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总陪护竹马,护士不屑:照顾明星情人上心,连老公走了都不知道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人物和事件。
1
「姐姐,帮我买去伦敦的机票吧,我想好了。」林隅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又带着一丝释然。
大洋彼岸,沈开颜悬着的心终于稳了下来,她松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欣慰:「太好了,隅安。你什么都不用管,姐姐过几天亲自去接你过来。」
「皇家美术学院抛出的橄榄枝千载难逢,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况且,这边本就比国内更合适你重新开始。」沈开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仿佛生怕林隅安会改变主意。
林隅安毫无血色的脸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惨白,朦胧的月光恰好落在他手里的化验单上。他看了一眼诊断结果,胃癌,心口猛地一涩,握着单子的指骨因为过分用力而绷得生疼。
「好。」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阿颜姐姐,麻烦你了。」
「隅安。」沈开颜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关切,「这几天,照顾好自己。你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好。」
林隅安微微一笑,声音却有些发涩:「我知道,我会的。」
电话忙音过后,卧室里一片安静。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镜子,透过这面镜子,林隅安能清晰地看见现在的自己,镜子里的他惨白憔悴,只能用病怏怏来形容。
半个小时之前,林隅安在医院淡定地一个人完成了各项检查,一个人拿报告,一个人取药。医生告诉他,癌细胞还没有完全扩散,保持心绪平稳,还有抑制的可能。
他记得医生很严肃,皱着眉问他:「你的家人呢?」
他的家人……他们在吵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直到踉踉跄跄回到家,他才如梦方醒。他可能要死了,但他的未婚妻还一无所知。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手机,只可惜他刚点亮屏幕,桑愉和迟耀的新闻就弹了出来。
【高岭之花女霸总 vs 国民老公男明星。迟耀疑与桑氏女总裁“好事将近”,魔都王牌律师再度出关或是为考验准媳妇?】
林隅安呼吸一滞,喉咙里涌出一股铁锈味。原来,嘴里说没时间陪他来医院的未婚妻,去见了自己少年时代的竹马。
视频里,桑愉身穿黑色包臀裙,踩着细高跟,小鸟依人地站在高大男人的身边。记者笑着问:「迟先生第一次来京城,桑总抛下股东大会亲自迎接,听闻二位少时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感情一如从前啊。」
男人笑得爽朗,向记者展示着紧握着桑愉的手:「当然。我和阿愉,是彼此最最亲密的存在,我这次来京城久住,正是由于她的倾情邀请。」
桑愉巧笑倩兮,没有否认他的话。
林隅安看着视频里女人那张纤白的侧脸,思绪翻涌。很多年以前,站在女人身边的,还是他。那个时候,他还是众星捧月的林家少爷。灰姑娘桑愉追了他整整半年,才凑够了钱给他买生日礼物。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中午阳光下,少女的脸微微泛红,手里捧着一双三四千的球鞋,低着头祝他生日快乐。
后来,他去上学的路上,看到了女孩和朋友坐在一处,她捧着手里白面馒头幸福地傻笑,一旁朋友问他:「值得吗?人家那样的大少爷,说不定就是为了玩玩你。」
桑愉无所谓地摇头:「就算他耍我,也是我心甘情愿。他就是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
后来,天之骄子林隅安毅然决然地娶了当时一无所有的桑愉。只是由于女人的请求,他们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婚姻。女人的事业也风生水起,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夜晚,林家倾家荡产,林隅安的父亲涉嫌挪用公款锒铛入狱,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桑愉成了他最后活下去的支撑,可是直到如今,女人都没有向外界公布他们的婚姻。
林隅安本觉得,一辈子这样也无所谓。前提是,迟耀没有出现,他的身体没有得病。
如今,现实摆在眼前,他知道桑愉欠自己的早还完了,他也该就此放手。一个月后,他就会离开,彻底消失在桑愉的世界里。
2
林隅安想开了之后,发现生活也并没有那么难受。既然爱情不再,彼此只是相互折磨,那就好好放手,让自己去过自由的生活。
他从地下室翻出了许久不见的画箱,把落了灰的工具和画板一个一个拿出来清洗整理。他一边擦着画板,一边自言自语:「好久没碰这些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画好。」
从今天开始,他要把画画这本技能重新拾起,完成心中一直以来的画家梦。
天色很快变暗,桑愉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作画工具。油画颜料气味刺鼻,女人下意识地想要把林隅安从地上拉起来:「不是叫你不要再动这些了吗?你不是刚去的医院,又在折腾些什么。」
她的语气冰冷如霜,眉目间隐约闪过一丝烦躁,和白天视频里的温柔模样截然不同。
林隅安没想到她会回来,但也不想此时和她吵架,他神色不变,把东西收拾了起来,随口扔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让你讨厌了,我马上就离开。
男人反常的模样让桑愉有些奇怪,可她仔细一想,可能只是为她早上的离开而生气。「隅安,我早上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回头咱们结婚纪念日,我补偿你好不好?」
「你不用找借口。」林隅安的声音很平静,「我已经看到新闻了,我和迟耀也有好多年没见,还没来得及祝贺他取得这么大的成功。」
林隅安从前是个很喜欢吃醋的人,可现在却异常的平静。见他不在意,桑愉却罕见地慌张了起来:「那些是记者乱写的。我们只是朋友。」
即便这个朋友曾在学生时代对她表过白,之后又死缠烂打好多好多年。
「我明白。」他点点头,清瘦的脸上没有什么不满,「饿了吗?饭菜都在微波炉里。你自己热热吃吧。」
桑愉没说话。
男人没有和她争论,可她的心里却并不轻松。林隅安异常的反应让她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她刚想开口继续解释,可门口却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阿愉,你好了没?」
大门被突然打开,轻快的语气伴着寒风吹了进来。外面在下雨,冰冷的雨水吹在林隅安的身上,让男人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愈发透明。
「怎么这么不小心?淋着雨就跑进来了?我不是说一会拿伞去接你?」迟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可语气却很温柔。
女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引走,而对方自然地把外套披在桑愉身上。他和少年时没什么分别,脸部棱角愈发分明,桃花眼上扬,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这就是迟耀。
林隅安怔了怔,没有说话。
「好久不见啊,林少爷。哦不,应该叫妹夫。」迟耀的语调轻佻,三分嬉笑七分打趣。
林隅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和桑愉隐婚的消息女人竟然会告诉迟耀。可想来也是,从学生时代起,他们就没什么秘密。
