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成为“狠妈专业户”的惠英红说,演之前会弄清楚角色不同动机 — 新京报
由陈卓执导,张钧甯、许光汉、惠英红、尹正主演的悬疑犯罪电影《瞒天过海》正在热映,“母亲专业户”惠英红再次塑造了一位母亲——虹姐。片中,无权无势的虹姐与富商之妻乔文娜(张钧甯饰)有千丝万缕的交集,她不仅被贪婪恶警郑威(许光汉饰)勒索,并且受权贵明浩(尹正饰)欺压,有苦难言、无处申诉,走投无路之际,虹姐的绝望反杀开启了影片新一轮高能反转。
《瞒天过海》惠英红人物版海报。
演戏多年,惠英红已演过多次母亲的角色。她在今年不久前上映的悬疑片《拯救嫌疑人》中饰演为惨死爱女复仇的母亲,令人为其感叹悲恸之深的同时,又为其复仇心机而不寒而栗。她在2022年的剧情片《我的非凡父母》中饰演的盲人母亲不但形神兼备,还精准还原出母女之间的情感纠葛。而在爱情片《感动她77次》中她饰演女主角Eva妈妈的母亲,却用一场精彩的黄昏恋,完成了全片唯一的爱情觉醒。早在2009年11月,惠英红在惊悚影片《心魔》中饰演一位默然的单身母亲,因艰辛生活愁眉不展、为惹祸儿子殚精竭虑,却只能通过间歇性的酩酊大醉换来一时的麻木,她凭借这个母亲角色先后获得第4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等5个奖项。
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对于再次重复出演母亲角色,惠英红表示,与其在意不如去挑战。她深信,每一个母亲都不一样,她对自己所接演的母亲角色都有严格的要求,不仅是因为题材不同,并且要找出新的方法和最合适的动机诠释这个角色:“你要记住自己之前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虽然我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样子,但我能够改变自己的内在,比如《瞒天过海》中的虹姐就是居住在山里的传统女性;而《拯救嫌疑人》中则是有学问的一个‘狠妈’,我在进组前的一个月会比较辛苦,会整理好性格体验生活,并且研究好这个母亲该怎么呈现。所以我不会怕‘妈妈’这两个字演多了做不好,我也不怕重复,我自己非常清楚会付出努力将其处理到最好,我绝对地了解我投入的每一个角色。”
塑造母亲要做到最合适
有时复杂要细分阶段,有时就像“一场家常饭”
母亲如果在影片中是配角,往往戏份相对有限,且大多数人会认为这就是一种标签化、功能性的角色存在,但惠英红从来不这么认为,即使在《瞒天过海》中,她饰演的母亲虹姐戏份并不多,但她依旧努力要把角色做到最合适。“不同女性想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每个人站在母亲的角度,要明白她做这件事情的动机和合理性,我非常着迷于演绎各种母亲角色,无论是不久前上映的《拯救嫌疑人》还是如今的《瞒天过海》,她们都充满了演绎的空间,她们都有着独特个性魅力。”
惠英红在《拯救嫌疑人》中用四个阶段的不同表演解读母亲林淑娥角色。
处理母亲这个角色的关键在于“母爱”,惠英红首先分享了对电影《拯救嫌疑人》中母亲林淑娥的解读:“我将对林淑娥这角色的塑造分为四个阶段:故事前面的林淑娥是一个非常温柔、很有学问的老师,虽然失去女儿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和教养,到后来在法庭上,她已经出现狡猾的眼神和情绪的变化;然后在面对凶手的时候,观众会看到一头疯狂野兽,可是通过最后与小女孩的相处,她又回到母性的那种大爱。”她坦言收到这剧本时已被当中的母爱感动了:对于一个母亲,最大的力量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要演好母亲,自己的经历成为她有所参照的直观素材,惠英红坦言自己的母亲很早就让她感受到母爱的伟大,她与母亲之间的深厚情感,也帮助她完成对母亲这类角色的诠释。而在电影《瞒天过海》中,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非常好,哪怕虹姐和她的丈夫几乎只有一场家常便饭的戏份,因为他们孩子都已经20多岁了,说明她会非常熟悉丈夫的习惯,就应该呈现一种生活化的状态。和人物融在一起时,表演不一定要张扬,再小的动作都可以映射出很大的故事,关键要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好。”
惠英红表示,她希望在《瞒天过海》中能演出角色的悬念感。
对惠英红来说,《瞒天过海》的表演最难的是要将真实情况和虚假情况的反转分清楚,她不希望观众一看就能够了解角色动机,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将悬念留到最后。“有些细节的镜头其实可以给埋下的伏笔加分,她的每一句台词,比如把乔文娜接上车的一些交谈,能够看出来虹姐也是比较聪明的;再比如她处理照片的时候,她在高空爬墙,我那天真的一不小心脚踩滑了,确实把导演和工作人员吓坏了。但我觉得角色在这个时候滑倒是非常合理的,毕竟虹姐和我同岁,都六十多,虽然我是‘打女’出身,但我也会‘老化’,在那个环境下体力是有限的,63岁了,不可能张牙舞爪地、精力无限地处理爬高楼等这些事情,我认为滑倒这个意外和动作是非常合理的,哪怕导演说太危险了,但我认为就要这样演,”惠英红语气坚定地说,“我的一个坚持就是要演什么角色,即使观众说不可能,我(出演)会给你一个理由,让你相信这是可能的。”
