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薛佳凝一路“跑冰排”

发布时间:2024-12-18 18:02

发自上海 图 受访者提供

“现在选择角色,我会去找这个人物身上的魂儿,就是‘她’甩在别人心口上的那把刀子。”

薛佳凝一身素朴牛仔便装,出现在音乐剧《赵氏孤儿》排练现场。月牙笑眼的她颇具亲和力,只有跟你严肃讨论角色时,才会抛出上面这样的“狠”话。

两个多月密集排练,薛佳凝全情投入舞台,挑战了“公主”(庄姬,赵氏孤儿之母)一角。这是个灵魂撕裂、悲愤交集的母亲,跨越16年岁月鸿沟,她在禁宫中孤独悼念亡夫,期盼与儿子重逢,漫长的等待让她几近癫狂……

“演完整个音乐剧,我觉得自己在这个人物身上找到一种特别大气的感觉——大地之母。”一字一顿说完“大地之母”这样的词,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姑娘,忍不住又乐呵呵笑了起来。

“多年过去了,她的性格还是很纯粹。”音乐剧《赵氏孤儿》导演徐俊如许评价这位“小师妹”,“校园时代的印象中,她逢人总笑眯眯的,天生一双桃花眼,甚是可爱。记得在她那一届的毕业大戏《家》中,佳凝饰演鸣凤。鸣凤最后走向荷花池的那场戏,她的悲鸣被佳凝演绎得入木三分,颇为震撼。她毕业后,我又看过她主演的一部小剧场话剧《去年冬天》,那时她刚进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非常年轻。但与两位资深表演艺术家许承先和尹铸胜同台,她的表演却不见一丝稚嫩和柔弱,非常从容,毫不逊色。早些年她的舞台功力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离开话剧舞台后,薛佳凝曾以《粉红女郎》等多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走红,尤其是她饰演的“哈妹”,憨直热情、古灵精怪,在观众心目中早已成为经典形象。“其实哈妹和我的性格不太像,”初次见面,薛佳凝半开玩笑地强调,“哈妹时尚,但没什么文化,我更喜欢智慧、有主见的。”

鲜有人知,薛佳凝20岁不到时,曾出演过莫言作品改编的《红树林》。“莫言老师问我,你觉得珍珠这个角色是什么样的?我说,善良、美丽、单纯、坚忍……说了一大堆,然后他告诉我:‘许多女孩都能达到你说的这个意思。但她不一样,就像《红高粱》里的我奶奶,她带着一股泥土气息,她跟大地连在一起,她有土地的力量。’我特别喜欢莫言老师的这席话,他笔下这个女人,平时看着温柔似水,真的触犯到她原则时,是能动刀子杀人的,就是这感觉。”

“土地的力量”是这个在东北长大的女演员经常使用的词。

薛佳凝出生在哈尔滨,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东北“跑冰排”的壮阔景象:每年4月开春,大地冰雪消融,松花江冰层开裂,形态各异的冰块浩浩荡荡,顺江而下……“记得那时演《独有英雄》,杨文军导演说我有场夜里哭坟的戏,北方姑娘的力量全出来了!我看上去娇娇弱弱,但身上爆发力很强,有时甚至会吓到人家,那是从小生活的地方冬天凛冽的环境带给我的。”

多年定居上海,冬季来临时,只要有空,薛佳凝还是会回哈尔滨。“公园里没了绿色,你看不到别的树,只有松树和平原,苍苍茫茫一大片。小时候不懂,现在回去,你能体验那种辽阔感,会觉得这片土地好有力量。”

因着“哈妹”标签和昔日颇受关注的一段情缘,薛佳凝曾被外界目光牢牢锁定。作为女演员,她坦言,自己也曾感到不安。“那时刚拍完麦家的《刀尖》,好像到了一个瓶颈期,虽然什么也不缺,但有15天失眠,睡得很颠倒,晚上10点躺下睡不着,到了天亮6点才能睡会儿,但一会儿又醒了。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很灰,那种焦虑是莫名的,环境、情绪方方面面都在影响你,后来发现,很多演员都有焦虑症、抑郁症。现在的我不太care环境和情绪,当你看见自己的情绪时,你会变得智慧一点,其实大部分人是看不见自己的。”

