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世界第一吃货殿下”、女朋友……虚拟偶像洛天依的一切都由粉丝来创造，你想要她变成什么样，她就可以变成什么样。
文/王画虎
2018年7月20日晚，一场虚拟偶像演唱会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拉开帷幕。现场几乎座无虚席，粉丝们跟着节奏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打call，热闹非凡。之前曾有媒体报道，这场演出门票短短20分钟就售出了九成。而与此同时，B站直播间，在线观看的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450万。
舞台上没有真人，撑起整场演唱会的是10个运用全息投影技术营造的虚拟偶像。舞台背后，技术团队正在有条不紊地运转，观众在台下看到偶像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需要动作捕捉演员和程序员配合完成。
在这10位虚拟偶像里，洛天依是当下国内人气最火的，还有来自日本的IA、黑白小姐等。截止去年末，已有26名国产虚拟偶像诞生并走向市场，上海禾念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是幕后的最大推手之一。除了洛天依，他们还先后推出了言和、乐正绫、徵羽摩柯、墨清弦、乐正龙牙等虚拟歌手。
洛天依
通过一套声音编辑器和基于Yamaha的VOCALOID语音合成引擎为基础开发的声源库，粉丝们只要在软件中输入谱子和歌词，就能输出由洛天依演唱的歌曲。身为虚拟歌手，独特的创作方式让洛天依成长之路也显得极为特别。
2012年洛天依刚出道时，官方对她的角色设定只有最基本的介绍，“15岁，生日7月12日，巨蟹座，外星人，身高156，外貌：灰发、绿瞳、环形辫，项部配碧玉、腰间配中国结。”
“我们没有给洛天依官方的世界观，而是给粉丝充分的想象力，你想让天依唱什么歌，天依就唱什么歌。你想让你的天依变成什么样，天依就变成什么样。”禾念CEO曹璞说，所有虚拟偶像都有各自鲜明的性格特点，而这些特点都是由粉丝创作的作品赋予的。
曹璞今年45岁，2016年正式加入禾念。她曾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深谙二次元文化，很多粉丝亲切地叫她“曹妈妈”。“UP主们在用爱写歌，所以他们投入很多情感之后，听的人会感受到。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种热情赋予了歌手感情。”曹璞认为，真正让洛天依走红的，是网友们创作的同人作品，洛天依几乎99%的歌都是来自于UGC（用户生产内容），UGC内容带来的推动作用不可估量。
其中，最著名的up主是来自东北的ilem，他在B站上拥有72万关注，粉丝们都管他叫“教主”。学精密仪器的他大学毕业没多久，养了一只泰迪，平时就待在家里对着电脑用各种软件进行创作。
红遍网络的原创Vocaloid中文曲《普通DISCO》，就是ilem的杰作。2015年3月，他将视频上传至B站，截至目前已经有超过700万的播放，获得了“Vocaloid中文传说曲”的称号。这首歌甚至打破“次元壁”，登陆各大卫视和网络综艺，被李宇春和汪峰等明星翻唱。
相较于“偶像”这个概念，对ilem来说，洛天依更像是一个载体，来承载他想要表达的音乐想法，“我一开始是来找声音的，关于形象，关于偶像，关于设定之类的那些东西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大量同人作品的涌现，让以洛天依为代表的国产虚拟偶像渐渐被更多二次元爱好者所熟知。音乐人、画师、小说创作者和cosplay玩家，他们用各自不同的理解和方式，将这些虚拟偶像的形象塑造的越来越丰满。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洛天依的原创曲目已经达到7000余首，且仍以每个月近百首的速度剧增中。《权御天下》是洛天依的成名作之一，在B站上相关MV播放量高达506万，相关二次创作视频超过1000支。
洛天依们迎来人气井喷，与大环境的变化也密切相关。“刺猬公社”的一篇报道称，随着移动互联网和城市化进程发展，ACGN（次元文化）作品的传播更为便捷，人们对于二次元文化的接受程度也在不断提高。90后和00后二次元人群正在逐渐进入社会，成长为主要消费群体。目前，业内公认的中国二次元消费者已达到3亿人。微博名为“天依老攻”的大明哥就是其中之一。
在圈子里，洛天依的粉丝称呼自己为“锦依卫”，17岁的大明哥就是一名忠实的“锦依卫”。他不许有人欺负洛天依，并立下誓言“时刻守护吃货殿下”。
走进大明哥的卧室，就像进入洛天依的收藏馆。墙上贴着洛天依的海报，还有专门用来听洛天依的音响设备，他说自己每天早上醒来有个习惯，就是用音响放一首天依的歌，从刷牙到上班一直是这个节奏，就连洛天依代言的饮料，大明哥都买了一堆，齐整地摆放在自己的书柜上。
正对着书柜的床上，还有一个洛天依等身抱枕。大明哥开玩笑称，“虚拟偶像你可以抱着睡，但是真实偶像好像有点难度。”然后回忆起自己把它抱回家的那天，妈妈打趣道“哎呦，老婆回家了呀。”而老爸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说AKB48们的粉丝是在看偶像成长中获得乐趣的话，那么洛天依们的粉丝，其实是在经历自己一手培养起来偶像的历程，这其中的自我投射可能更多。虚拟偶像带给粉丝的成就和荣誉感，是任何三次元偶像无法复制的体验。
洛天依让原本没什么追求的大明哥找到了前进的动力。他主动报名去学习架子鼓和声乐，目标是亲自为洛天依的《权御天下》伴奏。“我觉得大家都在进步，不会画画的粉丝，会为她去创作生日贺图。作文写的不好的粉丝，为她去写同人小说。”
关于虚拟偶像的正面影响和报道其实不少，但即便现在，很多普通观众对二次元群体的审美和心理活动知之甚少。二次元和三次元群体间的交流存在厚厚的障碍，也就是常说的“次元壁”。
不过曹璞认为两个次元之间并没有界限：“可能我们习惯固化的思维，觉得喜欢二次元，喜欢三次元的就是两帮人，他们文化不会融合，他们的人群也不会融合，问题就是一个‘次元壁’问题。但其实可能没有二次元、三次元的区分，它只有大众和小众之分。”
对洛天依未来的发展前景，曹璞抱着非常乐观的态度，“只要你做出来的东西是好的，是大家喜欢的，它就会长久下去，就会慢慢成为主流。”
演唱会现场持续掀起声浪。和家人一起坐在人群中的大明哥，一边融入其他粉丝打call的荧光棒浪潮，一边激动地看着屏幕上的洛天依大喊她的名字，眼眶渐渐湿润。最后，他靠在身旁父亲的肩膀上哭出声来。
“每次天依的演出看完之后，我都有种感触，总是期待着下一场。”大明哥说，他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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