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日常,思考日常,冲出日常——张怡微小说《四合如意》《哀眠》研讨

发布时间:2024-10-31 18:14

她有超越自身经验的解析能力,会带着读者去充实与刷新对这个世界的一种认知,还能给读者一种不动声色的平定之力。她通过描摹当代青年的生计变迁与情感抉择,探索他们的生存坐标。叙述的间隙增大了,她的情境转换更加自由,节奏也更加张弛有度……10月27日上午,“冲出日常”——张怡微小说《四合如意》《哀眠》研讨会在复旦大学举办。活动由复旦大学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中心、人民文学出版社共同主办。

研讨会上下半场分别由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王宏图、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王昌改主持。会议邀请《文艺报》副总编辑岳雯、《青年文学》杂志主编张菁、《小说界》杂志主编乔晓华、《上海文学》杂志副主编来颖燕、《扬子江文学评论》副主编何同彬等名刊嘉宾,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金理、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尹洁、同济大学中文系教授张屏瑾、上海交通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夏伟、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叶子、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朱婧、暨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唐诗人、复旦大学中文系青年副研究员战玉冰、上海大学文学院讲师汪雨萌、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讲师刘欣玥等著名评论家、作家以及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李然、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社科事业部主任顾晓清、上海文艺出版社编辑胡曦露等出版人一同评议。

《哀眠》与《四合如意》同为关于世情的探索之作,侧重于不同的构思空间:《四合如意》聚焦“机器与世情”的话题思考,以手机、朋友圈、VR、人造娃娃等机器为媒介,关切人性的冲突与世情的复杂。《哀眠》围绕城市、离散和家庭内外女性生存境遇展开,通过描摹当代青年的生计变迁与情感抉择,探索当代青年的生存坐标与对家庭意义的思考。在从《四合如意》到《哀眠》的书写中,张怡微逐渐构建出一个与当代生活对话的小说世界。在她的笔下,社交媒体下的人情关系、二次元人群的生存方式、晚年处境、婚姻思索、移民命运乃至最细微的友谊终结,都拥有了崭新的面向与轮廓。

在长达20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张怡微从“工人新村”的家庭空间,到现代城市人群的心灵景观,再到移民离散、机器世情、老年照护、叙事医学的主题创作,她意图借力短篇小说实践个别与偶然,为大时代发展赋予例外的文学思考和建设性意见,并以此命名跨学科视野下的空间、性别、情感等复杂问题。

张屏瑾认为,张怡微小说中聚焦的老人、癌症病人以及鳏寡孤独者都是非常生动的人,有着无穷的心思和思量,几代人之间的、同代人之间的、性别之间的力量互相搏斗,呈现的声音和视角都比较复杂。她笔下的日常更成为一种对照,照出了我们所谓的知识生活里那种鲁迅说的“纸糊的假冠”。

叶子认为,张怡微笔下的女性故事是在一个更大的世界中,也是在更多变的叙事类型里讨论到情感深度的复杂性与身份的复杂性,她建立了认识和故事之间丰富的关系。

朱婧认为,张怡微的工人新村在追忆的灵光照拂下,没落却有活气和烟火气,“海上”的朝霞是中国前沿都市发生的故事,是捕捉到“机器时代”跃出地平线的朝霞,新青年的生活由此渐次展开。虽然她几乎不去打捞和钩沉上海工人新村的鼎盛时间,但这个缺场的时间,在张怡微的田林往事是一个隐然在焉的影子。

唐诗人认为,张怡微小说“冲出日常”包括了日常中的惊奇、痛感以及如何让个体化的日常关联时代和社会现实的文学野心。比如《宿鸟记》中分居在中国香港和中国台北两座不同城市的青年恋人,他们的亲密关系并非传统意义上两个相同环境人物的日常恋爱,而是关联着两座城市不同的生活方式、文化氛围及青年人的日常倦怠感。

战玉冰认为,张怡微小说中的“冲出日常”,不是在传奇或者革命的意义上“冲出日常”,她要冲出的是我们传统现实主义文学所要捕捉的日常。传统现实主义所捕捉的日常跟我们现在生活的日常其实已经脱节了,或者说在当下的、大量的现实主义文学,其实不具备把握真正现实的能力,反而就像詹姆逊说的,在未来考古学里面提到的,可能在一个现实主义的堕落之后,科幻更能感觉到一种日常性。她的小说《度桥》中讨论到的表情包或者弹幕文化如何形塑我们对表情表达的理解都是年轻人的日常,这是好的文学能够提供的共鸣。

