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诞生,作者已死”?罗兰·巴特提出的此观点到底如何理解?

发布时间:2024-12-21 09:11

网络上常常会出现类似的一个段子:某位作者写的一篇文章,被纳入某次语文考试中,并以阅读理解的题型出现;结果那些题目连作者本人也不会做。

其实这种情况是对的,是正常的;这就是罗兰·巴特提出的“作品诞生,作者已死”这一文艺理论中的某个原理的应用了。

罗兰·巴特

“作者已死”是法国著名文艺思想家罗兰·巴特在1968年的一篇短文中提出的。

在这篇短文的开头,巴特例举巴尔扎克的小说《萨拉辛》中一个男扮女装的阉人所写的一段话,在对这段话的真正“言说者”进行多重追问而无结果的情况下,他得出一个结论:

“写作就是声音的毁灭,就是始创点的毁灭。”

在文中,巴特认为,作者只能与作品同时存在:

“是语言而不是作者在说话;写作是通过作为先决条件的非个人化,达到只有语言而不是‘我’在起作用、在‘表演’。”

巴特还区分了传统意义上的作者与书写者,前者对应着传统的“作品”,而后者对应着一种具有生产性的“文本”。

所以在他看来,在之前的作品理论中,作者与作品的关系相当于父与子的关系,而在他的文本理论中,作者的主体地位被颠覆,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人。

在罗兰·巴特提出著名的“作者已死”的观念之后,作者的主宰地位被颠覆,文本恢复了自由,获得了独立的地位。

但“作者已死”,不是将阐释的自由完全交给读者,而是交给文本本身,读者跟作者一样,只是一个吐露的场所,一个接纳物。

我将从“文本阐释”、“语言重生”,“作者、文本、读者融为一体”三个方面说说对“作者已死”的理解。

01 “作者已死”后文本的自由阐释空间产生

近代以前,作者被看成是作品的唯一和永久的主人,而读者仅仅只拥有作品的受益权,即读者对作品只有选择和接受的权利,而没有参与创作的权利。

这种形式隐含了一个权限主题:作者具有某种君临读者之上的权利,他强迫读者接受作品内某种特定的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作品成为唯一,没有阐释的理由,更没有发展的空间。对读者而言,仅仅意味着接受或是拒绝。

但巴特认为:

“作者,这一语言的创造物,时时卷入于虚构的战争中,然而他仅是其中的一个玩具而已,因为用以构织他的语言(写作)总是处于局外(漂移不定);在多义性(写作的初期阶段)的单纯效力之下,文学个体语言的好战介入自始便是犹夷不定的。作者总是处于体系的盲点上,漂泊着……他的境地,他的交换价值,随历史之演变、交战之策略性一击而变换着:人们对他要求着一切和/或乌有。”

不同于传统的作品理论,巴特认为所谓的作者只是一个摆设,而且没有固定的位置,是一个虚构的代名词,是在文本分析中暂借的一个专项名称。

巴特的《作者已死》彻底瓦解了传统的作者主体地位,作者不再是作品唯一的主人,而仅仅是一个临时的表述者。

因此,在继“作者已死”之后,读者的地位得到提升,“作者已死”之后,读者获得了解放,文本将主体地位转移给了读者,因而,读者成为新的“作者”,成为文本的上帝。

作者已死,巴特摧毁了原有的以作者为中心的“作者——作品——读者”的传统理论结构,建立起以读者为中心的“读者——文本——作者”的新结构。

但是,事实上,作者死后,读者也随之成为一个幻影,但文本却变得更有生机。文本自由了,文本就有了更大的生产能力,文本成为语言的游戏,存在于文本内部的语言活跃起来。

其实对巴特而言,读者并非某个具体人物,和作者一样,也仅仅是一个暂时性的称呼。

作者死了,不是指作者的不存在,而是指作者的隐蔽。巴特寻求的只是一个空间,一个无作者亦无读者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内,读者也被解散了,他说到:

“你针对我而说以便我可读你,然而我只是你倾泻此说的人物而已;在你眼中,我是乌有先生的替身,无象无形;就你来说,我不是一个身体,甚至不是一个对象(我可不在乎:我并不是生命需要确认的人),而仅仅是一个宜于吐露的场地,接纳物。”

可见,读者也是虚幻的。读者只是一个作者针对的称呼,是作者倾泻此说的人物而已,是一个不确定的虚在物,一个适于倾诉的场地。

随着作者的消失,读者也化为乌有。这是一个可以自由阐释的空间,是一个真正的阅读与写作相结合的空间。

可见,巴特强调的只是写作本身,是阅读与写作相结合的过程。从这个角度看,巴特文本理论中的阅读与写作是没有区别的。

阅读是一种按照某种规则进行的游戏,巴特把传统的阅读降低到游戏的地位,取消了阅读的严肃性,使阅读处于一种轻松自如的状态,从而打破传统的作者读者界限,甚至取消作者和读者的概念,作者是个暂时的代号,读者亦然。

