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踪五年的明星“传销”生意，更红火了｜记者手记

2024年3月21日，张庭出席“庭美丽国际商学院”成都站路演。网络直播截图

我追踪报道张庭夫妇的生意已经五年了。

他们的生意是不是传销，2019年市监部门的调查中，早已有了认定。他们之所以“逃”过资产查封，是出于执法程序问题，并非生意性质存在争议。

所以，当我做完《“微商教母”复出短视频时代：“流量就是人，人就是财富”》的报道后，脑海里冒出来的疑问，不再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愿者上钩”，前赴后继成为待割的韭菜——这个问题，在多次操作传销报道时，我已有了自己的理解。我这次的疑问是，张庭夫妇在“成功”拿回被查封的资产后，事情过去还没一年，怎么就又心急火燎地卷土重来了？

人性总是贪婪的。不得不说，搞微商、搞疑似传销的生意，来钱确实太快了。网友们惊叹于张庭夫妇名下可供查封的房产数量如此之巨，其令人咋舌的吸金能力，连拥有天价片酬、代言费的明星都难望其项背。所以，做这种事容易上瘾，但凡品尝到这种赚大钱、捞快钱的刺激，便再也无法对其他正经生意提起兴趣。

干这一行的确会产生路径依赖。这些年，我做过不少传销报道，接触过大量案件，发现很多传销公司的核心人员大多都是老手。现如今资讯如此发达，简单检索一番，就能找到他们此前顶着虚假头衔四处招摇撞骗的信息，有的甚至“进去”过好几回，可是出来之后仍耐不住寂寞，搞来搞去又支起个摊子，开始传销起来。

不同的地方在于，素人可以换马甲，换人设，明星却不行。所有的传销案，归结起来无非一个套路，那就是先包装起来一个载体，夸大甚至虚拟出很多高大上产品线，以展示企业非凡的实力以及宏大蓝图，再许诺以高额收益。韭菜们投钱进去，自以为能够取得不可限量的“钱景”。

但是击鼓传花的游戏，终究有玩不下去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如果是普通人，他们会痛痛快快弃子，丢掉这个虚构出来的“马甲”，隔上一段时间，同班人马、相同的套路，换个地方重新套上一个时髦的概念，转世投胎即可。如果再被查，或者崩盘，则继续转世，无限循环往复。

普通人搞传销，船小好掉头，即便网上的“黑料”一抓一大把，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心安理得顶着个马甲继续骗。

明星就有所不同。明星的目标太大，而且，本来就是依靠刷自己的这张明星脸，去展示实力、吸引粉丝，不能说不要就不要这张脸。那怎么办呢？是时候展现“钞能力”了——无法回避，那就正面应对，慢慢打官司，慢慢磨。相对而言，明星“微商”相比素人传销，需要承担更高的诉讼成本。

明星微商，成也这张脸，败也这张脸。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这张明星脸去立旗、去拓展，大账小账一起算，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得多。从我接触到的这些TST代理来看，她们普遍有一种“追星”心态，无不对“庭姐”和“大哥”的明星身份倾慕有加，为能够和明星夫妇亲密接触，感到骄傲和自豪。

事实上呢，张庭夫妇也很会利用自己的身份，每一场活动，都会和每一位到场的“姐妹”合影留念，不厌其烦与其互动、交流。不得不说，这样的用户体验，是“饭圈”花钱购买“握手券”也享受不到的VIP服务。

受害者怎么办呢？在TST因为官司引起舆论普遍关注之前，已经聚集起大批“受害者”四处维权，折腾了几年，仍然没有扳倒这座“微商”帝国。反复拉锯三年五载后，当年因为气不过，死活想要个说法建起的维权群，早已沉寂不语。

南方周末记者 李在磊

责编 谭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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