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金瓶梅》里被僭越的龙袍

《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究竟是谁，至今仍是一个难解之谜。欣欣子的《金瓶梅词话序》劈头就是一句：“窃谓兰陵笑笑生作《金瓶梅传》，寄意于时俗，盖有谓也。”廿公的《金瓶梅跋》也说：“《金瓶梅》，传为世庙（明嘉靖帝）时一巨公寓言，盖有所刺也。”

后人根据前人的这些有关《金瓶梅》序跋的第一手资料，普遍倾向于认为，《金瓶梅》一书应该多多少少有影射明代时政的嫌疑，并且将影射的矛头，更多地指向了嘉靖时权倾朝野的严嵩严世蕃父子。

这当然绝非信口开河，空穴来风之言，从《金瓶梅词话》当中的蛛丝马迹便可窥见一斑。在小说的第55回“西门庆东京庆寿诞，苗员外扬州送歌童”，西门庆为了给当朝太师蔡京贺寿，准备了蟒衣、龙袍、缎匹等上寿的礼物二十多扛，亲自护送到了东京汴梁。

经过西门庆的四门亲家蔡太师府上的翟管家的引见，西门庆成功地认贼作父，当上了蔡京的干儿子，赶紧让手下人把带来的二十扛贺寿的礼物抬进来，并呈上了礼单。

作者兰陵笑笑生采取严谨的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将这份礼单一一开列出来：大红蟒袍一套、官绿龙袍一套、汉锦二十匹、蜀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余花素尺头共四十匹、狮蛮玉带一围、金镶奇南香带一围、玉杯犀杯各十对、赤金攒花爵杯八只、明珠十颗，又梯己黄金二百两。

这份礼单自然异常丰厚，价格不菲，蔡太师看了礼单，又瞧见抬上二十来扛，心下十分欢喜，居然还对西门庆说了声“多谢！”

不过，我们注意到这份礼单当中居然还赫然出现了“官绿龙袍一套”，这在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可绝非一般的普通的僭越，弄不好这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

众所周知，在我国古代，龙纹是皇室专用的装饰纹样，皇室以外的成员，即使是位高至极的公侯，也是无权使用的。

而蔡太师看后，不以为忤逆，居然心下十分欢喜，说了声“多谢”之后，便欣然笑纳了。书中交代这位蔡太师：“在朝中卖官鬻狱，贿赂公行，悬秤升官，指方补价。夤缘钻刺者，骤升美任；贤能廉直者，经岁不除。以致风俗颓败，赃官污吏遍满天下，役烦赋兴，民穷盗起，天下骚然。”

如此看来，按照小说家言，这位蔡太师早有不臣之心，府中的侍女公然也是采取“宫样装束”的打扮，对于西门庆献上的官绿龙袍也欣然笑纳，也就不足为怪了。

作者兰陵笑笑生以蔡京影射嘉靖时期的权相严嵩，似乎也是有迹可循的。严嵩失势后，被朝廷抄家问罪。记载严嵩抄家财物的《天水冰山录》中，就有严嵩私藏“大红妆花五爪云龙过肩缎”这样的僭越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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