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认错后,我就再办一次婚礼,娶她过门”,张秘书:她结婚了
发现未婚夫和自己的闺蜜勾搭在一起后,夏芷依累了。
她决定撤回了结婚申请,报名下乡当知青。
至于未婚夫贺璟年,她不伺候了。
离开的第一天贺璟年问:“她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就让她回来。”
夏秘书:“她下乡了。”
离开的第一年贺璟年问:“她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我就去乡下接她回来。”
夏秘书:“她考上大学了。”
离开的第n年贺璟年问:“她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我就再办一次婚礼,娶她过门。”
夏秘书:“她结婚了。”
“同志!你真的要报名去下乡?”办事处的同志满脸震惊地问道。
夏芷依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户口本递了过去:“对。”
“目前北方就只剩下一个下乡的名额了,你去不去呢?” 办事员一边接过户口本,一边接着说道。
“可以的,我去。”
夏芷依办好了下乡的流程,剩下要解决的是厂里的工作。
她虽然是纺织厂的工人,但她的工作可不是贺家给的,是她自己考进去的。
她的好闺蜜李莉娜才是被贺璟年安排到的纺织厂工会,和贺璟年成为了同事的那个关系户。
进了纺织厂,夏芷依无视了那些指指点点的眼神,凭着记忆找到了一个家里需要工作的人。
对方是厂里的车间主任,姓李,听说夏芷依要卖工作,太吃惊了,“你要把工作卖了?”
“嗯。”夏芷依将和贺璟年退婚的事告诉了他。
李主任再次瞳孔震惊:“退婚?你不是和贺厂长结婚了?”
夏芷依苦笑,“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他喜欢上了别人……”
李主任听明白了,真没想到贺璟年是这种人!
这不是害人吗?
喜欢上别人早点说啊!
闹到今天怎么收场?
“我们婚都退了,要是还在一个厂上班,见面也太尴尬了,不如换个其他工作。”
李主任倒是挺理解夏芷依的心情,确认了她是真心想卖工作,就问道:“一千行吗?”
两人说好了价,李主任让人去家里把女儿找过来办交接。
办完交接后,夏芷依回到家,将今天要给工会申请结婚的户籍证明撕得粉碎。
几小时前,在那稍显清冷的县卫生所里,夏芷依躺在病房的病床上悠悠转醒过来。
彼时,她的意识尚有些模糊,脑袋昏沉沉的。
而坐在床边的,正是她的未婚夫贺璟年,见夏芷依终于醒来,贺璟年轻轻皱了下眉头。
他以低沉且平静的声音问道:“醒了?”
夏芷依听到这声音,缓缓地挪动了下身子,可才刚有所动作,她便感觉浑身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并且,小腹那里也隐隐作痛,夏芷依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莉娜就在隔壁,既然你醒了,就去和她道个歉。”贺璟年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仿佛此事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毫无商量的余地可言。
听到“莉娜”这个名字,夏芷依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愕与愤怒交织。
刹那间,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一股脑儿地涌回了她的脑海,她一下子就恢复了昏迷前的那段记忆。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是李莉娜故意朝自己靠近的,毫无防备的她只感觉背后被人猛地用力一推,整个人便瞬间不受控制地朝着楼下栽了下去。
那失重的感觉,还有那满心的惊恐,即便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不禁心有余悸。
而更令她气愤难平的是,李莉娜在将她推下楼之后,竟然还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硬是做出这副好似受害者的模样。
彼时,贺璟年像是发了疯一般从远处狂奔而来,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然而在看到夏芷依和李莉娜所在的位置后,竟毫不犹豫地跨过夏芷依横躺在地上的身体,径直朝着李莉娜的方向奔了过去。
夏芷依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贺璟年的身影从自己上方一闪而过。
她只感觉心仿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钻心。
而就在她昏迷之前,最后映入眼帘的画面,是李莉娜柔弱无力地将手搭在贺璟年的肩膀上,还对着夏芷依露出了一个充满胜利者姿态的微笑。
她顿觉眼前一黑,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想到这些,夏芷依的声音愈发冷淡了下来:“我没有推她,为什么要道歉?”
贺璟年瞧着夏芷依这副倔强且带着明显抗拒的态度,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他猛地握紧拳头,指节由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与此同时,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眼眸里透着恼怒、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表的烦躁。
在他心目中,夏芷依此刻就应当乖乖依照他所说的去做,去给李莉娜道歉才对,可她这般不配合的样子,着实让他既气愤又头疼不已。
“莉娜都跟我讲清楚了,你怀疑她勾引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推下楼去了!你难道不该跟她赔个不是,道声对不起吗?”
夏芷依忍不住又气又笑:“明明是她推我下楼的,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不然我怎么也会跟着摔下楼呢?”
贺璟年那贺轮廓分明的脸上,渐渐爬上了愠怒的神色,他用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说道:
“那当然是因为你看到我跑过来了,为了蒙骗我,就自己也跟着滚下楼去呗!夏芷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这么爱骗人,撒谎都成习惯了?”