如今,年过不惑的薛佳凝,正步入能量再释放的阶段。2020年,她不仅挑战了音乐剧,还出现在一档旅行真人秀节目中。“音乐剧和真人秀是我今年的两个选择,我突破了很多不可能。以前连过山车都不敢坐,在节目里,我不仅坐了过山车,居然还尝试了滑翔翼、空中索道和徒手攀岩。我觉得自己比从前内心更有力量了,我曾经也不快乐,我明白一个人再成功,也可能有不快乐那种拧巴的感觉,我很想把感受到的快乐、能量和爱分享出去,所以去做了这个节目。”

音乐剧排练结束,向来低调的薛佳凝在化妆间接受了《南方人物周刊》的采访,她有一把清亮的嗓子,说话时活泼中透着灵气,她聊自己所演的角色,也聊这些年的经历与修行,更敞开分享了当下对情感的体悟。

“很多人超级关注成功,但是错了,成功只是人生中的几个点,成长是一个持续、缓慢、愉悦的过程,人生不断打破自我,你才能成长。有了成长,总有一天你会让别人看到很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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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绎大气镇定的女人,

向往有见识的平淡生活

人:人物周刊 薛:薛佳凝

人:分享下你对《赵氏孤儿》中“公主”这个角色的理解?

薛:当初看《赵氏孤儿》,首先觉得这个女的非常大气,但当我自己演的时候,我觉得这种皇族养出来的女儿的镇定、定力和母亲的力量,特别不一样。比如刚才排演第三场“程婴救孤”里有一出戏:公主“托孤”,她一个公主,别说大臣,就连身边一个侍卫都求不了,托了个草泽医生把孩子带出去,这是多难的一件事!程婴45岁才有自己的孩子,他拿自己的婴儿去换这个孤儿,公主凭什么让程婴把这个孩子换出去?我觉得后面所有的合理性,都必须建立在这场戏的完成上,“三百冤魂都负在此儿身上。”如何诠释?我得找到一种特别的表达。庄姬首先有公主的威严,他们家就像杨家将一样一门忠烈,这种背景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会有种威严感,这种威严感通过这个信号传了出去——就是告诉程婴这是三百口人命、一门忠烈的性命,这是上半场里特别重要的一出戏。

人:下半场的情感更加复杂,母子相见的戏中,公主以高度的克制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激动和欲望,这场戏极富张力,你是如何准备和酝酿的?

薛:很多人可能以母亲的天性在做事情,比如程婴的妻子,但我觉得庄姬这个女人是带着思考在做事。例如儿子来找时,她说,“我是个夜里在猿猴成群的禁宫里游荡的疯婆子,我不能做你的母亲。”我觉得她的心是“我是保护他的”,我唱的时候是带着一个问号和无奈在唱的,母亲的本性不会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复仇,但孩子生下来有家族使命,没办法不让他这么做,所以我留了个问号,到跟儿子相认时,她不肯认,后来发现儿子已经知道了,再告诉他“你去做吧!”到最后我有段独白,孩子杀完人特别难受,心里愧疚,她说:“不必愧疚。我每次凝视你,你父亲的脸就向我回望,使我想起他临终的嘱咐,把你藏好,保你平安。”

我觉得庄姬是非常有力量的女人。作为宫廷里养育出来的女儿,她是有见识的。这么大的事发生,她以一个柔弱女子的身躯,扛下了三百口人命,把孩子成功地交给程婴带出去,最后报了仇。如果只是个柔弱女子,达不到这个能量,这是我的理解。

人:你会接这个戏,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这种能量?感觉你以前出演的不少角色,相对喜感活泼,很少有这么沉重悲情的角色。

薛:其实我现在选择角色,越来越不会以自我出发去考虑。从自我出发是一个特别惯性的思维方式,我们平时“你我他”三个字中,说得最多的是“我”字。但现在我会从整体性去思考人物,去找这个人身上的那个魂,那个魂我觉得是甩在别人心口上的那把刀子,必须得把这个人的魂儿找到了,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在某种环境下,一定有种抵抗力、爆发力或别的反应,这种反应是最能触动、震撼人的。

人:第三场戏中的托孤之举是场冒险和赌博,回看自己的演艺生涯,你觉得人生中有没有这样赌博式的决定?

