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坏人用了好玩意儿

在《胠箧》这部经典著作中，庄子以其深邃的思想和独特的视角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感慨：“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这句话言简意赅地传达出一个深刻的道理：好人如果没有圣人之道的滋养，便难以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站稳脚跟、成就自我；而盗跖这类恶徒若不借助圣人之道，也无法在世间肆意横行、为非作歹。如此这般看来，天下的好人数量稀少，而坏人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圣人对天下的益处便显得相对有限，而其带来的祸害却似乎颇多。

圣人治理天下的理念以及由此逐步建立起来的制度，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无疑有着不可磨灭的正面意义。然而，正如老子所言，这些理念与制度皆是“国之利器”。既然是“利器”，那便意味着人人都有可能将其握在手中，为己所用。我们已然清晰地看到，盗跖竟然巧妙地运用了“圣”“勇”“义”“智”“仁”等儒家向来备受推崇的价值观念，以此为基础总结出了身为大盗的丰富经验。这不正鲜明地表明，圣人之道在为善良百姓带来福祉的同时，那些大盗也能够借此来实现自己邪恶的目的吗？在庄子的眼中，“圣人之道”仅仅是一种“工具”罢了，其究竟会产生正面还是负面的意义，完全取决于运用它的人怀着怎样的目的与心境。世间的许多设想与制度大多如此，它们能够为人们的行为提供原则和保证，犹如一盏明灯照亮前行的道路。然而，同样的行为在不同目的的指引下，却极有可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意义。恰似一条宽阔的大道，它既可以让救火车风驰电掣般迅速驶过，为处于困境中的人们带来生机与希望；也可以让坏人毫无阻碍地快速逃脱，给社会带来危害与不安。

庄子对“圣人之道”进行了另一侧面的深刻观照，犹如一把犀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问题的核心。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坏人有可能会用上好的东西，而这些好玩意儿反过来却常常帮了坏人的大忙。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那套儒家的价值范畴，盗跖得花费多少心思、绞尽多少脑汁才能提炼出自己的作恶经验呢！庄子还列举了一个生动的日常生活中的例子：人们为了防止偷窃，往往会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柜子锁得牢牢的、捆得紧紧的，从常理上来说，这自然没错。但是，一旦来了大盗，那些喜欢连锅端的家伙，反倒唯恐你锁得不牢、捆得不紧。正因为原本人们为了防范小贼而做得太过完善，才导致了更为糟糕的后果。

庄子进一步深入地强调，由于天下好人只是少数，而坏人却如繁星般众多，所以坏人利用“圣人之道”的概率要大大超过好人。因此，从整体的角度而言，“圣人之道”对天下来说是利少弊多的。在这里，庄子透露出对人的悲观态度，仿佛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在他的思想天空。这与儒家，比如主张“性善”的孟子，有着天壤之别。孟子对人性充满了乐观与希望，坚信人性本善，只要加以正确的引导和培养，人们都能够成为品德高尚的君子。而庄子却以冷峻的目光审视着人性的黑暗面，对人类的本性充满了疑虑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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