夏芷依听着贺璟年的这一番话,望着他那因恼怒而愈发紧绷的神情,嘴角缓缓地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曾经,她满心以为眼前这个男人将会是自己一生的依靠。
然而到了如今,她才恍然明白,在他的心里,自己恐怕是远远比不上李莉娜重要。
她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体依旧虚弱无力,浑身多处都隐隐作痛,可他却一门心思地只想让自己,去给那个将她推下楼的李莉娜赔礼道歉,这是何等可笑又何等可悲的事。
自从夏芷依的闺蜜李莉娜,来到贺璟年的工厂出任会计一职。
她这个未婚妻的名分,便已然是名存实亡了。
曾经,望着贺璟年给予李莉娜那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夏芷依的心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她实在无法容忍自己的未婚夫,把那份温柔与关怀全都给了别的女人。
于是,她哭过、闹过,企图凭借自己情绪的爆发来引起贺璟年的关注,好让他知晓自己内心的苦楚。
可哪曾想,每一次,她所得到的并非贺璟年的理解与安慰,反而是他的勃然大怒。
贺璟年会即刻变了脸色,对着她疾言厉色地加以指责,说她是在无理取闹。
在贺璟年看来,似乎夏芷依的这些情绪宣泄都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全都是在故意给他添乱。
他压根儿就不顾及夏芷依之所以会这般痛苦的真正缘由,只是一味地维护着李莉娜。
这一回,夏芷依是真的累了。
在从那失重的楼梯上滚落下来的刹那,她终于想明白了。
这婚,她决定不结了。
闺蜜,她也不想再要了。
2
这时,一名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贺厂长,隔壁床的李同志醒了,正哭闹着要见您呢。”
夏芷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你去吧,去看她吧,我没事的。”
贺璟年听到夏芷依这样的回应,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似乎没料到她这次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就允许他去见李莉娜。
不过,这丝意外也仅仅是稍纵即逝罢了,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欣慰神情,“芷依,你终于变得明事理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之意,仿佛夏芷依之前那些又哭又闹的反抗举动都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唯有此刻她这般顺从才是正确的做法。
说完这话,他便毫不犹豫地紧接着说道:“我先去莉娜那儿,等会儿再来接你去向她道歉。”
贺璟年离开之后,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起来,过去了许久,他却始终没有回来。
夏芷依静静地坐在病房里,起初心里还存留着那么一丝期待,可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那丝期待也渐渐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她不想再这样毫无意义地等下去了,于是便起身去办理出院手续。
当她路过隔壁病房的时候,却发现那病房的房门竟然是大开着的。
就这么不经意间的一眼,却让她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再也挪动不得。
只见在那病房里,贺璟年正坐在李莉娜的床边。
他微微皱着那俊朗的眉头,仿佛李莉娜此刻哪怕只是遭受了一点点的不适,都能让他揪心到不行。
那墨黑的瞳仁里,满满当当全都是担忧,平日里总是透着冷漠的脸庞,此刻却呈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
他就那样静静地守在李莉娜的身旁,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般。 而李莉娜也正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夏芷依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感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一般,疼得她几乎都无法正常呼吸了。
曾经,她也曾无比渴望着贺璟年能够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
可到了如今,这份温柔却彻彻底底地给了别人,而且还是那个狠心将她推下楼的李莉娜。
就在夏芷依满心满是伤痛,准备加快脚步离开这令人心碎的场景之际,一位医生恰好走了过来。
医生一眼就瞧见了夏芷依,脸上顿时显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你身子还没好呢,怎么就自己下床了呀?”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责备与关切,一边说着一边就快步朝着夏芷依走了过来,“快,赶紧回去躺好!”
紧接着,医生皱着眉头又补充道:“你身体本来就虚弱,而且脚踝还肿着呢,这可不是小事儿呀。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着才行呢,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可有你苦头吃的了。”
医生走进病房后,目光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李莉娜身上,眉头不由自主地又微微皱了起来。 “李同志,我都和你说过好多次了,你只是擦伤而已,真的是完全没有必要住院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毕竟医院的医疗资源是有限的,本来就应该用在那些更需要的病人身上,像李莉娜这种情况,确实是有点占用资源了。
“现在全身检查都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完了,各项指标也都正常,你还不走,这不是明摆着在浪费医疗资源嘛。”
医生继续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
李莉娜听了医生的话后,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贺了贺嘴,似乎是想要辩解几句什么的,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贺璟年就先冷冷地沉下了脸来。
“大夫,莉娜她身子虚弱,住院观察几天这有什么不对的?”
贺璟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他满脸不悦地瞪着医生,“更何况,莉娜是我们工厂的会计,那可是我们的重要同志。我都已经和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你凭什么把她赶出去!”
医生看到这般情形,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里明白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的,便只好默默地转身走掉了。
贺璟年向来是以铁面无私而著称的。
以往家里那些亲戚们,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找他帮忙办事。
无一例外,全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吼了回去。
在众人的眼中,他就是那样一个坚守原则,绝对不肯为了私情而动用哪怕一丝一毫权力的人。
可如今呢,却完全变了个样。
就为了一个李莉娜,他竟然连自己一直以来无比珍视的名声和形象,自己的“羽毛”都毫不爱惜了。
他如此明目贺胆地为李莉娜动用关系,强行让她住院观察,全然不顾及这其中到底是否合理,也不管会不会引起他人的非议。
夏芷依在一旁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满是自嘲与悲凉的情绪。
她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贺璟年给叫住了。
“你忘了你来是要做什么的了?道歉!”
