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罗
人物介绍
维吉尔于公元前七〇年十月十五日出生在意大利北部波河(Po)北岸曼图亚(Mantua)附近的安德斯(Andes)村。这地方属阿尔卑斯山南高卢地区,因此他的祖先可能是高卢族或埃特鲁利亚族。该地区在诗人出生前不久才纳入罗马版图,波河南岸的居民公元前89年获得了罗马公民权,而波河北岸直到公元前四九年居民才获得罗马公民权,公元前42年才正式归入罗马版图。
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罗
维吉尔的父亲务农。但据公元四世纪罗马文法学家多那图斯说:“有人说他是陶匠,但多数人说,他是一个名叫玛吉乌斯的小官吏的仆人。他工作得很好,娶了主人的女儿,后来又购置林地,养蜂,颇为富有。”
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罗
传说
关于维吉尔的诞生,多那图斯讲了一个传说:“当他母亲怀他的时候,梦见生了一株月桂树(罗马人用它的枝叶编成环状冠,戴在优胜者的头上,代表荣誉),落地之后立即长成一株大树,结了许多果实和花朵。次日她和丈夫去附近一处农庄时,半路上不得不离开大道,在路边一条沟里把婴儿生下来。据说,婴儿出生时不哭,相貌温和,父母当时就肯定这孩子将来会很幸福。此外还发生了一个征兆,按当时风俗,小儿出生处要种一株小白杨树,这树一种下去就长得像有一年树龄的大树,因此这棵树就被人叫做‘维吉尔树’。人们认为它是圣树,凡是怀孕的妇女和年轻的母亲,都来向它祈祷。”
经历
维吉尔幼年在他父亲田庄上过着农家生活,热爱意大利北部美丽的山川。他的父亲为让他受到良好的教育,先送他到克莱蒙那(Cremona),后来又送他到米兰和罗马学习。他学修辞学,向亚历山大派哀歌诗人帕尔通纽斯(Parthonius)学希腊文,从希罗(Syro)学伊壁鸠鲁哲学。卢克莱修(Lucretius)新问世的《物性论》引起他很大兴趣。他还学过医学、算学和法律,并出庭做过一次辩护,但由于口拙,像个没有文化的人,而放弃法律。以后他又信奉斯多噶哲学和宗教。
据多那图斯说,“维吉尔身材修长,面色黧黑,像个庄稼汉。他体质不佳,时患喉疾、胃病和头痛症,还常吐血。他饮食不多”。维吉尔每到罗马,一旦人们认出他来,他便急忙就近躲进人家,其羞涩如此。
在罗马他结识了诗人和政治家迦鲁斯【Gaius Cornelius Gallus(约公元前69—公元前26),在屋大维与安东尼和克利奥帕特拉七世作战时,他保卫非洲前线,取得胜利,成为埃及首任总督,但治理无方,被召回罗马。屋大维疑其不忠,判他流放,后自杀。】、波利奥【Gaius Asinius Pollio(公元前76—公元5),内战时期,站在安东尼一边,公元前40年任执政官,并任阿尔卑斯山南高卢总督。后与安东尼发生争执,但也不归顺屋大维,遂退出政坛,以诗歌自娱。】和瓦鲁斯【Alfenus Varus,继波利欧任阿尔卑斯山南高卢总督,总司该区没收土地的工作】这三人在他的《牧歌》中都影射到。通过波利欧他结识了屋大维(后来的奥古斯都),并成为屋大维亲信梅塞纳斯【Gaius Maecenas(公元前70—公元前8年),资助了维吉尔、贺拉斯、抒情诗人普罗佩提乌斯【SextusPropertius,约公元前50—公元前16】、悲剧和史诗作者瓦里乌斯【Lucius Rufus Varius,维吉尔的好友,后为其遗嘱执行人之一】等一批著名诗人。】的幕中成员。
公元前44年凯撒遇刺,公元前43年维吉尔回到他的曼图亚田庄,创作《牧歌》。次年屋大维联合安东尼在腓力比之战中击败刺杀恺撒的主谋者布鲁图与卡西乌斯的军队。他在公元前41年犒赏退伍老兵,为此把阿尔卑斯山南高卢地区的农民土地充公。维吉尔被赶出家园,他想抗拒,但险些丧命。于是他避居老师希罗宅中。这在他诗里有生动的描写,对他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据说后经迦鲁斯等人的说项,可能恢复了田庄或在意大利南部康帕尼亚地区另外分得土地田庄作为补偿,总之他没有再回家乡去。
维吉尔为屋大维与屋大维娅朗读埃涅阿斯纪
