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度视角｜揭秘中国偶像产业链！最大“造星工厂”IPO背后的喜忧

作者：刘宝丹

几经反复，中国最大的“造星工厂”乐华娱乐再次决定赴港上市。

来自北京的乐华娱乐于11月16日在港交所二次递表，拟在主板挂牌上市。距离其9月2日发布延迟IPO公告已过去两个多月，公司当初延迟上市的理由是市况不佳。

虽然一波三折，但乐华娱乐最终还是向资本市场抛出了橄榄枝，背后的心路历程外界难以获悉，但其上市态度确是非常坚决。作为一家近年来崛起的娱乐公司，乐华娱乐IPO不仅代表国内偶像制造产业快速成长，也是文娱市场资本化的典型代表。

乐华娱乐的主要业务是艺人管理，包括艺人培训、艺人运营等。过去几年，乘着偶像制造产业红利趁势而起，公司先后培养出一批知名度较高的艺人，包括王一博、范丞丞、孟美岐等。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资料，以2020年艺人管理收入计算，公司是中国最大的艺人管理公司及中国认知度最高的娱乐品牌之一。

乐华娱乐交出了一份亮眼的业绩单。根据招股书，在2019年至2021年的三年间，公司净利润的年复合增长率高达67.63%，截至2022年前九月，公司收入为7.53亿元。

不过，首次公布家底儿让乐华娱乐受到关注的同时，也有不少质疑。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是如何复制下一个王一博。对主要艺人依赖度过高，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未来业绩增长的不确定性。

其实，这不仅是乐华娱乐上市后的最大挑战，更是中国文娱产业走向成熟必须解决的问题。

乐华如何崛起？

外界对艺人管理市场的印象都是竞争非常激烈，而且高度分散。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截至2020年12月31日，该市场有超过1200家参与者。在这样的市场里脱颖而出，难度可想而知。

据和讯观察，乐华娱乐之所以能崛起，有两个原因很重要，一是在艺人培养上，深度借鉴日韩的成熟体系，在专业化程度上不断提高。

乐华娱乐成立于2019年，第二年就签约了首批从韩国发展归来的艺人韩庚。2014年，乐华娱乐更是在韩国成立子公司，同年，王一博所在的UNIQ正式出道，而在此之前，王一博在韩国做了四年的练习生。

乐华娱乐真正为大众所熟知是在2018年，爱奇艺和腾讯视频制作的偶像养成节目《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持续霸屏，由粉丝投票决定出道艺人的模式掀起全民热潮，公司旗下的范丞丞、黄明昊、朱正廷、吴宣仪、孟美岐等纷纷成团。

在唱跳方面的专业素养搭配较高的颜值，让乐华的练习生出道概率远高于其他公司。由此，乐华娱乐在国内打响了偶像制造工厂的知名度。

另一个原因是，乐华娱乐赶上流量时代的红利，旗下艺人迅速走红，商业价值不断兑现。根据招股书，公司业务包括三个方面，即艺人管理、音乐IP制作及运营和泛娱乐业务，其中，艺人管理贡献了收入的九成。

具体来看，乐华娱乐的收入大头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艺人参与商业活动，例如代言、商业宣传及商业表演；二是提供娱乐内容服务，例如出演电影、剧集及综艺节目的拍摄。招股书显示，在过去的2019年、2020年、2021年，乐华娱乐的营业收入分别为 6.31亿、9.22亿、12.90亿。

今年以来，乐华娱乐增长势头有所放缓。根据招股书，2022年前九个月，公司营业收入为7.53亿元，只达到去年全年的58.37%，净利润的完成情况与营收基本一致。

抓住业绩快速增长期的时间窗口，实现公司的资本化运作，对大多数公司来说，这都是绝佳的战略机遇期，乐华娱乐亦不例外。

今年以来，港交所经历了历史低位，加之美元处于加息通道，导致上市相较以往更加困难。好在，资本市场已经开始触底反弹，就在乐华娱乐IPO公告日前三天，恒生指数实现三连涨，涨幅分别为4.11%、1.70% 、7.74%。

“乐华娱乐当前的上市这个时机，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也不算是一个坏时机。”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表示，对一家娱乐公司来说，获得一些资金来发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但很难说有明显的价值。当前整个产业发展是不足的，偶像产业的发展需要进一步加强。

上市之后的喜忧

文娱产业是一个资金门槛较高的行业，近两年受疫情影响，行业投资严重不足，此时乐华娱乐通过IPO获得融资，可以释放比较积极的信号。

一方面，这说明以乐华娱乐为代表的国内偶像制造产业正在快速成长，一定程度上是行业的标志性事件；另一方面，从资本角度来看，艺人管理业务在逻辑上具备持续增长的能力。

根据第一次招股，乐华娱乐每股招股价介乎6.80港元至8.50港元，最多募資11.27亿港元，约40.0%用于投资艺人运营，其余用途包括扩大音乐IP库及投资及收购业务或资产等。