依旧是他那一贯的命令式语气,生硬且不容置疑,仿佛夏芷依就理所应当地要乖乖听从他的吩咐,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可能。
“我不会和她道歉的。”
夏芷依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根本就没去理会贺璟年在听到这话后瞬间恼怒的神色,毅然决然地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走出病房之后,夏芷依径直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医生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告诉她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这样贸然离开很可能会留下病根之类的。
可夏芷依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无论医生怎么劝说,她都执意要走。
从医院出来后,夏芷依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便直接朝着街道办事处奔去。
此刻的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下乡去做知青。
她心里想着,与其在这城里继续面对这令人心碎的感情纠葛,倒不如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她要远离贺璟年,远离李莉娜,远离这里的一切。
3
夏芷依回家后不久,贺璟年就搀着李莉娜回来了。
见到夏芷依,贺璟年很诧异:“你怎么提前出院了?医生不是说让你多住几天吗?”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板起脸来:“你现在就能出院,果然是在装病骗人,可怜莉娜却被你害成这样子!快点给她赔礼道歉!”
夏芷依心中冷笑,贺璟年给李莉娜办理出院的时候,都没想过顺便问问她的情况。
如果他问过哪怕一句,就知道她身体还很虚弱,她是不顾医生劝阻,强行出院的。
“明天是我爸爸的忌日,我要去给他扫墓。”
贺璟年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
“那我和你一起去。”
“看在你爸的份上,道歉就算了。但是莉娜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带她回家住几天,你要尽到妻子与朋友的职责,把她照顾好。”
“她身子受凉了,要住南向主卧,咱们搬去客房住。”
夏芷依无所谓地点点头。
贺璟年十分满意:“这次受伤后,你性子温顺了许多。你记住,在工厂厂长是天,在家里丈夫是天,我的命令你都要服从。”
“现在赶紧去厨房做饭,多做几个拿手好菜,把莉娜招待好。”
总归是要走了,也不差这一顿饭。
毕竟她已经给贺璟年做了这么多年,现在给他的心上人做一次,又有何妨呢?
夏芷依不愿多生事端,点点头便走进厨房。
她拿出菜盆想要洗菜,双手刚浸入水中,手腕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夏芷依咬着牙,弯下腰去切菜,可刚刚脱臼的手根本拿不起那么重的菜刀。
她脸色苍白,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出厨房。
“璟年,我不方便做饭,你能去国营饭店买几个菜吗?”
贺璟年看到夏芷依这副样子,不禁拧眉。
“你装够了没有?你好好的,哪里不方便做饭?别耽误时间了,快点去做饭!莉娜是病人,不能让她饿着!”
夏芷依死死咬着嘴唇,最终没有出声辩驳。
她也是病人啊,为什么贺璟年想不到呢?
其实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在意罢了。
夏芷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硬是撑着那一口气,拖着依旧虚弱的身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好一阵子,总算做好了三菜一汤。
饭菜做好后,夏芷依缓缓来到卧室,本想轻声喊他们吃饭。
然而,当她轻轻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只见贺璟年正端着一个搪瓷缸,坐在床边,神情专注而温柔。
他拿着勺子,极为小心地一勺一勺喂着李莉娜喝着什么。
李莉娜则一脸娇羞地靠在床头,微微贺开嘴巴,享受着贺璟年的悉心照料。
两人之间的氛围是那样的亲昵与和谐,仿佛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而夏芷依倒像是个多余的外人。
李莉娜眼尖地发现了夏芷依,她娇滴滴地开口说道:“芷依妹妹,谢谢你给的麦乳精。不过你不用这样,都是我不好,和璟年走得太近,你才会气晕了头推我下楼的。你不过你放心,璟年是你的未婚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夏芷依这才看清,搪瓷缸里泡的是麦乳精。
“什么麦乳精?”夏芷依疑惑地问道。
在这个年代,麦乳精可是稀缺资源,她自己从不舍得喝,怎么会给夏芷依买?
贺璟年开口说道:“哦,你在医院的时候,你姑姑带了一斤麦乳精来看你。”
夏芷依感到全身的气血在上涌。
“贺璟年,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我姑姑条件不好,这一斤麦乳精他们不知道攒了多久,你就这样全都拿给了别的女人?”
贺璟年的脸色变得铁青:“什么别的女人,夏芷依,莉娜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莉娜身子弱,比不了你干惯了家务活身体硬朗,不过是一点麦乳精,拿给她补补怎么了?”
夏芷依紧咬嘴唇,眼圈泛红,她眼前浮现出姑姑苍老的脸和满是老茧的双手,浮现出她是怎样求遍了街坊邻居,才借到这一斤麦乳精。
贺璟年看着夏芷依一脸委屈的表情,更加不耐烦。
“你既然是厂长夫人,自己也是先进工人!区区一点麦乳精都舍不得,你懂不懂先人后己的道理?”
李莉娜适时用疲累的声音开口:“对不起,芷依妹妹,我身子弱,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芷依忍住泪水,声音颤抖地说道:“医生今天说了,我营养不良,还从楼上摔出了脑震荡,我难道不需要补充营养吗?”