迟耀的出现让桑愉有些紧张,她刚想开口解释,话茬却被迟耀抢过:「啊,对了,妹夫别误会。我现在是阿愉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刚外面雨太大了,才来呆一会。今晚过了,我就离开。」
原来,这就是桑愉会突然回家的原因。
林隅安自嘲地笑了一下,避开桑愉紧紧盯着他的视线,坦荡地回看向迟耀:「没事,我不在意,好久不见,老同学。」
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波澜。或许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如今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
桑愉看着林隅安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此刻,心里的不安异常的猛烈。
林隅安收拾着自己的画具,迟耀带进来的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浸湿了他的好几卷画纸。他的眼神不甚在意,这是桑愉十七岁那年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林隅安之前存了好多年不舍得用的宝贝,现在却被肆意地对待,纸张边缘长了不起的霉菌。
他随意地捡起,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没用了,自然就扔了。」
「隅安?」照顾好迟耀回来的桑愉恰好就看见这一幕,她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就张口喊了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林隅安的头也不抬,随意地附和着。
「这些画纸……怎么就扔了?」桑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哦……」林隅安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眉眼弯弯,笑得浑不在意,「没用了,自然就扔了。」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一转眼,男人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林隅安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有大把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跟女人在这里纠缠。至于癌症……林隅安心头划过一丝怔愣,但很快就坚定了眼神,就把它埋在心底,当作个永远的秘密吧。
3
一场秋雨把林隅安冻了个透心凉,当晚他发起了高烧。
偏偏这时候,迟耀也病了。
明星生病,那可比普通人金贵多了。
一墙之隔,欢声笑语就没停过。
“阿愉,我好渴。不行,这个药好苦,我要桑大总裁喂我。”
“喝药喝药,张嘴,啊。需不需要我喂你啊,大明星?”
这声音一直闹到半夜十一点才渐渐停息。
林隅安靠在床头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他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汤药就没断过,可他从来没见桑愉这么耐心又温柔的一面。
不过,这也是他必须经历的过程吧。
林隅安等了等,确定隔壁没声音了,才起身去冲泡白天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剂。药剂里有退烧药,医生还特别叮嘱他,发烧了就多喝一包。
他开了一盏小灯,在厨房里忙活,突然,桑愉的声音响了起来:
“隅安,你怎么还没睡?你在喝什么?”
桑愉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客厅,冲着林隅安开口了。
可林隅安却淡淡的,把话题一带而过:
“渴了,起来喝杯水,马上就睡了。”
桑愉站在原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着追问:
“今天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林隅安端着药汤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但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地扯了扯嘴角:
“我没事,换季着凉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可那药盒就放在床头柜上,桑愉要是有心,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到这话,对方终于松了口气,也没再多问:
“你没事就好。”
她想伸手去抓林隅安的手,却被林隅安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睡觉吧,我有些累了。”
桑愉的手摸了个空,她的心也空落落的,白天那种似曾相识的心悸又涌了上来:
“你还是在生气。”她的语气有点无奈。
“只是工作而已。网上那帖子热度很高,公司最近要上市,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公司的股价有任何风险。”林隅安还是云淡风轻地点头,没有像以前一样追问。
桑愉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林隅安只是专心致志地吹着药汤的热气。桑愉说了一半,突然闭上了嘴,然后换了个话题:
“你今天怪怪的。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林隅安抬头看向她,眼神黝黑,看不出一丝情绪。
桑愉抵在舌尖的话转了个圈,然后自顾自地摇头,自我调解:
“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不过想也知道那怎么可能。你离开我还能去哪?”
林隅安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默默喝下手中的汤药,桑愉却突然牵起了他的手:
“再等等我,隅安。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是吗?
林隅安心里冷笑,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默默甩开了桑愉的手,动作有些抗拒。桑愉张了张口,他却打断了她的话:
“迟耀还在屋里,你小声些。”
桑愉这才哑然住口,紧张地回头探身看了看屋里,然后长舒了口气。
这时候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看了一眼,是迟耀催她回屋的消息。
她慌慌张张地端起一旁的热水,转身离开。
她的身后,林隅安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屑的微笑。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学院的offer,立马回复了邮件确认。
他不可能再等她了,还有十天,他就要彻底离开,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
4
桑愉办事干脆利落,等林隅安第二天起床,迟耀已经消失在别墅里了。
桑愉给他找了离自己公司最近的高档小区,出全款完成了房子的装修。
与此同时,林隅安收到了伦敦那边的入学通知书。
他去拜别了学生时代的老师,也和仅剩的几个朋友表达了临别的惋惜,最后他走进了那所监狱。
小老头额间的白发多了些,原本澄澈的眼睛变得苍老又无力。
他被关进去五年,可余生都要在监狱里生活了。
“爸爸,姐姐要来接我去英国,往后三四年,我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他的父亲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隅安。”
“嗯?”