公元前37年,在他的朋友们的劝说下,他出版了《牧歌》。公元前37—30年间他创作了《农事诗》。在这段时间的后期,他定居康帕尼亚的诺拉(Nola)和那不勒斯,偶至西西里。公元前30年以后,维吉尔用了十年来创作他的史诗《埃涅阿斯纪》。公元前26年与公元前25年,屋大维在西班牙出巡时两次投书索阅已成部分,维吉尔都未首肯。但公元前23年他曾向屋大维和屋大维的姐姐屋大维娅朗诵过一部分,后者甚至因过于激动而昏倒。
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埃涅阿斯纪》初稿基本完成,而维吉尔还准备用三年时间修改。为此,他在公元前19年起身去希腊、小亚细亚,去学习和实地观察。到雅典后,他会见了屋大维,后者这时正在这一带出巡,准备回国,劝其同归。他准备启程回国,回国前到科林斯的麦噶拉(Megara)游览,罹热病,渡海抵意大利的布伦迪西姆(Brundisium),九月二十一日卒,年五十一,葬在那不勒斯。在他的墓碑上刻着以下两行铭文:
曼图亚生我,卡拉布利亚(Calabria,布伦迪西姆所在地区)夺去我的生命,如今
帕尔特诺佩(Parthenope,即那不勒斯)保有我;我歌唱过放牧、农田和领袖。
维吉尔终身未娶,他有两个弟弟,都早死。他死后,据多那图斯说,他把一半产业留给了异父弟,四分之一献给了屋大维,十二分之一献给了梅塞纳斯,其余留给了他的朋友瓦里乌斯和图卡,并在遗嘱中要求他们把史诗稿焚毁。但他们在处理他的遗稿时,并没按照他的遗嘱做,屋大维命令他们整理编辑这部史诗,公之于世。
生活时代
维吉尔生活的时代正值共和国末期、帝国初期。在漫长的共和国时期,战争从未间断。对外,罗马由防御转向侵略扩张;内部,民族之间,代表着大小土地所有者的利益的派系之间,以及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武装斗争,十分频繁。战争给小土地所有者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他们的情绪在史诗中有直接的反映,如卷12.517—520,写一个阵亡的青年士兵,他原是以捕鱼为生的,他父亲种着几亩租来的田地,家里虽穷但从不想依附权贵,“他痛恨战争”。维吉尔从青年时代起就经历了恺撒与庞培之间的内战(公元前49—公元前48年),此后恺撒遇刺死(公元前44年),以安东尼和屋大维为一方与布鲁图和卡西乌斯为一方的内战(公元前44年—公元前42年)展开,以屋大维一方在腓力比之战胜利告终。不久,屋大维和安东尼之间又发动内战,以亚克兴海战中安东尼失败告终。当时厌战的情绪十分普遍。史诗卷6.86,西比尔说“战争,可怕的战争”就是一个概括。诗人在整部史诗中对战争基本持否定态度。史诗第一个字就是“战争”(一说史诗开篇并非以“战争和一个人”开始,前面还有四行诗,诗人自述他以前的创作历程),全诗大部分写战争,足见这问题对诗人来说是极受关注的。战争,在诗人看来,不仅可怕,也是疯狂的,卷二,特洛亚失陷时,希腊人竟盲目地自相残杀起来。战争对贫富一视同仁(12.542)。战争,对他来说,就是悲剧。
共和国后期,罗马几乎已经囊括了整个地中海,但许多问题也随之应运而生。在前三头同盟统治时期,国家分成中、西、东三部分,结果政由方伯,引起统治者之间的内讧。因此须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集权。加以整个奴隶主的统治机器日趋腐败,贪污纳贿,道德堕落,这一阶级的寄生性暴露无遗。也就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屋大维应运而生。
维吉尔依附屋大维,但他的态度是矛盾的。他衷心感激屋大维给罗马带来和平,给他本人土地和家宅(他的产业,据多那图斯说,值1000万塞斯特斯)他在罗马埃斯奎利埃山有一座住宅,与麦克那斯的花园毗邻。屋大维奖励文学,提倡古风,提倡斯多噶派的道德,恢复宗教信仰,维吉尔敬仰他,讴歌他,埃涅阿斯部分地正是屋大维的画像或屋大维所提倡的品德,他的史诗在一定意义上也是遵命文学。但最终他还是对屋大维有所保留。
马克思很熟悉维吉尔的诗,常引用他的诗句,他在办《莱茵报》的时候,和检查制度作斗争,在一篇文章的开头,就引了维吉尔一行诗,不过反其意而用之(《马克思和世界文学》,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p.49)。这行诗是Timeo danaos et dona ferentes(即使希腊人带着礼物来,我也怕他们),见《埃涅阿斯纪》2.48,是拉奥孔警告特洛亚人不要把木马拖进城去时说的。这句话很能代表维吉尔的疑虑心情,像一只惊弓之鸟,从这心情生发出他全部创作的一个基调。
