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杨子姗：与观众保持“距离感”不是件坏事儿｜封面专访

封面新闻记者 粟裕

“我不想为电影注入所谓的‘质感’，作为演员，我想在作品中走近角色，完成导演想要的作品。”杨子姗说。

日前，在北京国际电影节担任注目未来单元评委的杨子姗，工作安排得相当紧凑。一身黑色长裙搭配亮色夹克，飒爽的气质正如她低调但不失个性的性格。在电影节间隙，封面新闻记者与她开启了深度对话。

杨子姗担任北影节注目未来单元评委。受访者供图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担任电影节评审，去年她还曾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担任金爵奖亚洲新人单元评委。对于担任评委的心得，“一部电影是否打动我，它整体的完成度以及某一方面的突出表现很重要，这些都是我去衡量一部电影是否能够入围的要素。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我也在学习，也在反观自己。”杨子姗说。

杨子姗曾获中国电影金鸡奖、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还曾获得第15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新人女演员奖等奖项，参演的电影多次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从《重返20岁》中二十岁身体藏着七十岁“灵魂”的孟丽君，到《乌海》中身处“家庭风暴”的苗唯，她说一路走来，想留给观众的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能给大家带去一些思考。

对于外界认为她身上表演的“真实感”，杨子姗向封面新闻记者表示，自己得相信角色，如果演员在镜头前呈现的一切都是真情流露，观众就一定会相信。作为演员，应该全情投入角色里，引发大众一些感触或启发，这样的演绎才是角色魅力所在。

杨子姗在北影节红毯。受访者供图

如何看待“高流量”和“好演员”？“有流量的演员也很好，只是每个人在行业里的选择不一样。这个时代需要流量，也需要好演员。”杨子姗说，不管在什么样的时代和环境下，内心依旧要保持最初的自我。

演绎“女明星回乡记”入围戛纳

一镜17次呈现“车窗泪水”

“女明星回乡记”会是一段怎样的旅程？电影《永安镇故事集》去年公映后好评不断。这是导演魏书钧的第二部剧情长片，入围了第74届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并在平遥国际电影展上斩获两项大奖。杨子姗在片中扮演回到家乡的女明星陈晨，离开家乡多年的她渴望找寻记忆中的美好，却不得不直面现实的无奈——老同学用她的形象来为自己的公司“镀金”，亲戚也等着她能在剧组里安排点“特权”……

团队开拍前推翻剧本、10天重写新剧本、39天拍完，影片最后入围戛纳，这是犹如“过山车”一般的创作过程。谈及拍摄机缘，杨子姗说，魏书钧是一位非常年轻、有才华和创造力的导演，能跟他一起拍一个作品，这是很大的吸引力。

影片中的一场戏是杨子姗饰演的陈晨，在离开老家的车上，在车窗上画下一个眼睛，水珠凝结缓缓落下，就好似眼睛在落泪，镜头含蓄表达出陈晨的孤独无助。

电影《永安镇故事集》剧照。受访者供图

拍摄时，为了达到“潸然泪下”效果，现场不断进行拍摄实验，一个镜头拍了17次。“这个镜头有点难，每个环节都要照顾到，在车里还放了加湿器，让车窗一直有水汽。当车停住时，那一滴眼泪要掉下来，还是挺有挑战性的。”杨子姗说，感谢团队的配合，才能有每一个镜头的精彩呈现。

“从我演完第一部电影到现在，也有一些跟陈晨相似的经历。但其实我们也只是普通的电影工作者，现在我已经调整好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情，很多事情都有多面性。”杨子姗说。

“沉浸式吵架”展现演技爆发力

表演打开新世界大门

对于表演的乐趣，杨子姗拍了几年戏才“后知后觉”。当她有一天发自内心演完一场戏的时候，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是体验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她认为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尽管早已是一名成熟演员，杨子姗在片场仍然会感受到压力，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我觉得有压力是好事，每次有压力拍戏之后，都会有进步和成长，所以我其实是喜欢这种压力的。”

在电影《乌海》中，她与黄轩饰演了一对在三天内历经情感和生活的骤然“裂变”，并被一路推至失控与越界边缘的年轻夫妻。两人“沉浸式吵架”的表演，让观众印象深刻。极具爆发力的演技，让观众看到了杨子姗更多可能性。

“这个戏是我们两个比较即兴的一次创作，原本我们看完剧本觉得有点吵不起来。后来就去休息室讨论了一下，也看了一些其他电影吵架的片段，去找这种吵架的状态。”杨子姗说，最后两人讨论达成了一致，决定脱离剧本，说角色想发泄的话。

电影《乌海》剧照。受访者供图

作为南京姑娘的杨子姗，人生经历和真实生活与苗唯大相径庭。为了更好地走进角色，她除了练习西北方言和高难度空中瑜伽，还要全程将情绪节奏、爆点调动到与黄轩同频，“两个人把情绪调动到一个高度上，戏才比较容易‘撞’出来”。杨子姗说。

贴近生活的表演能带来能量

与观众保持“距离感”不是坏事儿

细看杨子姗的社交平台动态，这两年分享更多的是生活动态。

“你会给自己定工作目标，比如一年要拍几部戏吗？”她对记者的这个问题回应道，如果遇到想拍的、真正好的剧本，一定会拍。如果实在没有，更愿意去感受生活的点滴。

杨子姗表示，她对未来没有特别强的目标感，但希望可以在工作上有更多的成就感，把更多不同的角色分享给大家。“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贴近真实生活的表演方式是能带来巨大能量的，生活就是我汲取灵感的来源。”

在演艺圈，杨子姗似乎与观众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于这种“距离感”，她说可能大家在银幕中了解自己都是通过角色，对于她本人了解得并不太多。工作以外的时间，她更享受自己的生活，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比较开。“可能大家对我生活中的那一面了解得比较少，所以觉得有距离感，我觉得这也不是坏事儿。”

对话杨子姗

封面新闻：你参演的《乌海》《路过未来》《永安镇故事集》属于文艺片，你对文艺片有特别的青睐吗？

杨子姗：其实，我以前拍了非常多的商业片，这几年才开始尝试拍一些所谓的文艺电影。对我来说，无论是商业片，还是文艺片，只是用不同的形式讲故事。我并没有要侧重去走哪个方向，只是刚好在这个时间段看到了一些这样的剧本。有兴趣的话，就选择参演。

封面新闻：这几年在不少电影中，您与青年导演合作，有什么感受吗？

杨子姗：青年导演身上有一种特别勇猛的闯劲儿，特别吸引我。他们这么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切放在电影里的时候，我觉得很有新鲜感。很想知道他们最后会拍出什么样的作品，跟他们拍戏时，整个过程也特别有创作氛围。他们也特别愿意倾听演员的想法，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一个好作品，那种状态我很喜欢。

封面新闻：一些女演员坦言有年龄焦虑，你会有这样的困惑和担心吗？

杨子姗：我觉得演员无论到哪个年龄阶段，都有适合自己的角色。年轻时可以演少女的角色，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可以选择饰演成熟女性的角色。我现在已经是妈妈了，才觉得之前我演的妈妈很肤浅，因为我不知道妈妈对孩子的情感是这样的。如果现在让我去演妈妈的角色，我一定会是另外一种感受，会更真实。

封面新闻：你在表演中有什么心得吗？属于体验派还是技巧派？

杨子姗：表演上我是体验派，不是技巧派。我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去预设很多东西。大多情况下，我都是依靠当下的感觉，当摄像机开机，我就是这个人。我相信我自己，靠感觉去呈现，尽量感受角色在当 下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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