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斌+贾跃亭，危险人物的危险关系

作者：黄云腾、秦泉

1月15日下午，孙宏斌给互联网和文娱行业的媒体展现了另外一种幽默气质——“我的生意比这个（乐视）大”。

在这位被媒体所熟悉的“传奇人物”看来，融创中国向乐视的战略投资，“仅仅只是一个生意，其次才是生意之后的价值观考虑”。而坐在身边小他十岁、新商业狂人贾跃亭则一再重复着着乐视的价值观，“梦想、生态化反、ALL in“。

孙宏斌用山西南部语音中特有的幽默感解释了此次投资逻辑，“贾跃亭是一个稀缺的中国企业家”，以及乐视的管理团队非常优秀并具有执行力。实际上，融创中国的衡量范围注定远不止这些——根据《财经》报道，在今日下午举行的这场投资发布会上，孙宏斌不像是这个行业的新来者，反而更像是一位主人——活跃现场气氛，言语幽默明确、姿态自信从容——“要一次性解决乐视钱的问题，缺多少解决多少”。

                                  

贾跃亭与孙宏斌

孙宏斌有这样的底气。他用150亿成为乐视体系上市板块的第二大股东，乐视超级电视和影业板块的重要股东，还将派一名监事前往乐视手机，“帮助改进治理结构”。

孙宏斌和贾跃亭有着某种冒险家气质，“激进、疯狂、不怕死”，又同样来自山西，在各自领域名气不小。但是，长期以来两人并无往来，直到1个月前，这场危机和葛洲坝地产董事长何金钢，才将这两位危险人物真正联系在一起。

“这一段时间经过这个事了解以后，我觉得跟老贾和管理团队特别亲、特别近。同袍的意思是大家真的像兄弟，老贾这种事业心让大家觉得特别好，肯定能够做成。”

“第二阶段”

贾跃亭

乐视的资金链危机最早爆发于2016年11月，贾跃亭在内部信件中首度承认因手机业务出现资金问题。随后，外界围绕乐视汽车、乐视体育及乐视影业多条业务线爆发舆论危机，紧绷资金成为围绕在乐视身上的争议点。

危机在3月后似乎迎来转机。根据乐视网在1月15日发布晚间公告，其获得包括融创中国在内的168亿元战略投资，其中融创中国向乐视投资150亿元，乐然投资和华夏人寿合计向乐视投资18亿元。乐视网股票将于2017年1月16日上午开市起复牌。

实际上，贾跃亭在内部信中还将危机描述为“乐视生态将展开第二阶段”。1月4日，乐视在美国发布代号为FF91的首款量产电动车，虽然现场情况并不顺利甚至有些滑稽，但是贾跃亭还是在这场发布会上提出愿景：“乐视生态将真正进入千亿美金俱乐部”，“现在乐视正面临一个互联网非常重要的黄金十年，这次合作为下一个10年带来非常大的推动作用。”

FF91发布也被视为乐视将继续坚持造车的信号，但资金亏空导致其前途并不明朗

在贾跃亭四处寻找救兵之时，2016年11月12日认识了孙宏斌，“（我）和孙总一见如故，畅谈了6个小时，从下午6点到凌晨1点，也谈到乐视很多的计划。”

贾跃亭称孙宏斌在第一次见面中就表露出“强烈的投资冲动”，并暗示他可能会谈“更加战略方面的事情”。随后，孙宏斌率融创团队和联想此前参与尽调的团队进驻乐视。

孙宏斌自称欣赏贾跃亭身上的某种稀缺的企业家精神。“乐视是个互联网公司，我们的公司是没有互联网基因的，但是我们有判断，我们判断是这个事是不是有发展、有潜力；这个人行不行。我看完帐后更佩服老贾了，这么点钱干这么大事。”

对于在发布会上认为乐视生态“万事俱备、只欠资金”的贾跃亭而言，资金问题的解决意义要大于公司权力架构的变更。

“我们资金链绷的太紧，我们的战略过快，我们的组织，尤其资本团队和财务团队的融资能力没有满足战略的要求，因为我们的理念是战略决定组织的，但是非常遗憾我们的组织能力没有跟上战略的大的需求，所以导致显得我们战略节奏非常快了，这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所以要变的东西是我们节奏要变、策略要变。这是非常明确了。当然不变的东西是一成不变，我们的价值观肯定不会变。”

在实现资本绑定外，双方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展开合作。贾跃亭和融创中国都提出会使用乐视资源支持融创中国的房地产事业，“一共两块，一块是在产业地产，我们会支持协同我们的乐视团队开发建设，有一些分工协作。第二块是对我们的客户、我们的产品，这一块我们希望这次也能够对我们的客户，对我们的业主能够增加价值，能够站在客户的角度，能够刚才像我们贾总说的，能够在生态智能家居包括方方面面。”

2016年5月16日，乐视控股和贾跃亭以7亿元的价格购买了世茂房地产旗下的财富时代公司全部股权和新世纪商业管理有限公司全部股权，其主要资产为北京幸福一村综合楼，即位于北京三里屯的商业地产“世茂工三”。根据介绍，乐视和融创最初的谈话起点为贾跃亭试图转让“世茂工三”的权益，以便获取相应救急资金。