思想
这里不得不牵涉到维吉尔的哲学思想。我们前面说过维吉尔早年从希罗学过伊壁鸠鲁哲学。这派哲学思想在罗马最杰出的代表是早于维吉尔约三十年、共和末期思想比较自由时期的卢克莱修,著有《物性论》。他相信世界是物质的,由原子组成,宇宙的运动有一定的规律,但人有自由意志。人的灵魂也是物质的,死后无所谓灵魂,死亡是自然规律。神在宇宙中没有地位,他不相信命运,他认为怕神怕死都无济于事。卢克莱修这种主张是针对当时一方面罗马的旧宗教已不为人所信奉,另一方面社会上普遍产生一种怀疑和悲观情绪,走上迷信的道路,因此他宣扬这种无神论思想。在个人行为方面,他继承伊壁鸠鲁的思想,主张一切行动都应以是否给个人带来快乐或痛苦为准。所谓快乐,就是一种宁静的精神状态,无欲、无忧、无痛苦的状态。他反对奢侈,主张简朴的生活,从大自然中获得享受。维吉尔很服膺他的哲学,他在《农事诗》(2.490—492)中说:“幸福啊,能够知道物因的人,能把一切恐惧、无情的命运和贪婪的阴河的嚎叫踩在脚下的人!”
维吉尔后来又倾向于斯多噶派哲学。斯多噶派哲学很复杂,又有发展变化,其基本论点是:宇宙是由神主宰的,神左右物质;在人的行为方面,这派也主张人有自由意志,人运用自由意志来服从上帝,这就是使人生幸福的最高道德标准。这派希腊哲学家来到罗马之后,罗马一些上层人士,包括西塞罗、小加图等,接受了他们的学说。他们认为世上一切既然严格受必然性(上帝、神、命运)的支配,人就应当培养一种坚韧耐苦的精神,作为道德修养,而这种精神状态正是罗马贵族所需要的。(弥尔顿《失乐园》1.157—158写道:“不论积极行动或消极忍受,示弱是可怜的。”弗勒(Alastair Fowler)注这两行诗时,引了罗马历史家李维一句话,说明弥尔顿诗句的出处。这句话是Et facere et pati fortia Romanum est(罗马人的精神就是行动和坚强忍受),指的是传说中的穆奇乌斯(Mucius Scaevola)进入围困罗马的克卢西姆王波尔森那的军营,企图行刺,被捕,他表示不怕死,把右手伸进火里,手残,故绰号“左手人”(Scaevola)。)在早期他们靠这种精神打仗,应付政敌,到后期又以此来抵制皇帝的专制。早于维吉尔三十多年的西塞罗(他的哲学是折衷主义,但基本倾向是斯多噶派,因为他承认神的存在)在为他儿子写的《论职责》(De Officiis)一书中提出四大主要道德范畴:智慧、正义、坚韧和温和。斯多噶派还主张人人是兄弟,普遍的爱。早期斯多噶虽也主张神灭论,但晚期又接受柏拉图和毕达哥拉斯的学说,主张神不灭论,人死后,灵魂存在于空间,直到下一次世界大火;善人的灵魂升往星空,恶人气浊,只能留在地表(参看BertrandRussell: A 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 Simon & Schuster, p.259;罗素:《西方哲学史》,商务印书馆,1981)。这样一来,斯多噶哲学又带上一层神秘色彩。
这些当时流行的思想都在维吉尔作品里有所反映。他歌颂坚韧不拔的精神、责任感、虔敬、信神;他歌颂和平与和平带来的幸福,歌颂给他带来幸福的屋大维;他歌颂田园生活,陶醉在大自然中;他歌颂普遍的仁爱。但在这些背后——而且也是历来给读者印象最深刻的,成为维吉尔风格特色的,使他成为所谓Suntlacrimae rerum(万事都堪落泪)的诗人的东西——却隐藏着一种无限忧郁的情绪,悲天悯人、怀疑以至宿命论的情绪。为了罗马创业,流浪、失去亲人、战争、死亡种种牺牲,即所谓的“英雄行为”值得吗?《埃涅阿斯纪》中这种贯彻始终的情绪正是诗人对他生活的历史时代的感受的反映。共和国末期连年不断的战争,对外扩张,一个青年自由农民一当兵就十年二十年,长期驻扎海外,田园荒芜,说不定还要葬身异域;统治集团内部的勾心斗角,流血的残酷斗争;社会上的种种残暴、腐败和罪恶,这一切都历历在目。屋大维固然带来了和平,雅努斯的庙门也关闭了,作为一个思考的诗人,维吉尔不禁要问这种和平能持久吗?屋大维这样的统治者,冷酷残忍,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能信得过吗?
