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刷到一条特别火的短视频,说的是一个小女孩对着手机照片准确地认出钟南山、袁隆平和钱学森,他的父亲高兴地说“宝贝,记住了吗,这些才是我们中国的明星。”视频的文案是:宝贝,这才是你该崇拜的明星。超燃的背景音乐,和无比政治正确的文案轻易收获百万+的赞。
这些人是我们都很熟悉的科学家。他们每个人都值得我们尊敬、学习,这个毋庸置疑。
Ⅰ 明星一词为演员而生
其实,明星这个词从一开始就是为演员而诞生的。1820年美国,剧院巡演在英国和美国特别流行,就像现在德云社全国开相声专场一样火爆,为了能够卖个好票房,演出方开始称呼演员为明星“star”。后来随着娱乐文化的多元化,逐渐扩展到体育明星和歌唱明星。但它几乎不曾被使用在科学界。
把科学家称之为明星,就好比让刘翔换个赛道,去搞游泳,让姚明去踢足球,把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职业扭曲的结合在一起。这是一种非常主观的思维逻辑。这种逻辑认为现在谁曝光多、谁赚得多,我们尊敬的人就应该成为谁。明星收入高、知名度高,那我们把科学家当明星对待不就行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行了。前不久网上曾披露了一条钟南山接待访客的视频,作为中国最优秀的呼吸道专家,经常会面临同行的拜访,随便一个座谈都可能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视频中钟南山无奈的放下眼镜,摇摇头,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要放下手中的工作,不再面对病人,他对安排行程的工作人员说“我说什么啊?”语气中全是无奈。
袁隆平更甚。在他因为杂交水稻获得国内外后,要求采访他的记者接踵而至,袁隆平经常不接受甚至躲避那些宣传个人,为自己扬名的采访。有一次他淡然而坚定地告诉记者:“我是研究人员,不是演员,我不接受采访。”
袁隆平成名之后,他的家乡曾帮他塑造了一座雕像,并帮他建造了一块“仙稻园”,很多媒体希望袁隆平能够出席。这对媒体而言是带领家乡乡亲致富的好选题,但袁隆平自始至终对为他塑像都非常反对,最后反对无效后,也一次也没有去过“仙稻园”。
科学家们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的,只有埋头做科研,不断攻坚科学难点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才是他们对这个社会最大的贡献。
如同文章开头所说的那样,明星一词是为演员而生的。明星、市场、观众是娱乐工业三位一体的闭环。明星通过不断曝光,获得市场影响力,获得品牌方的青睐;而观众也更容易接受那些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同时观众的喜好也决定了经纪娱乐公司和品牌方选择什么样的艺人。这样的闭环就是完整的娱乐产业链,明星的价值只有体现在这样的产业链中。
让科学家像明星一样出席各种活动、接受媒体采访、登上各大杂志封面,不是在推崇他们,而是要毁了他们。
Ⅱ 制造矛盾的流量生意
这些年媒体时不时就拿科学家和明星作一番对比,“明星为什么比科学家富有”“担心我们的孩子都去做网红明星,而不是科学家”“把高收入留给科学家”。这种为科研人员打抱不平的文章很容易引起关注和转发,政治正确和占据道德制高点似乎也很难让人反驳。
但其实只要你不被带节奏,沉下心来心想一分钟就会发现这样的观点多么站不住脚。
袁隆平作为杂交水稻之父,其品牌价值已经高达1000亿元。在主板上市的隆平高科目前的市值是223亿元。在中国,你找不出哪个明星、演员具有这么高的品牌价值。
在国外,如果你把比尔·盖茨和乔布斯只作为软件工程师和计算机科学家看的话,也没有任何球星和明星的财富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
明星分一线二线,科学家也分领域和级别,拿当红的明星和在高校做研究的普通科研人员收入相比,自然会得出做科研不如做明星的结论。但明星和科学家收入的差距本质上是由不同的社会分工造成的。
日前,张文宏在网上公布了自己的年收入,184万人民币,其中华山医院呼吸科主任工资奖金50万,国家重点项目学科带头人年入120万,在全球顶尖医学杂志发表署名文章专利费2万美元。这个收入放在全国任何一个城市也不算低,一味地把我国的科研人员想象成贫穷艰苦的形象早已不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了。
敏锐的媒体从业者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但这些文章依然层出不穷。说到底这不过是一栋贩卖流量的网络生意而已。利用人们仇富和对社会不公的不满,制造矛盾,引发对立。从而收割流量,然后把流量变现。
