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深院里的科学大腕》

原标题：《高墙深院里的科学大腕》

著名京味作家萨苏自幼在中国科学院大院长大，与华罗庚、陈景润、童第周等“神仙人物”为邻，其父师从华罗庚。该书以说书人的口吻还原科学家作为普通人的一面，与读者分享科学院大院深处不为人知的趣事，首次将珍藏的儿时记忆公开出版。那些年我们追过的科学大腕，也有和你我一样的苦辣酸甜。

我所接触过的科学院一些老大就颇有些生活能力超越常人的家伙

徐迟先生的一篇精彩报告文学，让中国老百姓认识了一个叫“陈景润”的数学家。在我的印象里，在科学界，这在当时是一件相当轰动的事情。这件事我回忆起来一度感到有些困惑，一部报告文学把这么多老学者弄得激动不已，是怎么回事？直到很久以后我才醒悟到这是多年来官方媒体对赛先生的第一声久违的呼唤，久经考验成了“老运动员”的老知识分子们，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信号——国家需要科学。

像萨爹这种逍遥派就没有这样敏感，所以他得出的结论也与众不同：宣传哥德巴赫猜想，大概表示国家要重视基础研究了。他当时还大发感慨，这才是正路子，那么大的国家，总要有些搞基础理论的，整个研究才有后劲，这些年在基础研究方面投入太少了。

别说，他这个思路放在今天还蛮有道理的。不过，那个时候对陈景润的宣传，显然没有这样具体的目的。至少在老百姓心目中，对哥德巴赫猜想的狂热，更多的是出于对“民族英雄”的朴素崇拜，其结果就是带动了一代小儿女，信誓旦旦地要当科学家——相信萨的同龄人，在少年时代决心做“科学家”的不在少数。

万事有利必有弊，对陈先生以及随后的杨乐、张广厚等学者的宣传固然精彩，但也许是为了突出他们在科研上的专注，便有不少描述围绕着陈景润先生走路撞树，或者张广厚先生吃馒头蘸墨水之类的逸闻做文章。一时，在对科学家们崇拜之余，老百姓便善意地把心目中的科学家反串成了不分五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子。

其实我们习惯的宣传都有类似的问题，比如说某人尽忠职守，必然要他爸爸、妈妈、老婆、孩子统统患上要命的疾病，或者撞上没谱的汽车，然后再让他洒泪而绝不离开岗位……真真假假之中不免有被宣传的典型大打喷嚏，心中忐忑 ——“谁背后骂我呢 ？”

其实从事数学研究的也是普通人，工作时候专注过火是有的，但离开数学他们都和大伙儿一样个性鲜明，有不识时务的冬烘先生，也有精明过人的小诸葛。我所接触过的科学院一些老大就颇有些生活能力超越常人的家伙。比如搞信息论的杨辉文先生，分筋错骨手内外兼修，等闲武打影星未必是他对手；人称中国硬件大王的万加雷先生，火车上一副扑克玩得几个骗子几乎乌江上吊……

就连买西瓜都能有特殊的表现。中关村每到盛夏，八十二楼门口总有个大号的西瓜摊，摊主是个歪脖子大兴人，姓魏，挑西瓜不用敲，用耳朵贴上听，十拿九稳。有一个不稳 是生瓜太多他故意搭着卖的。因为这个绝活儿，这位在中关村的小摊贩里位列“八大怪”。八大怪其余几位师傅也是各有故事，比如海中市场卖牛肉的海回子师傅，看您踅摸肉就赶着问您：要哪块儿？脖子？胸脯？还是屁股蛋？一边说一边用切肉刀往自己身上相应的部位比画，特别形象。兄弟有一次故意跟他开玩笑 ：“有牛尾巴么 ？”

海师傅：…… 那位说了，跑题了嗨。哦，的确，赶紧拉回来，那次大概是1987 或者1988 年，萨爹让萨去买西瓜，萨骑上车，直奔魏歪脖的瓜棚子—— 毕竟他的瓜好。一看买的人不少，正要往里挤，忽然看到有两位熟悉的人物，也在挑西瓜呢。谁呢？王元先生和王太太，两位一边挑一边算价钱呢。

王元先生很容易辨认，他有一副特别精神的脸孔，两只眼睛秀气有神，个头虽然不高，在人群中却如鹤立鸡群。我想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属于美男子。

（连载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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