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芒果台老综艺的回春丹

 撰文｜李果果

  编辑｜龚   正

最近的互联网，太热闹了。眼见黄磊厨艺翻车的风头渐过，杨子和花学的新审判又崛起了，堪称“你方唱罢我登场”。三档综艺节目，两档在播一档完结，都没能逃脱网友们“火眼金睛式”的审视。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节目都来源于综艺王者——芒果TV，其所归属的《向往的生活》《再见爱人》《花儿与少年》系列IP都是平台前后孵化的类型爆款，涵括生活慢综、夫妻情感、旅行群像等范畴，走过前几季后，它们不约而同地在走向黑红，背后其实是一门难以平衡的生意经。

#01

互联网显学，都是芒果学

黄磊做饭、杨子当爹、花少6搞小团体，是互联网新晋三大显学。

3个霸榜热搜的风云人物，背后的共同点不仅是黑红出圈，更是芒果综艺爆款运作里的一环，是综N代主动或被迫走向黑红的缩影。

早在《爸爸去哪儿2》里，黄磊就曾以教女有方的形象广为出圈，但在《向往的生活》系列，他最受诟病的也正是“爹味儿”。

曾几何时，满嘴人生哲学会被尊称为“人生导师”，但现在动不动就上升到道德哲学，就活成了年轻人最讨厌的样子。

《向往的生活》系列里，黄磊就精准踩中了所有雷点，其经典课件包括但不限于教刘国梁打乒乓球、说陈赫好吃懒做、跟郭麒麟比心眼子等。

在这场舆论狂欢里，比起在意“鸡蛋赛螃蟹”“黄酒炖肘子”“中毒豆角”到底有多棒，大家更想看到这位大故事家的幻灭时刻，甚至他本人都无需发声，考古判官们自会鉴定一切。

图 | 芒果TV里的黄磊个人简介

毕竟黄老师在娱乐圈的地位，不亚于卖书界的大冰。在个人的平台简介上赫然写着“中国内地演员、导演、编剧、监制、制片人、歌手、教师、作家”，仅以4人之差遗憾落败于大冰老师的“12人兵团”。

“蹭了黄圣依不少流量”的杨子，则成了《再见爱人4》的流量密码。

节目开播不久，杨子就凭借6部手机和NPD（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即自恋型人格障碍）等话题冲上热搜，被称为“以一己之力同时拉低全国结婚率和离婚率的男人”，因为年轻人看了恐婚、离心夫妻看了觉得还能凑合过。

如果说黄磊的爹味尚能理解为长辈式的关心，杨子的爹味则充满了上位者身份和话语权的碾压：

黄圣依说让他陪孩子，他大谈对方不懂中国传统教育；凌晨3点自己睡不着，就把沉睡的黄圣依喊起来聊天；黄圣依吐槽他身上的问题，他轻飘飘来一句“过年了”，暗讽对方说得太多。

两期节目看下来，这位满脑子生意朋友的“霸道总裁”谈不上多爱家庭，爱的只是他的直播、圈子和地位，总而言之，就是对自我的全方位迷恋、对伴侣的打压和视而不见。

批判杨子，俨然是一种立场正确，对观众来说他更像职场上爱说空话摆架子的领导、家庭年会里强迫敬酒的长辈和婚姻里彻底的失败者。无论节目播出后有多少流量加持，这种口碑短时间内难以翻身。

图 | 杨子炸厨房名场面

同样深陷负面舆论的，还有新一代“花学”。

继《花儿与少年2》（豆瓣评分7.1）以勾心斗角闻名后，今年播出的《花儿与少年6》成功超越前作（豆瓣评分3.9），贡献了今年综艺备受争议的一众名场面。

与其说一波更比一波高的舆论声量是对节目的关注，不如说是对周雨彤个人的围剿清算。原本以松弛感和都市丽人形象出圈的女明星，在节目中集齐爱搞小团体孤立前辈、隐藏型NPD、爱男绿茶等标签，成了当下口诛笔伐的重灾区。