这种忧虑与怀疑情绪在当时哲学上也是有所反映的,但是被压制下去了,罗素在《西方哲学史》里(p.236—237)讲到希腊新学园派哲学家卡尔涅阿德斯(Carneades)公元前156年同另外两位哲学家出使罗马。他利用这机会做了几次演说,第一次向罗马青年宣传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关于正义的观点,柏拉图曾转述苏格拉底的话,说把非正义加给别人的人,比受到非正义的人更痛苦。第二次就把上次的观点全部推翻,他说强国之所以强,就是因为它把非正义的侵略强加给邻邦弱国,就像罗马那样,用以证明一切哲学结论都是可以怀疑,可以推翻的。老加图(Cato the Elder)这位复古派见状就起来反对,在元老院公开提出驱逐三个希腊哲学家使者。
维吉尔敢于把这种情绪在他的史诗里反映出来,这是他难能可贵和特异的地方。我们不必一定要为他这种情绪找哲学根据,他的经济地位和深刻成熟的思考就是问题的答案。
但是怀疑和担心是一种消极态度,怎样解决安身立命的问题呢?他鼓吹仁爱,但是仁爱是不存在的,史诗里已多处证明了。维吉尔就只有相信命运。命运的观念贯穿整部史诗,一切积极的东西和消极的东西,都只能用命运来解释。人生的痛苦往往来自一些自己所不能控制的力量,有时明知这力量是什么,但自己也无法改变现状。维吉尔把它归之为命运,这也是古代人共有的信仰(西塞罗曾说:“我们的共和国之所以能够像今天这样伟大,完全是因为我们竭尽全力取悦于不朽的神祇的原故)。”(《论神性》3.5)这也是为什么维吉尔称埃涅阿斯为“虔敬的”、“虔诚的”(Pius)。在史诗卷二(2.399—401)叙述特洛亚陷落时,希腊人有时表现得很怯懦:“有的往船上奔跑,想逃到安全的海滩;有的出于可耻的胆怯,爬回到马腹里去,躲藏到他们熟悉的窠里。”尽管如此,“伊利乌姆和特洛亚人的光荣伟大已成过去;无情的尤比特已把咱们的一切移交给希腊人了”(2.325—327)。命运是无情的。普利阿姆斯被皮鲁斯杀死后,诗人写道:“就这样,普利阿姆斯的命运结束了;他看着特洛亚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看着物阜民丰、在亚洲称雄一时的特洛亚遭到灭亡,在命运的安排下,结束了一生。他的巨大的身躯躺在了海滩上,身首异处,成了一具无名的尸体。”(2.554)一个好端端的特洛亚,一个子孙满堂的老人,就这样覆灭了,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值得怜悯同情,甚至产生绝望:“被征服的人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不要希望有活路。”(2.354)即使在写田园生活的诗里,命运也时隐时显。《农事诗》卷四写养蜂,开头就说养蜂的事虽微不足道,但很光荣,“如果神灵不作对,阿波罗倾听祈求的话”。特洛亚族和拉丁族的混合也是命运注定的。屋大维的外甥和继承人玛尔凯鲁斯早死,也是由于“命运的不公正”(6.869)。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在得不到解释时就被说成是命运,把这种认识变为信仰,变为观察世界的工具。不仅人要听从命运,连神也受它支配。命运独立于神,超出神之上。卷十开始时,在天上辩论特洛亚人和意大利人之间的争执时,朱庇特采取不介入的态度,一切让命运决定。