薛:这个角色性格有点像我,但我的人生没遇过这样的险境。30岁那年,工作遇到瓶颈,上海这边公司散了,当时情感处于空窗期,如果留在上海,可能我就找个人嫁了。但我做了个决定,搬到北京去,其实当时我一点也不喜欢北京,但现在回看,挺感恩那个决定。留上海可能就受限制了。我觉得环境会改变人,一直在舒适圈里的人很难成长,可能他这段时间生活安逸开心,但这种生活持续多年后就平淡了。我喜欢平淡生活,但我希望有见识地去过平淡生活。

人:如果当年不做明星,你可能会从事什么职业?

薛:我想过做主持人、歌手,最后觉得做演员是最好的,但说实话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做明星,我从进戏剧学院就没有特别想过红这件事,我就想能演出一个好的角色。不是说我不想红,而是我没有为了想红在做这件事。我觉得成长的人必然成功,没有成长的人,他的成功是老天爷赏饭吃,或者是偶然。

人:对于年轻演员,你会给他们一些什么建议?

薛:我觉得演艺圈是最关注外部环境、最容易被周边影响的,因为你一直在比较,以这些东西去束缚自己。什么时候我开始特别像我自己了?我觉得是内心自由的时候,不让这些外境束缚我的时候。我特别快乐,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这次参与音乐剧,像回到大学时代,每天来做形体、声音训练,然后一点点去弄戏,这是多快乐的一件事!当你不缺衣少食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就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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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女郎》的戏外情谊:

“奶茶姐”知心,陈好胆大

人:都说女人如花,若要拿花自比,你觉得自己像哪种花?

薛:(思考很久)洋甘菊,放在哪瓶花里都好看,我自己也插花,洋甘菊配什么都好看,而且还助眠。

人:演员演戏好比“代人生活”,入行这些年,你从角色身上学到些什么?

薛:我有回和人说,都不知道自己穿过多少次婚纱、结过多少次婚了!你做演员,何其有幸,体验到很多人生。每个角色都是一个人生,但它又是个障碍,你会变得敏感、情绪化。所有我演的角色,一定有我自己身上的东西,也有一部分是角色给我的,演员到最后拼的就是理解力。

很多角色给我感悟,例如鸣凤,我演过《家》的话剧,演过《家》的电视剧,这个角色让我觉得特别清澈、纯粹,她对三少爷那种爱,宁可不要自己的生命,也不想去伤害他。为什么?因为从小没人对她好,一个亲人都没有,大院里谁尊敬她?没有。唯独三少爷对她好,她就看他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每次演鸣凤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清澈感,她带给我一种特别纯净的感动。

人:《粉红女郎》里的“哈妹”呢??

薛:哈妹给了我很多时尚的感觉,我大学时穿衣服最喜欢黑白蓝灰,我觉得肯定不会把自己穿得像红绿灯圣诞树那样,演完哈妹以后,我突然觉得能接受这块了,好像也挺美挺好的。但你又开始排斥哈妹的浅薄了,想去找找别的角色。哈妹给了我很多喜剧因素、节奏感的东西,现在你再让我去拿捏节奏感,我的节奏一定是好的,这是我小时候演过那么多轻喜剧的积累。

人:上次头回见面,我印象很深,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哈妹跟我不像的。

薛:对的,但不能说她没有影响过我,她跟我肯定是不像的,我不会跟风,也不会起哄,我只是笑起来跟她有点像,我也是可爱的,我会变身,我那天跟导演还说,哥哥你看我生活里就可爱了,一上台我就可是那人物了!

人:你和刘若英、陈好他们搭戏什么感觉?大家后来还有联系吗?