在沙利文大中华区执行总监蔡进锋看来，与其他募资渠道相比，IPO不仅可以高效帮助企业融资，其品牌的影响力也会随之提升，这又会辅助企业降低其它渠道融资成本。

从整个文娱行业生态来看，蔡进锋认为，随着中国影视行业有序全面的发展，未来会出现更多大型的影视企业，且目前中国金融构架也逐步完善，未来IPO的环境在控制风险的同时也会日趋友善，IPO会成为影视企业一个主流的融资方向。

不过，正如一个硬币的两面，上市融资谋发展固然好，但资本市场对业绩增长也会提出更严苛的要求，外界对乐华娱乐最担忧的就是对头部艺人的过度依赖。

演艺圈收入差距大是公认的事实。根据招股书，乐华娱乐收入贡献前十名艺人，于2019年、2020年及2021年以及截至2022年9月30日止九个月，收入占比分别高达74.8%、83.0%、85.6%及87.2%。

随着业绩快速增长，这种依赖程度不断加深，最典型的案例就是王一博，其同期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6.8%、36.7%、49.5%及58.8%，逐年走高，2022年更是凭一己之力养活了半个公司。

显然，这种依赖具有较高的风险性。据悉，王一博的艺人管理合同原是2014年10月至2022年10月，目前已续期一次，到2026年10月结束。乐华也坦言，尽管与签约艺人关系保持稳定，但无法保证与所有艺人保持此种关系。

这并非个别现象，明星凭借较高收入直接形成个人概念股，比如周杰伦和鹿晗。10月12日，鹿晗所在的风华秋实向港交所递表，招股书显示，在2019财年、2020财年、2021财年和2022财年前六个月，鹿晗收入占比分别为25.5%、21.2%、9.3%和25.2%。

降低风险的一个常见方式是深度绑定艺人，让艺人成为公司股东，比如，韩庚持有乐华娱乐2.35%股份，刘诗施和赵丽颖分别持有稻草熊影业14.8%的股份和0.79%的股份，至于王一博是否愿意跟乐华娱乐深度绑定，还要边走边看。

“制造”偶像有多难？

根据招股书，乐华娱乐拥有一支由签约艺人组成的训练生储备，包括69名签约艺人和62名训练生。据和讯梳理，截至目前，乐华娱乐共推出七个艺人组合。

如何减少对王一博的业绩依赖，乐华娱乐早就有所行动，今年以来公司加快造星步伐，一气推出三个组合，分别为TEMPEST、NEVERLAND 及BOYHOOD。不过，目前热度一般，比如，4月出道的NEVERLAND组合官微粉丝数为14万，成员最高粉丝30万；BOYHOOD官博粉丝10万，热度较高的郭殿甲粉丝70万。

也许，对这些刚出道的年轻艺人来说，成名之路还很漫长。但乐华娱乐能否再造王一博，这个质疑由来已久，与其说这是对乐华娱乐业绩增长的担忧，不如说，这是对国内偶像制造产业的叩问。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这是业内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乐华娱乐CEO杜华此前也曾说过，所谓的顶流，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毕竟纵观整个文娱行业，大多是默默无闻者，能做到一线的艺人寥寥无几。

言外之意，偶像制造更多要看运气。青年电影导演、编剧李好不认同这种看法，她认为：“制造偶像是一种产业，可以参照日韩的偶像生产线，通过几家大公司进行稳定的输出，像工业生产流水线一样推出组合，并不断的火爆。”

李好对和讯表示，国内在这方面还是太着急了，一般而言，练习生要训练好几年才能出道，但现在往往随便揪几个人练习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就把人往外推，业务能力不行，品控做不好很难走红。

“目前，中国偶像产业链还处在十分初级的阶段。”蔡进锋告诉和讯，国内的偶像产业发展起步较晚，目前整体还是偏向于传统经纪模式。

据蔡进锋观察，日韩分别在70年代以及80年代，在它们各自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加上政府对于文娱产业的大力扶持，使得两国相对快速的建立好比较成熟完整的偶像产业链，且日韩的知识产权体系和文化氛围非常的利于偶像进行知识产权直接进行变现。

中国如果想赶超日韩，蔡进锋认为，除了政策要持续对文娱产业的财政扶持，以及不断多元化融资渠道外，产业链中的企业也要完整的构建出整个产业链，逐步强化相关配套产业。

他进一步表示：“这样未来当有充足稳定的偶像产品输出后，融资渠道的通畅将会持续辅助中国偶像产业链的强化与发展。”

“真正要做好偶像产业，实际上需要的是推动整个市场向着更加合理化、合规化、健康化的方向发展。”江瀚认为，归根到底，一是专业化能力需要进一步加强，二是市场的规范体系要逐渐完善。

注：应被采访者要求，李好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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