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烨：伪满洲国军校毕业，朝鲜战争韩国功勋将领，晚年被骂韩奸

白善烨是朝鲜战争韩国方面的主要亲历人之一，也是研究抗美援朝战争无法跳过的一个人物。他为韩国军队的创建和现代化做出过巨大贡献。在战争中，也立下过赫赫战功，是志愿军一位强劲的对手。他的一生可谓传奇，受日本人培养，事业起步于中国，成名于朝鲜，为美国人器重。如果抛开敌对的立场，客观地说他还是一位为人正直，颇具魅力的人物。所谓知己知彼，我想对于这样一位重要历史人物的了解，有助于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那场过去了70年的战争。

委身日本人

1920年11月23日，白善烨出生于朝鲜平安南道江西郡德兴里，离平壤只有2公里。父亲出身普通人家，早年过世，留下母亲及白善烨三姐弟，生活极为贫困，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人后来搬到平壤，在最艰难的时候，母亲打算带着3个孩子跳大同江自杀，在12岁的姐姐白福烨的劝说下，才继续生活下来。

白善烨小学毕业时听老师说师范学校的学费非常低，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他考取了平壤师范学校，并于1939年毕业，但他对教书并不感兴趣。后来他认识了李相烈等人，并通过他的介绍到位于奉天（沈阳）的伪“满洲国”军官学校学习。对于当时的朝鲜青年来说，进入日本人办的军校意味着身份、地位的提高，这也是许多人追求的目标。

1942年从军校毕业，并在佳木斯服役1年，被授予少尉军衔，据说被编入志愿军的第50军150师师长王家善是其领导。1943年，白善烨被编入间岛特设队，这支部队名义上属于伪满军，但军官都是日本人，士兵主要是朝鲜人，由日本关东军直接管理。间岛特设队负责情报收集、宣传、渗透以及对反满抗日运动的镇压。当时活跃在东北的追求朝鲜独立的朝鲜人武装，遭到了间岛特设队的残酷镇压。后来白善烨在回忆录中也承认了“向同胞开枪”。

抗日战争后期，随着日军兵员短缺，许多原本在华北维持治安的日军被编入前线野战部队，白善烨则跟随间岛特设队来到热河、河北一带开展对八路军根据地的“扫荡”。这支部队手段残暴，不论是对朝鲜人还是中国人都犯下了累累罪行，因为“扫荡”游击队有功，白善烨不断受到日本人的表彰。在作战过程中，他对八路军也有深刻的了解。正是由于这些经验，在朝鲜战争中他敏锐地意识到志愿军入朝，而要求美军与自己换防，从而躲过致命一击。

1945年，苏联红军击败日本关东军，日本随即宣布投降。白善烨所在的部队被解除武装，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结果，幸运的是苏军中一名朝鲜翻译告知，他们将在战后被送到西伯利亚做苦工。他吓得立即遣散了自己的部队，步行一个多月逃回平壤。在亲戚的介绍下，到朝鲜临时政府——五道行政局委员会委员长曹晚植身边工作。没多久，曹晚植被金将军解除武装，白善烨只能跟丁一权等人逃往南朝鲜。

日本统治下的朝鲜

韩军创始人

1945年底，他逃到南朝鲜后加入国防警备队，这就是南朝鲜军的前身。1946年2月，他进入驻朝美军开办的军事英语学校。由于有军事资历，毕业后他被派到釜山参加南朝鲜军第5团的创建工作，南朝鲜军首批创建的军队只有8个团，这些团初期只有200人左右的连级规模，在此基础上逐渐扩编成师和军，白善烨可谓南朝鲜军的创建人之一。

南朝鲜军建立之初经常发生哗变、起义事件。1949年，在平息“丽顺叛乱”后，当局对军队当中的左翼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审查和搜捕，朴正熙因此而被牵连，一度要被处死。但白善烨了解到他的为人，相信他是清白的，并通过自己的影响力，使陆军司令部取消了对他刑事判决，仅将他开除军籍，不过他仍以文职人员身份在情报局工作。朴正熙就是朴槿惠的父亲，曾执政长达18年的韩国总统。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北方军队凭借T-34坦克势如破竹，南朝鲜军毫无还手之力，开战4天南朝鲜首都汉城失守。时任南朝鲜第1师的白善烨，孤军在汉江北岸又抵抗4天，损失惨重。8月初，南朝鲜军全线溃退到釜山防御圈，洛东江成为他们最后的防线，白善烨选定架山山城和多富洞这两个地点构筑防御工事，进行抵抗，朝鲜曾利用这两处要塞两次抵抗日本人的侵略。

8月15日，北方军队发起猛攻，防线危急。尽管伤亡非常惨重，在美军的空中支援下，南朝鲜第1师还是守住了阵地。直到8月19日，美军赶来增援，他们决定第二天发起反击，然而第二天北方军队却先发制人发起进攻。右翼的11团第1营丢了阵地正在向后撤退，美军也不得不由攻势转为防御，第八集团军司令部打来电话怒气冲冲地质问白善烨：“你们韩军这仗是怎么打的，还能不能打下去了？”

