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浩：等醒悟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1 1972年1月，罗永浩 出生在吉林省和龙县的龙门公社，他的父亲罗昌珍18岁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后来转业到地方工作。他官运亨通，先后担任县委副书记、书记、副州长、州委副书记、州政协副主席等职。对于生活在小地方的人来说，他父亲是人们眼中的“大官”。 罗永浩在家排行老幺，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作为县委书记家的少公子，罗永浩是妥妥的“官二代”。天生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反正天塌下来，有老爹给顶着。上小学时，在老师眼中，罗永浩是一个“思想特别复杂的孩子”，连门卫大爷都说，见罗永浩母亲的频率比见自己老婆的频率还高。 罗永浩不以为意，他反而经常把这种“思想复杂”归咎于看书看多了。 县委书记家中藏书无数，得益于父亲的工作关系，罗永浩还有机会看到一些来自台湾的“内部参考资料”，这让他的视野和见识比同龄人要开阔许多。书读得多了，罗永浩就忍不住要卖弄一番。 在学校，因为有老爹给撑腰，罗永浩根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他总是在课堂上指出老师的错误，故意出老师的洋相。老师招惹不起罗永浩，又咽不下这口气，就偷偷让上高中的儿子将其狠揍了一顿。 罗永浩仍死不悔改，尽管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内心始终住着无与伦比的骄傲，而这种骄傲，很快又惹毛了另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没有上高中的儿子，不能指使儿子去胖揍罗永浩一顿，他决定亲自出马，于是，号召全班学生群起而攻之。罗永浩将这一切，归结于因为自己太有才了，才遭人嫉恨。 到了初中，罗永浩依旧我行我素，而且愈发觉得自己才华逼人。有一次上作文课，其他同学都写“五星红旗飘扬在校园上空”，打小立志当作家的他，却本着写实主义的态度写到“五星红旗耷拉在校园上空”。 “一贯的哗众取宠。”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讥讽他。 “老师，这个成语真用错了，我写的作文就交给你一个人，没哗众啊。”罗永浩傲娇地站了起来，振振有辞。 老师简直疯了，当场发飙，要不是有墙和屋顶挡着，方圆十里绝对会被这种杀气震慑到寸草不生。罗永浩决定调戏了一下老师。于是他把作文改成了——说来也怪，尽管校园里没有风，但五星红旗仍然飘扬在校园上空。 为此，不怎么出手的女老师，使出吃奶的力气胖揍了罗永浩一顿，直到揍得他哭爹喊娘才罢手。后来，罗永浩把这段往事，当做一种骄傲资本。写进了自传《我的奋斗》里。 2 儿子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报告给罗昌珍，但他依然放之任之。直到罗永浩决定高二退学。 有一天，罗永浩牛逼哄哄地告诉父亲，他大概就要退学了。 “那你将来要干什么为生？” “我觉得多半是会以写作为生。” 那时候罗永浩虽然不干正事，但他已经在二流刊物上发表过诗歌和散文之类的东西。 父亲想了想说，可以，随你吧。不得不说，罗永浩的父亲也相当自信：有老子给兜着，任由这小子如何折腾。等他折腾够了，在当地安排份像样的工作，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于是，罗永浩就真的退学了，他痛斥学校的教育是“教育恐怖主义”，走的那叫一个干净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退学以后，他蜷在家里痛痛快快地读了三年闲书。10年之后，另外一个“少年天才”韩寒做了同样的事情。日后，他们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只不过，罗永浩的起点没韩寒的高。