相信神,相信命运,对维吉尔来说,就是希望未来的命运好一些;作为一个个人,他只能努力向上、向善,其余都听诸命运,上天会结束灾难的,正如埃涅阿斯安慰和他一起流亡的人时所说的,“我们不是没有经历过痛苦的,我们忍受过比这更大的痛苦,神会结束这些痛苦的”(1.199)。
维吉尔的作品,除了《牧歌》、《农事诗》和《埃涅阿斯纪》外,还有八首诗,据传是他所作,但学者们都一致否认。有些是别的诗人受他启发而写的,有的可能是奥维德写的,都被后世编纂者附会而错编进维吉尔诗集。不管怎样,有些诗却也反映了当时流行的情绪,或当时人认为是维吉尔的情绪和当时的社会现实。这些诗都作为附录收在维吉尔全集里,一般不为人所知或重视,但情趣与维吉尔相近,可资参阅。
作品
维吉尔第二部重要作品是他在公元前29年发表的4卷《农事诗》,全诗共2,188行,用了7年时间才写成。这首长诗与赫西奥德的《工作与时日》很类似,第1卷谈种庄稼,第2卷谈种葡萄和橄榄树,第3卷谈牧牛马,第4卷谈养蜂。当时罗马主要是农业国家,经过内战破坏之后,奥古斯都很注意振兴农业,所以维吉尔这篇长诗也是与当时政策相配合的。
维吉尔的最后十年都用在他的最重要的著作12卷史诗《埃涅阿斯纪》上。根据当时罗马神话传说,罗马人最早的祖先是来自特洛伊的英雄埃涅阿斯;在伊利昂城被阿凯亚人攻陷后,埃涅阿斯在天神护卫下逃出来,同他父亲安基塞斯和他的小儿子尤利乌斯一起,辗转到了意大利,娶当地的公主为妻,建立了王都,开始了尤莉娅家族的统治。这个传说就成为史诗内容的根据。史诗第1卷叙述埃涅阿斯等经历海上风浪到达迦太基,受到当地女王狄多接待;第2卷叙述他回忆伊利昂城被攻陷时的情景;第3卷叙述他如何从伊利昂到了西西里岛;第4卷叙述埃涅阿斯如何拒绝了女王狄多的爱情,服从天意,继续前行去完成上天交付给他的使命,女王狄多因而自杀;第5卷叙述他父亲的葬礼;第6卷叙述他前往阴间询问他父亲的鬼魂关于罗马未来的命运;第7卷叙述他的船到达意大利,当地各族准备抵抗;第8卷叙述他沿河而上,到达未来的都城罗马所在地,他第一夜休息的地点就是后来奥古斯都的家里;天神给了他一个神异的盾牌,上面的图画预告罗马未来的日子;第9至12卷叙述特洛伊人和当地拉丁部族的战斗,以拉丁部族的领袖图尔努斯的死结束全诗。
维吉尔死于公元前19年,只活了51岁,在他将死时,他的史诗只基本上完成初稿,还没有定稿。他的创作态度十分认真,一篇诗往往作多次修改,不肯轻易发表。据说他遗命将这部稿子烧掉,幸而奥古斯都非常重视这部史诗,他的朋友们也没有照他的意思去作,《埃涅阿斯纪》才得保存下来。
维吉尔在生前就已被公认为最重要的罗马诗人,在他死后,他的声名始终不衰。由于罗马基督教会从公元4世纪起就认为他是未来世界的预言家和圣人,他在中古时代一直享有特殊的尊荣地位。但丁在《神曲》中以维吉尔为他的老师和带路人。文艺复兴以后,许多用史诗体裁写作的欧洲著名诗人,如塔索、卡蒙斯、弥尔顿等都以维吉尔的史诗作为他们的范本。在古代希腊罗马文学作家中,一般公认维吉尔是荷马以后最重要的史诗诗人。
《牧歌》
《农事诗》
《埃涅阿斯记》
维吉尔《牧歌》第十首
作品插图
阿瑞图莎呵,惠允我完成这最后的劳作吧:我要为伽鲁斯赋诗一篇,要精短些,
这样梨柯瑞丽自己就可以念:
有谁会拒绝给伽鲁斯的诗篇?