“你实话告诉父亲,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仅仅是这一句话,心底最后一丝防线被彻底击溃,他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他想说“好”,可一张嘴,只剩哽咽。
“你骗不了我。我早说过,她那样精明的女人,并不适合你。”
“走吧,别再回来了,去过自己的人生。我儿子曾和我保证过,他说他的画,是要进卢浮宫的。”
林隅安破涕为笑,点了点头,可笑着笑着又沉默地哭了起来。
他要强了二十几年,虽然早已没了逞强的资本,却还是习惯掩盖自己的脆弱。
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能表现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对父亲轻声说了句“再见”,然后在父亲慈爱的眼神里决绝地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林隅安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些天,网络上关于桑愉和迟耀的绯闻又泛滥起来,狗仔拍到了桑愉带迟耀回家的照片,“耀愉CP”又一次登上了热搜。
桑愉“爱”迟耀爱得高调,买车买房人尽皆知,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成了两个圈子的美谈。
有人扒出了他们读书时期的照片,俊男靓女的组合让粉丝们嗑生嗑死。
作为桑愉唯一无足轻重的前男友,林隅安的信息又一次被网友们扒了出来,成了这俩人CP文里的恶毒男配。
罪犯的儿子是他无法清除的事实,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陷害的。
网上的讨伐声越来越大,很快他就成了被众人讨伐的小三。
玄关前的镜子被林隅安亲手砸碎,墙上由他亲手绘制的关于他和桑愉的油画和镜子一起被送往垃圾回收站。
他不气愤于自己被骂小三,只是那些说自己父亲的恶毒话语让他无法接受。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离开,迫在眉睫。
这时候,好久没回来的桑愉却突然回了家。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看到网上的新闻,林隅安却干脆地回答:“没有。”然后他紧盯着她,“但是你要把我父亲的相关舆论删除得干干净净,不然我不介意让迟耀可能是小三的言论出现在公共视野里。”
看着面前几天没见却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男人,桑愉第一次慌了神。
她再三道歉并承诺立马处理,然后打起了电话进行紧急公关。
林隅安没理她,转身离开了家。
临走前他还要来医院再复查一下。
医生笑着告诉他,他的身体正在自己转好,但风险仍存,需要静养,国外的医疗条件可能更加优渥。
林隅安深深地闭上了眼,毫不犹豫地将检查报告扔进垃圾桶。
“你是……林隅安?!我没认错吧?”
背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林隅安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报告藏在身后,顺着声音看去,是一张极为眼熟的娃娃脸医生。
林隅安还在犹豫,“娃娃脸”已经伸出手在自己脑袋上揉了两把:“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楚晚晚啊。被你父亲资助过的那个小胖丫头。”
女人艳丽的脸和多年前的胖姑娘重合,林隅安眼睛一亮。
楚晚晚提前下了班,约了林隅安去医院外面的咖啡厅。
一向热络的小胖子减肥成功,凭借性格和外貌到现在都在高中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
林隅安听她聊了好久的八卦,心情久违地感到放松。
“不过,你听说了吗?”
“什么?”林隅安懒洋洋地托着腮,午后阳光正好,沐浴其中,让他感觉好像活了过来。
“你的前任,现在如日中天的桑总,好像要结婚了。”
“和迟耀。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么多年,还是他们走在了一起。”
“对了,隅安。”楚晚晚笑得灿烂,完全没意识到对面男人一闪而过的僵硬,“我看你信息栏填的已婚,生了这么大的病,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你爱人呢?”
5
林隅安没吱声,他正盯着不远处的桑愉,心里直犯嘀咕。
桑愉那张脸冷得跟冰似的,直勾勾地瞪着他们,她一边搀着迟耀的胳膊,一边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盯着楚晚晚,那眼神里满是不悦和占有欲,就跟乌云压顶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隅安心里直犯嘀咕:“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跟个异性吃个饭嘛,我又没干啥出格的事儿。再说,她跟迟耀那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清不楚的,我这算啥啊。”
林隅安随便找个借口就想溜,刚推开餐厅大门,桑愉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那手劲儿还挺大,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还藏着隐婚的秘密,死死地捏着林隅安的小臂不放。
一旁的迟耀看着这情况,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点啥缓和一下气氛,楚晚晚却已经跑了过来,还是一脸傻笑:“好巧啊,我们刚刚还谈到桑总呢。”
桑愉一听这话,脸更难看了,冷哼了一声:“我们?谁和你是‘我们’啊?”
林隅安一看这架势,赶紧站到两人中间,打圆场:“桑总,好久不见,上一次见您好像是几年前了吧。您最近咋样啊?”
林隅安友好地伸出了手,等着桑愉跟他握手,可桑愉却皱了皱眉,还是没松开林隅安的胳膊,刚要开口说点啥,迟耀就拦住了她的胳膊,那眼神委屈得很:“不是说好陪我来看医生的,你要去哪啊?”
桑愉有点犹豫,林隅安瞅准机会,赶紧和她拉开距离,朝她点了点头,行了个礼:“既然桑总有约在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回头冲楚晚晚摆了摆手:“走吧。”
楚晚晚立马点头,跟着林隅安亦步亦趋地离开了,留下桑愉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林隅安的背影,那脸冷得跟冰似的。
回到家,林隅安和楚晚晚道完别,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在柜子里翻出了一叠书信,全是用牛皮纸精心包扎好的,全是自己少年时期给桑愉写的情书。林隅安随意翻开几封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然后直接扔进了火盆,烧了个干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桑愉难得地回了家。她看着林隅安忙前忙后,蹲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今天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林隅安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桑愉,觉得她这反应有点好笑。他心里琢磨着:“她这是误会我和楚晚晚的关系了吧。可说到底,我身边的楚晚晚不就跟她身边的迟耀一样嘛,怎么换了个位置她就受不了了呢?”
林隅安勾了勾嘴角,没直接回答她:“没谁,楚晚晚,咱们当初的学习委员,你不记得啦?”
