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前夕,再读鲁迅,我只说一句:鲁迅先生被低估了!
鲁迅先生被低估了!
我至今想起《社戏》,还能闻到豆香,想起黛绿的远山。因为也是浙人,虽然没有走水路,但是夜里村社看戏的情景与心情还有起起伏伏的远山。这样的记忆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坚持地认为先生的文字还是活着的。
从前并不怎么喜欢鲁迅,认为他就是一个文作恰好可以为政治教育宣讲的作家,扁平。直到初三的时候,学鲁迅的《雪》,那篇文章并没有周先生一贯的针砭时弊,所以老师讲的很流程,字句修辞;同学听的也很乏味。但我却在这篇文章里,看到了立体的鲁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柔软。后来看到例如《娜拉走后怎样》的文章,才懂得鲁迅被一直置于塔尖的原因。那本语文书的开头,讲的是他跟陈西滢、徐志摩的来往,他一人,对抗一类人。那是一种孤勇。鲁迅给我的感觉,就是孤勇,无论什么。
(鲁迅与林语堂、宋庆龄等)
鲁迅先生的文字虽然是白话,但却有着和古文言一样的精炼,看下来一字都不可改。文字承担情感的力量,用精炼的文字承担更多情感的力量,需要很有才华和学识的头脑,鲁迅可以做到,我们大多数人做不到,所以学鲁迅,真没几个人能学好,同时这种风格能否用来做长篇也不知道,至少鲁迅先生没来得及做出来,很遗憾!
1.鲁迅的文字,小时候读起来特别生涩,后来来到杭州居住多年才知道是夹杂了很多绍兴方言的原因。所以,大家读鲁迅,首先应该原谅和理解这点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毕竟一个从小没经过普通话教育的江南人很难改变这点,南方人比中原人难做到这点。
2.其实我喜欢他的散文和杂文。散文他写得很美很真的感情。杂文很多时候读起来读不下去感觉很啰嗦,但是有时候翻着翻着,咦!民国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和现在的差不多啊?除了场景不同。再一看他的字里行间的表述,感觉酣畅淋漓,比现在任何一个新闻评论还要简洁而入木三分。
3.所以我感觉鲁迅先生伟大之处在于这里。他很清晰地用手术刀剖开了中国人乃至社会身上的各种毛病,他洞悉了中国人和社会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明确地给出他思考后的解决办法。
4.重读鲁迅,可能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人从思想上强健起来的开始。一个发现了问题,但是中国人到现在还是没多大长进,一个给出来答案,可是中国人在思想上现在已经又沉睡和昏迷下去了。
就凭迅哥那深入骨髓或是基因的嘲讽就能直接让人看到吐血——当然,能吐血的也侧面证明了有文化,不然没法读得懂。这种文字功力岂是一般所谓的特别是现代的大师能达到的?!!看不懂起哄的“知识分子”很多,为了抬高自己,自然只有贬低前人了。贬低前任好啊,因为死人是不会跳出来抗争的,活着的看得懂的或许会拍案而起,但大多数都选择了沉默,不是不敢,而是不屑,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不值得辩驳,更无谓愤怒了!
就数他去世以后有那么多人来送他都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而且这是他应得的,因为在那个年代富贵人家天天在打牌嫖娼,他还在案头奋笔疾书(详见萧红记述文字),又不要高考,明明自己已经是体面文人、温饱有余、贤妻孝子,何必为不相干的人操心?可是他不是的,他读书总挥不去的那些深邃的念头,他弟弟天天小资情调滋润得不得了,他自己偏生生身体不好熬什么夜读什么书写什么文分析什么国情啊,可他依然这样坚持着。如果这都不算是知识分子在本分内最大限度地去帮助国家,那叫什么?
鲁迅、萧伯纳、蔡元培
关于鲁迅的情感方面,也很值得称赞,原配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小脚女人,是鲁迅的妈妈给鲁迅找的,因为文化知识思想各方面的差别鲁迅本身并不喜欢这个夫人,并且鲁迅和原配夫人从来就没有夫妻之实,鲁迅当初就结婚那天回去晚上就又赶回日本了。鲁迅在给陈广平的信中也提到她(原配夫人)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因为母亲的原因,鲁迅本身无法拒绝,他也曾为此内心挣扎了很久。并且即便后来鲁迅和陈广平结合,他也一直供养着他原配夫人的生活,因为他知道他的原配夫人离开了他根本活不下去。当然鲁迅的原配夫人也很善良,一直陪伴在鲁迅母亲的身边照顾。
为什么鲁迅比别人看得更深更远?因为他首先是个思想家、历史研究者,其次才是一个文学家。我在看鲁迅的一篇文章的时候,看到他提到了“弗洛伊德”这个名字,这让我感到非常震惊。这很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对二十世纪初期西方世界喷涌而出的思想潮流是比较关注和熟悉的,包括哲学、心理学、教育心理学等等,其中很多思想如今都已成为人类现代思想文明的基石之一。因为了解这些思想,所以他在宏观层面对人类、人性是比其他很多作家有着更为深刻、更为清晰的认识的,况且他自己就是个爱思考的聪明人,比别人想得更加透彻就不难理解了。
《阿Q正传》、《故事新编》,这文字用的,简直是随心所欲、闪转腾挪,饱含张力,流光溢彩,又幽默、又深刻、又有力量、又有冲击力,关键还好记,啧啧。即便我后来看广受称赞的《围城》,我都感觉钱先生的文字有卖弄的嫌疑,但是鲁迅先生的这些文字,简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是被这些文字本身吸引住的。鲁迅的水平绝对毋庸置疑,鲁迅的高度也绝对独成一峰。同一件事换成不同的说法,也是对大师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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