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千金买马——重读《聊斋志异·画马》
蒲松龄的传世名作《聊斋志异》,既不乏洋洋几千字的长文,也有短短一两百字短文,可以说各有千秋,各出机杼,都有不少优秀的篇章值得一说。
这篇《画马》的短文收在本书的卷八。光看题目,可能会认为这两个字是动宾式词语,读罢全文你就知道,这两个字其实应该是偏正式。
小说没有交代故事发生的具体朝代,开篇还是常见的“某生体”——临清崔生,家窭贫,围垣不修。
这位山东临清姓崔的读书人,以下称“崔生”,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连垣墙也没钱修葺。这些天遇见了一件奇事,每天早晨都能看见一匹马躺在外面的草地上,这匹马黑色皮毛,白色花纹,只是尾巴上的毛长短不齐,像被火烧断的一样。白天把它赶走,夜里又再回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崔生有一位好友在山西做官。崔生便想要去投奔他,只是因为山东和山西两地相隔几百里,山水迢迢,苦于没有代步的马匹。便灵机一动,打算将这匹无主的马骑走,临行前叮嘱家人说:“如果有人来找马,就说被我骑着去山西了。”
这匹马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良驹,不一日崔生就骑着它到了山西。此后,崔生经常骑着这匹马招摇过市,看到的人无不啧啧称赞。消息传到晋王那里,晋王有意出高价购买这匹马。
崔生开始时还生怕马的主人找来,不敢卖。待了半年,发现也没人找马,崔生就以八百两银子的高价将这匹马卖给了晋王府,自己又从集市上买了一头健骡,骑着它回了山东临清的老家。
后来晋王因为有急事,派遣手下的校尉骑着这匹马到临清。哪知道刚到临清,这匹马就跑了,校尉一路追到崔生的邻居家,进了门,却不见马,便向主人索要。主人姓曾,说确实没有见过马。
校尉哪里肯信,进到主人的房里搜查,发现确实不见那匹马,这时猛一抬头看见这家的墙壁上挂着赵子昂的一幅画马的画,其中一匹毛色很像那匹走失的马,尾巴上的毛被香头烧掉了一点,这才知道,那匹马原来是画上的马成妖了。
校尉因为没法回去交差,便将这姓曾的给告了。这时崔生当初得了卖马的钱,这些年家中经济状况颇有改观,挣了不少的钱,就自愿替这位姓曾的邻居赔偿了马钱。邻居自然对崔生感恩戴德,却不知道崔生就是当年卖马的人。
顺便科普一下:
赵子昂,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浙江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南宋末至元初著名书法家、画家、诗人,被称作“元人冠冕”。他本是南宋皇家宗室,后入仕元朝,史书上称他“官居一品,名满天下”,但也因此被后人认为“大节有亏”。他的作品有《洛神赋》《重江叠嶂图》《秋郊饮马》等。
所以,现在可以来说说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了,最早不会超过元朝,极有可能是明朝。上网查了一下资料,明太祖朱元璋建立明朝后,便着手分封自己的儿子到各地做藩王。
第一任晋王名为朱棡,朱元璋第三子,母为孝慈高皇后马氏(即马皇后),洪武三年(1370年)四月封晋王,洪武十一年(1378年)就藩太原。下图为晋王的世系图。
不知《画马》中提到的这位买马的晋王,究竟是世系图中的哪位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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