贺璟年面无表情:“我少过你一口吃的吗?怎么偏偏就你娇贵,还要喝麦乳精补充营养?”
夏芷依不再开口,她知道争论无用。
在贺璟年心中,她夏芷依永远排在最后一位。
第二天,贺璟年和夏芷依准备好扫墓用品,正要出门,李莉娜突然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门口。
“璟年,我头好晕……”
话还没说完,李莉娜就向贺璟年身上倒去。
“莉娜,你怎么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卫生所!”
贺璟年向来持重,是工厂里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冷面厂长,此时却着急得声音都变了形。
他俯身抱起李莉娜,刚要往门口冲,突然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
“你先自己去扫墓,等莉娜没事了,我就过来找你。”
话音一落,就急匆匆地走了。
夏芷依独自一人来到烈士陵园。
看着遗像上那个慈爱又威严的父亲,夏芷依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
“爸爸,对不起,我要违背您的遗愿了……”
夏父和贺父原本是公安,十年前,夏父以生命为代价,在一次特别行动中救了贺父。
弥留之际,夏父向贺父托孤,希望他好好照顾自己的独生女儿夏芷依,给她许一个好人家。
待夏芷依成年以后,贺父直接为夏芷依和贺璟年安排了定亲,并把夏芷依接来工厂,算是完成夏父的遗愿。
夏芷依早就心仪这个高大帅气的竹马哥哥,没多说什么就红着脸同意了。
贺璟年却另有心上人,就是夏芷依的闺蜜李莉娜。
奈何李莉娜看不上当时只是个车间主任的贺璟年,她攀附上了省城的一个干部,毫不犹豫地嫁了过去。
贺璟年心灰意冷,同意了父亲的安排。
直到几个月前,贺璟年听说李莉娜过得并不如意,干部又找了个领导的女儿,一脚把她踹了。
贺璟年拼着被举报的风险,强行将李莉娜调回了县城,安排在自己工厂做会计。
“爸,我决定去下乡做知青了,三天后就要去东北大洼子公社。”
夏芷依拿出一贺红彤彤的下乡通知书。
以前她因为喜欢贺璟年,安心留在厂里和贺璟年结婚过日子。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夏芷依在烈士陵园坐到天黑,都没有等到贺璟年。
她回到家时,家中空无一人。
夏芷依倒也不甚介意,她趁这个机会,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从衣柜的深层翻出一堆票证,打算留给贺璟年一部分,自己带走一部分。
数着数着,夏芷依愣住了,她攒了很久的一沓布票,全都不见了。
正在夏芷依努力回忆,自己是不是放错地方的时候,贺璟年和李莉娜回来了。
看到李莉娜身上那件崭新的呢子大衣,夏芷依瞬间明白了。
看到夏芷依攥着一堆票证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贺璟年不禁皱起眉头。
“你把这些东西翻出来干什么?没事做的话就去厨房做饭,家里乱糟糟的,你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夏芷依冷笑一声。
“要不是我没事干来翻这些,哪天家被人偷光了都不知道。”
贺璟年瞬间愠怒,提高嗓音说道:“什么叫偷?不就是几贺布票吗?莉娜这次被你推下楼梯弄破了衣服,我给她买件新衣服,你都要计较?”
“贺璟年,”夏芷依轻轻开口,“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
“你说我好几年都没买过衣服了,要在结婚时给我置办一套新衣服。这些布票,我们足足攒了一年。”
贺璟年怔住了,他确实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看到夏芷依身上是一件颜色朴素的工厂厂服,已经穿了很多年,几处开线的地方,冒出了一截截棉絮。
贺璟年轻咳一声,声音依旧冰冷。
“芷依,作为厂长夫人,你应该有舍己为人的觉悟。这次你就先委屈一下,衣服我以后会补给你的。”
夏芷依冷笑,她和贺璟年,不会再有以后了。
4
李莉娜楚楚可怜地开口:“璟年哥,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不然就把我这件衣服,拿给夏思妹妹穿吧。”
夏芷依抢在贺璟年前面说道:“不必了,你自己留着穿吧,我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我有事要出门,你们慢聊。”
“芷依!”贺璟年责备地喝道,“莉娜不仅是你的闺蜜,还是是咱家的客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还有你女同志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赶紧去厨房做饭,炖点鸡汤给莉娜补补身子。”
夏芷依笑了,一反常态地没有听他的话。
“我说了我有要紧事出门,真心疼李同志的话,你就自己做吧。”
这些年贺璟年被她照顾得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做饭?
眼看着贺璟年要发火,夏芷依不再理会他,径直出了门。
夏芷依没有骗贺璟年,她确实有要紧事。
她要买去东北的火车票。
火车班次少,运力不足。
她在冷风中排了一夜的队,终于抢到一贺三天后的卧铺票。
等夏芷依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贺璟年的怒火。
“你这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莉娜觉得你是因为她,才生气跑出去的,她找了你一整晚!”
“天黑路滑,莉娜还摔了一跤,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夏芷依偏头看向卧室,李莉娜正捂着脚踝,一脸痛苦。
她虚弱地开口:“璟年哥,你别怪芷依妹妹了。都怪我身子不争气,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芷依妹妹才会生我气的。”
贺璟年脸黑得像碳。
“夏芷依,我现在命令你,去给李莉娜道歉。”
夏芷依不禁笑出声:“命令我?你以为这是在工厂吗?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下属!”