韩寒是拿着小说《三重门》的高额版税，顶着“少年作家”的头衔，出来混社会的，可罗永浩除了会耍耍嘴皮，啥也不会，只能跑到建筑工地上干起了体力活。 干了没多久，他就急了，一个自诩文人的文青，怎么可以靠出卖体力来养活自己呢？这简直就是对文人莫大的侮辱。一气之下，罗永浩就去大街上摆地摊了，顺便倒卖点中草药，但是内心骄傲作祟，他觉得摆地摊有失文人身份，又转身去开了家二手书店，差点没赔出屎来。 后来，罗永浩干脆放弃文青的架子，一门心思赚钱了，他觉得文人身份老耽误自己挣钱。所以说，老罗一开始就没想过做一个纯粹的文青。只是用文青来装点门户而已。当大官比不过他老爹，他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要发大财。 想通之后，罗永浩开始放飞自我了。他做过期货，甚至走私过汽车，后来不知道听哪个不靠谱的朋友说，韩国人性能力不行。可谓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他觉得这绝对是一个商机。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像他老爹当年上战场一样，跑到韩国去卖壮阳药了。 作家梦破灭后，罗永浩的发财梦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就这么浪荡着，一事无成着。 1989 年到 2001 年，中国经济稳步增长、商业环境日渐成熟，以互联网为名的企业，在世纪末雨后春笋一般诞生，比如丁磊、张朝阳、陈天桥，当然还有后来改天换地的马云。他们将深刻影响中国 20 年。 罗永浩决定退学混社会那一年，27 岁的北大老师俞敏洪搞了个英语培训班，赚的课时费比工资还高。很快，北大叫停了这一打着北大名义私自办学收费的“创业”，接着俞敏洪从北大辞职，在外面的培训机构担任老师。1993 年，摸清教育培训路数的俞敏洪正式“下海”，创办了新东方学校。 再说罗永浩，眼看奔三，青春已经所剩无几，他有点坐不住了。 这时候，一个朋友刚好从新东方上完课，回来就跟罗永浩说：“罗哥，我觉得你很适合到新东方去当一个英语老师。”罗永浩觉得，就自己这只会念个abc的水平，和英语老师八杆子都打不着。但听到新东方给出的百万年薪，他眼睛一下就亮了。 罗永浩认真考虑一下，然后做了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他先是到了北京，听完新东方的大型讲座，又听了他们的免费公开课，于是当场下定决心：这一百万的年薪老子是拿定了。 3 在家连着背了两个月单词，闭关数月后，罗永浩备完了课，又对着墙练了三十多遍试讲后，给俞敏洪写了一份上万字的自荐信。 他在信里坦承自己虽然只有高中学历（其实高中没读完），但并不妨碍他由衷地鄙视某些新东方的老师，甚至还列举了大量例证，并指出这些老师讲义中大量不严谨的错误，洋洋洒洒，嬉笑怒骂，有理有据，在信的结尾，罗永浩还写道：给我个机会去面试或是试讲吧，我会是新东方最好的老师，最差的情况下也会是“之一”。 俞敏洪被这封牛逼哄哄的自荐信打动了，决定让罗永浩试试。在两次试讲失败后，俞敏洪还是给了罗第三次机会。 第三次试讲，罗永浩被安排在了最后。 结果，前边那哥们讲砸了，整段垮掉，罗永浩一下放松了下来，这次他的表现堪称完美，30分钟，讲了5道题，又讲了一段单口相声，刚闭嘴，铃声响起。 后来把调查问卷拿上来一看，几乎全都是满分。 2001 年初，罗永浩正式成为新东方学校的任课教师。俞敏洪评价老罗说，他是一个有思想意识的人。 罗永浩在新东方一共教了5年零3个月的英语。每次逢人便说，在GRE培训领域里，在中国，我说自己是二哥，从来没人敢说自己是一哥。 上课时，一半的时间他都用来讲段子，他的语言诙谐机智，妙语连珠，专治打瞌睡。很多学生来新东方的课，就是为了听老罗讲段子。有人把他上课时讲的“段子”录下来，冠以“老罗语录”的名号传到网上，追捧者甚众，一时间，老罗成了与罗玉凤齐名的超级大网红。人送外号“罗玉龙”。 此时罗永浩的骄傲，已经开始无处安放了。“我觉得在不严重依赖天分的领域里，我基本上做什么都能成。” 自我意识的觉醒，历来都是创业的心理基础。扛着新东方金字招牌的老罗，也许从上班第一天便开始策划自己的独立日。 其实，新东方也是有名的“创业黄埔军校”，从新东方走出了一大批创业名人，除了罗永浩，还有徐小平、王强、陈向东、李丰等等。可以说，新东方给罗永浩的，不仅仅是丰厚的年薪，还有一张牛逼哄哄的人脉网络。 