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艺术”成就了当代艺术之父——杜尚

马塞尔·杜尚MarcelDuchamp，用一个小便器颠覆了整个美术史，而被誉为当代艺术之父。杜尚的《泉》于2014年在英国艺术界举行的一次评选中超过了毕加索《亚维农少女》和安迪沃霍尔《金色马丽莲》被推选为现代艺术中影响力最大的作品。杜尚重新定义了“艺术”这个词，从某种程度上说后现代艺术的反叛与多元化滥觞于杜尚，他改变了西方艺术史的进程。他的“反艺术”理念颠覆了以往金科玉律的准则和标准。我在美国读大学的第一本西方艺术史的教科书里，杜尚的《下楼梯的裸女》和《泉》两个作品赫然醒目。西方现代艺术之后出现的艺术,主要是承接着杜尚的思想轨迹而向前发展的。因此，读懂杜尚是了解当代艺术的关键。

GAIA视界中的当代艺术前沿一百位：杜尚

马塞尔·杜尚作为二十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在艺术界被誉为“现代艺术的守护神”，当代艺术的开启者。立体主义、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 波普艺术、观念艺术等的出现都与他紧密相连。他的显现影响了西方现当艺术近半个世纪的繁荣，改变了美国乃至整个西方的艺术观念。长期研究杜尚的旅美学者王瑞芸在《杜尚传》中认定，杜尚以一人之力扭转当代艺术的走向。 陈丹青认为，杜尚留给世界的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的态度。

艺术史学家哈斯克尔曾称他是高雅艺术的嘲弄者，是艺术花篮中的一条毒蛇，是毁灭美的恶魔。本文立足于以杜尚的艺术生涯及代表作品为文章的切入点，分析杜尚反艺术思想的表征及其内在原因，然后重点从反传统艺术、反视觉美学，以及艺术与生活的辩证关系等方面论证他的反艺术思潮，最后归纳总结到他对现当代艺术的影响及重要意义。

图片来源：https://www.themoviedb.org/person/150601-marcel-duchamp

一， 杜尚的早年生平

马塞尔·杜尚（1887年7月28日－1968年10月2日），出生于法国西北部小镇布尔维尔的艺术之家，1904年中学毕业后，进入巴黎朱丽亚艺术学院学习。于1905年至1909年为报纸画漫画插图。杜尚在西方艺术上千载难逢的转型期进入巴黎，让他在各种流派的冲击影响下，打下了坚实的基本功，并成功地在巴黎开始他的艺术生涯。

杜尚的早年油画《父亲》. 尺寸：92.4 x 73.3 cm. 收藏：费城美术馆，美国

二、杜尚的艺术观

在上世纪的50、60年代的欧美，人们说起“艺术”，一般指绘画和雕塑。而在杜尚死后，西方非绘画的艺术创作逐渐成为了主流的艺术表达方式。

当代艺术的概念是相对于现代主义艺术而言的，属于现代主义之后的后现代主义的艺术范畴。部分艺术史论家，把杜尚在1917年展出的小便池看成是当代艺术的开始。因此，今天所能看到的所有的当代艺术,在方法论上都和杜尚的这个小便池有关系。当代艺术包括绘画、雕塑、摄影、装置、行为表演和录像等门类；又可以指具有“当代意识”或“当代形式”的艺术，通过各种各样的艺术实验和形式表达，艺术家传递观念，表达看法，而不再仅仅局限于审美的考虑，当代艺术具有艺术全球性、文化多样性、社会介入性和技术相关性等特点。

当代主义艺术实际上主张的是颠覆传统美学的思想,当代艺术不仅开阔了艺术实践者的视野,拓宽了艺术题材的范围,而且避免了美学品位的偏狭、美学思维标准的僵化。

1. 杜尚的“反艺术”思想

杜尚的“反艺术”实际上并非真的反叛艺术，而是“反对过去的传统范式”，反对千百年来人类制定的陈规和狭隘的标准，因此，自杜尚以来，传统的艺术慢慢的走下神坛，而当代艺术这种新兴的艺术形式走入人们的视野。杜尚自己曾说过，“我想每一代的年轻人都需要一个模范，在这种情形下，我就扮演了这个角色，我很高兴，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意义。”

2. 艺术与生活的 “博弈”

另外，杜尚的艺术理念一直都贯穿艺术和生活之间，从艺术与生活的“博弈”的这个命题上，就可看出杜尚走出了纯艺术的框架，他把艺术带到了更为广阔的领域，以更新颖的观念、更丰富的视角和更多元化的方式去重新探讨艺术，使艺术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杜尚对于艺术和生活界限的解释是：艺术家可以选择任何已有的、批量生产并且不具有美感的物件，通过解构其实际功用，重新给它命名，改变其常被观看的角度或背景，使其变成一件“艺术品”，他称之为“现成品雕塑”。

