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而这一切似乎在他从日本归国后发生了重大转折。1919年,张大千完成学业回国,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表姐谢舜华步入婚姻殿堂。然而,命运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表姐谢舜华还没等到结婚就病逝了。这对张大千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
当时年纪尚轻的张大千,为了爱情,毅然决定出家,从此与青灯古佛相伴。他最先来到松江禅定寺,主持逸琳法师被他的故事所打动,为他取法号“大千”。张大千本以为可以在佛门中寻得内心的宁静,但没想到,他却在“烧戒”这件事上犯了难。
他认为中国佛教烧戒点香疤已经偏离了最初佛教的宗旨,于是他从松江一路化缘到宁波观宗寺,希望能由谛闲老法师为他烧戒。但在与谛闲法师辩论了几天佛理后,张大千在临到烧戒时突然后悔了,连夜逃出了观宗寺。之后,他又打算到杭州灵隐寺投奔一位认识的和尚。在渡河时,还与船夫发生了冲突,这让他感叹“和尚不能做,没有钱的穷和尚更不能做!”。
在灵隐寺寄住了两个月后,张大千无法忍受清淡的日子,写信给上海的朋友诉苦。朋友回信让他去上海,说为他联系好了寺庙。当张大千背着行李在上海下车后,却被二哥奉母亲之命逮住。最终,张大千回到了老家,在母亲的安排下与曾正蓉结婚。而此时距他当和尚,刚刚只有100天。
张大千的这段经历,让人既感叹他对爱情的执着,又觉得他的还俗之路充满了戏剧性。从一个满怀爱情憧憬的青年,到出家为僧,再到还俗成家,张大千的人生在这短短时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二、艺术生涯中的趣事
(一)与二哥张善孖的画虎故事
张大千的二哥张善孖在绘画上颇有造诣,尤其擅长画虎。家中兄弟十人,张大千排行老八,大哥早逝,二哥张善孖便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张善孖对画虎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为了更精确地描绘老虎的神态,他甚至养了一只真老虎,每天观察其生活习惯。当时张大千画虎的水平与二哥不相上下,甚至有超过的势头,但他十分尊重二哥,为了不影响二哥在画虎领域的地位,很少画虎,即便画了也从不送人或售卖。
1935 年春天,张大千和张善孖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张大千画了一幅六尺长的《虎啸图》,画完后便呼呼大睡。这幅画被一位日本客人高价买走,张大千擅长画虎的消息传开后,求画的商人络绎不绝,还有人称赞他的老虎画作超过二哥,愿意出高出二哥十倍的价格购买。张大千既愤懑又愧疚,为了维护二哥的地位,立下誓言此生绝不画虎,同时也戒掉了酒。从这件事中,我们可以深刻感受到张大千与二哥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以及他坚守原则的品质。
(二)与梅兰芳的幽默互动
抗日战争胜利后,张大千要从上海返回四川老家,他的学生设宴为他饯行,并邀请了著名京剧艺术家梅兰芳等社会名流作陪。宴会开始后,张大千向梅兰芳敬酒说:“梅先生,你是君子,我是小人。我先敬你一杯。”梅兰芳不解其意,众宾客也感到莫名其妙。张大千微笑着解释说道:“你是君子,唱戏动口。我是小人,画画动手。”一句话引得众宾客哄堂大笑起来。张大千的这句幽默之语,既巧妙地结合了两人的职业特点,又表达了对梅兰芳的敬重之情,展现了他幽默风趣的一面。
(三)以胡子故事回应友人调侃
国画大师张大千喜欢蓄胡子,朋友们常拿他的胡子开玩笑。一次,在聚会中,又有朋友拿他的胡子开涮,问他是不是打算用胡子当画笔以省买画笔的钱。面对朋友们的调侃,张大千没有生气,而是淡定地喝了一口水,讲了一个胡子的故事。他说,在三国时期,刘备准备率兵讨伐吴国,为关羽张飞报仇,在先锋官的人选上犯了难。关羽的儿子关兴和张飞的儿子张苞都想做先锋,互不相让。刘备便让他们各自说一说父亲的功劳,谁父亲功劳大谁就做先锋。张苞抢先说:“我父亲当年三战吕布,隔断坝桥,夜战马超,鞭打督邮,义释严颜。”轮到关兴,他本来口吃,又着急上火,半天才说了一句,“我父亲五柳长髯。”就在这时,关公显圣,立在云端,气的凤眼圆睁,大声骂道,“你这不孝之子,老子过五关斩六将的事你不讲,却在老子的胡子上做文章。”众人听完张大千讲的故事后,都哈哈大笑。张大千用这个故事不仅巧妙地回应了朋友们的调侃,还展现了自己的机智。
三、感情世界的多彩画卷
(一)多段婚姻与爱情