因此,当你流经西西里的水域,
但愿咸苦的多里斯别把她的波浪混入你的清流。
开始吧,让我们讲一讲伽鲁斯的恋情,
当扁鼻子的山羊把柔嫩的灌木丛修剪。
我们不是对聋耳歌唱;树林对一切都发出回音。
娜伊亚德少女哟,你们逗留在哪片森林或草地,
当伽鲁斯在爱的暴政下憔悴不堪?
不是在帕纳索斯山上,也不是在品都斯斜坡上,
你们徘徊留连,也不是在奥尼安的灵感泉旁。
为了他,他躺在那荒凉的峭壁下,
甚至青松覆盖的迈纳鲁斯山
和寒峭的黎卡乌的岩石都泪涟涟,
羊群也都围成一圈;它们并不为我们感到羞惭,
神圣的诗人呵,你也不该为你的羊群而害羞:
甚至俊美的阿多尼也曾牧羊于清流边。
牧羊人也来了;牧猪人步履姗姗而至;
梅纳卡淌着露水,撇下冬季的橡实来了。
大家都问,你怎么害起相思病?阿波罗来了,叫道:
伽鲁斯,怎么搞的,这样疯疯癫癫?
你的情人梨柯瑞丽已跟着别人,
到雪地里去,到蛮荒的营地里去。
西凡努斯也来了,头戴乡村的华饰,
用成熟浆果的血红汁液和朱砂把自己涂抹。
总不能没完没了吧?他说:爱神可不理会
这一切。残酷的爱神也不会对眼泪感到餍足,
正如草儿总觉水不够多,蜂儿对金雀花总采不够,
羊儿总嫌叶子不够吃。但他忧伤地说:
阿卡迪人呵,你们唱吧,对着群山唱:
惟有阿卡迪人擅长歌吟。
噢,我的骨灰将静静地安息,
若是有朝,你的芦笛将倾吐我的情意!
我多想与你们结朋做伴,
或为成熟的葡萄整枝,或把羊群照看!
若是这样,菲丽丝或阿敏塔,或其他什么人
将成为我的热恋对象(阿敏塔肤色黝黑又何妨?紫罗兰是黑的,风信子也是黑的),
与我同卧于柳树丛中、蔓延的葡萄藤下:
菲丽丝采花编花冠,阿敏塔把妙曲吟唱。
这里有清冽甘泉,这里有芳草萋萋,
梨柯瑞丽哟:这里还有有林地:
这儿我将在你身旁把多余的时日消磨。
如今一种疯狂的激情把你卷入严酷的战争中——
神祗的兵器,在刀光剑影下,与敌人作战。
你呢,(真令人难以置信!)
无情地撇下我,自个儿远离家园,
呵但愿森林没伤着你!呵但愿
那尖利的冰块没割破你那可爱的秀足!
我将离开此地,为凯西狄恩风格写就的诗句,
配上西西里牧人的芦笛曲:
我已决心遁入林莽,置身野兽的利齿间,
去承受厄运,在柔嫩的树干上刻下我的一片情意;
随着它们长大,爱哟,你们也随着增长。
我将与林泽仙女们在迈纳鲁斯山间流连,
或是猎取敏捷的野猪;即使严寒也不能
阻挡我带着猎犬去帕特尼恩的林间空地围猎。
甚至此刻,我想,我穿过岩石和回响的树林,
欣然用帕提亚神弓射出息东的利矢:
仿佛这样可以治愈我们的癫狂,
或神祗会缓和凡人的哀伤!
如今无论哈玛德里亚仙女或诗歌都不能使我欢喜:
连你们,树林哟,也做不到。
我们受的苦不能使他回心转意,
即使我们在林中掬饮赫伯鲁冰泉,
在多雨的冬季忍受着西彤尼的寒雪,
即使高大的榆树萎蔫的树皮枯死,
在巨蟹宫下的埃西奥匹荒漠中放牧
羊群。爱神征服一切:我们也得向爱神屈服!
这些就足够了,皮埃里亚的女神呵,
让你的诗人唱起它,当他坐在那儿,
用纤细的锦葵编织别致的花篮:
你们将因伽鲁斯而增其光彩:
我对伽鲁斯的爱与时俱增,
正如初春时节,青葱的桤木在萌芽。
我们起来吧,阴影常常对歌者不利:
刺柏投下的阴影尤其如此:
那阴影会大大伤害到作物。
回去吧,我的羊儿们,你们都吃够了,
晚星已升起,我们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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