2006年6月，拿着百万年薪，实则只有五六十万的罗永浩辞职了。 7月末，罗永浩和他的粉丝黄斌创办了牛博网。在那之前，他以过剩的语言天分娱乐课堂，不遗余力地推行自恋而彪悍的人生原则，凭借任教新东方学校时的幽默语录走红网络世界。现在他要好好打理四处乱窜的人气了。 他把牛博网解释成是一个牛逼的博客型网站。实则是一个聚拢人气，打造个人品牌的“老罗朋友圈”。在牛博网的第一批博主名单中，罗永浩风光无限地邀请到了连岳、王小峰、老六、莫之许、王小山、柴静等人。后来，韩寒、慕容雪村、十年砍柴、梁文道、冯唐、熊培云、周云蓬相继成为牛博网作者。 可以说，中国大半个文艺圈都被他“一网打尽”。牛博网不打广告，专门讨论敏感的公共话题，也不设限制，不删帖。他深知这样的运营方式，网站肯定活不长久。但能笼络人心，收获一个牛逼的“朋友圈”，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果然，没几年，风头正劲的牛博网就嗝屁了。但他收获了一大批视牛博网为精神家园的死忠粉，其中冯唐、柴静等人，将成为他日后闯荡江湖的“托底人”。 4 许多年前，罗永浩有一个梦想，就是想发大财。但那个时候，他找不到发财的途径。只能跑到韩国壮阳药。可现在不一样了，经历一番折腾，重新洗牌之后，他抓了一手好牌，全是王炸。“天生骄傲”的老罗兴奋得手都发抖了。 在冯唐承诺出钱出力的情况下，2008年6月，从里到外都透着老罗气息的教育培训公司开张了，直接向老东家新东方“宣战”。 当然，套路都是跟俞敏洪学的。和俞敏洪一样，老罗也搞起了全国高校巡回演讲，兜售自己的理想，也是借机营销。新东方俞敏洪、疯狂英语李杨、创新工场李开复都走过这样一条成名之路。 演讲是个体力活，且受众范围有限。为了更广泛宣扬自己的理想和情怀，他干脆学着当年希特勒的样子，出版了自传《我的奋斗》一书，四处宣扬这是个“理想主义者的创业故事”。这种炒作式营销也成为他日后惯用推广策略。 在罗永浩兜售创业情怀和伟大节操，大街小巷推卖《我的奋斗》之时，同样是玩粉丝的 41 岁的雷军拉着谷歌中国、微软中国、摩托罗拉等一票兄弟创办了小米手机，并说出了那句著名的“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的金句。 这一年，几乎所有互联网大佬都在一窝蜂地做手机。国产手机圈风起云涌，似乎迎来了第二春。 对于拿着一手王炸的罗永浩来说，自己显然不是猪，岂止不是猪，自己简直就是一只含着金钥匙的大鹏鸟。尽管此时，连续亏损的老罗教育培训开始有了点起色，但他心痒难耐，果断投身热火朝天的手机圈。 在此之前，罗永浩也做好充分的准备，他先是热热闹闹地卷入与方舟子的论战中，要打方舟子的假，引人围观。然后质疑西门子冰箱质量问题，怒砸冰箱，几乎如当年海尔张瑞敏一般一锤成名，不过张瑞敏砸的是自家的冰箱，而老罗砸的是西门子。就此，老罗又多了一个“打假斗士”的标签，再次积累到了人气。 一系列的营销事件，无疑为新公司的成立做足了前戏。 2011年5月，拿着陌陌的唐岩的900万的投资，还挖到了一批专业人士。比如摩托罗拉黄金时期的三大技术主管之一，与小米副总裁周广平同出一门的钱晨。罗永浩信心满满。决定大干一场。并放出狠话：我来做手机，就是为了超越苹果的。 和雷军把自己打扮成“雷布斯”一样，罗永浩深信自己是乔布斯附体，他总结了乔布斯成功的五大要点：极致的用户体验、极简的美学理念、极强的营销能力、极重的恋物情结和极端的完美主义。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非常客观地认为自己除了胖点，简直就是乔布斯。骄傲的罗永浩则无比坚决地相信，他必将打破手机业沉闷无趣的恶俗法则，创造出超越苹果的杰作。 大概是用锤子砸西门子冰箱砸出的灵感，他给这款手机命名为锤子。 不得不说，在运营个人品牌上，罗永浩的确有一套。并且他非常走运，一路有人托底，顺风顺水，凯歌高奏。但当他注册运营的锤子科技之后，就没这么幸运了。 5 2012年3月，锤子手机Smartisan OS揭开面纱，虽然是设计样式惊艳，但却引发了人们疯狂的嘲笑，甚至有人吐槽，说罗永浩叫嚣着做手机，其实只是做了款新的手机主题而已。 此时表面上插科打诨的罗永浩，实则已内外交困，公司里一片愁云惨雾，大家一边跟着罗永浩拼死工作，一边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两不耽误。 