在节目中，她私自拆金晨礼物、让陈好做深蹲被批评没礼貌；滑翔伞事后的沟通话术，被认为是绿茶式孤立前辈；对男女嘉宾请客的不同态度，则被贴上了“双标爱男”的新标签。

桩桩件件都是小事，但在重重批判下，她成了不少人口中“令人膈应的朋友”，连带着整个节目都深陷舆论审判的漩涡。

殊途同归的综N代们，最终在热搜评论的一片骂声里，完成闭环。

#02

流量时代，被制造的爆红人设

有人总结了当代网友最怕的三件事：“吃黄磊做的饭、跟杨子结婚、跟周雨彤一起旅行。”

其中不免揶揄和调侃，但反映出了高涨的群体情绪，当反对“爹味”、抵抗“小团体”成为一种微妙的尺度边界，真人秀中的越界举动难保不会招来批判。

而到了话题为王的综艺节目里，这些爆红人设的制造也是一门学问，毕竟真人秀的卖点不一定是真，但一定是秀。对节目组来说，不怕没人骂，只怕没人看。

在这里，人物本身的话题度与节目的讨论度、播放量、招商结果等息息相关，本质上还是钱的博弈。

在这种前提下，平台和制作团队从一开始就会主动向“黑红”靠拢：

·主动选择话题度高、有争议的艺人。

芒果综艺在选人方面一向保持着敏锐的嗅觉，尤其是火药味儿。

仅今年的已播综艺来看，与奥运撞档的《披荆斩棘4》在选人上就颇具慧眼，既有困在79元眉笔里的李佳琦，还有以抽象演技闻名的向佐。

图 | 舞台上的坚毅向佐

与之对应，《乘风2024》里邀请了郭碧婷，还有曾手撕渣男的周扬青。

这些人显然与唱跳舞台毫无关系，但节目组怎么能放过送上门的免费话题。

·幕后制作出手，无形中强化人设标签。

《再见爱人4》里杨子的爹味儿，正是节目组一手炮制的结果。

如果问谁最了解综艺里完整的杨子，那一定是深夜鏖战的后期剪辑师。杨子本人槽点满满，后期也相当配合，势必要把这个人推向风口浪尖。

杨子初亮相，介绍的身份就只有“总裁”；同一期节目里，杨子这位总裁镜头一转就开始撒谎偷藏手机；下期看点里，杨子又被辣评为懂王，还得到了贴心的花字标注。

图 | “懂王”杨子

一套流程下来，大家对杨子的印象再也不是《天仙配》里的丑董永，而是人间大爹，也成就了这档节目里的最大看点。

·设置相关环节，制造对立。

没有问题制造问题，有矛盾就激化矛盾，情绪挑拨、制造对立是综艺节目一贯的套路。

《我家那闺女2024》的柳岩就被动成了“受害者”，节目呈现里她妈妈展现出的偏心严苛与卢昱晓父母的开明温暖形成鲜明对比，随后话题迅速发酵。

即便她事后澄清只是剪辑片段，节目组也曾发博说身份反转，但反应寥寥。

从嘉宾自身来讲，“黑红”的人设有时是求仁得仁。要知道，一个爆火机会，可以带动整个节目的热度暴涨，也能让原本的糊咖咸鱼翻身。

真人秀的自我呈现很难全走剧本，最不受控制的因素就是参与者本身。即便节目组不存在恶意剪辑，人物的自然呈现也容易引起非议。

前有“迪幂孟扎”语出惊人的赵樱子，后有上综艺口碑一跌再跌的张大大，黑红这条路已被验证，是综艺小咖背水一战的杀伤性武器。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一年级毕业季》里的“作精姐妹花”孟子义、虞书欣，早已凭笨蛋美女人设和好作品纷纷翻身，《花儿与少年第六季》里的周雨彤则刚迎来一场盛大又持久的审判。

图 | 周雨彤曾经的访谈发言

无论是真性情还是假套路，在综艺里都像一场豪赌，赌上观众的爱恨。

随着观众的迭代，综艺节目的口碑话语权也越来越集中在观众和路人的手中。

比起无聊虚假的合家欢，大众对综艺中的爆炸性卖点显然更有兴趣，考古学的兴起也推动古早综艺的再审视和翻红，娱乐化成了一种必然的下沉趋势。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众自愿降低了综艺的门槛，反而是一种更高阶的要求。

