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寻找蒋经国内心的热血

陈坤饰演蒋经国

　　对演蒋经国心里没底的陈坤意外发现演杜月笙的冯小刚也有意外忘词的时候，于是，他像蒋经国一样爆发了力量。

　　33岁这一年，陈坤很感谢《建国大业》这样一部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不仅仅是自己表演疆域的扩张——不再是只在文艺调调里谈情说爱；更重要的是，这个角色的塑造过程让我对表演的内涵有了全新的体验。”

　　10年前，陈坤刚出道时在主旋律电影《国歌》里饰演聂耳，一个羸弱却目光真挚的热血青年。10年来陈坤没再演过这样的角色，无论是凭电视剧《金粉世家》，还是《云水谣》里的陈秋水、《画皮》里的都尉王生，他都是个柔情万种的男人。

　　这一次他饰演蒋经国，背负着理想主义与铁血权谋写在每个中国现代史里的厚重人物。

　　85%的导演曾不看好这个小蒋

　　陈坤说：“这样的角色具有太多元的个性，“热情、冷酷，决断、优柔寡断，一个多么的两面人。我对他的理解其实还是很粗浅。”

　　总导演韩三平却不这样认为，从今年年初开始他就看好陈坤。当他开始为《建国大业》选角时，陈凯歌向他推荐了陈坤出演蒋经国，但陈坤身边的人都不看好他出演这一角色，“20个导演中，17个导演也都不看好”。

　　剧组宣布他将出演蒋经国时，网上更是骂声不绝。这与陈坤外形上的阴柔和帅气和一直以来的戏路有关，他说这一次感觉自己“没有着力点”，但韩三平一直没有怀疑过这个决定。

　　9月初的三次试片会，从各个导演、院线经理到媒体，陈坤的演技得到一边倒的叫好声；无论是和影片中170位大腕，还是张国立、邬君梅、姜文等老牌戏骨相比，他得到韩三平最多的偏爱：“最满意陈坤”。

　　但陈坤还是谨慎地说：“我演了10年的戏，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一致的肯定，还是让观众来评判吧。”

　　8个月前的陈坤却没有那么轻松。年初时，韩三平亲自找上了他来“谈戏”。

　　“他直接就告诉我说，想让我演蒋经国，而且是陈凯歌推荐的。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题材，建国60周年的献礼大片。我能演蒋经国？我那时候脑子就像是‘嗡’了，完全停了。但是心里暗暗高兴有陈凯歌导演推荐，角色又这样受重视，真就在一种盲目的自我满足中答应下来。”

　　才走出韩三平的办公室，陈坤就感到心理发虚，甚至有点恐慌。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对历史有研究的人，更别谈什么中国近代历史了。甚至当时对蒋经国这个人物本身都缺乏基本的认识，“只知道他是蒋介石的儿子，至于别的呢，我都来不及去思考。”

　　陈坤看了许多的资料，他买书，从《蒋经国传》到《青年蒋经国》，一切买得到相关书都找来读；他上网搜关于蒋经国的报道，盯着网上书上的蒋经国照片看。但是越看他却越发怵。

　　“一开始的确怀疑自己。我当时去找了很多资料，还看了照片，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建国大业》是个历史题材影片，当时真的有点心虚。”陈坤想过打退堂鼓，拒绝这个角色，这时候站在陈坤身后的后盾还是导演韩三平和黄建新。

　　“他们不断用眼神告诉我这样一个信息，‘你可以，你可以做到’，我想，只要还有一个尊重我的人，我就可以。”他人的信心让陈坤自己暗下了决定出演蒋经国。

　　压力逼出了爆发力

　　“我从一开始就在心理上抛弃了在外形上像他的这种可能性，我渐渐确信了自己曾思索的那些处理人物方式。一点点恢复了信心，至于其他方面，那就靠自己吧。”

　　摆脱自我怀疑后，陈坤进了剧组，此时他还在《花木兰》剧组中拍戏，除了要赶两边的档期，还要面对巨大的心理压力，他身上背负着韩三平、陈凯歌和黄建新的信任。

　　“我担心把这么一个角色交到我的手上了，我没有办法诠释。我是一个别人给我机会，我就会非常珍惜的人，我不希望推荐我的那个人回过头说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这在我的字典里是不可接受的，我不想让别人失望。同时，来自外界的压力之外，那狭隘的抗争情绪，同样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当陈坤从《花木兰》银川的拍摄地点赶到南京，进入《建国大业》剧组前一天的晚上，他失眠了。“第一场戏其实就是一场大戏，是我和冯小刚导演饰演的杜月笙两个人的对手戏，对于我而言，每部作品的第一场都关乎人物基调的定位，我非常紧张。虽然前一天晚上就顺利地到了拍摄地，但几乎还是彻夜未眠，不是因为演戏本身的压力，而是我觉得自己之前设定的一切、想象的所有终于就要成形，但我不知道这些判断透过镜头会不会无法传达，或者传达了又不被认可。”