薛:很长时间没联系奶茶姐了,但我非常想念她,我很庆幸那个阶段遇到像奶茶姐这样的女性,跟她聊天给我很多能量,她很喜欢我,我那个时候内心是崇拜她的。我喜欢那样的女性,淡淡的,非常有内涵,就像一本书,好像没有写完,老有下一页。

奶茶姐那时到上海就会来找我,我陪她喝点小酒吃口东西,就是女生和女生的聊天,有次她把手上一个珍贵的手链顺手摘下送给了我,我到现在都留着。离别时她抱着我说“非常喜欢你”,像喜欢周迅那样,因为她和周迅也特别好。

我也很喜欢周迅,去看周迅的作品,你一定能在她身上学到什么,她是国宝级的女演员,演戏的气口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看《如懿传》里皇上说把她贬为庶人那段,一般人演肯定就是愣、难受、哭什么的,她演那种惊讶、想不到——因为从小青梅竹马,她这种气口让你觉得高级,节奏感也特别好。周迅的理解力太强大了!

我跟陈好也特好,到北京老会约着。我们算是一起成长,都因《粉红女郎》出名,那几年在一起拍了好几部戏。拍戏时,她住的酒店就在我家旁边,那时还没有保姆车,我就开车去接她,天天一起来回。陈好是个胆大的姑娘,生活里性格非常可爱。我那时刚学开车,开得还挺猛,旁边有人超我们,陈好就说,“薛佳凝你开快点儿!”陆毅就说,“你居然敢坐薛佳凝的车!”

人:《租个女友回家过年》里的楚笑笑像你吗?好多观众也很喜欢这个角色。

薛:楚笑笑其实是哈妹的升级版。楚笑笑的世界观我非常喜欢,那个电视剧里曾经有一段话,是我对杜淳说的台词: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跟没事一样?“我说你得自己去想象,你看我给你做个比喻,‘幸福花开’是一个词对不对?你不觉得怎么样,但你说着说着觉得好像很幸福很美好。你得去想象,当你遇到痛苦的事时,你就把它想成是幸福花开,你不要觉得这是阿Q精神,你说一遍没感觉,你说一千遍没感觉,你说一万遍一亿遍你试试?你就真觉得幸福花开了!”我很喜欢楚笑笑的那些逻辑,现在我也会用这些逻辑,比如我演个戏,会特别投入,投入到晚上睡觉都可能会想这事时,我就会去屏蔽这个东西。演员要学会屏蔽,不然你会进入一个特别不舒服的状态。要让自己学会取舍,我觉得也是我这几年的一个变化,以前还是不太会取舍,包括情绪上也要学会取舍,演戏时你就好好去演,你就是那个人物,演完戏你也别出不来,没那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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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美旅拍》

遇到他,让彼此看见一个更好的自己,

这是一件多么酷的事

人:我看你运动鞋上有只米老鼠,你有特别喜欢的卡通形象吗?

薛:我喜欢流氓兔,因为我也很像流氓兔,包括表情和那个“赖赖”的样子,我要是跟你关系好,我也会很赖的。(大笑)

人:考入上戏时你是班上最小的学生,后来又因“哈妹”成名,多年来都给人邻家妹妹的印象。生活中你是妹妹型,还是特别能照顾人的姐姐型?

薛:介乎两者之间,不可分辨。(笑)取决于旁边的人,对吧?我很喜欢淘气闹腾,喜欢逗大家玩,又很会照顾人,但跟大家玩起来时我也会撒娇的。

人:感觉你性格里也有几分假小子?

薛:对,我看着是温柔可爱的一个女生,但我觉得自己其实挺帅的。

人:从影二十多年,最忙时要接多少戏?有没有想过放弃?靠什么撑下去?