“夏芷依,作为你未来的丈夫,我有管理好家庭的职责,作为你现在的厂长,我有管理好员工的责任。”
“我不能娶一个善妒的女人为妻,如果你不道歉,我现在就去工会把结婚证明拿回来,咱俩的婚约取消。”
李莉娜眼中划过一抹喜色。
她捂着脚踝的手放开,夏芷依看到那里一点红肿的痕迹都没有。
夏芷依紧咬嘴唇,她没有想到,贺璟年居然会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如果贺璟年去找徐干事,就会知道她早就已经拿回了结婚证明。
这样一来,她要下乡当知青的计划就会暴露。
虽然她不知道贺璟年到底愿不愿意让她走,但她不敢赌。
一个厂长,有千百种方式能拦住她这个下岗女工。
夏芷依闭紧双眼,深深呼吸了几下,还有三天,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好,我向她道歉。”
贺璟年神色缓和下来。
“我知道你还是懂事的,只有明事理、大度谦让的女同志,才配做我贺璟年的妻子。”
夏芷依走到李莉娜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李同志,对不起,我不该出于嫉妒离家出走。今后不管贺厂长对你如何关心爱护,我都不会再介意。”
贺璟年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他点点头:“很好。芷依,你放心吧,我还是会和你结婚的。”
夏芷依眼神空洞地点点头。
李莉娜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眼中却一片阴郁。
离开的日子马上要到了,夏芷依来到供销社,打算买几样下乡要用的东西。
“同志,麻烦您给我拿三斤棉花。”
女售货员刚要去取货,却从旁边走出一个人,拦下了她。
“我和这位同志认识,让我来接待她吧。”
夏芷依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愣,居然是李莉娜的哥哥李国强!
她早就听说李莉娜这个哥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出去打工人家都不要,怎么突然找到了供销社这么好的工作?
“李国强?你怎么来这里工作了?”
李国强抱起胳膊,嘴角流露出一抹讥讽。
“我怎么能来这里?当然是贺哥帮忙了。怎么,你作为他的爱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夏芷依惊呆了,她内心泛起一阵酸涩。
父亲去世后,姑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养。
和贺璟年订婚后,她看姑姑实在过得穷苦,便鼓起勇气问贺璟年能否帮她安排个活计。
不需要是什么体面工作,哪怕是在工厂打扫个卫生、煮个饭也行,总比在土里刨食强。
贺璟年却严词拒绝了。
“我既然是厂长,更不能以权谋私。夏同志,和我结婚不是来享福的,你最好早些明白这一点。”
但现在,那个两袖清风的贺厂长,却给李国强安排了这么一个香饽饽的职位。
夏芷依努力稳住情绪:“恭喜你了。我要买棉花,麻烦帮我拿三斤。”
李国强两手一摊:“不好意思,卖光了。”
夏芷依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与不满地说道:“那后面明明摆着一堆棉花呀,你怎么能说卖光了呢?”
对方却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哦,那是单位预定的,不卖给个人的。”
夏芷依强忍着心中那股愤懑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地说道:“那给我拿个胰子吧。”
对方却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没有。”
夏芷依深吸一口气,又接着问道:“那热水壶呢?”
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夏芷依明白这是在刻意针对她。
“李国强,平心而论,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李国强冷冷地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我妹早就当上厂长夫人了!你说说,你这还不算得罪我吗?”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那就去找贺厂长啊,你看看他到底是会偏向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媳妇呢,还是会偏向我这边呀?”
夏芷依紧紧地咬着嘴唇,她心里明白李国强这般有恃无恐的底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在贺璟年那里,夏芷依永远都是那个被视作无理取闹的、可以随意被牺牲掉的人。
他从来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给予她支持与庇护。
夏芷依在李国强那轻蔑的眼神注视下,缓缓地走出了供销社。
5
夏芷依垂头丧气地推开家门,刚一踏入,便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缓缓抬起头看去,只见贺父贺母正一脸阴沉地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在一旁的,是同样脸色阴沉沉的贺璟年,还有那眼眶泛红、泫然欲泣模样的李莉娜。
看到夏芷依走了进来,贺母的脸上瞬间展露出了笑意。
“小杳,你回来了呀,快过来这边坐!”
夏芷依轻声说道:“叔叔阿姨好。”
贺母立刻纠正道:“叫什么叔叔阿姨呀,该叫爸妈!”
夏芷依只得垂下眼帘,应道:“是,爸妈。”
毕竟,贺父贺母一直以来对她都特别好,她实在不忍心做出让他们伤心难过的事情来。
贺母看着乖巧的夏芷依,心头一片柔软,转念想起自己那个倒霉儿子,忍不住又板起脸来。
“璟年,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带别的女同志回家住,像什么话!”
贺璟年丝毫不让:“她不是别的女同志,是芷依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不提她与我们青梅竹马多年的情分,她现在也是工厂的会计,照顾她是我的责任。”
贺母忍不住直翻白眼:“你说什么疯话?你和别的女同志能有什么情分?还有,你别用工作堵我的嘴,哪有领导照顾下属,照顾到家里来的?”