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只不过是一个通向文本的途径而已。打开一篇文章,将它置于阅读的系统内,因而就不仅仅是需要和显示它能被自由地理解;还特别地更为彻底地导致了这种确认:

“不存在阅读的客观和主观的真理,而只有游戏的真理。”

让一切语言充分自主地活跃起来,让语言自由地穿越身体,最终形成复杂而开放的文本,使之获得解放,恢复阅读的自由(主要是指生产性方面的)。

这也就是开头说的那个段子背后的原理了。

“作者已死”,从根本上来说,不是指将文本的主宰地位转让给了读者,而是指获得了一个自由的阐释空间,一个多维的、立体的阐释空间。

02 文本的自由阐释空间让语言获得重生

作者已死,颠覆了作者在文本中的主宰地位,文本成为语言和句子来回穿行的场所。

在巴特看来,文本是由一个个“区别性阅读单位”构筑而成的,并且这些阅读单位的意义不是唯一确定的,而是都有好几个不同的意义:

我们关注的不应是这些阅读单位本身,而是由这些阅读单位所构成的可以用以观察意义的最佳可能空间。

文本构建在这些阅读单位之上,似深似浅,没有尽头,评论者依据某一法则,试图探出文本意义的流向,而这所谓的意义,也各有说辞,没有唯一的标准。

看似这些阅读单位撑起了整个文本,但它们却也只是一些文本内部的成分,不能说是系统的构架。巴特认为:

“阅读单位只不过是语义卷轴的包覆,复数之文的脊线,有若安设于话语之流下面潜在意义的护堤(然而系统化的阅读控制并坐实了潜在的意义):阅读单位及其接合,遂形成了某类多面体,于其诸面上浇灌着词,词群,句子,段节,或者说,语言(语言是它的‘自然’赋形剂)。”

所以,阅读单位只是一些便于分析的临时称号,真正形成文本,构成文本之“肌肉”的是语言。

在这里,巴特试图将文本的基本构架解释成一个多面体,文本的阐释是一个立体的多面的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的基本构成是语言。

因此,无论是从文本构成还是文本的阐释来看,文本依然是阅读的产物。文本的解放和作者主宰地位被颠覆的同时,将主动权交回给构成文本的语言。

文本的生产性是由语言的生产性决定的,语言因此而获得更多的主动权,可以在文本内部自由穿梭,实现自身的价值。

03 作者与读者和文本融为一体

随着作者的消失,读者也化为乌有。

巴特强调的只是写作本身,是写作这个过程,也即文本的生产过程:

“我所必要者,非读者‘本人’”。

他努力营造的是一个无以预见的潜在性空间。在这个空间,一切都融于文本之中,整个语言结构都在松动。如他所说:

“文本的舞台上,没有脚本;文本之后,无主动者(作者),文本之前,无被动者(读者);无主体和客体。”

消弭作者,也消弭读者,却不是将作者和读者彻底地赶出文本的世界,这里,巴特只是将读者、作者融为一体。

作者只是在一个约定俗成的角度上“死亡”,其实作者仍然活着,但却隐藏着。作为文本的代言者“我”,对作者还是有需求的。文本对作者有一种表达上的需要,有探寻意义上的需要。

而作者是一个语言的创造物,是个虚构的专用语,但他却不是真正处于这个位置上的实在物,而只是一个玩具,当文本中的语言嬉戏结束的时候,作者这个虚构的专用语就可以退之背后了。

作者总是处于漂移不定的状态,只有在传达意义的时候才会成为一种临时,但其自身却没有任何固定的意义,并且总是缄口不言。

作者虽然在传统通常意义上死亡,但是却不可能完全消失。用巴特自己的话来说,作者虽然漂浮着,但是对文本意义的解释有很大作用。

作者是一功能体,而不是文本的主宰。即是说,作者的主体性并不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先于文本的存在,甚至不是与文本同时存在,不存在于文本之间,不是阅读的前提,而是批评性阅读的结果。

作者是文本的一个成分(或功能),是联系文本中其他成分的可能项。

所以,作者死亡,导致在“作者——文本——读者”这个结构中其中一个环节的缺失,从而让人们误认为这一结构的新的重心将转移至读者这个环节。

然而,读者也将随着作者的死亡而成为幻影,读者也是不客观存在的,因此,这将无从找到文本的负载物,文本只有将重心转至这三者之间存在的两个关系链上。这就容易产生误解的可能。

因此,综合来看,作者始终是存在的,只不过是在不断变动或漂移着。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在文本的阐释过程中,不拘泥于作者,亦不受限于读者,文本自由地生产和散播其言语或内涵。

“作者已死”彻底瓦解了传统的作者主体地位,作者不再是作品唯一的主人,而仅仅是一个临时的表述者。

但作者死了,不是指作者的不存在,而是指作者是隐藏并暗含着的。同样,读者也是暗含的,读者只是一个作者形式上针对的称呼,是作者倾泻此说的对象而已,是一个不确定的虚在物,一个适于倾诉的场地。

巴特的“作者已死”一说,寻求的只是一个空间,一个无作者亦无读者的自由的阐释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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