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的世界——电影《梅西的世界》
影片本名是《What Maisie Knew》,不同的地区给出了不同的译名。《梅西的世界》是台湾版的。港版的是《梅西小小姐》,有点嗲嗲的,很像香港的调调。还有译作“梅西所知”,这是比较中规中矩的直译了。译名大部分时候,代表了地区文化对影片的理解。我比较喜欢台湾版的译名,没错,梅西的世界就是梅西所知道的,所看到的一切所构成的世界。
这是一部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我没有看过原著,不知道书中是以什么样的口吻在叙述。电影里看到的,是一个六岁女孩眼中的世界。这个世界和成年人的有点不太一样。这里很简单,没有好坏成败的标签,没有明星光环,也没有对错的评价。因为愉快的事情而开心,因为快乐的事情而大笑,因为未知的境遇而害怕,因为搞不懂的事情而沉默。
梅西有一对不断争吵的父母,她拥有他们对她宠爱,却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在父母双方的住处之间辗转,默默等待着走到末路的婚姻的结果。最后,她的父母决定离婚。梅西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不想介入,也不想失去,眼神清澈、安静,让人心生怜爱。电影从这样一双眼睛里不带评判的去呈现,只是把生活琐碎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像是流水的账目,像是真空的感情,却又是最真实的模样。这有点像小说的零度写作,呈现出的是一个让人心碎的场景,作者却又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去描述。影片里,带你去看着一切的镜头,是简单的。就静静的流转在各个场景中,像是讲述一个并不太重要的事情,不悲、不喜、不惊、不怒。梅西眼中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我看我所看到的你们,我听我说听到的话语,我感受你们对我的情感,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拥有什么,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汇聚到梅西的眼里,是过滤掉一切之后原始的情绪和感受。
六岁的孩子,其实不是梅西这个样子的。不仅是六岁,甚至是更小的孩子,也已经会被周围的人和事来影响她的判断。所以,在我看来,梅西只是原作者和导演希望呈现的那个角度的化影。
看完电影,我总是不能免俗的去看评论。很多人在评论中谴责梅西的亲生父母自私。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不看这部电影也罢。比他们过分的父母大有人在,梅西可不是想要告诉大家这样一个无趣的道理。没错,她的亲生父母有自私,不负责任的一面,可同时,为了争夺女儿,两个人不惜对薄公堂。如果她的父亲就只是自私,何不在离婚之后一走了之?为何要跟自己并不相爱的保姆结婚,以增加自己争夺抚养权的筹码?她的母亲热爱歌唱事业,如果她真的只有自私,那何不趁前夫抢走女儿抚养权的时候,潇洒的巡演恋爱?也许这场争夺中由感情失败之后的斗气,也有对女儿的真切感情,也有对个人自私的满足,总之,这世界之所以引人入胜,大约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情感,不能一言蔽之。
所以,我们要跟着梅西去看看世界。梅西每次见到爸爸,都会高兴的跳起来要他抱,爸爸看着她的时候,那种关爱不是假的,梅西知道。爸爸所娶的保姆,也许有自己的企图,梅西能感觉到,她想要取代母亲,沉默的面对这种威胁,但是梅西也知道,玛戈尔喜欢自己,关心自己也不是假的,所以梅西完全不介意的对她回馈同样的关爱。妈妈见到梅西,就忍不住的拥抱,亲吻,那是一个母亲无法掩饰的溺爱,梅西同样投入的享受着与母亲的耳鬓厮磨。与此同时,一个成年的女人,不可能因为爱女儿,她的世界就盛满了,追求自己热爱的音乐,以及与之匹配的生活方式,是苏珊娜个性中难以磨灭的内在需求,这与爱自己的女儿,并不矛盾,梅西知道。妈妈把她丢在餐厅门口,狠心离开,相信许多观众和我一样,一边捏着一把汗,一边暗暗的骂她太过狠心,可是梅西没有,多日之后,再次见到妈妈的梅西,完全没有责怪,兴奋与爱一如往常,这就是梅西所知道的世界。
六岁的孩子,早就已经在生活中历练了一身与父母斗心眼的本事,这么透明的情感,很难让人相信真的存在。我愿意相信,梅西只是原作者与导演想要借助的一双眼睛。生活中,更多的孩子则是把自己纠葛在对父母的爱与误解之中。
电影里有很多精彩的片段,让人流连难忘。
面对父母的矛盾,无数次半夜醒来的梅西,从没有流过一次眼泪,静静的沉默的去面对自己理解不了的问题和情感。很多人因此落泪吧,很多人在评论中说到,梅西这样的个性,更加惹人怜爱。其实,这也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看看自己,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用我们自己都很欣赏的方式,冷静的,甚至是成熟的,对待自己看不懂和理解不了的情感呢?