在媒体采访中，贾跃亭反复强调乐视生态第二阶段的工作将迅速推进，“能够保持用户数量的规模化快速增长和正向现金流的快速增长，以及上市公司开始进入到利润快速增长阶段，这是我们第二阶段的几个战略诉求。”

这意味着，乐视将比以往更重视资金回收甚至产品定价，实际上，乐视电视已经在之前出现了涨价。“从智能硬件定价上会进入到第二个阶段，我们前提还是不会追求高昂的毛利，但是不会再对硬件进行补贴，我们都是用非常合理的、比较低的正毛利的定价模式，未来在硬件的销售上会要求正向的现金流和正毛利得到快速的增长。”

虽然孙宏斌并没有救援汽车项目，但是贾跃亭坚持认为包括汽车在内的乐视生态是未来互联网黄金10年的代表性商业模式，“我们的战略方向绝不会改变，因为我们坚定的认为乐视的互联网发展战略是代表下一个时代的。”

“一笔生意”

融创中国在1月9日宣布参与链家C轮融资，本次参与乐视投资是本月第三起投资，也是最大的一笔

孙宏斌也在如此描述乐视的认识，“团队什么都好，就是缺钱，缺钱就好办。”

在此基础上，孙宏斌的投资逻辑便是一次性解决乐视非汽车业务的资金问题，同时开始改善乐视治理结构。“我拿着一张表和他（贾跃亭）说钱怎么来，他都看傻了。”

作为房地产商和“胆子大、出手猛、嗅觉好”的山西商人，孙宏斌的投资逻辑为其财富累积发挥了重要作用。2015年之前，房企们纷纷抢滩二三线城市之时，融创则坚守少数几个一线城市并将业绩冲入房企前10，单城平均贡献近百亿。2015年，房企们开始回归一线城市，融创却启动强二线城市占位策略，最终在2016年迎来新一轮增长。

虽然36天的尽调时间紧凑，但是孙宏斌相信他对于乐视的了解是足够的，“这一个月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想看什么资料，想约什么就约什么人，这在历史上是没有的”。此外，他还从柳传志和卢志强等处获得建议。“我可能比老贾还清楚乐视亏在哪儿。”

实际上，孙宏斌领导下的融创中国在投资领域一直表现积极。仅仅在2017年1月便有多起动作：1月8日宣布以15亿元拿下成都高新区新川项目；1月9日融创中国参与了链家的C轮融资，出资30亿元。

投资乐视是融创中国第一次走出地产行业。其判断前提是对于房地产行业的未来认识，即行业不可能超过11万亿规模。孙宏斌认为投资乐视将会让融创保持在其余增量市场的拥有机会，“地越来越贵，我们第一需要投入增量市场。”同时，他也表示在资源性行业、金融市场和“大健康”领域保持着投资关注。

孙宏斌

孙宏斌在这笔投资中控制着自己的风险。他接到手里的都是乐视生态中已经成型的业务，同时，收获了几千万用户和一个A股的壳。乐视影业CEO张昭今天表示“乐视影业2011年增长了70%，行业增长30%，过去几年一直是增长很快的公司”。

根据《财经》杂志整理报道，贾跃亭声称“乐视汽车业务已投入’一百五六十亿’，而要实现量产，总投入’至少也得400亿到500亿元’”。而按照这本杂志的统计，资金缺口在460亿元以上。

引发这次资金链断裂的重要事件则是乐视汽车、乐视手机拖欠供应商欠款带来的巨额亏空。孙宏斌明确声明这笔战略投资不会用于乐视目前最烧钱的“汽车业务”，并称“如果算上汽车（投资）就不够了”。

融创在2016年10月之后便没有在市场出手拿地，孙宏斌表示此次投资不会对融创造成压力。财报显示，截至2016年6月30日，融创中国的账面现金共有401亿元人民币，相比于2015年底增加了48.4%。账面现金的增长，主要来自于借贷总额的增长，2016年上半年，融创中国的借贷增加了210亿元，其中包括发行的149.5亿元公司债券。

需要指出的是，在融创中国401亿元现金中，其中有118亿元为受限制现金，按照定义，这笔资金应当用于银行贷款的担保，很难直接动用。目前并不清楚融创中国投资乐视的150亿元资金来源，但是财报显示，截至2016年上半年，融创中国有283亿元非受限制现金。

实际上，截至2016年上半年，融创中国的负债总额为1280亿元，净负债率85.1%。融创中国表示，这样的负债率仍然处于健康、安全、可控的水平，并持续关注财务结构及潜在的风险。

从统计数据来看，在规模相近的房地产企业中，融创中国的负债率处于较高水平。在2016年中国房地产企业十强中，排名第1的万科净负债率14.2%，排名第2的恒大地产为93.4%，排名第3的绿地控股净负债率约272.9%，排名第4的保利地产净负债率约85%，排名第6的碧桂园为62.6%，排名第8的龙湖地产为62.7%。

从收入方面来看，2016年上半年，融创中国的收入约106亿元，比上年增长94.5%。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成本同比增长，以及投资收益减少，融创中国去年上半年的净利润没有太多增长，仅21.5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约10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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