白善烨放下电话，立即赶到前线，拦住溃退下来的士兵，大声喊：“兄弟们，再退我们就只能跳海了。大家回头看看美军，他们来帮我们打仗，如果我们先跑了，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大家振作起来，跟找我往前冲，如果我退了，你们就朝我开枪。”说完，他带头朝阵地跑去，士兵们看到师长冲在最前面，士气大涨，也纷纷朝阵地冲去，最终他们夺回了阵地。

8月下旬，美军援兵陆续到达。为配合“仁川登陆”计划，南朝鲜第1师与美军发起了反攻，将当面3个北方师击溃，这也成了朝鲜战争的转折点。白善烨在战争的表现赢得了美军的信任，美军把该师编入美第1军建制，并调了一个高炮群给其使用。白善烨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评价美军的作风：平安无事时一切都好，如果情况一旦对他们不利，他们就会立即变得非常冷酷无情，韩军只能赢得美军的信任，才会有成功的合作。

在反攻过程中，白善烨强烈要求攻打平壤。美第1军军长米尔本回答说：“好吧，如果你能追上机械化的美第1骑兵师。”但是白善烨打了1天，只前进了2公里。美军炮兵中校亨尼格建议他采用“巴顿战术”，即用装甲兵开道，快速向纵深推进。问题是，该师没有坦克，他只能再次打电话求助米尔本。要知道美国人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士兵交给别人指挥的，但最终米尔本给了他一个坦克连，可见对其信任度之高。

巴顿战术还有一个关键点，指挥官要坐在第一辆坦克中带着大家一起冲锋，尽管美国顾问强烈反对这种危险行为，但白善烨还是登上了第一辆坦克，最终第一个攻入平壤。平壤是他的故乡，按照东方人衣锦还乡的思想，这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他在回忆录中记叙：“这是我一生的巅峰”。这次行动，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高过他此前打的关键性的胜仗，和日后成为军方最高领导人。

晚年留下争议

正因为在战场上的表现，他在美军中积累了大量人脉，并获得了充分信任。1952年，32岁的白善烨晋升陆军参谋长，这是韩国陆军的最高职务。任职期间，他到访美国，利用自己的人脉得到了与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单独谈话的机会。他向艾森豪威尔提出签订韩美共同防御的计划，并请求美国军事和经济援助。这些建议，在日后双方最终签订的《美韩共同防御条约》中均有体现。

在担任参谋长期间，他解决了困扰士兵们的生活保障问题，让士气大增，同时与美国合作加强了军事训练，让军队的战斗力也得到提升。他将南朝鲜军原来的10个师，扩编到20个师，并积极向美国争取武器装备援助。以炮兵为例，以前每个步兵师只有1个105mm榴弹炮营，每个团只有1个4.2英寸迫击炮排，到1953年时每个师有1个155mm榴弹炮营和3个105mm榴弹炮营，火力与发达国家不相上下。

1956年，李承晚要白善烨出任内务部长，但不善政治的他仍决定留在军中。1958年，他再次访问美国见到了艾森豪威尔，向他提出韩军现代化的设想，包括引进新型坦克、增强炮兵实力、创建空降兵、引进驱逐舰、强化防空能力等6项，得到了美国人的支持。第二年，韩军现代化计划开始实施，美国给予了大量援助，在白善烨的努力下，不断精简部队，改革机构，培养军事人才，最终有了今天韩军的雏形。

1960年，李承晚政权垮台，被视为其班底核心成员的白善烨也受到牵连，被迫退出现役，转而担任驻外大使，直到1969年才回到国内。当时朴正熙已经通过政变担任总统，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他极力限制军方权力，而拔高情报局长地位。对白善烨这样功勋卓著的将领尤其敏感，最终只让他担任了交通部长。此后，白善烨还担任过企业负责人。

战后的韩国由积贫积弱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国内的民粹意识急剧上升。卢武铉时期甚至还成立亲日反民族行为真相调查委员会，白善烨过去在间岛特设队中的经历成为其历史污点，被贴上亲日标签遭到舆论指责。尽管白善烨解释道：加入日军时，韩日合并已经将近30年，他也是势在人为，间岛特设队的行为并没有阻碍韩国独立的进程。不过这种解释始终不为韩国民众接受，他们将白善烨斥为“韩奸”。

直到2020年7月10日，白善烨去世后，这种争议仍未停止。民间声音普遍反对他安葬到首尔显忠院，激进人士更指出，他应该被送去日本靖国神社。韩国当局也以难以找出空间为由，拒绝白善烨安葬到首尔显忠院。这位为韩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代名将，最终只能安葬到地位次一等的大田显忠院。

小结

作为一名功勋卓著的将领，白善烨显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朝鲜人长期受外国统治，尤其是日本的统治，给其民族留下了巨大的伤痕，韩国政府曾长期拒绝与日本建交。当韩国人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以后，他们变得更为敏感，尽一切可能避免历史重演，对一切与日本有关联的人物都显得难以容忍，哪怕他们曾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在反日情绪上，韩国人比我们可能强烈百倍，不过民粹思想和矫枉过正的行为并不能让一个民族变得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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