桑愉愣了一下,以前的林隅安可不是这样的,他以前都会报备自己的行程,展示自己的朋友圈,还会删掉所有可能跟她有来往的异性。可现在,他好像完全变了。
桑愉心里有点慌,走近了几步,看到林隅安收拾的行李和火盆里的东西。她捡起火盆里没烧干净的余烬,惊讶地发现那是林隅安当年写给自己的情书。她睁大了眼睛,颤抖着拉住林隅安的手:“林隅安,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我气了?你为啥要烧掉这些书信啊?这可是我们当初的回忆啊。”
林隅安却没停下动作,淡淡地撇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得很:“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那就处理干净呗。”
说完,他挣脱开桑愉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桑愉一个人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发着愣。
6
从那天之后,桑愉就没再回来过。林隅安心里清楚,她是真生气了。桑愉每次生气就像个小孩,特别执拗,非要等着他去哄。可这次,林隅安打定主意,不会再理会她了。
他把大包小包的行李都寄走了,看着空旷的客厅,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终于在明天离开之前,把所有东西都处理完了,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
这时候,手机上收到了楚晚晚发来的地址,是个同学聚会。之前楚晚晚就一直跟他说了好几次,让他一定得来。林隅安本来不想去,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驳她的面子,答应了下来。
他换了一身简单干净的素色衣服,就往聚会的地方赶去。到了地址,是个KTV。林隅安打开包厢门的瞬间,就看到里面一片热闹。包厢里,众人觥筹交错,人群中间最显眼的就是桑愉和迟耀。
迟耀的手自然地搭在桑愉的臂弯上,身上穿着高定西服,一边嘻嘻哈哈地应付别人的恭维,一边贴着桑愉,亲密地对着她的手机主页指指点点。桑愉虽然无奈地笑着,但对迟耀的举动却有求必应。
大家围着他们送祝福,两人谈天说地,一副马上就要结婚的新人情侣的样子。
“阿愉难得来这种场合啊,还带了家眷。”有人打趣道。
“听说好事将近,青梅竹马数十年,兜兜转转,还得是你们啊。我早说阿愉喜欢的应该是迟耀才对。”又有人起哄。
桑愉少年时就喜欢和男生打成一片,现在几个男人围成一圈接连恭维,她也习以为常。
门口的林隅安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相配的一对,而自己这些年,好像真的像个陪衬的笑话。
那边迟耀的兄弟付秋却佯装恼怒:“什么家眷?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家本人可什么都没说。桑总,不给个说法,迟耀是您的谁啊?”
迟耀有些不好意思,往付秋手里塞了一杯酒,想打岔过去。可所有人都看着桑愉,期待着她的答复。
桑愉笑了笑,坦然地说:“迟耀他,确实是我的男朋友。”
隔着层层人群,林隅安手里的酒被服务生撞撒了,服务生连连道歉,他却毫无反应。
桑愉笑得坦然,旁人夸张的起哄声也没被他放在心上。
“我就说吧!我说什么来着,新闻里两个人的眼神甜得拉丝,当年她看她前男友可没这么痴迷过。”有人起哄。
“过分了哈。什么人都拿来和我们迟耀比,都说了是前任了,还是个有过黑历史的前任。咦。”付秋故意说道。
“付秋!”楚晚晚原本喝着酒,听到这话不由得黑了脸,“当年大家都知道,是桑愉追的林隅安。”
“哪又怎样?”付秋浑不在意,“那还不是我们迟耀出国早?林隅安的父亲现在还在牢里欸。当年营销什么天才画家,现在人呢?连同学聚会都不敢来参加。”
“付秋!”楚晚晚和桑愉同时出声,连迟耀都拽了拽付秋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门口的林隅安。包厢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氛围异常尴尬,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林隅安却只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我来晚了。”
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楚晚晚向他招手,林隅安下意识地走向那个方向。
“林隅安。”迟耀拦住他的去路,紧紧攥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捏着,像是在提点他,“这里人多,不能在这个场合把我和桑愉的事闹开。”
林隅安心里膈应得很,一把甩开迟耀的手,朝着楚晚晚的方向靠近。
楚晚晚一见林隅安来了,就热心地给他倒水斟茶,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姐妹,只顾着不让林隅安落单尴尬。可这情形却完全落进了桑愉的眼中,女人紧盯着他,紧蹙的秀眉泄露了她的一丝情绪。
人群的中心里,桑愉的另一个“好兄弟”谢扬开始热场子:“难得人聚这么齐,玩点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众人纷纷叫好,游戏迅速开始。他们决定用纸牌的大小来决定谁要完成游戏,第一轮下来,迟耀不幸抽中了扑克牌中最小的数字。
“大明星倒霉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起哄。
“大冒险。”迟耀回答得毫无迟疑。
“和身侧最近的异性亲吻五秒钟。不想做的话,就得喝三杯酒。”谢扬宣布规则。
起哄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林隅安坐在人群里,也跟着起哄。
迟耀挑眉回头,看向紧紧坐在他身边的桑愉:“我们错位吧,阿愉。”他声音低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开口。
可桑愉却好像压根没听到迟耀的话,她的眼神紧紧地落在远处和楚晚晚谈笑风生的林隅安身上。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毫不犹豫地拉住迟耀,吻了上去。
吻毕,所有人瞬间安静了,就连迟耀都有些怔愣。几秒后,全场欢呼声一瞬间掀翻了天花板,包厢的氛围一瞬间到达了高潮。
7
林隅安其实早就察觉到那边的动静了,但他对桑愉的举动根本提不起兴趣,就像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他自顾自地喝着酒,偶尔和楚晚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眼神却飘得很远。
这边的游戏很快进入第二轮,赢家换成了桑愉。大家都满心期待桑愉会让迟耀完成什么任务,毕竟他们都知道桑愉和迟耀之间的那点事儿。
可谁也没想到,桑愉居然把指尖指向了林隅安:“我要他来玩真心话。”
这话一出,现场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互相交换着惊讶的眼神,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林隅安愣了一下,看着已经有些醉意的桑愉,随意地点了点头:“行啊,你问。”
桑愉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又像是在试探:“林隅安,我想知道,你现在心里最在意的异性名字。”
林隅安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了声:“哈哈,桑愉,你这问题可真有意思。”
