·奥古斯特·拉西内 著 柴春桦 译 金城出版社

世界这么大，全球各地的服饰林林总总，各不相同。梳理世界服饰艺术的历史，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人类文明历史的宽度。

《世界服饰艺术史》首版于1876年，100多年过去了，该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淹没在茫茫书海，反而在世界各地不断翻译和再版。之所以说它是一部经典之作，是其再现了3000年人类服饰演变与时尚更迭。该书具有史诗般的气质，从古代到现代，由东方到西方，全景式呈现不同时期、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服饰艺术特点及风格，深入解读不同服饰的材料、工艺及背后的文化内涵，见证人类文明的发展与时尚的每一次蝶变。

最新出版的中文版《世界服饰艺术史》，提炼原著精华，删减部分晦涩内容，便于读者阅读。此外，近500幅手绘彩色图版，囊括服饰复原图、照片、艺术作品等珍贵历史资料，可直观感受服饰艺术演变的魅力。服饰艺术的源头在哪里？世界上的哪个群落最先穿上了衣服？该书中没有给出答案，也许永远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不仅服饰艺术，绘画、音乐、文学也没有确切的起源之说，也许这就是文化艺术历史的迷人之处。

全球各地的地理生态环境、信仰理念、风俗传统、社会制度等等都不相同，在服饰方面也是五光十色。不能说经济与文化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服饰艺术就高人一筹，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经济社会发展领先的地方，其服饰往往在无形之中引领时尚的潮流。尤其是当下，全球各地交流交往频繁，服饰设计相互借鉴，形成文明的交融互动。

而在古代世界里，由于交通和科技的制约，各大洲的穿衣装扮，彰显出全然不同的风貌。比如古埃及人的服饰，在当时的世界上独树一帜。埃及的大部分地区都属于热带沙漠气候，因此在服饰的款式上，体现出宽敞、轻盈、省布料的特征。其中，女性的服装表现为高高的腰线。在古王朝时期，男女都可以赤裸身体，只在腰部系一条包缠式围裙。到了中王朝时期，男性的围裙变长，女性大多穿长裙。在服饰结构上，女性的服饰更侧重于束缚、修饰身形，一般不便于活动，而男性穿着宽松的褶裙就相对自由。

从现存的古埃及壁画、雕刻、各类文物中不难看出，古埃及人会编织假发，用散沫花染剂涂饰皮肤。他们穿棉、亚麻和羊毛等材质的服装，还有透明的平纹细纱，佩戴几层同心的项链和用作平衡物的门纳特项链，戴民族头饰克拉弗，还有紧绷的帽子，有时也将羽毛用在服饰和头饰上，5000年前的古埃及，在服饰方面有着独特的审美，这深刻地影响后世的服饰艺术走向。

古希腊的服饰和古希腊文明一样，如同一条滔滔大河在历史中奔腾不息。日常生活中，古希腊人穿着披风或者轻便的短斗篷。这种斗篷通常不经过裁剪、缝合，只是一块矩形面料用披挂、缠绕的方式辅以别针，束带穿着，可分为“披挂式”和“缠绕式”。“披挂式”是将矩形的亚麻、羊毛织物的布料，固定在身体的肩部、胸部和腰部。荷马所描述的神灵和英雄所穿的大披肩，就是这样的服饰。古希腊女性的服饰花样繁多，轻薄或华丽的织物，各种颜色的发带、黄金、宝石和鲜花用于装饰头发，她们还喜欢卷发、染发，佩戴假发。2000多年前，古希腊的女性就如此爱美又时尚，超乎不少人想象。

如果说古希腊人的服饰自由而奔放，那么后来古罗马人的服饰，就显得庄重而严肃，古罗马人注重服饰的象征意义，也是最早利用服饰体现人的社会阶级地位的族群。托加长袍是罗马人的主要外衣，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长袍，是罗马公民的服装；带有紫色边饰的是官员的制服；带有金线刺绣且布料华丽的紫色长袍，是凯旋的将军和皇帝的服饰。古罗马人对于饰品的佩戴，也极为讲究，如金戒指，只有元老院议员和骑士才能佩戴。

服饰的发展和社会发展一样，并非一成不变。在特定的时代和社会里，一种服饰是如何流行，又是如何取代另一种服饰的，没有任何先兆。例如，18至19世纪的欧洲，女士连衣裙在长度和装饰上不断变化。1794年之前，女性服装主要的变化在材质上，印花棉布取代了丝绸。1796年，女性服装突然从裙撑、长款紧身胸衣、紧身礼服中解放出来，更多人愿意选择宽松的长裙，且多用柔和颜色的布料，尤以白色最多。这种长裙在腰部系带，穿着十分舒适，但很快就被一款紧身长袍所取代，该长袍只在胸部收紧，多配以古希腊风格的发型。

这个时期的法国，人们对舞蹈的喜爱达到了狂热的地步，尤其是华尔兹更受追捧。跳舞时女人们穿着薄而透的轻纱，舞蹈演员的服装也是越来越轻薄，她们露出肩膀，后来连脚和腿也露出来。欧洲由于经济社会发达，曾长期引导服饰时尚的潮流。但是，这不意味着欧洲的服饰，就适合世界各地的人们。

本书中，对于中国传统服饰，也有系统的论述。中国皇帝的衣服、珠宝、宝座和屏风，都被赋予神圣的意义，这些物品受到臣民的尊崇。朝廷的官员，由于权职的不同，其服饰的材质、大小和颜色，也各不相同。例如在清朝，官帽上的顶珠大致按一二品为红色，三四品为蓝色，五六品为白色，七八九品为金色。官帽上的孔雀羽毛叫作花翎，官服的长袍上绣有龙蛇图案。官服的颜色也有明确的规定，黄色是皇帝、皇族血统的皇子和皇帝授权的人的专用色，红色是一般官员的颜色。而黑色、蓝色和紫色，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服装颜色。

中国传统的服饰颀长、宽松、卫生并且多样，男人们穿长衫、长马裤、缝制的长袜、长袍，系一条宽腰带，宽腰带可以用作荷包。而女人的服饰在本质上与男人服装相似，她们从头到脚被包裹着，根本看不出身形。中国服饰从传统到现代的演变，是历史变迁的一个侧影。当前，人们重新发现传统服饰之美，经过重新设计的汉服，令人耳目一新。这也表明，无论服饰艺术将来怎么发展，本民族的服饰永远具有无限的魅力。

服饰艺术的背后，是经济、社会、文化乃至价值观之间的无声选择。我们常说，穿好看的皮囊，见有趣的灵魂。服饰艺术也是一个窗口，折射美的内涵之变迁。

（作者为中国地质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评论委员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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