薛:靠真心喜欢。记得小时候,他们就说演戏跟吸鸦片一样,会上瘾,确实如此。最忙的时候,2011年,365天只有10天休息,全是大女主戏,真的身心俱疲。但我跟你讲,能干成演员的,都是喜欢这行的。我现在都庆幸当年选择了这个行业,这是我喜欢、能做好的,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容易,还能边喜欢边赚钱,更不容易了!我应该感恩。

人:这些年你演了不少母亲角色,2018年综艺节目《我就是演员》里你挑战《左右》里的枚竹也是演绎母亲,那次表演深受好评。现实生活中还没有为人母的经历,通常从哪里汲取灵感演好母亲?

薛:我觉得女人自身就带着母性力量,这几年自己可能更多去关注“爱”这个词,不是一个小爱,可能更大一点,我现在看到一些很平凡的人和事都会掉眼泪。当你关注这些时,再去演母亲感觉就会有点不一样。我觉得这是自身关注点的不同给予你的反馈和关照。

人:文艺作品、历史人物或现实生活中有没有你特别欣赏的女性?

薛:我特别喜欢民国时候那些传奇女性,像林徽因、孟小冬、张幼仪,非常有吸引力,都是很有性格的时代女性,因为当年有时代洪流的冲击,大时代和情感、家庭交织在一起。还有张爱玲,虽然她可能有点悲情,但我还是喜欢,喜欢的几位都有点偏文艺。

我也喜欢特蕾莎修女。打仗时,她让这边军队停火,军队说不能停火,对面在开炮,她就自己走过去,把对面的妇孺接过来,两边的军队都停止交战,这个点我真的是完完全全受不了,特别感动,怎么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女性,她可能不是最美的,但是那么有力量!包括她去联合国安理会领奖时的演讲也好有力量,我喜欢这样的女性。

人:无论是民国剧《天涯女人心》中的陆雅卿,还是当代剧《租个女友回家过年》里的楚笑笑,你演的这两个女性都有“错过”的坎坷情路,但兜兜转转回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结局,喜爱你的人一直很关注你过往的情感经历,大家似乎也都有所期待……

薛:这个不方便分享。但我可以谈现在对情感的态度。很多人为了情感去拥有情感,但我觉得这件事要去问灵魂,一定是我的灵魂需求。以前我会设很多标准,但其实你看见就觉得对了,没有任何标准,这就是上一世的缘分。

情感这件事情对我来讲,是加分就来,不是加分就算了。我不会拿任何事捆绑自己,我是独立、自由的个体。我也不会拿任何事捆绑任何人,我们不过到世上来流浪的。

我觉得现在特别自由,很喜欢自己当下这个状态,也特别不care外界怎么说。 你知道我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吗?我以前很在乎网上怎么说我,现在我觉得说我只代表他的心看待我是这样。别人骂我,我就觉得他可能造了口业。

人:你刚才提到灵魂的问题,其实有个词大家常说,soulmate(灵魂伴侣), 说说你对另一半的期待?

薛:我希望他是我的灵魂伴侣,但这是非常难的。人和人是一撇一捺互相支撑,人字结构本来就是这样,但我们很多人都会因为情感互相捆绑,以亲人之名去互相要求,到最后互相依附,无法分开。我觉得人和人最好的关系是,你遇到他,是让彼此看见一个更好的自己,这是一件多么酷的事情!如果有我喜欢的人、爱的人,我会尽量引导他,或者我希望自己能给他带来这些。

我小时候非常渴望家庭、婚姻和孩子,觉得这样才是完整的人生,但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就是你不被任何事捆绑,自然而然的一种存在和相处,但很多人并没有把自然而然看明白,而是以一种为了相处而相处的方式在相处,我觉得快乐这件事对我来讲太重要了,别人快不快乐其实也很重要。内心开放自由,但对情感不随便,这是我现在的态度。

人:经历过影视作品里多次悲欢离合,面对真实生活中的磨难,人可能就更“不怵”了。生活中有什么事是你害怕的?

薛:失去亲人,心里还是会恐惧,其实我现在会特意地去让自己想象一下离别,因为人要克服自己内心的脆弱,才能更好地去诠释脆弱,我觉得慢慢地会有一天不再恐惧,好好地把他们送走,然后到另一个世界去跟他们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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