做锤子的头几年，罗永浩还不改过去天生骄傲的本色，他算计着像过去一样，兜售的理想主义情怀的同时，把钱给赚了。所以，每次的锤子手机发布会就成了他的个人秀场。听老罗讲“单口相声”成了锤子科技的保留节目。 在手机影子都没有的2013年，他就在微博发布文章：《为什么看起来只有锤子科技最可能成为下一个索尼(盛田时代的索尼)或下一个苹果(乔布斯时代的苹果)？》——而那一年，国内手机市场最活跃的角色是799元的红米手机，它直接拉动了小米销量，当年“双十一”，小米三分钟售出一亿元。 即使在投资人面前也不改本色。“他甚至聊一聊，就看手机，不搭理投资人”，媒体人黄章晋曾经这样评价。在演讲台上口舌生莲的罗永浩，其实有点社交恐惧症，谈合作时不知道怎么说半真半假的话。 很快，罗永浩就烧光了陌陌唐岩给的900万。他第一次面临钱的难题。但很多投资人对这位曾经怒砸冰箱的狂人有所忌讳，一位知名基金的风投曾表示，“我非常欣赏老罗”，但他转头告诉同事的却是：“我们是一分钱也不会给他的。” 锤子在生产线上遇到的麻烦，狠狠给了罗永浩一“锤子”。 2014年5月，锤子T1 发布。对于从未涉足过硬件生产的罗永浩，这无疑是历史性的一步。在产品宣传图里，他高调称之为“东半球最好用的智能手机”。或许是担心触及新的《广告法》条例，没多久，宣传语又变成了“全球第二好用的智能手机”。 那场发布会上，罗永浩扬眉吐气，挺直了腰板，痛快嘲笑着整个手机行业，尽管T1首发只有3G版。 结果，还没等他把牛皮吹起来，供应链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由于良品率过低等原因——有媒体援引业内人士的判断，锤子手机良品率不会超过50%，而正常数值应该在93%以上——T1 在发布后的几个月里都无法正常供货，急得罗永浩跑到富士康去蹲守。 发布会造起的声势，在订购用户漫长的等待中变凉了。随后3-4个月，T1逃单率从最初的2%一路飙升到接近90%。那些通过员工渠道才搞到购买码的人也跑了，理由很简单：过去几个月，天天看锤子的负面新闻看怕了。 罗永浩扛到10月，不得不宣布锤子降价，降幅在1000元左右。降价后，最便宜的16G 3G版售价1980元。 这又激怒了不少锤粉。5个月前，老罗说“我特别反感有的手机厂商在新品上市时定一个高价，之后很快又会降价的做法”，他降价的唯一可能是：新一代产品上市，前一代需要清理库存。为了显得有信服力，他还撂下狠话：如果低于2500，我是你孙子。 最终，T1在2014年的总销量是25万多台。那年，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为4.207亿台，其中，小米出货量为6112万台。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让人沮丧的。那个“天生骄傲”的老罗一下子似乎被捶醒了。 6 痛定思痛，2014年12月那场告别“老罗”的发布会之后，罗永浩终于决定放下他的骄傲，低调做人。事实证明，罗永浩选择低姿态进入2015年，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年手机行业的主题是：无人幸免。 赶在风口成立的小手机厂商，2015年就是死亡谷。 头一年还连发三款手机的大可乐在这年保持了寂静，次年三月宣布破产。 行业不景气之下，上游企业随之受到牵连，珠三角多家手机代工厂出现倒闭、老板跳楼等悲剧。 那年年初，华为的余承东判断局势之残酷：未来3-5年国内只剩下三大手机厂商。 8月，联想的杨元庆也在微博中写道：联想此刻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至于罗永浩的锤子更是命悬一线。天生骄傲的情怀在现实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那年锤子先后发布了坚果手机和T2，都没能打出翻身仗。最终，锤子科技在2015年亏损了4.62亿。2016年，锤子科技亏损4.27亿元。这年下半年开始，锤子科技6次被传倒闭，5次被传收购，3次被曝光资金链危机。7月10日，媒体报道锤子科技多达20名高管离职。这年，锤子科技还两次发不出工资，罗永浩只能编了个理由：银行系统出了问题，过几天再发。 那些曾经喊出“你负责认真，我们帮你赢”的罗粉，也无法挽救锤子的颓势，甚至纷纷作鸟兽散。为了钱，罗永浩甚至去找小米谈收购、跟阿里质押股权，最后都没成，不得已，他跑到得到开专栏，去陌陌做直播，“卖身”换钱。 