他看着桑愉身旁脸色铁青的迟耀,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着林隅安的答案。毕竟当年桑愉追林隅安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风暴。
林隅安笑着,眼神却很淡,像是雨过天晴后的云淡风轻:“我林隅安,现在不爱任何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桑愉也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答案。她刚想往前走一步,却被迟耀狠狠地拉住了胳膊。
迟耀低声安慰她:“没事的,回去我帮你解释。”
桑愉犹豫了一下,但下一秒,林隅安已经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夜色里,林隅安回到家,看了看时间,凌晨的航班,航司已经在催促他值机了。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思了三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一秒,手机响了,桑愉的名字亮了起来。
桑愉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打来了电话。可林隅安却没有接,他冷淡地看着桑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然后被他反复掐灭。
过了一会儿,桑愉又发了条短信:“林隅安,你在家等我!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林隅安只是清冷地勾了勾唇,把她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然后拔下了电话卡。
他打开大门,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再也没回过头。
8
林隅安走的那天,正好是他和桑愉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灰蒙蒙的天迎来了破晓,仿佛预示着林隅安即将开始的新生。
桑愉是被墙上的智能闹钟吵醒的。这个闹钟是林隅安刚恋爱时非要买的,说要用来纪念每一个重大日子。如他所愿,将近十年的时间,闹钟都没坏,一直尽职尽责地提醒着他们。
可惜桑愉这几天心力交瘁,过了好久才听清闹钟在说什么。
“五周年快乐!五周年快乐!”清晰的播报声在脑海中响起,桑愉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太快,直接从沙发上翻了下来。
她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楚晚晚的电话。
若非万不得已,她是绝不想去找她的。可她已经没办法了。
那天晚上,她一脸阴沉地载着迟耀走出记者的重围。相识十几年,这是她第一次在迟耀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一个红绿灯处,桑愉无视身侧男人的抱怨,拿起了手机。
临别时林隅安的神情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一路上匆匆忙忙,车速飙升到前所未有的快,只为了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给林隅安一个解释。
她低着头,试探着像往常一样编辑了几则短信,和生冷的表情不同,打在输出框里的每一个字都很温柔。
无非是劝林隅安宽心,告诉他把所有保镖都留给了他,让他跟着保镖先走。
可刚组织好的语言一经发出,得到的却是红色的感叹号。
桑愉神色一凛,正起了身。
“绿灯亮了!我们该走了。”身侧迟耀吊儿郎当地催促着,可桑愉就好像听不见一样,从未有过的失控感在她心底蔓延。
她接连拨过去几个电话,得到的却是用户已关机的回复。
这不是林隅安的作风!
五年来,这是桑愉第一次感知到恐惧这种情绪。
“今晚真是有惊无险。那些记者冲过来的时候吓死我了。”迟耀又一次把脸凑了过来,“绿灯亮了。我们该走了。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讲话?”
“那边那么多人,林隅安不会有事的。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我。新闻通稿漫天都是,处理都处理不完。”
回应他的,是桑愉长久的沉默。
“你怎么了?今晚上付秋他们就是开了点玩笑,大家玩得上头了,林隅安想来也不会放在心上。况且谁不知道林隅安读书时很能喝酒?”
迟耀还在自说自话,但桑愉已经忍无可忍。
“下车!”她冷冷地说。
“什么?”迟耀愣住了。
“我说下车!你听不懂吗?”桑愉的声音里带着火气,突如其来的怒吼让迟耀瞬间清醒,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发火。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把我放在这里,待会记者找过来怎么办?”迟耀有些慌了。
“记者会不会找过来你自己心里清楚。”桑愉的声色沙哑,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焦躁,“迟耀,我结婚了。”
迟耀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拍卖会上再遇桑愉,迟耀主动上前搭讪。桑愉最开始对他不冷不热,是迟耀以当年林父悬案为诱饵,才和桑愉再次熟络起来。
后来桑愉答应不计一切代价捧红他,代价是帮林隅安的父亲洗清罪名。
可迟耀清楚,他的母亲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帮桑愉。
这一切不过是他重拾旧缘的借口。
今晚的记者和游戏里的一环扣一环,都是他找来让林隅安认清自己的工具。如果林隅安真的爱桑愉,就应该主动退出,让桑愉接受更好的。
直到五分钟以前,迟耀还以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桑愉的脸色太冷,迟耀无意识地下了车,望着汽车倒退的影子在月色中愣愣地发呆。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样……
桑愉那样会权衡利弊的一个人,应该会明白他所能带给她的,肯定比已经落魄的林隅安能给她的多得多。
她应该半推半就接受这一切,慢慢任由林隅安被流言吞噬,然后毫不留情地踹开这个累赘。
不是吗?
9
桑愉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绿灯。她越想越不安,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有个小鼓,一直咚咚地敲个不停。
汽车很快就到了,记者们差不多都散了。那些刚刚躲起来的人,趁着夜色又凑到了一起,举着杯子又喝了起来,好像刚才那场闹剧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桑愉心里难受得不行,心口像是被什么勒住了,疼得厉害。她急匆匆地跑过去,推开了林隅安刚刚藏身的隔间门,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谢扬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桑愉急得不行,直接问:“他去哪了?”
谢扬还一脸懵:“谁啊?阿耀吗?他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你们吵架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笑,脸因为喝了酒红彤彤的,完全把林隅安的事给忘了。
可下一秒,桑愉一下子攥住了他的衣领,把一米八的谢扬顶在了墙上。谢扬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惊慌失措地说:“桑愉你干什么!”
