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茂“爆冷”当选日本自民党总裁，将如何影响中日关系？

据新华社报道，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9月27日在东京举行，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当选自民党第28任总裁。10月1日，他将在临时国会中通过指名选举接替岸田文雄出任日本新首相。

今年67岁的石破茂曾四次竞选自民党总裁，均以落败告终，这是第五次向自民党总裁之位发起冲击，并将这一次竞选视为“政治生涯总决算”。最终，他如愿当选。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中国中日关系史学会会长王新生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石破茂此次能够当选自民党总裁，最重要的因素可能是，自民党议员认为他能为该党迎战即将到来的众议院大选提供助力，以维持该党执政地位。在外交政策方面，预计他会在日美同盟的框架下寻求更多自主性，并与中国保持对话。

在9月27日举行的中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外交部发言人林剑表示，中日关系长期健康稳定发展，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希望日方以史为鉴，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恪守中日四个政治文件确立的各项原则和共识，树立客观正确的对华认知，奉行积极理性的对华政策，把全面推进战略互惠关系的定位落到实处，同中方相向而行，推动中日关系沿着正确轨道持续健康稳定发展。

当地时间2024年9月27日，日本东京，自民党总部，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在与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的决选中获胜，赢得自由民主党总裁选举。67岁的石破茂有望成为下一任日本首相。图/视觉中国

石破茂逆转当选

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共有9名候选人，人数之多创历史之最。从1972年以来，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人数最多的是2008年和2012年，分别都为5人参选。

分析认为，以往的自民党总裁选举是派阀之间协调后推举一个候选人，如今多个重要派阀都已解散，上述推举机制再难直接发挥作用，部分党内议员便想尝试冲击新总裁宝座，因而形成了“群雄并起”的局面。

按照自民党总裁选举规则，首轮投票，368名自民党籍国会议员每人1票，地方议员、普通党员及“党友”（注册支持者）的投票折合为368票，合计736票，得票过半者当选总裁。

如首轮无人过半，前两名进入决胜轮。国会议员票权重上升，368名国会议员每人1票，47个都道府县自民党支部联合会各有1票。得票多者获胜。

在第一轮投票中，由于候选人众多，选票分流，9名候选人无一得票超过半数，因此得票数居前两位的石破茂和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进入第二轮角逐，他们的票数分别是154票和181票，差距明显可见。

在第二轮投票中，国会议员票的比重增加，加上此前日本媒体多次提及，石破茂在党内缺少派阀基础，在国会议员票方面处于相对劣势，外界差点认为高市早苗即将成为日本第一位女首相。

然而，第二轮的选票出现逆转，石破茂获得215票，高于高市早苗的194票，当选自民党第28任总裁。

对此，王新生告诉新京报记者，选举结果有些出人意料：第一轮投票中，高市早苗的地方票略微领先石破茂，议员票则是大幅领先。但在决胜轮时，她的议员票和地方票全都输给石破茂，尤其是议员票落后于原本被视为缺乏议员支持的石破茂。

出现这一结果有多重原因，在王新生看来，最重要的因素可能是他比高市早苗在（众议院）选举方面更具影响力。

按照日本惯例，当选自民党总裁后将接任首相。首相有权解散众议院，通常会选择对其所属政党有利的时机解散众议院进行重选，以维持其执政地位。一般情况下，新首相就任之后3个月是民意支持的“蜜月期”，老百姓对新首相有新的期待，支持率往往处于高位，因此，当选自民党总裁并接任首相后，其重要任务之一是解散众议院。

“在选举方面，石破茂比较适合作为‘选举’的面孔，以此来吸引选票。”王新生指出，石破茂此前脱离过自民党，之后再重新加入自民党，自民党内有议员对其心存顾虑，但会考虑到他是一个能够吸引选票的人。

公开报道显示，石破茂主张严查政治“黑金”，认为“权钱政治”的问题严重影响自民党的声誉，主张所有议员不但要向党高层，也要向普通党员详细说明政治资金的来源和用途，提高政治资金使用的透明度。分析认为，这一定程度上回应了民众关切。

“高市早苗在政治上偏向于极端右翼，不少议员恐怕不太能接受她，担心她的政策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在众议院选举中并不利于争取尽可能多的选民支持。因此不少在选举中存在压力的议员最终选择了石破茂。”王新生说。