汪雨萌认为,在张怡微的小说里,家庭其实是一种背景和场景,个人是作为最小、而且最重要的家庭单位来和整个社会短兵相接。她的故事里很少有超过两代人的关系,也很少见非常稳定的我们所谓的正常的、温暖的这种家庭关系,年轻的一代人在她的笔下戏仿着家庭生活,并且绝对捍卫自己的个人空间和取消他人的注视,这体现出和上一世代作家不同的观念。

刘欣玥认为,自《细民盛宴》以来,张怡微小说的变化会出自一种切身的危机和焦虑,像涟漪一样推及更多以前不被照料、被系统性忽视的个体生活秘密的法则,比如短篇《免疫风暴》就提到了脱发药物研制和孕妇、老人之间的关系。

夏伟认为,张怡微真正成就的东西是两点,一个是从历程中看出恐怖,一个是从恐怖中看出现代,这甚至构成了自尊自豪的凄美,这是《四合如意》这本书的精华所在。

尹洁认为张怡微小说所表征的生活世界里面有一些哲思的成分,这个可能跟她自己本人是哲学系出身有关系。故事的讲述本身除了去抵抗生活的平庸之外,她肯定有重塑现实的意图和力量。

岳雯认为,每一个作家会形成自己的一个人设,这个人设是他/她自己写作,由他/她写作构成的,同时也是在与读者的合谋和博弈当中形成的,他/她有可能顺从这种想象,也可能去反抗和反对这样一种想象,在这样一个关系的角力中,会构成自己的作家形象。如果我们要给这个作家形象进行归纳的话,张怡微是把女性的一种处境,用暗暗的女性眼光,甚至有时候是一个年老女性的眼光把它反映出来。而如何避免理性的过分强大以及理性对于感性的掠夺?她的小说如何能够开一个新局?可能这是张怡微需要不断思考的,也是我们要共同去寻找的。

顾晓清认为,张怡微这些年创作的关注点和自我迭代,通过细腻冷静的日常描写,饱满地呈现出个体的身份以及在社会流动中的文化张力,这是非常令人惊喜的。她的小说也折射出当下在基层流动中的挣扎,如《端正好》表现了在日常生活中女性对于表演性自我的质疑。

张菁认为,我们一直在做城市文学,但大家一直对于城市文学都处在一种不满足的状态,张怡微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我们对于作品的一种期待。

乔晓华认为,张怡微笔下的那种家庭生活,并不是我们一般意义上或者理想的家庭生活,她小说中的母女关系、父女关系,包括甚至是闺蜜间的关系、情侣间的关系,其实都不是我们一般印象当中的。她最新的小说《看见盐柱的寻常一天》中,用到了罗德之妻的典故,很能形容一种女性的处境,就是忍不住回头。无论是《煞尾》,还是写未来人的《白观音》,许多社会议题都进入到她的小说中。

来颖燕认为,在这两本新书里,张怡微叙述的间隙增大了,她的情境转换更加自由,节奏也更加张弛有度。以至于她的这种空隙里有了一种流动的秩序,这种秩序让生活变成一种命运,或许就会为恐怖或者幽默腾出地方,这都建立在一种轻易而非沉重的基础之上。

何同彬认为,张怡微与学术现场和文学现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若即若离。我们很难在文学盛宴上看到她,虽然她是一个我们充分认可的作家,但是有意无意地忽视她,恰恰是这样一位作家反而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张怡微有一个学者和研究者给人带来的表象,但其实她的思考最终呈现出来的样貌还是小说的,而非学理性的。

金理认为,我们今天在分析青年人状态性格的时候,就特别丧失一种向外追问的实践,我们不太去考虑比如说历史性的、政治结构性的、制度性的原因,所谓社会学的想象力我们都丧失了,因为这一切是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才会发生,我们不再去追问这一点。所以特别关注张怡微对于《西游记》的研究,她的内在是一个孙悟空这样的人物。

李然认为,张怡微有超越自身经验的解析能力,会带着读者去充实与刷新对这个世界的一种认知,并且还能够给读者一种不动声色的平定之力。

胡曦露认为,从散文出发,我们可能更能理解张怡微小说情节是为什么设置的。她会把那种个人的悲欢提到经验当中,有很多的悲伤,有很多的情感,在小说里她可能没有充分地表达出来,但是即使没有充分表达出来,还是能感受到这些感情就存在于那种日常生活的种种罅隙间。(文|木子 主办方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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