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人设是粉丝经济的第一生产力

近期，围绕着薛之谦和前女友的情感纠葛和经济纠纷，不断通过彼此的反复爆料，而占据了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和娱乐媒体的版面。我由于工作缘故，恰好错过了核心事件发酵的关键一周。因此再回到网络上，几乎难以跟上剧情。于是不得不问朋友发生了哪些进展。谁料朋友直接甩给我一个Excel表格，上面密密麻麻详细记录了每次微博互动、双方反应、粉丝态度、吃瓜群众看法以及媒体**。我看得目瞪口呆。而朋友总结了四个字：“人设崩塌！”

首先对薛之谦的粉丝说：这篇文章无意得罪你们和你们偶像。

对于薛之谦的基本人设，大概可以总结成：唱歌好的偶像里面喜剧综艺感最强的、喜剧明星中长得最好的、长得好的里面唱歌功底最扎实的。或者用一种新的表述方法叫“被唱歌事业耽误的喜剧明星”，“明明可以靠颜值，但偏要靠实力”。

这三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他在市场上的唯一性。而之前婚姻问题更是曾经给他加分不少。他平常情商高、在《明日之子》节目中仗义执言，更是引发不少粉丝对于他敢于担当的人品的称赞，甚至引发不少粉丝关于此次人设危机背后阴谋论的想像。

“人设”是一个有意思概念，网上居然还有人总结出所谓“人设崩塌”的偶像明星。在体育界，如退役的前自行车明星阿姆斯特朗，明明是一项运动的世界传奇，却在退役后被爆服用禁药多年，结果被剥夺了几乎所有的荣誉，人设崩塌。再如高尔夫球明星老虎伍兹，却因离婚、出轨和性丑闻跌落“圣坛”，人设崩塌。国内外大众娱乐偶像，就不一一列举了，免得粉丝找上门。

粉丝经济的概念，最早由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亨利·詹金斯提出，他将这样的文化经济形态归属为“情感经济”和文化产业结合的产物。他认为粉丝经济是情感的、是非理性的，是关于信仰的、是关于身份认同。

此后在国内，从“超级女声”开始到如今的偶像IP天价，中国的娱乐文化工业的发展就逐一验证了粉丝经济的强大。我在平常和年轻的朋友们打交道，也缺乏评价粉丝偶像的勇气，因为面对95后、00后对偶像炙热的“情感”和“认同”，我只敢“谄媚”地说“TFboys有多努力我知道的！”

粉丝经济的核心正是所谓“人设”。作为后现代社会文化景观，偶像的外形、说法方式、基本性格、个人经历都是“人物设定”的重要元素。在偶像本身、文化市场、经纪公司、粉丝群体、偶像竞品和大众媒体的互动下，逐渐建构出关于某位偶像的基本公众形象设定。

首先，经纪公司会根据娱乐产业市场上目前的总体偶像类别属性进行摸底，再找到一些还未太拥挤的市场定位，避免人设竞争过大。如果你是王珞丹的经纪人，最头疼的可能就是白百何了，直到白百何“人设崩塌”。当然，如果你能天才般地发明出诸如孙八一“商务Rap”这样的神奇但成功的市场定位，只能请你收下我的膝盖。 

在如今的电影、电视剧乃至网络综艺真人秀节目中，卡斯选择的一个重要考虑就是人设的差异性。美剧中，群体主演的人设，通常会考虑到不同国籍、不同族裔、不同文化群体（如LGBT）等考虑，目的是为了在多元文化市场和全球传播中，让文化产品具有最小的文化传播折扣。

在综艺真人秀节目中，制作公司会根据节目模式中对于人设的要求进行本土化选择，比如《好声音》系列模式在各个国家版本中，学员需要通过“故事”完成人设，而导师的选择也需要满足人设的基本要求，比如需要大师型的、摇滚型的、大姐大型的、综艺型、偶像型的等等。在针对各个具体的人设分类找人发出邀约。

对于偶像来说，最头疼的事情要算是自己的私人性格和公司选定的人设差距过大。明明是一个话唠，但公司偏让你做高冷范，那你必须在几乎所有的公众乃至私下场合克制自己呼之欲出的表达欲；明明情路多故事，但公司偏让你走性冷淡风，那估计十有八九很快会崩塌。更有可能的是，如果你的设定本身还来自于粉丝群体的想像和建构，那么你就要时刻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免得落下“粉转路、路转黑、黑转深黑”的下场。

如果真的转黑了怎么办，还有最后一个救赎之路：“他黑”不如“自黑”。快上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之类的节目，对自己下手要“稳准狠”，且比自己最黑的黑粉还要残酷。舍不得自己套不着狼，弹幕很快就会飘过你的同情分。

因为根据学者研究，文化消费中，负面情感的长期反复消费很可能转化为正面情感。这句话用人话说意思就是“黑久了就会转粉”。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问李毅大帝、张召忠局座、凤姐、哎咿呀咿哟的龚玲娜老师。于是，你的所有黑历史，都成为你新人设的一部分，你，新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场景的“前台”和“后台”，这是著名社会学家戈夫曼老师说的。他说，不管是名人还是普通人，日常生活都具有表演性，我们总是根据自己性格、社会角色、他人的对我们角色期待进行表演。而人们表演的区域有前台（人们进行表演的地方）和后台（为前台表演做准备不让观众看到的地方）之分。

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表演与互动就是一场游戏。社会好比一个舞台，人们的社会行为就是社会表演，人们在互动过程中按一定的常规程序（即剧本）扮演自己的多种角色，表演中人们都试图控制自己留给他人的印象，通过言语、姿态等表现来使他人形成自己所希望的印象（称为“印象管理”）；为了实现印象管理，人们运用一些手段（外部设施和个人的装扮）装点门面。

对于如今的所有人来说，由于社交媒体的无处不在，由于公众发言的“去中介化”而可以通过微博、微信对话记录、朋友圈截图的方法直接完成，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面临“人设崩塌”的危险。当你的朋友圈分组忘了更新，当你微博账号忘记切换，当你和别人的私人聊天记录被莫名流传，当你的手机丢失导致隐私泄露，人设崩塌就是难以逃避的结果。

只不过，多数人的人设在市场上不会背负那么大的经济利益，所以偶尔崩塌或许是寻找本我的好机会。而对于粉丝和偶像的关系来说，人设崩塌并不意味着楚门世界的终结，或许是下一轮人设重塑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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