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神秘群体:游士与游侠

发布时间:2024-05-17 04:29

曲柄睿

《忽如远行客:秦汉的游士与游侠》 曲柄睿 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

“忽如远行客”,语出《古诗十九首》中的《青青陵上柏》,此句前后则是“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诗句中的汉朝人和历史中的汉朝人一样,不认输也不蹉跎。

最直观体现这种人生观的人,莫过于游士和游侠。《史记·游侠列传》评价他们是“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放到今天便是潇洒自然,不怕死也不偷生,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了。游侠和后代的武侠不太一样,但是又有相通之处,连接点便在于这份潇洒自然。游士算是游侠的孪生兄弟。如果说游侠代表了战国时社会结构剧烈变化、权势转移中尚武的那一批人的话,游士便是其中崇文的代表。

无论文武,“游”,也就是脱离原有身份,选择漂泊而又冒险的生活,蝉蜕于传统之外,超然于社会强加给自己的种种负累之上,不在乎他人的评论,只追逐自己向往的生活方式。选择如此生活,就是选择与过去决裂。我们现在看到他们的逍遥,却未必领略他们的决心。

向前追溯,春秋以前,人的身份是固定的。基于宗法社会的传统,人被限定在特定的阶层和行业内,动弹不得。向后观望,汉武帝以后,汉朝建立了不同于战国汉初的用人取士标准,人才的出现不再是“脱颖而出”,更多是平流进取。惟有战国至汉武帝前期的这段历史,呈现出一种全方位的变化态势。如同太上老君的丹炉,不停转动、搅拌,带来了群体的翻覆、升腾。

人如水势,流动才有生机。游士和游侠在数百年间出入诸侯王廷,周旋贵戚百姓,经行千里万里,谈笑霸业宏图。他们经历挫折,遭受磨难,朝为座客,暮成楚囚,很多人一生经历不到的浮沉,他们或许在一日之间就已万死万生了。这么看,游士与游侠的决绝,正是在向死而生中生出的大气概。惟其如此,他们的生命也如流星划过,不求永恒,但一定要璀璨。

于是可以看到,战国时的游士和游侠聚集在以四公子为代表的王侯身边,他们游说干禄,扭转乾坤,诸如商君、张仪、范雎、李斯,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至于荆轲、郑国等人,更是以刺客和间谍之姿,卷入历史洪流之中,书写了自己的传奇。等到了秦统一以后,游士和游侠之风未绝,很快他们又参与到反秦的活动中来,如张良、韩信之辈,纵横捭阖之间,不脱游侠底色;而陆贾、娄敬之徒,又为统一王朝的建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总的看来,秦楚或楚汉之际的游士与游侠,多多少少呈现出强烈的黄老本色,他们功成而退,全身远祸,更为逍遥飘逸。

汉朝建立以后,面临着匈奴、军功集团和东方诸侯等若干问题,呈现出“后战国时代”的特点。游士和游侠固然能找到自己生存的土壤,不过他们可以发挥自己能力的空间越来越小了。等到汉武帝以后,王国问题彻底解决,游士和游侠必须进入到统一王朝选士用人的体系中来。这时,战国至汉初兼资文武的游士底色,蜕化为儒生或纯粹的武士。那些保有强烈战国色彩的游士,要么在皇帝的宫廷中沦为倡优,要么在乡里间变为豪强。《史记》和《汉书》虽然都设立了《游侠列传》,但是其中记录的汉初和汉武帝以后的游侠,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其中差异何在,恐怕还是要到历史变迁与社会矛盾变化中去寻找原因。

当“游”不再成为可能,当“士”亦改头换面的时候,“侠”的精神就被人们单独抽离出来,成为对往日光阴最为瑰丽的追忆和想象了。从秦汉以后,侠客代代不绝,只不过他们被渲染得更隐秘,更传奇,更处江湖之远却不忘庙堂之高,更具备浪漫主义情怀也兼具了英雄主义的牺牲。他们被抽象成一种符号,一种执行朴素民间道德的工具,一种给人希望与寄托的精灵。(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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