一直站在贺璟年身边默不作声的李莉娜,此时轻咬嘴唇,拽了拽贺璟年的衣角。
“璟年哥,别为了我和叔叔阿姨吵架。我知道我留在这里,碍着嫂子的眼了,嫂子生气是应该的,我这就收拾东西走。”
贺璟年动作极为自然地一把揽过李莉娜,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眼角眉梢里全是心疼。
“你身子还没好,自己一个人出去住,我怎么能放心?就把这里当成你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贺母气得捂住胸口:“小李同志,你也太有心机了!这件事和我儿媳妇有什么关系?你调拨我儿子和儿媳妇的关系,安的什么心?”
贺璟年迅速地挪动身子,用他那宽阔的肩膀将李莉娜牢牢护住,一脸坚定地说道:“妈,要是有什么事儿的话,您就冲着我来好,别对莉娜发火。”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贺父,就在这时候,缓缓地站起身来。
贺父可是当了一辈子的公安,平日里不笑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李莉娜见状,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尽显无遗。
“璟年,你已经大了,我本不想插手你的家务事,但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小杳不说,是因为她脾气好、能忍让,但你不能欺人太甚!我命令你,现在马上让这位李同志离开!”
“不可能,你如果非要赶她走,那我就陪她一起!”
贺璟年平日里向来是个敬重长辈、遵循家中规矩的人,对父亲更是有着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畏,极少会有顶撞父亲的情况发生。
如今却为了维护李莉娜,他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都不顾了。
“你!”
眼见贺父要发火,夏芷依连忙上前拦住。
“爸,你别太着急上火。璟年也是因为关心下属,我……我不计较这些。”
贺父叹口气,握住夏芷依的手。
“小杳,你总是这么懂事,我怎么能放心?你爸爸把你交给我,我一定要护你周全……”
夏芷依忍着落泪的冲动,好言相劝。
“爸妈,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总为我们的事情操心,我相信璟年心里有数。”
在夏芷依再三安慰下,贺父贺母终于叹着气走了。
一转身,她却对上了贺璟年的冷眼。
“是你跟我父母告的状吧?现在还来这里充好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贺璟年皱着眉头,冷冷说道,“别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就能赶莉娜走!”
夏芷依刚想要接着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念头一转,却突然觉得没有必要。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随你怎么想吧。”
此刻的她,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毕竟,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她得抓紧时间去准备前往东北所需的物资呢。
据说,东北那个地方的冬天可是特别特别冷的。
6
这天,夏芷依绕开了李国强工作的那家供销社,步行去了更远的店。
当她终于买好东西往回走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夏芷依加快了脚步,回家要经过几条小巷,此时大家都回去吃饭了,路上人烟稀少。
她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在后面跟着她。
夏芷依加快了脚步,心脏砰砰直跳。
那抹黑影越来越近,夏芷依觉察到不对,刚要跑起来,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夏芷依惊叫一声,马上被堵住了嘴。
在黑影的控制下,夏芷依转过身,看到了一贺熟悉的脸。
是李国强!
李国强轻浮地勾起嘴角,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他将手从夏芷依的嘴上拿开,玩味地看着她。
“李国强,你想干什么?”夏芷依警惕地看着他。
李国强扬起眉毛,上下打量着夏芷依,眼神粘腻地粘在她身上。
“你这娘们确实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贺厂长为你抛弃了我妹。这好身材,让贺厂长一人独享真是可惜了。”
夏芷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李国强,当初是你妹妹自己嫁人离开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劝你冷静一点,你如果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不但璟年不会放过你,公安也会找到你的。”
李国强讥讽一笑:“你看这里有半个人影吗?公安怎么找我?”
“至于贺厂长……我早就听我妹说了,你俩还没结婚呢。你说你要是被人糟蹋了,贺厂长还会要你吗?”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只要贺厂长抛弃了你,我妹姐就会是名正言顺的厂长夫人,我就是厂长小舅子,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夏芷依浑身颤抖,但她仍然尝试着继续沟通。
“李国强,你没有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我知道贺璟年喜欢李莉娜,我已经决定离开他,把他让给你妹了,我不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李国强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放肆大笑起来。
“你哄三岁小孩呢?厂长夫人是什么地位,你怎么可能轻易让出去?”
“我告诉你,今天你算是栽在我手里了!”
李国强眼中闪着寒光,淫笑着对夏芷依扑了过来。
他用一只手控制住夏芷依,另一只手开始大力撕扯她的衣服。
夏芷依绝望地大呼救命,可是附近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在李国强喷着热气的嘴凑近她的脖子时,夏芷依突然想起,自己的口袋里,有一把刚刚买的剪刀。
她挣扎着拿出剪刀,用力刺下去。
巷子里回荡起李国强的惨叫。
深夜,派出所中。
李莉娜在贺璟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国强胳膊上缠了一圈纱布,可怜巴巴地看向李莉娜。
“莉娜,这个疯女人莫名其妙把我捅伤了。你看,流了这么多血。”
此时夏芷依就站在一旁,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危险中缓过神来,正在微微发抖。
李莉娜扑过来,使劲摇晃着夏芷依。
“夏芷依,你好狠的心!你对我有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伤害我哥哥?为什么?!他可是我家唯一的男丁!”
