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粉丝经济背后的产业链

6月14日，青年报刊登了《流量小生靠钱堆 4万元帮上热搜 记者调查上亿转发量的背后》一文，记者在深入调查中发现，上热搜也好，抡博也好，背后都潜藏着粉丝经济。

据多位粉丝透露，有的是“纯爱粉”为了追星而甘愿破费，但也有人将追星当成了一门生意，挖掘了不少商机。有人产出有人创收，形成了一条生生不息的产业链：比如有人雇人代拍偶像，制作周边，赚得房子首付；也有的粉丝为追星不惜买头等舱，最多的时候一个月的花销就达到4万多。

青年报首席记者  范彦萍

“饭圈”故事

小常：曾当过一年左右的跟机饭，这一级别的追星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零花钱。最多一个月的花费在4万左右。

1989年出生的小常自曝曾当过一年左右的跟机饭，这一级别的追星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零花钱。追到后来，她都有了经验。“每次跟机体验都不一样，我会为‘爱豆’精心准备礼物，送礼物要掌握时机，如果一上机就送，他会亲手拿过收下，拆开礼物；如果是飞机快要降落，他刚睡醒的时候送，这时他心情很不好，可能不会理睬你。这时，我会喊他‘哥哥’，然后把礼物放在座椅的小搁板上，默默离开。”

为了追星，有段时间小常的财务状况一直处于赤字的边缘。她透露说，香港－首尔往返的头等舱机票平均要1.2万多。再加上在当地旅游吃住的花销，还有演唱会门票，最多一个月的花费在4万左右。

小刘：自己喜欢的“爱豆”参加真人秀节目的时候，自己一天会手动刷十几条微博，并进行留言、转发。

虽然没有小常那么破费，但1994年出生的刘小姐自曝自己喜欢的“爱豆”参加真人秀节目的时候，自己一天会手动刷十几条微博，并进行留言、转发。“比较有钱的粉丝会买小号刷流量。像我这样的穷人，只能买QQ音乐上的乐币为‘爱豆’打榜，在QQ音乐上买会比较贵，一元一币，淘宝上价格会相对便宜点，我会为他送花、送赞，这样他的排名会上去。”

小林：追星满足的是自己的情绪体验。

一位“80后”妈妈粉小林（化名）表示，自己参与应援的方式主要是关注大的站子，看到上面发布应援通知，就参加一些线下活动。小林加入了一个妈妈粉群，群友都是年龄和她相仿的来自天南地北的妈妈粉。

“记得我的‘爱豆’出道一周年的时候，我们在他的家乡开展公益应援，为当地的孩子们添置体育设施、发放文具。妈妈团、姐姐团会和定向的基金会联系，发布捐款链接。从修路育林到捐治罕见病，到捐建偏远地区音乐教室、图书室等，这一年来，粉丝团做了许许多多公益项目。”小林认为，追星满足的是自己的情绪体验。

受访者供图

[“饭圈”辞典]

已经在饭圈呆了7年，刚刚脱粉的资深饭小常（化名）透露说，其实饭圈也是有鄙视链的。

最底层的叫舔屏饭（不花钱，只刷屏），第二层是走大众路线的粉丝，跟着“大大”们（有钱又资深的粉丝）参与应援、集资、打榜等，第三层是带头开展应援的“大大”们（相当于是饭圈的群众领袖），第四层是低调的一直跟“爱豆”行程的资深粉。

第五层跟机饭处于鄙视链顶端，他们会买头等舱机票，和“爱豆”近距离接触，送他们礼物，和他们说话。“跟机饭属于私生饭的一种，其他粉丝对他们是又爱又恨，因为机舱是明星的私人空间，其他粉丝既羡慕他们能近距离和偶像接触，又觉得他们侵犯了偶像的隐私。”

粉丝经济

售卖偶像周边蕴藏巨大商机

在小常看来，这几年应援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产业链。“除了散饭的个人应援外，还有一些明星后援会，国内叫后援会，韩国叫站子（包括个人应援站和团体应援站）。只要下载应援APP，站长就可以发出集资项目，号召粉丝们捐钱，可能会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然后拿这笔钱开展各类应援活动。比如几个月前某位韩星的粉丝在某航空公司飞机的尾翼上做了该明星的广告。”