梅西的爸爸很快结婚,娶了和女儿相处很好的保姆,却并不珍惜。这不是我们惯常在国产电视剧中看到的保姆变小三,成功上位的例子,而是一个男人,为了女儿不惜以婚姻为代价的深沉的爱。如此的深爱,最后却仍然是忍痛离去的结局,这也许就是男人注定的本性,再多的努力也只能是徒劳。最后那一刻,梅西深深的扑向爸爸,说爱他,说再见,然后静静的看着那个伤感的老男人离去,那一刻,连我,都想活在梅西的世界。
玛戈尔在发现自己被锁在新婚的公寓之外时,绝望的哭泣。其实,早先梅西就说过,自己住在一个有大床的房间,而玛戈尔只有一间小屋,窗外就是一堵墙,玛戈尔肯忍受这样的境遇,只能说明她的内心有欲望,她自己清楚。但是在她被尴尬的锁在门外,并遇到梅西与她的继父时,一向淡淡的她失态的滑坐在地板上,崩溃的大哭。梅西把头靠在她的肩膀,用小手抚摸她的肩头,安慰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继母”,那一刻,是美好的。梅西只在不满的时候沉默,在感受到对自己好的人的伤心时,她绝不会用过去的不满对付她今天的落魄。
妈妈急着去巡演,把小小的梅西扔在“继父”林肯的餐厅门口便离去。梅西没有找到并不当班的林肯,在餐厅外的长椅上睡着了。餐厅打烊的时候,好心的工作人员把她抱去楼上睡觉。半夜醒来的梅西,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吓坏了,我们知道她的恐惧是从她不断重复的一句: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同时,影片的背景音乐调换成了惊恐的旋律,色调也变得阴暗,冷漠。虽然我们作为观众,知道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梅西不知道,所以导演以这样的设置,故意以灯光音效的配合,强迫我们去感受梅西的感知,在一个小女孩的眼里,陌生,就是这样的可怕。只在这一夜,梅西留下了唯一的眼泪。而我,则惊叹导演的拍摄手法,以刻意来强调角度。
整部影片结束,都没有交代梅西的父母是因何而离婚,也许是因为这是梅西的世界。梅西不知道,也不懂得,所以作为观众,我们没有权利知道超越梅西之外的事情。但是作为成年人,我们却知道,婚姻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合约关系,这四个人,亲生父母也好,继父母也罢,都有彼此的苦衷与情怀。梅西看到的是分手后的父母还在彼此关注,甚至在意对方的新恋情,彼此关心却无法共同生活,这也许是所有离婚了的夫妻都曾经历的阶段。林肯和玛戈尔相爱,梅西看得到,可是贫穷的他们连合适的住所都没有,怎样继续明天的生活,梅西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可以理解这是孩子眼界的局限,我却更想固执的认为,这是影片刻意选择的角度,未知,是生活的真正魅力所在。
影片就停在梅西跑向她特别想坐的那艘船,剩下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是未知,甚至是不去担心的未知。我们的明天也是未知,可否像梅西一样,只做好今天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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