张大千的第一位夫人是曾正蓉。她是张大千同乡,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张大千。虽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家乡,传统且不识多少字,但她在家孝顺公婆,养育张大千和其他夫人所生的孩子,尽了妻子的责任。解放后,客居海外的张大千与她失去联系,她晚年贫苦却未卖掉丈夫的画作,最终在成都病逝,四川省文化厅拨款 300 元才得以入土为安。
黄凝素是张大千的第二位夫人。她比张大千小 8 岁,聪明伶俐,对书画有天赋和见解。常侍奉张大千作画,为他生了 11 个孩子,还陪他出门写生郊游。但她不善持家且好赌,在与张大千的一次争吵中,因选择麻将而被张大千离婚。
杨宛君是张大千的第三位夫人。她是唱京韵大鼓的女艺人,张大千对她一见钟情。她性格温婉,婚后跟随张大千出国游历、游览山水。三位夫人关系亲密如姐妹,后来因张大千移情别恋,杨宛君伤心不已。
徐雯波是张大千的第四位夫人。她与张大千相差 30 岁,为了画画甘愿嫁给 5 旬老人张大千。她与张大千感情深厚,在张大千的艺术生涯中给予了很多支持。
李秋君是张大千的红颜知己。她是上海名门闺秀,擅画古装仕女、山水风景等,画技精湛。她与张大千相识后,两人除分室而眠外几乎形影不离。张大千因已有妻室,拒绝了李秋君的爱意,李秋君从此以妹妹自居,终身未嫁,一生痴情全在画作里。
李怀玉是张大千的魂断情人,关于他们的故事虽记载不多,但也能看出张大千在感情世界中的复杂与深情。
池春红是张大千的跨国恋人。1927 年,张大千在日本游览时与 15 岁的池春红相识相恋,虽家中两位夫人不同意张大千纳妾,最终两人分开,但张大千对她思念至深,还为她创作了《天女散花》,这幅作品在今年春季拍卖会中拍出了 8400 多万的高价。
山田喜美子是张大千的日本少女情人。1952 年,53 岁的张大千来到东京,山田喜美子成为他的女佣,后成为他的模特和恋人。两人书信来往十多年,张大千给她写了 79 封情书。1983 年张大千去世,2014 年山田喜美子也离开人间,那 79 封情书拍出 2043 万元的天价。
四、美食家身份与艺术成就
(一)张大千的美食追求
张大千不仅是一位杰出的画家,还是一位顶级美食家。他曾颇为自负地讲:“以艺事而论,我善烹调,更在画艺之上。”张大千对美食的热爱贯穿了他的一生。
张大千的口味以川味为主,偏爱麻辣和醇香。但移居海外后,他的口味变得百味杂融,不仅喜欢川菜,还有粤菜、鲁菜、苏州菜等。据张大千秘书冯幼衡介绍,张大千早餐常吃的餐点丰富多样,如油条烧饼、蒸饺、小笼包子等,吃点心时还一定要佐以好茶。下午茶最爱铁观音和乌龙茶,且喝茶也很讲究。张大千每天餐桌上必有一碗肉,红烧肉、冰糖肘子、东坡肉等都是他的最爱,金华火腿、葱烧乌参也是他的至爱。
即使在条件艰苦的敦煌面壁那些年,张大千也不曾亏待自己的胃,专门聘用一位藏人厨师。他在敦煌有一个食单,包括白煮大块羊肉、蜜汁火腿、榆钱炒蛋等。他还发现杨树下的野蘑菇,成为难得的佳肴,离开敦煌时甚至画了野蘑菇生长地点的秘密地图送给常书鸿。
(二)美食与绘画的融合
张大千将绘画艺术巧妙地融入烹饪中。在他的美食观里,食物不但要具备“色、香、味”,还要有“形”。如粉蒸肉上笼之前的装碗就很严格,要呈现出美的造型。学生孙家勤说,张大千制作的菜肴十分精细,讲究颜色搭配、味道咸淡和上菜先后,一桌筵席就是一张完美的图画。
张大千一生足迹遍及各地,遍尝世界佳肴。他对美食的研究颇有心得,曾总结中国菜系大致以三江流域形成三个流派:黄河流域形成北京菜系,以鲁菜为主,风味取之于陆;珠江流域包括粤、闽等省,形成粤菜、闽菜,风味取之于海;而长江流域则沿江由成都、重庆直到江南,形成了川菜、扬州菜、苏州菜,风味取之于水陆兼备。
(三)绘画方面的卓越成就与国际影响力
张大千在绘画方面成就卓越,被西方艺坛赞为“东方之笔”。他与二哥张善子昆仲创立“大风堂派”,是二十世纪中国画坛最具传奇色彩的泼墨画工。张大千的作品跨越了从水墨山水到抽象的传统,在全球艺术市场与沃霍尔和莫奈等人不相上下。
2016 年,张大千的作品在拍卖中创造了超过 3.54 亿美元的收入,超过了当年世界上任何其他艺术家。去年,他在同一份榜单中排名第六,领先于梵高和班克西等重量级人物。张大千的画作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波士顿美术馆等机构举办展览,其沟通东西方的能力有助于解释他的作品的受欢迎程度。
张大千的绘画艺术特点,可以用两方面的成就加以概括:一是对中国传统绘画的全面继承;二是晚年形成的泼墨泼彩画风,在近代画坛上颇具震撼性和开创性。他的作品参考了全球文化,同时深深植根于中国古典文化,是第一个真正全球化的中国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