付秋在旁边喊:“桑愉,你冷静点!林隅安今年多大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人有手有脚的,要是闹脾气走了,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桑愉听了,气得把一个啤酒瓶摔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她瞪着付秋和谢扬,声音冷得像冰:“迟耀把你们一个个叫过来演这场戏不容易吧?付秋,你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跟着他吃了我多少资源?谢扬,你走到今天,还不是靠我的扶持?”
谢扬急得直辩解:“桑愉,你听我说……”
可桑愉根本不想听,她冷着脸把谢扬推到一边,冷冷地说:“到此为止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那气势,就跟刚才来的时候一样凶。
桑愉从最底层一点点爬到今天,早就习惯了虚与委蛇,把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她以前不喜欢把事情做绝,总是给别人留一线生机,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可这次,她真的快疯了。
回家的路上,这五年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不停地转。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里满是“对不起”,可这些话在心里憋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一路想着该怎么道歉,想着以后要怎么弥补,却没想过自己可能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栋别墅平时看着挺大的,可现在却显得格外空旷,还带着点可怕。玄关处的镜子碎了一地,林隅安那些宝贝画作全都不见了,家里那些拖鞋、情侣牙刷、他们一起画的陶瓷娃娃……全都没了。
空荡荡的客厅中间,只放着那个新画箱,一看就是没被人动过。
桑愉把整个房子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林隅安的一点线索。
可老天爷好像还是眷顾她的,在客房的一个角落里,她发现了林隅安去医院那天背的包。那是他们结婚第一年,他送她的生日礼物。桑愉怀着追忆的心情打开了包,结果一下子懵了。
检查证明被卷成一个小球,她颤抖着手打开,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得她喘不过气。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这可能是假的,是别人的,是林隅安跟她闹着玩的。可当她看到右下角的患者签名和公司印章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像疯了一样到处找林隅安的踪迹,可翻遍了自己长长的通讯录,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个是林隅安的朋友。
她去问了大学同学、高中同学,还问了林隅安最爱的西餐厅老板、小区门口那个总和他聊天的保安、画室的老板……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林隅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过去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桑愉这才想起,林隅安根本就没有朋友。她以前总是拒绝他出门,不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怕流言蜚语影响他,也怕那些和林家有仇的人来找他麻烦。所以,林隅安一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栋安静得像坟墓一样的别墅里,他的心事没人懂,喜怒也没人知道,只能默默地等着她偶尔心血来潮地对他好一点。
走投无路的桑愉想到了楚晚晚,可去医院找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她的人影。她的电话也被拉黑了。
桑愉不舍昼夜地到处找,连觉都不敢睡。可她实在太累了,意识还是在某个瞬间模糊了,渐渐消失。
幸好,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接到了楚晚晚的电话。
“他在哪?”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坏掉的手风琴一样。
“他走了,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楚晚晚冷冷的声音。
紧接着,林隅安和沈开颜的背影照片发到了桑愉的手机上。桑愉看着照片,眼睛都红了,可还是不得不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嘲讽:“他让我告诉你,祝你和迟耀百年好合。”
10
沈开颜说得没错,伦敦的生活确实挺适合林隅安的。
来到皇家艺术学院读研才两个星期,林隅安就凭借他惊人的天赋和出众的容貌,迅速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这天,沈开颜来接他放学,正好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在向林隅安要联系方式。初秋的阳光照在林隅安的脸上,他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被对方逗得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特别有活力。
沈开颜吹了个口哨,冲林隅安招手:“嗨,隅安!”
林隅安无奈地笑了笑,跟那个女生说:“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女生一脸失望,只能挥挥手。
“这星期第几个啦?”沈开颜调侃道。
林隅安笑了笑:“是来问问题的。”
“今天姐姐下班还挺早啊。”沈开颜说。
“来看看你呗。听说过几天你要开自己的画展了,我请你去酒馆喝两杯,庆祝一下你的新生。”沈开颜提议道。
“好啊,谢谢姐姐。”林隅安开心地说。
两人并肩走在伦敦街头,咖啡店飘来阵阵香味。林隅安戴着格子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可那眼神里满是笑意,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段美好的时光。
沈开颜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提起桑愉。可有些事情,想避开也避不开。
“隅安。”她叫了一声。
“嗯?”林隅安回应道。
“桑愉没签离婚协议。”沈开颜说。
林隅安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
“而且,她失踪了。”沈开颜顿了顿,转头看向林隅安。
“桑氏暂停了和迟耀的合作。不过那男的在网上发了很长一段话,讲他和桑愉从小到大的情谊,说要退居幕后。舆论一下子转向了,桑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可桑愉在公司消失了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几天,她估计不太好过。”沈开颜把情况都说了。
林隅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协议就在那,她早晚会想明白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网上现在一边倒,都怪她辜负了迟耀。只要隐婚的消息不公开,这件事的焦点就不会离开我。不过,事到如今,桑愉好不好过,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他嘴角还是挂着笑,手里拿着香槟,轻轻晃了晃。说起曾经刻骨铭心的人,他却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拥有自己的人生,肯定会让人变得不一样。”林隅安说。
他完全没注意到,十米之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沈开颜看着他,意外地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怨怼,只是说:“我是觉得,她现在这么做,说不定是因为还爱着你。”
林隅安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或许吧。但比起爱,更多的大概是习惯吧。她很念旧,喜欢的枕头舍不得换,喜欢的食物也始终如一。倒不是多喜欢,只是习惯了。我也一样。”
