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78回之她与我那冤家一条腿儿

发布时间：2024-07-17 11:08

正月初八，潘金莲上寿。

西门庆从衙门中散了来家，正在上房吃饭，新任东南统制兼督漕运总兵官荆忠（就是原来的那个荆都监）前来拜见，西门庆赶紧穿衣冠带，迎接出来。

西门庆将荆统制让到厅上，叙礼毕，分宾主落座。原来荆统制刚刚接到朝廷的敕书，还没来得及走马上任，便先来拜谢西门庆。

我们应该还记得，荆统制的这个官职，正是因为他给西门庆送了一份几百两银子的大礼，全凭西门庆在宋御史跟前一力保举才得到的。

西门庆口称恭喜，大材必有大用，盛情挽留荆统制少坐一饭。席间，西门庆又以吴月娘的名义发出邀请，过几日请荆统制的尊正老夫人赏灯一叙。坐不多时，荆统制这才告辞起身。

晚上，给潘金莲上完寿，西门庆便去了潘金莲的房中。潘金莲又重新在房内安排酒饭，与西门庆梯己递酒磕头，两人便自在玩耍在一处。至于怎么个玩耍，你懂的。

因为西门庆留宿在潘金莲房中，这一日潘姥姥就安排到了一墙之隔的李瓶儿房间歇息。潘姥姥看见明间内李瓶儿的灵前，摆放着各色瓜果点心，香炉里焚着末子香蜡，点着长明灯，旁边还挂着韩画师画的李瓶儿的遗像，不由得在灵前道了个问讯，说道：“姐姐好处生天去了！”

尽管潘金莲在李瓶儿生前处处和她过不去，李瓶儿之死潘金莲难辞其咎。但是话又说回来，一码归一码，潘金莲是潘金莲，潘姥姥是潘姥姥。

潘姥姥对李瓶儿还是颇有几分好感，心存感激的。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李瓶儿生前对潘姥姥还是相当不错的，远的不说，就连潘姥姥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披袄，还是当初李瓶儿送给她的。

当然，李瓶儿这样做的初衷，除了她本人心地尚属纯良之外，极有可能当初也是想以这种方式，向潘金莲示好。

天冷，奶子如意和丫鬟迎春赶紧让潘姥姥到热炕上坐着，又筛了甜酒给姥姥吃，真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让刚刚在女儿潘金莲那里受了气的潘姥姥倍感亲切温暖。

几杯甜酒下肚，潘姥姥又和奶子如意和丫鬟迎春、绣春絮叨起，她们的旧主人李瓶儿的好、自己亲生女儿潘金莲的歹来了。

潘姥姥也是被潘金莲今天这番话气得够呛，借着酒劲把藏在肚子里的这些话都一股脑地说出来，对她来说也许会好过一些。

几人正在屋里喝着酒，说着话，突然外面有人拍打角门。绣春出去看了，回来说是潘金莲的贴身丫鬟春梅来了。

奶子如意儿赶紧捏了潘姥姥一把，示意她待会儿别乱说话，潘姥姥点头道：“老身知道。她与我那冤家（指潘金莲）一条腿儿。”

春梅自己也带了一些吃的过来，几个人继续吃酒聊天。春梅依次和潘姥姥、奶子如意、丫鬟迎春敬了酒，又热心地夹菜给潘姥姥吃。

春梅的这些举动，引来潘姥姥的吐槽兼感慨：“姐姐，你倒是有惜孤爱老的心。你到明日管情好，一步一步自高。（后来西门庆死后，春梅果然嫁给了周守备。）敢是俺那冤家，没人心，没人义！”

不过潘姥姥的这份吐槽，不但没有引起春梅的共情，反倒惹来春梅为其主子潘金莲的一番辩护：“你老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俺娘她争强不伏弱的性儿，不同的六娘（指死去的李瓶儿）钱自有。她本等手里没钱，你只说她不与你。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莫不我护她？也要个公道！”

果然没错，这个春梅和她的主子潘金莲就是“一条腿”儿。

一旁的奶子如意见话不投机，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都错怪了五娘（指潘金莲），五娘有钱的话，不孝顺姥姥，她还孝顺谁？

这顿酒，吃到约莫二更时分方散，而此时早已夜深人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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