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芸和小红之间的爱情，结局如何？

贾府里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并不比现今的“单位”轻松，尽管他们并非那么可爱，攀附钻营，还可能冷不丁把别人绊倒一下达到自己的目的，曹公仍给他们真情，此谓《红楼梦》不息流传的理由了。在宝、黛、钗的爱情大剧中，插进红、芸、龄、蔷之恋，又有司棋、潘又安、尤三姐、柳湘莲等小儿女情态，曹公让我们看到的是生活本相。

小红更有过人的勇气——爱情也是一件稍纵即逝的事，这个乖巧伶俐的小丫鬟做事和说话一样干脆，遇到那个心仪之人，立刻放手一搏，主动迎接这份爱情。梦里对那人心心念念是少女情愫，醒来之后的行动是对幸福的追逐。就像红尘众生中的你我，小红身为一只“小小小小鸟”，渴望飞却飞不高，为了理想的燃烧，也寻找着温暖的怀抱，这一路的沐风栉雨，可曾得到体谅？

红、芸毕竟不是主角，“戏份”并不多。小红竟做梦了，贾芸捡到了她的手帕子，还要拉她……那一种情思缱绻被一个小丫头佳蕙打乱。直到“蜂腰桥设言传心事”，贾芸被坠儿领着，迎面遇到小红，“一面拿眼把小红一溜”，那小红“也把眼去一溜贾芸”。自从“下死眼”，二人一直没有如此切近的机会，此时四目相对，小红“不觉脸红了”……一块手帕变成两块，贾芸留下小红的那块罗帕，而把自己的一块托坠儿转给小红。此处的两个“溜”，再手帕互换，终于把一直飘浮着的爱情“坐实”。从此他俩暂转“幕后”，一直到第88回。

这一次，贾芸通过小红见凤姐，二人的言语情态俨然一对成熟恋人。小红问： “那年我换给二爷的一块绢子，二爷见了没有？”可见他们已经一别经年。但彼此都放在对方的心上。进门时“一左一右，相离不远”，贾芸还跟小红说悄悄话：“回来我出来，还是你送出我来。我告诉你，还有笑话儿呢。”什么话？贾芸并没说，只是那一会儿小红的脸红了好几次，贾芸说“刚才我说的话，你横竖心里明白，得了空儿，再告诉你罢”，算是更让他们的恋情吃了“定心丸”……这一段，若有背景音乐，正该配上那个影视插曲：“橘子红了是该摘了，不能不爱了……”

正是这段无比饱满敞亮的爱情，为《红楼梦》那些死的死、走的走的悲剧增添了一抹亮色。

红、芸二人，都是精通人情世故的红尘中人，他们一样来自底层，一样挣扎不屈，一样被异样的眼光冷视，一样充满着追逐凡世的热力和生命力，爱情的种子必将在他们务实的努力下蓬勃生长。如今的社会，爱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红、芸之恋多么幸运！

小红也极能“识人”，贾芸这个自家爷们在一群纨绔子弟面前显得那么卓尔不群，他穷且卑微，但是谁人能欺少年穷？以贾芸的生存技能，到哪儿都是发光体。小红在择人时，是理性的，不慕虚荣，不贪富贵，选择了一个和自己能级相当的男人。尤二姐若有小红百分之一的自知和清醒，怎会贪恋贾琏的荣华富贵，自取其辱？

贾家败落，红、芸之爱亦遭劫难。原著中，贾芸伙同贾环、贾蔷一起在巧姐身上报复凤姐，差点没做成坏事。第88回，巧姐一见贾芸就哭，令人费解，似乎也预示了什么。曹公及后来的修订者都没来得及交代红、芸的爱情结局，不知是否有意“留白”，有的读者遍寻红、芸结局不见，只好认可一种“下落不明”。

但显然，87版电视连续剧的编剧“坐不住”了，他们为红、芸二人设计了一个大团圆结尾，不但让贾芸成为侠肝义胆的重义之人，保护入狱后的贾宝玉以及贾家一众人等，还在外面四处奔走为贾家翻案。同时，红、芸的爱情迎来了美满结局：倪二和王短腿得知小红就是贾芸苦苦寻找的贾家丫鬟，留在家中好生伺候，并让小红找到狱中的凤姐。小红也是仗义之人，对凤姐不离不弃报答知遇之恩；小红的父母，即林之孝夫妇，在贾家被抄后被卖到平安州继续为奴；此前，小红也用自己的私房钱帮贾芸的老母亲送终……借用“情僧”宝玉的一句话，“小红和贾芸这会儿应该到平安州了”。

此处的“平安州”甚好，超越了地名含义，蕴含着红、芸一家团圆后的平安顺遂，那该是老少夫妻四人的男耕女织、相濡以沫。这情节为观众讨得那么一丝心理平衡，更让那辛酸的挣扎，平添几分暖意。

作者：刘世芬，笔名水云媒，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石家庄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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