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戏曲中触摸金陵文脉
《织造府》剧照
□ 本报记者 高利平
6月7日—8日，南京市演艺集团及旗下南京市越剧团制作、梅花奖白玉兰奖双料得主李晓旭主演的诗韵越剧《织造府》，在南京市文化艺术中心成功预演。这不仅是对《红楼梦》这一文学巨著的深情致敬，更是对越剧艺术的一次大胆创新。同时，《织造府》作为诗韵越剧“金陵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与前两部《乌衣巷》和《凤凰台》一起，别样演绎了南京悠远绵长的历史文脉。
探寻文学巨著的最高价值
大幕拉开，越剧《织造府》的舞台上演着观众从未看过的红楼故事：著书人曹雪芹穿越到自己笔下，与书中人发生对话。林黛玉满心欢喜地逝去、薛宝钗洞彻自省的选择、老太太唱起了《好了歌》……而《葬花词》，在戏曲舞台上，第一次被越剧小生所吟唱。
越剧《织造府》讲述了曹雪芹完成了《红楼梦》前八十回后，后四十回却迟迟不能定稿，于是他南下金陵、重访旧地，不期魂穿梦回，行游书中。
该剧延续了诗韵越剧“金陵三部曲”原班主创团队：罗周担任编剧，翁国生担任导演，李晓旭领衔主演，作曲吴小平、白晶，唱腔设计杨晓海，舞美设计盛小鹰，灯光设计杨庆锦，服装造型设计王笠君等。
“曹雪芹为什么没有写完《红楼梦》？我想通过《织造府》给出我的解读，但更重要的是我想用这部作品去探讨《红楼梦》的最高价值何在。”罗周畅谈编剧意图，“曹雪芹对他笔下的所有人物都倾注了满腔的爱与悲悯。穿越书中，他用三个问题问得薛宝钗醍醐灌顶，他用同样的豁达和通透去和老祖宗对话，把《好了歌》唱给她听。其实《红楼梦》就是曹雪芹，他写每个人物都是在写他自己，所以我们看到的曹雪芹与其说是一个人物，不如说他是一个巨大的文化宝藏。”
“青春派”主创演绎诗韵篇章
“不删了，不改了，不写了！《红楼梦》八十回，够了、足够了！”全剧接近尾声，曹雪芹发出心满意足的慨叹，十二金钗手持风筝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风雪中，恍若十二仙子归位，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台上台下，大梦初醒。
一如前两部剧《乌衣巷》和《凤凰台》所展现的诗韵风格，《织造府》所营造的舞台世界同样干净、唯美且写意。然而，与众不同的是，《织造府》还需在突破传统镜框式戏曲舞台的舞美结构上，呈现出多维的时空变换。为此，导演翁国生带领主创团队进行了多次研究尝试，舞台采用充满人文意蕴的动态投影来模拟电影蒙太奇的表现手法，构建出曹雪芹笔下那种奇妙妍丽的虚幻景观。演员们的表演与舞美景观的多元变化相结合，展现出落魄、孤寂的中年曹雪芹穿越书中世界，对话书中儿女的动人场景。而剧中由年轻靓丽的新生代旦角演员们饰演的十二金钗，也贯穿、隐现、流动于全剧始终，营造出飘逸唯美、似梦似幻的红楼意境。
《织造府》的台前幕后，汇集了一支朝气蓬勃的青年人队伍：“85后”主演领衔，“90后”幕后工作人员参与创作，“05后”新生代惊艳亮相……
《乌衣巷》中，李晓旭曾经运用两种越剧流派“一人饰两角”。《织造府》则又是一次突破自我的高难度挑战，她需要在中年曹雪芹、青年曹雪芹和贾宝玉装束的曹雪芹之间不断地进行人物切换。为了表现剧中那种奇幻的时空变化，在最后一场曹雪芹和十二金钗心灵对话的戏中，需要在倾斜的硕大舞台上连续飞跑三圈快速圆场，然后在雪花纷飞中飞速旋转再骤然跪倒，过程中还必须不断伴随着挥甩斗篷的戏曲身段和左右交错的圆场撇步来宣泄内心的复杂心境。对于这些戏份，李晓旭再一次以高强度的“魔鬼训练”接住了翁导的超高要求。
新生代“十二钗”的表演也十分亮眼。在老师们一字一句、一举手一投足地细心辅导和打磨下，她们一步步走向成熟。特别是演林黛玉和薛宝钗的两个小演员，逐渐显现出内质可喜的沉稳和俏皮。看完演出，观众纷纷感叹：真是满台青春靓丽，朝气蓬勃！
用越剧演绎南京悠长文脉
从《乌衣巷》到《凤凰台》，再到《织造府》，南京市越剧团精心打造的诗韵越剧“金陵三部曲”，皆从诗文而起，巧妙地以戏曲艺术的独特魅力，别样铺展了古都金陵悠远绵长的历史文脉。
《乌衣巷》作为三部曲的开篇，以“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这些脍炙人口的诗篇，以及南京著名的地标、六朝遗迹乌衣巷为背景，通过王氏兄弟与表妹郗道茂之间的爱情故事，以及王氏家族的兴衰变迁，展现了古都的沧桑岁月，魏晋风流霍然再现。《凤凰台》则聚焦于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人生故事，巧妙地关联李白“凤凰台上凤凰游”的精彩诗篇，通过他与金陵的深厚情感联系，以及他在金陵期间的创作与生活经历，重现“诗仙”的浪漫情怀和文学成就，同时展现古城金陵的深厚文化底蕴。
“第三部做什么？因前两部戏都以地名为戏名，那么第三部一定也是个地名。梅花山、秦淮河……我们想过很多地、很多人，最终发现曹雪芹和《红楼梦》是南京绕不过去的文学符号，加之曹雪芹和南京的江宁织造府渊源颇深，诗韵越剧‘金陵三部曲’的第三部就将主题定在了织造府。”
从29岁出演第一部《乌衣巷》，到如今37岁出演《织造府》，主演李晓旭颇多感慨，“当想到王氏兄弟时，我脑海会浮现出画面，徽之在对我笑，献之的眼神流露出无奈。想起凤凰台，李白只是问我：你喝不喝酒？我们一起去追梦！而今次创作曹公这个人物，我只感受到了他的背影，他留给我的是一份孤独和无奈。”两场演出结束后，李晓旭在朋友圈深情写道：感受成长，笑泪交织，辗转难眠……8年，金陵三部曲，珍贵、珍惜、珍爱、感恩！
《织造府》再现了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的心路历程，同时也展现了南京在清代作为江南文化中心的繁荣景象和文化氛围，作品通过越剧这一传统艺术形式，将南京的历史文化与现代审美相结合，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艺术享受和文化体验。
中国艺术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马也先生，对“金陵三部曲”给出高度评价：“‘金陵三部曲’独树一帜，它不仅选取了南京这座城市的三个标志性地点，更巧妙地融入了三段脍炙人口的历史篇章。三台戏之间，紧密相连，互为呼应，共同构成了‘金陵三部曲’的完整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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