“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不想再成为她的‘习惯’了。”他语气很坚定。
沈开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可我听说,迟耀的母亲和爸爸当年的案子有些关联,说不定是因为这些……”
林隅安打断了她:“算了吧,姐姐。我已经不想再自作多情了。”他眼里的纠结彻底没了,“再说,这么多年,不过是桑愉爱与不爱,可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一饮而尽杯里的果味香槟。
这段话题就此打住。
等到新的一杯酒被端上来,他们就开始聊艺术家的未来和荣耀。一谈到自己的事业,林隅安身上又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旁边有个中国籍的侍从,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直痒痒,总想上前要个签名。
直到身边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侍从才注意到,一边有个穿黑衣、戴黑帽的年轻人。
“Hello, Sir. Do you need a tissue?”侍从问。
那人摇了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菜单上随意点了点。侍从应了一声,这才注意到桌上堆满了空酒瓶。
这个人是和那对出类拔萃的男女先后进来的,一直在这里喝闷酒,可谁也没注意到他。
不过,在伦敦这种怪事太多了,侍从也没在意,其他人更不会在意了。
11
桑愉心里乱糟糟的,自己到底在干啥,她也说不清。她那身份,要是真想查点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可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拿着厚厚一沓报告上了飞机,心里还在琢磨,林隅安这人怕是疯了。一个多年没见、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姐姐,咋就比她这个朝夕相处的人还重要呢?生病了也不跟她说,明知道不能喝酒还去喝,还更相信楚晚晚,压根不信她。她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可一看到林隅安,那些疑问全都没影了。
桑愉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跟着指示牌一路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艺术学院中心的报告厅。人挤人,她刚想发火,一抬头就看见了林隅安。他站在讲台中间,讲着入学报告,那英式口音高贵又典雅,全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桑愉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陌生,又觉得这一切本该如此。以前不就是这样嘛,他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而她只能在角落里默默看着。
桑愉把迟耀他妈的事留给了别人,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英国。国内那会儿谣言满天飞,公司也乱成一团,她全然不顾,就为了来看看林隅安。可到了这儿,她才发现,没有她在身边,林隅安也能过得挺好。她整天啥事没有,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看他怎么在世界上发光发热。可林隅安却说,他的爱不过如此。
一个人坐在酒馆里,九月的伦敦突然降温,可她却觉得冷得刺骨。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那么亲密,那种滋味,真是难受得不行。她越喝越多,直到酒馆打烊,才晃晃悠悠地起身离开。大衣也不知道丢哪儿了,她在伦敦一个熟人都没有,只能凭着清醒时的记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好在她看起来衣着不凡,一路上也没人敢拦她。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林隅安的楼下,楼上的灯光很暖,可真正让她觉得暖的,是林隅安如今过得很好的样子。那个所谓的姐姐,比她想象的厉害多了。
她漫无目的地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吹着冷风,低头一看,迟耀又给她发消息了。
“那天的事,我真挺抱歉的。但林隅安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咱俩合作的事儿,搁置太久啦。我觉得挺不错的,能继续。”
桑愉没回,他又发了一条。
“桑愉,你都一个星期没回我消息了。咱好好谈谈。难道你真觉得,林隅安那点小心思,比你公司的事儿还重要?别傻了,人得看长远点。”
桑愉还是没理他,他又发了好多消息,有的撒娇,有的威胁。
“我妈答应帮你翻案,但你得来见我一面。网上那些流言,对你对公司都不好。要是让人知道林隅安的真实身份,你觉得谁会倒霉?阿愉,我是真心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懂呢?”
“桑愉,咱是青梅竹马,我劝你别犯傻。这圈子里,谁真谁假,谁能说得清?别做那些得不偿失的事儿。”
桑愉看着这些消息,心里忍不住冷笑。她已经完了,彻底完了。她漫不经心地把迟耀拉进了黑名单,然后打开公司官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会掀起多大的波澜,自顾自地发了一张图片——是她和林隅安的结婚证。
12
酒精上头,熏得桑愉眼眶都红了。她浑身发热,可又止不住地打冷颤。身旁是早已枯萎的紫藤花,榉树的黄叶悠悠地飘落到她头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活不下去了。可转念一想,死在这种地方也不错,好歹是在有他的地方。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死了都没人知道强。
过量的酒精让她胃里火烧火燎的,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心里清楚,一切都完了。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暖意,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她僵硬地回头,看到了林隅安。他看起来平静又淡然,身上披着厚厚的披肩,显得人影消瘦,但脸色不再像从前那样苍白,眼睛里的纠结和挣扎也全都没了。
林隅安把毛毯披在她身上,动作特别温柔,可他眼里的疏离却让人心疼。他问:“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桑愉以前也问过这句话,但那都是在质问别人,这次却是第一次问林隅安,而且更像是在央求。
林隅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
桑愉眼底的光瞬间碎了,她抓着林隅安的手,急切地说:“怎么可能没有呢?我知道我错了,但我能解释。迟耀他妈手里有能帮你爸翻案的证据,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开心。”
林隅安听完,只是轻轻拉下了她的手,说:“这些话,你骗骗自己也就够了。桑愉,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你骗不了我。”
他笑得挺释怀,可眼眶却红了,“与之相关的人那么多,为啥偏偏是迟耀?为啥要和他假装情侣,为啥还和他保持暧昧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你,你也知道。那么多人向你表白,只有他,还能和你保持联系到现在。”
桑愉急得不行,“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隅安却打断了她,“其实你一直喜欢他的吧。你自命不凡,喜欢那种闪闪发光、高高在上的人。可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所以你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承认我。所有人都觉得你和迟耀天造地设,可我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没收到过一份祝福。”
他的语气很平淡,嘴角还挂着笑,这是他多年来屈居下位的习惯,“同学聚会那天,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你还记得吗?”
