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在贾乃亮的声明中,我们能看到一个有“责任感”意识的人,在舆论和家务纠纷中无法呼吸,只能通过自我道歉来表达自己的无力感。而这样自责恳求的方式,让他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 大家心痛的同时也在感慨,他为何甘于自我牺牲,为何如此卑微无力。
1月6日晚9;30,贾乃亮在微博发文,想说一些心里话。
他的第一句心里话就是:“我这个人,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但最近我的家务事着实给关心我的人添堵了!”
和大家预想的不一样,贾乃亮用自我道歉的方式,表达对李小璐出轨传闻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宝贝女儿,对不起岳父母和爸妈,甚至对不起妻子李小璐。看到家人们的痛苦,他除了
自责不知能做什么。他恳求大家不要伤害自己的家人,相信雨过总会有天晴。
声明中,贾乃亮表现的真诚态度,赢得了很多网友的动容。
问题是,他本来并没有错,为什么拼命道歉呢。
在博文中,贾描述自己的情绪,有不舒服,有难过,乃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如同行尸走肉。通过这些情绪词,我们能感到强烈的窒息感。他没法轻松自如地呼吸,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这种窒息感来自强烈的舆论压力。他把舆论看成“暴风骤雨”、“电闪雷鸣”,“一连串的信息就像喷发的火山持续不断的流着岩浆”。而他的家人则“无力挣扎”、“几近崩溃”。
这种无力感,或许也是贾乃亮的。他需要强迫平复自己的情绪,需要强迫面对处理自己的家事。他需要顾及到每个人的感受,却把自己的感受隐藏起来。尽管如此,我们依旧感到文字背后隐隐的愤怒。那是对被贴上“绿帽子”标签的愤怒,对公共舆论介入个人生活的愤怒。可是面对舆论,他是无力的,“作为公众人物,享受了如此多观众对我们的爱戴,这一刻我无权去指责任何人”;面对家人和自己的痛苦,他也是无力的,“除了自责,不知还能再有一些力气为他们做些什么”。
从博文一开始,贾乃亮强调的是自己的责任感,“我,身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肩负着担当与责任”。他声称自己不能倒下,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这里,我们能看到一个有“责任感”意识的人,在舆论和家务纠纷中无法呼吸,只能通过自我道歉来表达自己的无力感。而这样自责恳求的方式,让他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
大家心痛的同时也在感慨,他为何甘于自我牺牲,为何如此卑微无力。
二
在咨询中,我也遇到过一些人。他们很有责任感,很容易自我牺牲,却为此疲惫无力。
他们的情绪开始很平静,但咨询中会产生窒息般的沉默。他们的故事叙述很清晰,但是情感叙述比较抽象。他们通常会说,我应该怎么做,我知道不能做什么,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他们谈论自己感受和想法时,似乎有一种僵硬的固定模式。他们对自己的描述过于表面化和理智化,却对想法感受缺少足够的探索和发现。
一位来访者对我说过,很多时候他会感到喘不过气来,“你叫体会自己的感受,我感觉到的只是空虚”。
其实,他们的真实感受,被深深地藏了起来,乃至自己都习惯性找不到。他们试图迎合别人的想法和需要,却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需要。这样的人,喜欢倾听别人,但不容易关注自己;喜欢照顾别人,却对自己有无力感。他们无法也不愿把关注焦点转向自己。因为这会激发他们试图压抑的感受。
在关系中,他们更多感到自己的卑微。明明自己付出了很多,对方却没有真正的回应。他们会有受挫的感觉,也带有深深的无力感。
在内心的深处,他们容易觉得自己没有价值,觉得自己缺乏足够的能力。这种无力和无价值感,可能来自早期原生家庭关系。他们担心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害怕自己的一点错误,会导致别人和自己分离。于是,他们竭力付出很多乃至自我牺牲,用高度的责任感维持彼此脆弱的关系。
然而,他们努力满足了别人的需要,自己的需要却没有满足。这种关系不对等的感觉,也会让他们产生强烈的情感剥夺。对于自己做出牺牲的对象,他们内心也会产生愤怒。特别是自己的牺牲达到一定程度,周围人却又不能给予回报。这种愤怒被一直压抑着,反而容易伤害和自己。他们容易出现一些躯体化症状,比如头疼、消化系统问题、慢性疼痛。他们经常出现疲劳,而无力彻底摆脱。
这样的人,也会有一些人际好处。比如说,因为他们的自我牺牲,他们的朋友比较多。但即使如此,他们真正的需要长期得不到满足,由于过度的补偿和自我牺牲,最终会爆发非常愤怒的情绪。在某一个时刻点,他们收回给予别人的东西,出现更多人际破裂和报复。
三、
责任感是一种美德。但责任感并不是枷锁,去压抑自己的感受,去禁锢自己的需要。
他们在咨询中最需要了解的是,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利,他们也有权利满足自己的需要。
他们也需要去意识自己未曾注意的感受。他们在面对感受的时候,可能会接触自己不想要的,比如内心深深的失望,承担责任时的无力感。但这些感受是需要直面的,因为它们里面蕴含自己的需要。他们也需要别人去理解和支持,也需要别人去引导和保护。如果自己的这些需要没得到满足,并不有利于自己的生活与健康。
过度的责任感,对他们也有压力。他们也需要明白,并不需要通过这种过度责任感,来寻求别人的理解、关心和支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一方面的付出,并不能真正构建平衡关系。
在认知行为的治疗中,咨询师可能会强调成本收益的概念。个体付出的是成本,获得期望的收益。成本和收益应该是平衡。如果投入成本过高,获得收益过少,无论人际关系还是个人情感,
都会遇到严重的失衡,长期以往不利于个体的身心健康。他们更容易感到自己的卑微软弱,让关系负担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在面对关系失衡的时候,他们需要去关注和调节自己。
他们需要学会表达自己的感受,无论是失望、悲伤还是愤怒。表达的过程是情感宣泄的过程,也是扭转关系模式的契机。比如,在意象的治疗中,个体与想象中重要他人对话,在对话中确认自己的需要和价值。他们通过表达对重要他人的情感,也是一点点重塑新的自我角色和意识。
在现实生活中,他们也需要更直接说出自己的需要。他们能明确表达想要的东西,让别人更能关注自己需要,让合适的他人满足自己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能也需要别人了解,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这一面是需要人们去关心呵护的。他们也要挑选合适的他人,能够更有力地帮助自己,而不是仅仅只会索取。
同时,他们也需要对能给予的东西设限。这种设限建立在与重要他人关系平衡的基础上。他们明白自己给了重要他人什么照顾,从对方那里获得了什么回报。如果成本收益的平和打破,他们的目标是让这个比例更加平等,让自己付出更少一点,索取的更多有一点。
在人生的湖泊中,他们不需让自己承担太多。太多不必要的负担重量,会让他们沉入漆黑的湖底,去感受无力的窒息感。
他们需要把内心压抑的表达,让自己的重量可以减轻。这时,他们可以真正上浮,来到湖面之上真正呼吸。他们可以纵览澄碧的湖面,去仰望蔚蓝的天空。那时候,他们能感受真正的放松,收获真正的自由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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