去年播出的《花儿与少年·丝路季》（即《花少5》），在豆瓣由近18万人开出了9.2的高分，意味着旅行慢综仍有稳定受众，观众的口味和审美也有例可循。

在信息快速消费的时代，想要留住热度和口碑不能只靠一时的娱乐，更需要长久地耕耘。

#03

芒果综N代的尽头，是黑红

回到芒果综N代的话题，“黑红”似乎更能对应大众的记忆点。

最近在抖音掀起考古热潮的《快乐大本营》，曾被质疑过度娱乐化；出了19季的《变形计》，被骂美化苦难和包装作秀；《爸爸去哪儿》系列，绕不开对明星亲子的指责批判。

即便是今年大火的《歌手2024》，在终篇也被质疑“剧本痕迹太重”。

事实上这是综N代的通病。

在综艺板块，芒果似乎总在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综一代前者栽树，综N代后来者乘凉。

即便在不少观众心里，如今的芒果综艺毁誉参半，但敢为人先的题材、敢于娱乐化的导向、拍摄剪辑特效、脚本画面旁白等，还是成就了这家综艺头部平台。

图 | 最和平的一季花少

长久以来，芒果TV的长剧表现不甚亮眼，反而把综艺做成了当家头牌，丰富的节目储备成了粉丝们的精神囤粮和下饭搭档。

但或许正因为珠玉在前，综N代得到的注视和挑剔一样多，再加上续作往往表现乏力，往往只能在消耗IP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如今观众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少综N代也匆匆结尾告别，正在热播的N代综艺同样面临题材重复、内容单调、人员变动、招商瓶颈等数不清的问题，可以说形势并不那么乐观。

10月25日晚间，芒果超媒发布2024年三季度报告，显示芒果TV综艺数据在文娱市场持续领跑，但整体营收和净利均在下滑，可谓喜中有忧。

其中云合数据显示，芒果TV全网综艺有效播放25亿，同比上涨22%，《你好，星期六2024》《中餐厅8》《披荆斩棘4》3档节目表现突出，位列台综、网综霸屏榜TOP3。

数据也显示，《歌手2024》成为今年以来芒果TV会员拉新比例最高的节目，对于芒果TV国际APP海外下载量贡献尤为突出，带动1853万用户增长。

但烈火烹油的富贵背后，是长视频平台寒冬的持续。

据其财报显示，公司第三季度收入为33.18亿元，同比下滑7.14%，环比下降8.74%。归母净利润3.80亿元，同比下降27.41%，环比下降35.95%。虽说与其他平台相比，芒果的盈利情况颇为乐观，但各项数据的下滑也都十分明显。

公司营收背后的影响因素众多，并不能仅靠综艺行情的冷暖判定，但业界有声音认为，这些头部综艺的爆火，难以真正撑起芒果的未来走势，要走更稳更远，还是要扛起爆款剧集的大旗。

即便如此，芒果综艺的行业地位不会变，内容输出也在持续创造。回顾平台的发展策略，“头部综N代＋腰部垂类＋会员定制”的路线相对明朗。

图 | 《歌手2024》刘欢孙楠合唱引发回忆杀

在这种情况下，综N代的黑红趋势更加值得讨论。如果说综N代的宿命就是黑红，或许行业也应该反思节目制作、呈现重点上是否有偏差，而不是一味指责观众。

毕竟即便原有的细节再被放大，也是基于现有的问题之上，一部优秀的作品应该经得起观众的审视和考验，而不是业内的自嗨狂欢。

另外，无论平台有心还是无意，流量这把双刃剑在带来热度的同时，也势必会损耗口碑。

在热度和叫好之间，对制作方来说并不是艰难的取舍。“没有话题不成综艺”是业内默认的优先级，不是每个项目都能成为爆款，但没话题项目就先没得做。

更何况，在这个快节奏快记忆的时代，观众的恨往往比爱更长久，反其道而行之的综艺更能达到快速破圈的营销效果。

值得警惕的是，所谓的“黑红”，不管话题炒作或赛博审判，都像一场疾走的风暴，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一地鸡毛，无论是旁观还是身处其中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只有简单即时的娱乐，或真情实感地上当。

或许《再见爱人第四季》播完之后，杨子和黄圣依仍然不愿离婚，“被欺骗”的观众们也只能苦笑两声：谁让综艺就是“你骗骗我，我也骗骗你”呢。

这些就像人类的精神低脂小零食，嚼两口不免幸福，但最后只剩一地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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