也会担心观众质疑
为什么这么演?要有理有据“回答”观众
即使获奖无数,惠英红也坦言,在每一次角色塑造之前,自己也有压力,而压力大多数来自怕观众质疑“为什么她会这么演”。“比如演《幸运是我》(2016年)的时候,我相信很多人不知道阿尔茨海默症与老人退化的分别,但因为我家里,妈妈在60多岁的时候就患有阿尔茨海默症,我非常了解这些病症和状况;再比如《我的非凡父母》(2022年)是我首次挑战出演盲人母亲,拍摄前我必须尝试以盲人的方式生活,将盲人状态真实呈现,那时,我拍摄过程中全程要戴特效隐性眼镜,并要用眼睛发力转动眼球,我真正地训练了十几天,训练时间长了甚至会头痛。以及《拯救嫌疑人》中的林淑娥,她的女儿遭遇了不幸的命运,但凶手却因各种原因被无罪释放,这样残酷的事实她无法接受,决定亲自策划为女儿复仇,从而让凶手得到最残酷的惩罚。片中她虽然也绑架了陈智琪的女儿,但最终把这个小女孩放回去,也是因为她做一切事情的动机就是对自己女儿的思念,这个人物的选择是立得住的,哪怕有反转,也能让大家既吃惊,也会认为理所当然。”
惠英红在影片《我的非凡父母》中饰演盲人母亲。
在惠英红看来,有理有据是表演的底线。观众如果总是询问,很多时候是因为你的角色没有办法百分之百地令人信服,你需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堵住观众的疑问。除了挑战高难度戏份外,惠英红对演戏的执着更是精确到每一个细节中,为了尽可能真实且全面地诠释角色,在不伤害对手戏演员的同时反复尝试不同的动作角度,对拍摄环境也考察得细致入微,会充分代入进角色视角考虑到所有行为动机,并在拍摄时及时与剧组沟通,合作的演员张钧甯被惠英红的敬业所震撼:“和红姐对戏非常具有临场感,拍到情绪戏更要选择控制,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和你磨合,不管是真演还是排练,给出的情绪都是真的,但实际上,每这样一回,对她的消耗都非常大。”而这些付出,在一直热爱电影、珍视表演的惠英红看来都是应该的,她总觉得为角色全力付出,可以让她安心。
【专访】
拍情绪崩溃的戏,心情都会受极大损伤
新京报:你饰演过非常多角色,不管戏份多少,总是被评价为千人千面、演技在线,你是如何做到不重复角色的?
惠英红:把准备功课做到极致吧,当你把整个剧本拿来研读的时候,你一定要把人物性格定性,摸清楚她的逻辑性。要弄清楚在电影的两个小时中发生的这件事,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她这样的做的动机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有把人物的背景彻底弄明白,才承接得住故事的发展。比如《瞒天过海》,她的老公遭遇了意外被埋了,但她和她的儿子始终不放弃,要彻底地扳倒富人,伸张正义,饰演之前要彻底明白并且找到人物的动机逻辑,也正是因为每个角色不一样,每个故事不一样,所以演她们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重复的。
新京报:观众跟随你的表演一起哭,一起笑,这些角色似乎长在你的身上,能够引起大家极大的共鸣,你每次入戏过深是否会感到很累?
惠英红:其实是很累的,比如《瞒天过海》中许光汉演我的儿子,我们面对家庭成员的离去,那种揪心的痛,情绪崩溃甚至激动的时候,你的手脚会抽筋,嘴唇会麻,我拍那几场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当你真的将自己投入到角色身上,试想,现在你老公已经没了,儿子也只剩下半条命,那种恨,那种崩溃,自然会将你对人生的绝望之情彻底发泄,这样的戏确实会让整个人都精神崩溃。每拍一次,我的心情都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惠英红表示,每次入戏太深,“我的心情都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你入戏过深时,如何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
惠英红:只有这样做才是最真实的,应付了事的话是绝对达不到真实效果的。有时候,演到入迷的时候,情绪太紧绷,在高压情况下我的状态就“闪”了,一旦这样,我就会喊停,毕竟我也是个普通人,若硬把自己关在极端情绪里,我也会觉得不舒服。专注、没有杂念,其实是不容易做到的,但是每一次做的时候,我都要尽量向这个程度靠近。
新京报:像许光汉和张钧甯这样的年轻后辈一直非常努力演戏,从他们身上你看到什么样的潜质?
惠英红:他们很好、很用心地在演戏,为角色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台词笔录、角色研究,花了太多太多的时间,这让我非常感动,说明他们真的有把角色放在心尖上。
新京报记者 周慧晓婉
录音整理/实习生 张霁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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