三、杜尚的主义及其艺术观念

1. 立体主义与未来主义

二十世紀初期毕加索、马蒂斯等代表着当时精英艺术的巅峰，1912年杜尚创作了布面油画《下楼梯的裸女》，他尝试在其静态的绘画中表现运动，却遭到当时艺术界权威人士，法国独立沙龙的拒绝否定，被认为其画作“本应该”表现 立体主义却带有未来主义的风格，从此杜尚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同年25岁的杜尚决定放弃画画，不再依靠任何艺术团体而独立创作，开始转向对现存品表达的热情。

《下楼梯的裸女》于1913年在美国纽约的军械库展览会上却大获成功。这幅画很快影响到意大利的未来主义绘画和雕塑，后来甚至直接成为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以及其他探索幻想表现的艺术流派的源头。

《下楼梯的裸女》，布面油画，1912年 ，3695.0000000000005px X2222.5px， 现收藏于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

西方艺术史上的第一个动态雕塑，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

2. 达达主义与现成品

于1917年，杜尚匿名将一个商店买来男用小便池取名为《泉》，并签上“R. Mutt”的字样作为“艺术品”送交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举办的第一次展览，并将其给予了与新古典主义大师安格尔的著名油画作品相同的名字—《泉》。这件作品在当时被公认为难登大雅之堂之物，并被展览评委拒绝展出...。杜尚把它从日常生活中抽离出来，给了它新的名称和维度，赋予了它新的思想以及他反权威的态度，成为现代艺术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

《泉》，杜尚，1917年。在法国巴黎法国国立现代艺术美术馆展出的《泉》重制品

《泉》，杜尚，1917年。由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收藏的《泉》重制品

3. 抽象叙事与多维表达

《大玻璃》（亦名《新娘甚至被光棍们剥光了衣服》）同样作为杜尚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这件作品的完成花费了近 11 年（1911-1923）的时间，作品描绘内容的是订了婚的新娘子和一组“她的光棍们”联系。这是第一幅在透明玻璃版上组合的作品，这件作品堪称这类机械制图式的抽象化的极致。这幅作品不是二维绘画，也不是三维雕塑、建筑，而是多维度的艺术呈现。这件作品为我们展示了一个由艺术家、作品、观众三者同时参与完成的交流的叙事过程。

《大玻璃》，1915， 铅箔，丝和灰尘在玻璃板安装铝，木材和钢框架。272.5×175.8厘米，费城艺术博物馆，美国。

4. 艺术挪用之理性反讽

马塞尔·杜尚在1919年创造了《蒙娜丽莎》。这幅作品实际上是廉价印刷品上加上胡子和山羊须,被他命名为《L.H.O.O.Q.》,这是他在艺术史上具有颠覆性的“恶作剧”之一。《蒙娜丽莎》经过几百年的审视过程，已经在法国人的心目中扎下了经典艺术品之根。因此，杜尚就选择了《蒙娜丽莎》进行解构和挪用，这是对经典艺术作品重新联系理性思考的结果。在这样的挪用之后，原作与被挪用后的作品之间就构成的一种艺术观念的扭力和冲突，这样观众就会对其艺术史价值获得了全新的意义。

《蒙娜丽莎》，印刷品铅笔，1919年，19.7x 310px， 私人收藏

5. 观念艺术的启迪

开“观念艺术”之先河的杜尚，他晚年在生活上回归普通，不再叛逆；但在艺术上仍然保有自己鲜明的特点。去世后公布的作品《给予：1、瀑布2、燃烧的气体》，这个杜尚制作了20多年的装置，需要参观者从一个小洞望进去，才能看到一位瀑布前的裸女。就本质而言，杜尚给世人带来的不是形而下的流派风格，而是一种人生态度，一种看待世界与万物的观点与视界。 我们可以说，观念的创造上杜尚带给美国和西方的不只是艺术上百花齐放的繁荣，更是一种物质极大丰富、精神完全解放的生命状态。

《给予：1、瀑布2、燃烧的气体》，装置作品，1945—1966，收藏于费城美术馆，美国

四、杜尚对当代艺术的影响

杜尚的一生是自由自在的，他被称为当代艺术的开山鼻祖，但他的核心思想却是“反艺术”，其实他要反对的，是艺术中固化的规则和标准。通过他的大胆探索，艺术的边界不断扩展，最终抵达了观念的彼岸。杜尚的现成品装置艺术打破了现代主义的精英意识，开创了大众化艺术。在杜尚的影响下，西方的艺术家们对多种艺术方法进行拓展融合，向人们展现出全新的艺术空间。无疑影响着此后后现代主义艺术的发展，如观念艺术、行为艺术等等。杜尚作为艺术家，同时也是生活的智者，他引领当代艺术进入了革命性的崭新时代，却始终韬晦自隐，开风气而不为师。杜尚的理念终结了艺术家对于形式的追求，反之走上了观念之路，就此改变了艺术的范式。正所谓一切生活皆是艺术，一切物品皆可成为艺术品。

作者简介： 叶丽 （Dr. Lily Gaia Ye），艺术博士、画家、策展人，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和斯坦福大学，现任北美视觉艺术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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