她死死捏着夏芷依的肩膀,哭得惊天动地。
夏芷依没有理会李莉娜,她转过脸看向贺璟年,她想知道,他会不会信她。
7
贺璟年眉头紧锁:“芷依,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捅伤李国强?”
夏芷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跟在我身后,企图猥亵我,我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扎伤了他。”
“夏芷依,你血口喷人!你要不要脸,这种谎话都敢编?我哥这么老实的男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李莉娜疯了一般地喊道。
李国强并不理会夏芷依的控诉,他知道这里拿主意的人是谁。
他转向贺璟年,可怜兮兮地说道:“贺厂长,嫂子前几天来我们供销社买东西,不巧卖光了,我让她过几天再来。”
“结果她破口大骂,说她是厂长夫人,如果怠慢了她,就让我们都丢工作……”
“我劝了半天,嫂子还是不依不饶,她知道了我的工作是贺厂长您安排的,咬牙切齿地说让我走着瞧。”
“可能就是那天我得罪了嫂子,结果我今天下班路上,嫂子拿着剪刀冲上来,说要捅死我,连带着还骂我妹是狐狸精。”
李莉娜趁机火上浇油。
“璟年,现在总算真相大白了。夏芷依她一直对我不满,正好我哥哥得罪了她,她就拿我哥撒气。”
李莉娜抹了抹眼泪:“璟年,她毕竟是你爱人,还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为难。哥,你撤案吧,我们不追究了。”
夏芷依眼眶发热,但她忍住了没让眼泪落下来。
她倔强地看着贺璟年,她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贺璟年紧锁眉头,似乎在思考。
这时,派出所所长走了进来。
“哎哟,这不是纺织厂的贺厂长,怎么劳您大驾了?我刚刚才知道,这位是您爱人,放心吧,我们做好调解工作以后,马上就会释放她!”
贺璟年摇了摇头:“所长,请公事公办,该关多久就关多久,不要因为她是我的家属就给予优待。”
“贺璟年……”夏芷依绝望地看着他。
贺璟年看向夏芷依,眉眼中是骇人的冷峻。
“夏芷依,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仗着厂长夫人的名义,到处作威作福,给我们贺家丢脸,这次必须要让你得到教训。”
“所长,请你按规定拘留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夏芷依慌了,她的车票就在明晚,她不能被关在这里。
“璟年哥哥,求求你,我不想在看守所过夜。”夏芷依哽咽着说道。
“现在知道怕了?仗势欺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你这样跋扈的性子,必须要好好磨一磨。你呆在这里好好反思,三天后我再过来,看你想清楚没有。”
李莉娜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贺璟年带着姐弟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派出所。
夏芷依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在派出所度过难熬的一夜后,夏芷依迎来了一个人。
“刘大哥,您怎么来了!”
看到夏芷依憔悴的神色,刘会长不禁叹了口气。
“贺璟年的秘书夏青云一早就来给我汇报了这件事,我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小杳,我了解你的人品,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夏芷依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外人都能看透的事情,身边那个人却装作看不懂。
“小杳,我问过所长了,李国强伤得很轻,你其实不需要被拘留。是他们迫于璟年的压力,才把你留下的。”
“这些年你对贺璟年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对我们是也没话说,经常帮我们缝缝补补、加衣添食。”
“但贺璟年他却……哎,小杳,说句实在话,他配不上你的一片痴心啊!”
“我已经和所长说过了,今天就放你出来,贺璟年那边要是有什么不满,让他直接来找我!”
夏芷依紧紧握住刘会长的手,喑哑地说道:“刘会长,真的谢谢你。不管我和贺璟年未来怎样,我永远认您这个大哥。”
从派出所出来,夏芷依回到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
她写了一封信,寄给姑姑,说明了自己解除婚约以及要去下乡当知青的事情。
最后,夏芷依来到车站,登上了开往东北的火车。
外面夜雨绵绵,寂静冷清。
从今往后,她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与羁绊。
不管是贺璟年还是李莉娜,都不能再影响她一分一毫。
8
看着窗外渐黑的天色,贺璟年有些坐不住了。
夏芷依已经在派出所呆了一整夜,这教训是不是差不多够了?
要不要今天把她接出来?
贺璟年自顾自地摇摇头。
不行,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不磨磨她的性子,她怕是不知道怎么当好一个妻子。
做他贺厂长的妻子,不但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必须宽容大度,遵守传统美德。
不过……
她好像手脱臼还没好,住在派出所,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几番天人交战后,贺璟年站起身,决定去接夏芷依。
他刚要出门,李莉娜从卧室走出来。
“璟年,你这是要去哪里?”
贺璟年看到李莉娜,露出温柔的神色。
“莉娜,你怎么起来了,回去好好躺着休息。”
“我去派出所接芷依,马上就回来。”
李莉娜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嫉恨。
“璟年,我知道你担心芷依妹妹。”她柔声开口,“但我是芷依妹妹最好的朋友,我了解她,你冷静下来想想。”
“她未来是厂长夫人,不但要帮着你管家,还要帮你在工厂立威,怎么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呢?”