除更具选举优势外，石破茂能够胜出的另一个因素是自民党内多数派阀解散。派阀在自民党成立时就已存在，曾经能够集中旗下议员选票、为某位中意的候选人竞选党总裁“保驾护航”。如今，受“黑金”丑闻影响，除“麻生派”之外的主要派阀均已解散。

“一些自民党议员试图摆脱传统派阀束缚投票，一定程度上促使政治经验最为丰富的石破茂当选新总裁。”王新生说。

当地时间2024年9月27日，日本东京，日本自民党举行总裁选举，候选人石破茂和高市早苗在进行投票。图/视觉中国

曾四次角逐自民党总裁宝座

石破茂1957年出生于东京，此后不久，因父亲石破二郎到鸟取县担任知事，他也随之迁到鸟取上学。直到高中，他回到东京上学。1979年，石破茂从庆应义塾大学法学部毕业后，并未直接从政，而是进入三井银行就职。

1981年，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劝说石破茂投身政界。1986年他首次当选众议员，自此步入政坛。他将田中角荣视为自己的“政治导师”。

1993年，由于他与党内存在意见分歧，便离开自民党。不过，1997年他又重新加入自民党。

2002年，石破茂作为防卫厅长官首次进入内阁，此后又担任过防卫大臣、农林水产大臣、国家战略特别区域担当大臣、地方创生担当大臣等阁僚职务。

石破茂曾四次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但均以失败告终。

第一次是在2008年时任首相福田康夫辞职之后，石破茂在5名候选人中得票最少，铩羽而归。

2012年9月，石破茂再次出马，首轮投票凭借基层党员票的巨大优势在5名候选人中居首，但由于得票未过半数，与东山再起的安倍晋三进入第二轮投票。因第二轮投票取决于国会议员票，石破茂败给了在自民党派系中根基深厚的安倍。

2018年8月10日，他宣布参选9月的自民党总裁选举，尽管他在地方票中表现良好，但最终未能胜出。

2020年8月，当时的首相安倍晋三称，因溃疡性大肠炎复发，担心身体状态恶化影响处理国家政务，便辞去首相与自民党总裁职务。由于他中途辞职，新总裁的任期是安倍剩余的任期，即到2021年9月底。那年9月1日，石破茂宣布参加总裁选举，但在后来的投票中落败。外界认为，主要原因是他在党内缺乏盟友，孤掌难鸣。

本次是他第五次角逐自民党总裁，并将这一次竞选视为他“政治生涯总决算”。经过激烈的投票，他终于如愿以偿。

内政外交挑战艰巨

现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的自民党总裁任期将于9月30日结束。据央视新闻报道，按惯例，新任自民党总裁石破茂将在10月1日经国会指名选举，有望接任首相。

“我会保护国家，保护民众。让每个人都感到快乐、安全和有保障。”石破茂在第二轮决胜轮前的拉票发言时这样说。分析认为，石破茂接任首相后将面临严峻的内政外交挑战。

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期间，石破茂表示，他将延续岸田政府的政策。外界预计，石破茂担任首相后会践行这一表态，比如推动日本走出“通缩”、提高普通人的收入、改善老龄化问题等。

在外交方面，令外界关注的一点是，石破茂担任首相后将如何影响中日关系。“在对华关系上，石破茂相对高市早苗更为稳重，预计整体的态度倾向于和中国对话，保持沟通渠道畅通。” 王新生表示。

公开报道也显示，虽然他在本次选举期间主张设立“亚洲版北约”，但他曾提出“对亚洲和历史保持诚实态度”的外交政策，在2020年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强调中日之间建立互信关系的重要性。之前还曾公开反驳所谓的“中国威胁论”，称日方一些人士夸大其词。

外界还关注被视为党内鹰派人物的石破茂会如何对待日美关系。王新生表示，“他可能会在日美同盟的框架下提高日本的自主性。”

日本媒体提到，他主张改变“不对称”的日美同盟关系，修订“日美地位协定”，让自卫队与美军共同管理在日本的美军基地。虽然在意大利等国有当事国管理驻该国美军基地的先例，但在美军拥有绝对管理权的日本，石破茂的主张相较于“不与美国生风波”的自民党立场要激进很多。

“但还有一些不确定因素，日中、日美关系还需要观察。”王新生指出。

新京报记者 朱月红

编辑 陈晓舒

校对 付春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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