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阿豪人物形象分析

发布时间:2024-12-24 01:11

《阳光普照》讲的是一家子的故事,包括父亲阿文、母亲琴姐、哥哥阿豪、弟弟阿和。这部影片却打破了以往家庭片表现温情的束缚,而是企图从现代人生活困境和精神穷途的广阔层面,去揭示新一代家庭存在的代际问题。

总的来说,影片由弟弟入狱这件事为焦点,缓缓展开整个故事。对于几个家庭人员的介绍是随着故事的发展而交叠前进,如此对于电影主题的全面把控也是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而转变、加深……

整个故事的叙事节奏张弛有度,但总是能在关键时候留给观众悬念。就像直到最后,观众才恍然明白,阿文和琴姐在山顶上的那场对峙,片中唯一的“反派”菜头被阿文以父爱的名义杀害,而阿和在懵懂挣扎中找到了新生的出路。

电影中有两处重大的转折,阿豪的死是第一处转折,而后来菜头的死则是第二处,尽管已经接近电影的尾声。生命的下落凋零,往往最能给人以沉闷、苦痛又清醒的打击,电影隐藏的冷峻风格却反而能给观众深层的思考。

影片中的阿豪是个若即若离、漂浮不定的人物,我之所以这样说,出于这个人物的不真实感。曾经看过一篇影评,那篇文章直接将阿豪看待成天神般的人物,着重强调阿豪内心的强大、情感的自我消化和决然的不可侵犯,更是将阿豪的死归因于对自我完美心理破防的及时挽救。这样的解读,不免总有种事后论是非的牵强。

仔细去看阿豪的神态表情,似乎是有绝对淡然和疏离的意态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阿豪的沉默、抑制和恪守被披上了优秀的保护色,便也没有人愿意认真倾听他发自内心的声音。人们以为的“好孩子”只是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样子。如果不是,那么就会像那天阿豪的一句“老师,你相信吗”,而被请出教室。

整部影片中,阿豪仅有为数不多的两次自白。一次是向晓真讲述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另一次则是晓真拿出阿豪在死前给她发过的最后一条信息。

“藏在水缸里的小男孩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当他把脸上的污泥抹掉时,所有的笑声都戛然而止。赤裸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球,他长得和司马光一模一样。所有的人好像看见鬼魂一样开始四下逃散,只剩下司马光一个人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取自台湾作家袁哲生《寂寞的游戏》一文,而该作家也以自缢的方式向世界告别。那个待在缸里的小孩吓跑了伙伴,也惊醒了司马光。

到底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司马光的缸。

从前我们没有察觉,发现了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杂碎它,却发现里面竟然住着另外一个自己,一个连我们自己也不了解的自己。人人都惊恐和嘲笑他的原始和丑陋,避之不及,于是那个自己也只好躲藏起来。

作者自述“这是一个脆弱的故事”,是遗憾人性脆弱还是该哀惋自己的颓唐?是我们不愿面对自己还是人人都会有意想不到的脆弱时刻?

发现自己、了解自己、接纳自己,我们终其一生撰写的故事不过此几章,却还是让我们心生怯懦,望而却步。因为希望,因为失望。

那个无声无息的夜晚,阿豪也终于选择了离开。

他说:“这个世界,最公平的是太阳。不论纬度高低,每个地方一整年中,白天与黑暗的时间都各占一半。前几天,我们去了动物园,那天太阳很大,晒得所有动物都受不了,它们都设法找一个阴影躲起来,我有一种说不清楚模糊的感觉,我也好希望跟这些动物一样,有一些阴影可以躲起来,但是我环顾四周,不只是这些动物有阴影可以躲,包括你,我弟,甚至是司马光,都可以找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水缸,没有暗处,我只有阳光。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明亮温暖,阳光普照。”

阿豪从来都是这个家庭希望的存在,他被迫吸收了全家人的阳光,接纳了所有理所应当的期待。就像阿和的评价,“从小到大,大家都喜欢他,他功课好、长得好,他什么都好。他好到连没考到第一志愿的医学系都要重考。”

父亲只承认有他一个儿子,一年年送他驾校的本子,要他“掌握时间,把握方向”;母亲从不需为他操心,他总是懂事的;弟弟羡慕他,嫉妒他,却让自己和他越差越远。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视他为“希望”的象征,只要你好就可以了,我们都可以躲在阴影里没所谓。所有你爱的人都希望你好,可是他们自己却一个都不好。

阿豪的内心怎么会没有愧疚?又怎么会没有自责?

又明明想着的是缸底里肮脏的渺小的“司马光”,却还是要强做阳光下灿烂的存在。他终于崩溃,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力不从心,终于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

在《黑色童话<阳光普照>下的小人物影像探析》一文中分析导演钟孟宏电影惯用的叙事方式,那就是“经常使用死亡,再通过一种‘事后效应’使其融入世界,死亡跨越时空,用一种精神寄托的方式,对生活着的人产生实际影响,来探索人内心深处的精神状态,作出自我反思。”

在电影的后半程,阿文也确实开始关注起自己的小儿子,阿和也通过昼夜不停的地打工来开启新的生活。好像这个家庭因为阿豪离开的打击而有所反弹起来,他们也渐渐走出常藏匿的阴影,有了对属于自己阳光的微微期盼。

然而,菜头又来找阿和了。因为菜头的出现,电影要展现的则更加饱满、戏剧性十足。在电影的象征符号里,如果说阿豪代表着“善”,而菜头则代表着“恶”。同样不被理解、不被关怀,菜头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恶”的张力;反观到阿豪身上,我们也难以想象他自行向内逼迫的创伤。

从个人到教育体系、家庭和社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阿豪的悲剧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阿和曾说:“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什么事都替大家设想,但其实我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就像《大佛普拉斯》中有这样一句,“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们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犹记得电影的最后一幕,午后的光影斑驳下,阿和和母亲同游。阿和顺手开了路边一辆自行车的锁。这个时候妈妈说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阿和说:这个我很早就会了啦。

琴姐有些后知后觉,对儿子仿若有一瞬间的陌生和感到时间的消逝。大概电影从此处更是从家庭片中脱离出来,有意在表现另一个主题,人与人间的疏离感。

我们还曾以为,在坦荡的阳光下,是人生最理想的状态。好像在温暖和光明的庇护下,人生的幽冥和曲暗便都会自行消退。

被我们忽略的却同样是人生的另一个常态,阴影和阳光往往是相伴而行。我们终需要接纳生命的粗糙和耐磨。

一切都将远去,也愿你我回首过往,不觉生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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