对于烧钱的手机业来说，罗永浩“卖身”的那点钱杯水车薪。不过，他过去苦心经营的人脉网起了大作用。生死攸关的时刻，总有人给他擦屁股。 先是乐视的贾跃亭雪中送炭，借给了老罗1个亿。紧接着，在华为干了15年的产品经理吴德周加入锤子科技，担任产品线和硬件研发副总裁。倒腾出了和iphone外型一样的锤子M系列，让锤子的产品线不至于垮掉。 隔壁的“雷布斯”在这一年也焦头烂额。小米在2015年开始遭遇出货量和市场份额双跌，到2016年春节时，雷军宣布取消KPI，随后，补课成为这一年的主题，他请回了黎万强，整顿供应链，找明星代言，布局线下和海外。 “两家公司的体量相差迥异，但在生死攸关之时，活下去的欲望足以让他们放下过往，甚至引入自己曾经鄙夷的模式。毕竟，在生意场上，生存就是最大的挑战。”有人如此评价俩难兄难弟。 他们都熬出来了。 2017年，小米出货量重回世界前五，IPO 进入流程。罗永浩也宣布锤子获得新一轮10亿融资。令人意外的是，其中6亿来自成都市政府。 作为回报，锤子将总部搬迁至成都，一向骄傲的罗永浩为成都的楼市拼命吆喝，在成都买了人生第一套房子。买了房的老罗，还是老罗吗？哪怕瞅着北京房市的黄金机会，年薪百万的老罗也没动过买房的心思，彪悍的人生，租房才够洒脱。 不仅如此，罗永浩还宣布锤子每年会推出5-6款产品，覆盖高中低三个档位，像其它手机厂商一样。此时老罗对标的手机厂商，已不再是苹果，而是小米，华为，Oppo了。当初罗永浩一个劲地损国产品牌，如今却以他们做了榜样。 7 当然，效果也很明显，连续亏损5年的锤子科技终于有起色了：2017年 5 月，锤子发布坚果Pro；是锤子首款产量过百万的产品。11月，坚果Pro2发布，“双11”当天，锤子手机在京东的销量排行榜上仅次于苹果、华为的手机。 锤子的运营策略也随之改变：做高性价比手机、出空气净化器、布局生态链……活过来的锤子似乎成了另一个小米。这也意味着，锤子彻底沦罗永浩当初所鄙夷的“一家平庸的厂商”。 T1 之时，有人向锤子手机提出了四个“如果”：如果，锤子 T1 开始就卖 2000 元，而非不切实际的高端路线；如果，老罗不急着开发布会，而是等到产能品控都解决了再“挑战苹果”；如果，罗永浩能广交媒体好友且尊重友商，而非舌战群儒；如果，锤子能转换营销策略，重品牌推广而非“情怀”。那么锤子会是什么样？会不会更好？ 对此，罗永浩在他拥有着近千万粉丝的微博上给出了答案：那样，锤子“会是一个平庸的厂商”。 或许，作为商人罗永浩来说，被打脸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企业家被打脸不丢人”。但文艺青年们更在乎直观感受。知乎用户 Slender Man 这样写道： “一个公司需要在第三方购物网站上刷评论，一个公司需要大费笔墨来夸赞作为手机配件的钢化膜，一个公司在类似于‘虚拟来电’这样的不实用功能上吹嘘所谓工匠精神而不是改善被人诟病依旧的系统时，这大概就是对‘情怀’最大的玷污。” 但熬过生死关头的罗永浩显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在去年感慨，“你知道我这5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吗？每次就是厚着脸皮再坚持一下。”彪悍的老罗，为什么要委屈求全地熬下去呢？难道他想做“东半球最好的手机”的梦，还没有醒吗？聪明的老罗，其实早就醒了，但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下不来台了。 显然，在罗永浩内心深处，他仍然想保持自己“天生骄傲”的气质。鸟巢发布会后，罗永浩在接受采访时还骄傲地说：“革命来临的时候，怀抱着腐朽的键鼠嘲笑语音操控的傻X们，会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去。”人们似乎又能看到他昔日狂妄又感性的影子。但透支信任之后，没有多少人再相信他吹的牛了。因为看上去，老罗真是要凉了。 现在，罗永浩已经彻底清醒了，可一切都晚了。虽然他已不是昨天的他，但世界也不是昨天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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