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忏悔录》：哲学与文学双重经典｜深度阅读（8）

发布时间：2024-06-11 09:26

“人们赞赏山岳的崇高，海水的汹涌，河流的浩荡，海岸的逶迤，星辰的运行，却把自身置于脑后”。人们忙于审视外部现象，而却不审视自己的内心。《忏悔录》其实就是作者内心的审视。但这种审视并非纯粹是从感情角度，同我们所熟悉的“忏悔文学”有所不同……《忏悔录》是一种理智上的审视，也是情感上的审视。

——耶鲁大学历史学教授保罗·弗里德曼

古罗马哲学家奥古斯丁是古代基督教主要作家之一，与中世纪的托马斯·阿奎那同为基督教神学的两大师。奥古斯丁以新柏拉图主义论证基督教教义，使哲学和神学调和一体，确立基督教哲学，也成为后来中世纪经院哲学的重要依据。

《忏悔录》原名“Confessions”，古典拉丁文本作“承认、认罪”解，但在教会文学中，转为承认神的伟大，有歌颂的意义。奥氏本来看重后一意义，但一般都注重了第一意义，因此我国过去都称此书为“忏悔录”，在欧洲，“忏悔录”则已成为自传的另一名称。

奥古斯丁《忏悔录》可作为奥古斯丁的自传看，书中不仅记述了他的思想转变经过，也表达了他对重大神学问题和哲学问题的看法。

奥古斯丁在书中不仅流露出真挚的情感，而且对自己的行动和思想作了非常深刻的分析，文笔细腻生动，别具风格，成为晚期拉丁文学中的代表作，列为古代西方文学名著之一。

以真理为乐，还是以虚伪为乐？

我问不论哪一人：宁愿以真理为乐，还是以虚伪为乐？

谁也毫不迟疑的说：宁愿真理，和承认自己希望幸福一样。幸福就是来自真理的快乐。于此可见，谁也希望幸福，谁也希望唯一的真正幸福，谁也希望来自真理的快乐。

我见到许多人欢喜欺骗别人，但谁也不愿受人欺骗。他们在哪里认识幸福生活的呢？当然在认识真理的同时。他们爱真理，因为他们不愿受欺骗。他们既然爱幸福，而幸福只是来自真理的快乐，因此也爱真理，因此在记忆中一定有真理的某种概念，否则不会爱的。

但为何他们不以真理为快乐呢？为何他们没有幸福呢？

原因是利令智昏，他们被那些只能给人忧患的事物所控制，对于导致幸福的事物仅仅保留着轻淡的记忆。

既然人人爱幸福，而幸福即是来自真理的快乐，为何“真理产生仇恨”？

他们爱真理的光辉，却不爱真理的谴责。他们不愿受欺骗，却想欺骗别人，因此真理显示自身时，他们爱真理，而真理揭露他们本身时，便仇恨真理。

结果是：即使他们不愿真理揭露他们，真理不管他们愿不愿，依旧揭露他们，而真理自身却不显示给他们看了。

假如他对一切真理之源的唯一真理能坦坦荡荡，不置任何障碍，便能享受幸福了。（卷十·二十三）

时间究竟是什么?

时间究竟是什么？谁能轻易概括地说明它？谁对此有明确的概念，能用言语表达出来？可是在谈话之中，有什么比时间更常见，更熟悉呢？我们谈到时间，当然了解，听别人谈到时间，我们也领会。

那么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想说明，便茫然不解了。但我敢自信地说，我知道如果没有过去的事物，则没有过去的时间；没有来到的事物，也没有将来的时间，并且如果什么也不存在，则也没有现在的时间。

既然过去已经不在，将来尚未来到，则过去和将来这两个时间怎样存在呢？现在如果永久是现在，便没有时间，而是永恒。现在的所以成为时间，由于走向过去；那么我们怎能说现在存在呢？现在所以在的原因是即将不在；因此，除非时间走向不存在，否则我便不能正确地说时间不存在。

我曾听见一位学者说时间不过是日月星辰的运行。我不敢赞同。为何不更好说是一切物体的运行呢？如果星辰停止运行，而陶人执钧制作陶器，便没有时间来计算旋转之数吗？便不能说每一转速度相等，或这儿转快一些，那儿转慢一些，这儿转时间长一些，那儿转时间短一些吗？

或是我说这些话，不是在时间中说的吗？我们言语的语音不是有长有短，声响也不是有长有短吗？

天空有星辰和“光体”作为标志，分别日子、季节和年代。事实是如此。我并不说木轮子一转即一日，但我也不说轮子的旋转不代表时间。

《忏悔录》

[古罗马] 奥古斯丁著，周士良译

西方历史上“第一部”自传新文体的开山之作

影响卢梭、伏尔泰等启蒙思想家

根据专业版本译出，原书根据“教会拉丁作家丛书”

并参考18种七至十一世纪的古抄本和四种印本校订而成

本书共十三卷，以内容言，可分为两部分，卷一至卷九，是记述他出生至三十三岁母亲病逝的一段历史。卷十至卷十三，则写出作者著述此书时的情况(对于《忏悔录》的成书年代，据学者考证，应在400年左右，在奥氏升任主教之后，其395年或396年，至401年之间)。奥氏在书中不仅流露出真挚的情从而且对自已的行动和思想作了非常深刻的分析，文笔细腻生动，别具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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