其实,科学家和明星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也不是把明星的高片酬砍了,科学家的收入就能提高。更不是说今天把明星都封杀了,明天所有人都跑去追科学家了。
Ⅲ 我们需要明星
钟南山在采访中,毫不掩饰自己是个欧冠球迷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是谁的球迷,但我们知道繁忙工作中的他会回看欧冠比赛的精彩回放。
钱学森是交响乐乐迷,不仅要花奖学金买唱片,还要每周去听音乐会。在上海交通大学念书的时候还组织后援会,大家一起凑钱买唱片。他的同学回忆,钱学森曾攒钱买了俄罗斯作曲家格拉祖诺夫的《音乐会圆舞曲》。
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娱乐方式,每个时代也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着属于那个时代的明星偶像。如果连我们尊敬的“明星”都不幸免于俗,那就说明我们真的需要娱乐,需要明星。
另一位在疫情中备受关注的张文宏医生表示自己在繁重的工作中喜欢通过看电视剧放松自己,比如《芈月传》。
科学家需要科研,也需要娱乐。我们需要科学家,也需要明星。这本是毫不冲突的两件事,但一味拔高科学家,贬低演艺从业人员,一味宣传科学家的贡献,而对大众艺术在我们生活中对我们身心和工作起到的积极作用绝口不提;甚至试图用科学家去替代明星在大众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才让这个话题显得有些荒谬。
或许这就是饭圈中拉踩文化向社会其他话题扩散的一个案例吧。要捧高自己的爱豆就要吊打、碾压其他明星。要证明自己爱豆演技好,不是说他获得多少专业奖项,而是专注于其他明星演的有多差。非黑即白的思维让我们对那些明星和粉丝间有爱和充满正能量的互动视而不见,对那些明星起到的正面作用绝口不提。
在疫情期间,无数的医护人员铸成铜墙铁壁守护我们的健康,她们被称为“最美逆行者”,但这些最美逆行者们也是普通人,她们也需要关怀,需要鼓舞,需要偶像给自己加油打气。
3月5日,武汉前线护士李含在接受采访时的回答引起了网友的关注。问:疫情结束的那一天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她说:“希望等疫情结束了,能够得到一张张信哲的签名,喜欢他好多年了~”
当晚,张信哲发文回复李含:“签名CD准备好了,但现在物流通道,用来急送医疗防护物资,所以签名CD我先帮你代为保管。等疫情过去我想约你和小泽泽,还有一线的医护人员一起在武汉,为你们办一场专场演唱会。现场我再补上你的名字,亲手把签名CD交给你。”
张信哲还提到,疫情过后会到武汉开演唱会,会专门邀请李含和她的儿子一起到现场。听到消息的护士小姐姐,隔着口罩现场飙泪,也令人无比感动。李含说自己从1997年、1998年就开始喜欢张信哲了。那时候阿哲刚刚发表《爱如潮水》和《过火》。
这样的故事还发生在邓超和胡歌身上,喜欢邓超和孙俪的护士李新得到了邓超的回复,并邀请她们在疫情结束后来一场撕名牌的游戏。
而在自己防护服背后写上“胡歌老婆”的方舱医院护士曾萍也得到了胡歌的回复。她说写上这四个字,在方舱医院给了大家放松和笑声,也给了自己勇气。
在大洋彼岸,Lady Gaga正在发起了一场抗击疫情的“one world:together at home”慈善演唱会,她联系了中国、意大利、美国、加拿大、美国等国家许多有影响力的运动员、歌手、演员共同参加云录制,目前已经获得4500万美元的善款和68家公司的回应。我国的腾讯和阿里巴巴将会在同时间直播这场盛会。
激动的粉丝和媒体用2020 Live Aid 来称呼这一次演唱会。Live Aid 是1985年在美国费城和英国伦敦同时举办的摇滚音乐演唱会,这一场为埃塞俄比亚饥荒筹集资金的演唱会在全球吸引了超过15万的电视观众,最终为埃塞俄比亚筹集了8000万美元的善款,帮助埃塞尔比亚人摆脱饥饿,拯救生命。无数的音乐迷在电视前热泪盈眶,因为音乐在改变世界,明星完成了那些在国际会议和本国议会中喋喋不休的政客们没有完成的壮举。
这是我们这个温暖有爱世界该有的样子,科学家在研究治疗方案,奋斗在一线的医生护士给我们信心和安全感,而演艺明星则带给所有人快乐并用他们的力量改变世界。不能因为有几个不理性追星的案例,我们就一棒子打死所有明星和粉丝行为,这和因噎废食没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正能量是那些能给你努力向前的力量,国家和人民召唤是正能量,喜欢明星偶像也是正能量。我们在心底敬佩钟南山、袁隆平和钱学森这些科学家的时候绝不是因为这强加在他们头上的“明星”头衔。同样,我们也不用排斥胡歌、邓超和张信哲,等你在病房中需要勇气,需要力量时为什么要逃避那些能给你力量的偶像明星。
别在科学家和明星的收入上纠结,也别拿科学家们避之不及的媒体曝光和流量明星比较。自信一些,让科学家是科学家,让明星是明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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