桑愉看着他,心里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恐惧瞬间笼罩了她。是啊,短短几天独守空房,她就已经快疯了,可林隅安却过了整整五年这样的日子。
“可那都不是真的,隅安,那都不是真的……”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什么是真的呢?那些无端的恶意和揣测是真的,失去的事业和荣耀是真的,几千个独守空房的日日夜夜是真的,他对迟耀的与众不同也是真的。迟耀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没有迟耀,也会有其他人……
“回去吧,桑愉。只能说缘尽于此。你需要的不是我,只是一个等你的人。起码,迟耀是真的喜欢你。”
桑愉站在原地,寒气从脚底往上蔓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的,不是的,没有你重要……”
“没有你,谁都不重要……”
可在林隅安关门的前一秒,她还是想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了冰冷的门框。
一子错,满盘皆输。
13
桑愉走得特别匆忙,根本顾不上公司里乱成一团的状况。结婚照曝光的那一刻,整个网络都炸开了锅。迟耀那边简直快疯了,舆论的热度高得吓人,那些过去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还有人开始证明林隅安是“无辜”的。桑愉知道,她迟早得回去,把那些还没理清的账算清楚,补偿她自己造成的错。
但在回去之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她去看林隅安的画展。林隅安的画技还是那么厉害,这么多年,他的天赋一点都没减。可惜,画里的主人公已经和他没关系了。桑愉后来才知道,家里墙上的那些画,早就被林隅安连同往事一起扔掉了。
桑愉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偷偷看着林隅安。他挽着沈开颜的手,看起来很自然亲密,还大方地接受别人的夸奖。他笑得特别开心,那是这五年来都没见过的快乐。他穿着很朴素,但还是特别耀眼,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在沙发上看起来很脆弱、很落寞的人。可现在,桑愉只能苦笑。
他们的婚姻还没结束,但她已经没有能力影响他了。以前他没办法阻止她的决定,现在她也阻止不了他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桑愉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迟耀挽着他的手出现在同学聚会,亲密地在他耳边说话,享受着别人的追捧。那时候,生病的林隅安心里该有多痛苦啊。可那时候的她,又在做什么呢?她现在才后悔。
林隅安一直专注在画画上,没注意到她。可就在桑愉准备离开的时候,沈开颜的眼神一下子抓住了她。她眼里的轻蔑和恨意,好像能穿透桑愉一样。沈开颜是林隅安嘴里关系很好的姐姐,但她现在给桑愉一种特别大的压迫感。
“滚。”沈开颜隔着人群,嘴唇动了动,那句话和它的意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桑愉耳朵里。
桑愉心里特别不安,特别想留下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的保安过来拉她,她连声音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那个闪闪发光的男人。没有昂贵的晚礼服,但在这里,没人会在意这些。他创造的艺术,才是这里最值钱的东西。
几乎就在桑愉被赶出去的下一秒,林隅安就感觉到了手掌的温度。沈开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姐姐?”他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她。
“没事。”沈开颜勉强笑了笑,“只是祝贺你。你继续吧。”
林隅安心领神会,安抚地回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姐姐。我不会回头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和爸爸。”
“隅安……”沈开颜心疼地皱了皱眉。
“我早该知道的。”林隅安笑着说,“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赢不了的。等我功成名就,我会亲手帮爸爸翻案,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荣耀。”
其实他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但这个世界很少对他公平。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沈开颜一次次敲开艺术学院校长的家门,终于把林隅安的画送到他眼前。校长那双老迈又古板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沈开颜知道,她的弟弟又靠自己的天赋拯救了自己。她一个人在国外漂泊,一直很强势,也很不择手段,但这一刻,她的表情变得特别温柔。
“你能想明白就好,隅安。”沈开颜欣慰地说。
“我知道,我也是。”林隅安回答。
“我也只有你了,姐姐。”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隅安又回到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14
晚上,林隅安和沈开颜道别,独自回到画室,对着画板发呆。他心里清楚,这几天一直有人跟着他。毕竟他围着桑愉转了五年,他的喜怒哀乐都和她有关。不知不觉间,林隅安已经比桑愉更了解她了。
桑愉被保安拉出去的时候,林隅安感受到了沈开颜身上的寒意。但他没有回头。不是不爱了,而是不合适。因为不合适,早晚也会不爱。桑愉很快也会明白这一点。也许,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林隅安叹了一口气,画板上的颜料混成了一团。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毕竟人不是草木,哪能没有感情呢。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自己来英国后就再也没登录过的国内社交账号。本来是想注销账号的。他出国后,就把国内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那个手机也被他扔了,网上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桑愉也被他拉黑了。
他早就没有当年那么要强了,受不了那些莫须有的脏水和谩骂。他觉得桑愉肯定不会为他澄清。他对她的期待,早就被这些年的经历磨光了。林隅安知道,桑愉从头到尾都不会站在他这边。
所以,当账号信息加载完,看到那些不停的消息提示音,还有密密麻麻的信息时,他吓了一跳。他一条一条地看下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消息大概是从三天前开始的,整齐得就像恐怖袭击一样。有人虚情假意地问他,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有人恶毒地诅咒他,说他现在配不上桑愉;还有更多的人道歉,说他们没想到林隅安才是桑愉名正言顺的丈夫。
付秋,那个学生时代就看他不顺眼的人,难得地低下了头,给他发消息:“那天大家就是随便开开玩笑,迟耀和裴总要订婚也是大家随便说说,喝酒嘛,难免说点胡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谢扬也发来无数条道歉信息,半个月前还在挖苦他的人,现在一口一个“姐夫”,苦口婆心地告诉林隅安,桑愉有多爱他。
只有楚晚晚劝他不要回头,祝他自由自在,勇往直前。
林隅安屏住呼吸,划到了最下面。第一个给他发消息的,估计也是最关心这件事的人,是迟耀。他发的信息是:“把她毁了,你高兴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林隅安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冒出一个猜想,但很快又自己推翻了。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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