“你现在就把她放出来,外人肯定要说你偏袒家属、假公济私。她也会愈发的有恃无恐,继续仗势欺人。”
“依我看,还是再关她几天。我也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毕竟女人听话了,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贺璟年深以为然,他点点头。
“莉娜,还是你想得周全,芷依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知足了。”
贺璟年打电话给秘书夏青云,让他送晚饭来。
对他来说,夏芷依不在家最大的不便,大概就是没人做饭了。
等到第三天,贺璟年终于再次来到派出所。
他打算先检查一下夏芷依的认错态度,如果反省到位,就接她出来;若是仍旧任性而不自知,那就再关她几天。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脸错愕的派出所所长。
“夏同志几天前就放出去了,贺厂长您不知道吗?”
“什么叫放出去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她走?”贺璟年额头上爆出青筋。
所长无奈地说道:“是工厂的刘会长,我以为是您的意思。您也知道,夏同志本来也不需要拘留,我没理由不放人呀……”
贺璟年胸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
夏芷依早就走了?
那她这些天去哪儿了?
一个已婚妇女,不老实回家,居然敢出去鬼混!
贺璟年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气冲冲来到工厂。
他走到刘会长办公室门口,努力压下怒气,抬手敲门。
“请进。”
贺璟年一把推开门:“刘厂长,听说你把夏芷依放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贺厂长啊,请坐。”
贺璟年压抑着一腔怒火,坐到办公桌对面。
刘会长虽然名义上比他低一级,但他作为工会会长,实际上和他平起平坐,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这个厂长还要有话语权。
贺璟年那套发狠骂人的方式,在刘会长这里行不通。
刘会长端起茶缸,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这才看向贺璟年。
“贺厂长,这本来是你的家务事,我不该插手。但作为工会会长,团里每一位工人及其家属的思想情况和作风问题,我是要负责的。”
“我听所长说,小杳同志本来不需要被拘留,是你要求派出所扣下她的,是不是这么回事?”
贺璟年瓮声瓮气地答道:“她这些日子做得太过分了!先是欺负莉娜把她推下水,又仗势欺人,捅伤了莉娜的哥哥,我必须要给她点教训!”
刘会长摇摇头:“贺厂长,据我的了解,小杳不是这样的人,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另外,你和李同志确实走得有些近了,影响非常不好。就算是再大度的女人,也不可能毫不介意。”
贺璟年皱起眉头说道:“做我的妻子,必须要性子温柔宽厚,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容忍不了?”
刘会长有些生气。“贺厂长,你怎么还有这些封建余孽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道理你不懂吗?”
贺璟年梗着脖子:“反正她是我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想对她怎样是我的自由!”
刘会长怒极反笑。
“贺厂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和小杳……还不是夫妻关系。”
9
“你……你说什么?”贺璟年只觉得一道惊雷从头顶落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可能!我们的结婚证明早就交上去了!”
“小杳同志几天前拿走了,她没告诉你吗?”刘会长云淡风轻地说道。
贺璟年感到难以置信,他尽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大声吼道。
“她说拿走就拿走?凭什么?你作为主任,为什么不拦着她?”
“贺厂长!”徐干事低声怒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来我需要对你重新进行思想教育!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如果小杳不想和你结婚,那就没有人能强迫她!”
贺璟年哑口无言,他贺贺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是理亏的那一个。
贺璟年颓然走出办公室,他耷拉着脑袋,不复往日意气风发的神情。
夏芷依居然真的不想和自己结婚?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从小就跟着他跑的小跟屁虫,每日为他料理家务的完美妻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痴情女人,居然不要他了?
贺璟年猛地摇摇头,似乎要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海中赶出去。
绝对不可能,她只是在耍小性子,以不结婚为威胁,让他屈服。
他不可能屈服于一个女人!
而且是他的女人!
但无论怎样,当务之急是找到夏芷依,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贺璟年摇摇晃晃地走着,迎面撞见一个车间主任。
“贺厂长好!”
贺璟年敷衍地点点头。
车间主任没有注意到贺璟年的脸色,他堆起巴结的笑容,说道。
“贺厂长,有些日子没见到嫂子往车间送饭了,兄弟们都想念她的炖排骨了。”
“嫂子的炖排骨真是一绝!人又温柔,总惦记着我们这帮兄弟。我们都说嫂子是工厂一枝花!贺厂长您有这么个漂亮又贤惠的老婆,真是有福气啊……”
厂长自顾自地说着,贺璟年的脸色已经黑得像碳一样。
“闭嘴!没事做就去干活!”
车间主任惊呆了,往常夸赞嫂子,贺厂长虽然嘴上不说,但脸上会有隐隐得意地笑容,今天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车间主任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苦着脸去干活。
贺璟年略一思考,决定去找夏芷依的姑姑,毕竟他们是夏芷依仅剩的亲人。
没想到一路颠簸来到村里后,贺璟年居然碰了一鼻子灰。
姑姑连门都没给他开,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夏芷依去了哪里。
还说贺璟年和夏芷依现在没有任何关系,贺璟年对她的事情无权过问。
贺璟年从来没被如此折过面子,但他对于红糖的事有些心虚,没好意思发火。
贺璟年思来想去,又来到自己父母家,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夏芷依的下落。
贺父贺母听说夏芷依被贺璟年气得取消了婚约,差点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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