　　陈坤并不知道自己所看的资料要如何连结成一个整体，脑海里蒋经国多面的印象，又该如何呈现。与冯小刚的这场对手戏成为他印象最深的经历。

　　“看见冯小刚也会念错台词，就感觉又增加了许多信心。”陈坤笑着说。

　　巨大的压力变成了爆发力，在陈坤演完第一场戏时，邬君梅特地跑来对他说：“坤，你演得太棒了！”

　　“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似乎容易演那种比较虚无的角色，甚至因此沾沾自喜，但真的要走进一群好导演、一支严肃的创作队伍中，用严肃的态度创作角色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不自信。我就是带着这种抗争的心态来进入剧组的，一方面作为后辈肯定是要本着谦虚的态度向前辈们学习，另一个方面，我也感觉到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就是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许这是身为演员的本能。但当你看到那些让人高山仰止的前辈如何以一种爆发的姿态呈现，瞬间的光芒就让你感觉到自己的黯淡，不再自信，充满怀疑，这才是压力的根源。第二天，也许是因为挣扎了太久，我反而比较释然，尤其化完妆打光的时候，我不禁对自己说，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你就是蒋经国，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蒋经国曾经和我一样热血

　　8个月后，面对记者的陈坤似乎增添了许多蒋经国式的成熟与深刻。他对人物的理解不再是“像或不像”中徘徊，他发现一个存在与历史政治内核中的人物本身的复杂，因为这种人物往往带着太多不同的读解。

　　“在我初步研究了这个人物，以及真正开始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触动挺大的。蒋经国这个人物身上有巨大的戏剧性，对我来说是绝对的挑战，能十足精彩，也能彻底失败。成功的前提是，你要找到自己理解人物的角度，找到你自己能相信的理由，但真的走近这段历史，你才感受到它的浩大和庞杂真不是言语能及的。而且很多时候，并没有一种最为准确的表演，而只有一种属于个人的最精彩的表演。” 陈坤说。

　　庆幸的是陈坤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理解：“蒋经国是一个经历复杂的男人，与自己父亲的决裂，在苏联的经历，还有当他和夫人回国以后与蒋介石之间的关系，他身上有一个男人走向成熟的所有曲折。对父亲他是隐忍的，在外面他又是太子爷。他不怎么会发脾气，但是说话带着刺刀。但我始终觉得，复杂背后，蒋经国骨子里还是那个热血青年，没有变过，比如他去赣南‘打老虎’的5年，那种勇气就只存在于热血之中，不是成长为所谓成熟世故的政治家就能获得的。”

　　这种角度是蒋经国最打动陈坤的地方，他想要表现蒋经国“一开始时候的样子”——一个充满革命理想的热血青年、一个信奉马列主义的青年内心里的热情、果断与坚强。

　　“上海‘打老虎’那几场的背景是上海经济状况混乱，很多有财势的人大量囤积紧缺物资，想借此发一笔国难财。蒋经国奉父之命去上海整顿经济，去时是力挽狂澜、势在必得。首先查抄了杜月笙的仓库，所以冯小刚扮演的黑帮老大杜月笙出场时，和蒋经国对峙的那场戏火药味很重。身为后辈的蒋经国虽然在杜月笙面前表现地较为深沉低调，但骨子里很硬很有气势，在杜月笙的逼视之下没有丝毫惧意。这是一个充满革命理想的青年固有的性格。”

　　在《建国大业》试片会上，许多人惊讶于陈坤的演技，但却甚少有人谈到陈坤塑造这一形象与蒋经国的重合之处。其实，“没有变过”的人物更贴近于陈坤的内心，“其实我和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各方面都不一样。唯一有相似的，可能就是大家都是热血青年，为了事业，大家都曾‘热血’过。”陈坤从角色找到了现代人所能普遍接受的共鸣，化繁为简。

　　“出演这部电影的经历教给了我所谓单纯的力量，单纯的动机，单纯而全力地去研究，这些或许都不能直接用来给结果加分的，看起来也是笨笨的方法，但是你知道，这份单纯足能战胜恐惧，战胜怯懦，唯有它能把你的人生带入一种正面积极的情绪中去。我30多岁了，却反倒进入了一个好奇的年龄。现在对很多事情充满了好奇心，什么都想试试。只要把心放开了，很多角色都可以尝试。”

　　10年来第二次出演历史人物，从聂耳的稚嫩到蒋经国的坚硬，人物复杂了，他也变得更复杂了。他并没有把10年来这两次出演主旋律电影的巧合看得太重，他说：“一切宣传真善美的都是主旋律电影，我在表演上的表现是是一样的，不同的应该是在内心。”本刊记者/余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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