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脱口秀艺人的沃土

「本文来源：大连晚报」

张济

第四季《脱口秀大会》上，周奇墨一举“封王”。这个被李诞称为“脱口秀的天花板”的男人，是一位观察喜剧大师，擅长通过对客观世界的精准刻画和适度夸张，直击人物内心，在笑中引发思考。

在此之前，周奇墨把前三季《脱口秀大会》都参加了，他2017年就开始说脱口秀了。

一个不被注意的细节是：周奇墨是辽宁营口人，毕业于吉林大学。

第四季里边，还出现了一匹黑马——张踩玲。踩玲用她那一口纯正的铁岭方言，把自己外国老公的囧事，讲得波澜起伏，妙趣横生。她登台前说脱口秀才一个月，此前在《奇葩说》里表现惊艳，辩论词用形象带观点，单押双押汉英通押，笑得人嘎嘎滴。

第三季《脱口秀大会》里，杀出的黑马李雪琴，也是铁岭人。虽未“封王”，但却是出圈姿态最猛的一位。哏得不得了的铁岭话，扮猪吃老虎的人设，把她直接送上了当年的综艺大咖的位置。一度，她忙得要在化妆的时候睡着。

脱口秀演员里边的东北人还有：王建国，辽宁盘锦人；邱瑞，沈阳人，他说生在小镇，据悉曾在大连工作过；呼兰，生在内蒙古，长在大庆。

而被称为中国脱口秀“在天之灵”的黄西，出生于吉林省白山市。

这一代东北年轻人，正在接过他们父辈、兄长肩上的重任，在脱口秀舞台上，撑起幽默的半边天。

“宇宙的尽头，在铁岭……有没有可能在盘锦”，这种梗，怕是只能出自东北人之口。

从近四十年前的小品《如此竞争》开始，东北小品和笑星就占据了电视综艺晚会的头把交椅。之后各种作品各种流行语各种嘎达嗑儿，影响了国人的生活甚至意识。东北文化最大的输出和影响，莫过于幽默。

东北人的幽默，流淌在血液里。所以，乍一看短短几次登台、简单几段脱口秀，就能出圈称为明星，并不违反“一万个小时”的才艺养成规律，因为他们的幽默是胎里带来的，并在生活中锤炼了二十多年了。

东北口音的上头，怕也是其他地方方言所无法比拟的。歌手李健曾经在一次访谈中举例：上中学英语课上，老师让翻译“sit here”，一名同学翻译：“坐在这嘎儿。”

东北语言在表达情绪上的灵活性和可塑性，是别的方言比不了的。你的情绪怎么来，语音语调就怎么走，这也是为什么东北话容易被学会、容易上头的原因。

所以，李诞在其新书《脱口秀工作手册》里说：“东北口音的幽默感，其实有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们的用字很活，他们也会把一个普通的字念得很活。”“再分享一点偏见，我觉得东北口音的幽默与其他地方方言的幽默都是不同的，其他方言发音的幽默来自陌生感，来自一种‘奇观’式的幽默，而非常接近普通话的东北口音并不是靠这种方式逗你笑的。”

移民带来的中原文化，与女真族、蒙古族、满族等原住民的语言相融合，形成了东北话“赶劲儿”的特色。

东北人特别善于自黑。自黑能解嘲、解压、解痛。自黑能娱乐别人，娱乐别人是拉近距离，活跃气氛，团结同志的良方。

东北人特别善于损人。损人而不伤人，是另一种方式的说服教育，也是一种解压。被损者要有雅量，这雅量也来自于幽默感。“识逗”是一种优良品质。

李雪琴说：“喜剧的奥义是冒犯，嘲笑别人的话，都没啥好词儿。”

自嘲、他嘲、群嘲，构成东北人语言交流的重要成分。这，培育和滋养了二人转中的“说口儿”，然后二者互相滋养。后来，还滋养了年轻一代的脱口秀演员。

一方水土一方人。打根儿上起，东北人的幽默来源于地理环境。东北土地广袤而肥沃，然而也高寒。地球上，等温线在东北乃至远东地区，是狠狠向南弯曲的——同纬度，东北比别处冷得太多。东北人，小半年要猫冬，唠嗑儿、扯淡、扒瞎，就成为主要娱乐活动。扯得多了，就扯出了水平，扯出了精髓，扯出了素质。

所以，李雪琴说，东北人的幽默是从天气里来的。老梁说，6个月时间就得在屋里窝着。一方面饿不死，一方面闲得慌。聊天，聊的过程当中，就得互相洗刷，来解除闷气，来解开思想包袱。

现如今，东北人的幽默素质还在，精神还在。而生活现状，又为脱口秀提供了新的素材。李诞说：（脱口秀演员）境遇足够惨的，不需要技术。东北年轻人还在，脱口秀就会兴旺。

这是从小处说。从大处着眼，东北人的幽默素质和精神气质，遇到合宜的时机，也许会再次创造出辉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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