小常透露说，自己也做过一些个人的应援。比如她曾经在微博上发出应援链接，批发周边扇子。“比如一把扇子的进价只要5元，但我卖给其他粉丝25元，当中有20元的差价，然后将收入明细公布出来，投入应援活动中。”

“不要觉得跟拍明星很无聊，这其中蕴藏了很大的商机。”据小常介绍，内地会有粉丝雇人代拍“爱豆”的行程，尽管要花费机票费，代拍费，但这些付出会有巨额的回报。粉丝可以拿代拍的照片出PB等周边，赚取不菲的利润。“据说《镇魂》最火的时候，两个散饭跟拍了其中两位主演，靠售卖薄薄的PB赚到了房子首付。”

在小常看来，从王凯、胡歌开始，内地的粉丝已经开始效仿韩国追星族的做法，有了应援的自发行为。但应援行为真正到了鼎盛时期是从去年开始的。起初是从德云社出现应援的风气，后来有了《偶像练习生》，才有了内地小鲜肉的应援。最多的形式是后台应援，打个比方几个站长集资到一万元去买汉堡，为“爱豆”的某个音乐剧后台的100多号工作人员各买一份汉堡。

2016年4月，因与鹿晗合影而走红的邮筒引起不少粉丝前来排队合影。 青年报资料图

流量就是偶像的生命

在粉丝经济首篇里，本报已经提到了刷流量背后潜藏的广告收益。深谙饭圈经济的刘小姐透露说，其实刷流量是不对的。但在饭圈属于很平常的事，已经形成了生态链。“就我个人而言，只要适可而止，不违法，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这件事无可厚非。因为粉丝们会心疼他们的偶像。你不刷，别人会刷。偶像和实力派明星是不同的，前者主要是靠流量带动人气，偶像的曝光率靠流量。”

在谈及一位流量小生靠刷流量突破上亿转发量时，刘小姐分析说，这位明星的粉丝年龄比较小，粉丝基数又比较大，且大部分是“初恋粉”（第一次追星），因为有了这三个特征，因此粉丝们投入的金钱比较多，付出的感情比较真实。对偶像的曝光率、品牌支持度等会非常上心。

后援、打榜、反黑 追星模式多样

刘小姐还分析说，追星界的生态链一环扣着一环，且各自有分工。有粉丝后援会，有专门打榜的数据组，有图站（专门拍图的），有反黑组（一旦偶像出了黑料，会第一时间出来澄清，把恶意攻击的小号贴出来让大家举报），有时尚博主（分享偶像的穿搭），还有专门支持应援的组等。“其中拍照的站姐可以卖一些周边，将偶像的图片做成钥匙扣、日历、画报等进行售卖。站姐追一次星很费钱，但收益不菲，还有的站姐会买代拍的图。”

还在读书的某明星的粉丝小黄（化名）尚在读大学，她总结说，现在粉丝应援的方式花样百出，主要有这样几个大类：公益类，捐钱捐书捐教室送温暖；送“爱豆”礼物，逢年过节过生日花式应援；“爱豆”上综艺节目送礼物给工作人员和嘉宾，“爱豆”拍戏送礼物给合作的演员和剧组演员；打榜，微博各种排行榜、专辑、新歌冲销量；安利，买各种大屏灯箱广告位，微博转发搞数据，控评搞安利；买“爱豆”的杂志、代言推广、周边、电影包场；做图、剪视频、写文章等；线下现场应援，在“爱豆”参加各种活动时做易拉宝、手幅、灯牌各种应援物等。

记者手记

卸下虚伪，抵制造假

原本能体现流量高低的平台大数据，因为不法商家的运作而出现了漏洞，让被广告商“审判”的明星站在一个不公平的“天平”上。为了让自己的“爱豆”不被PK下台，粉丝们只能不断地加砝码，去维持虚假的平衡。这无疑是一件可悲可叹的事。

追星本来就是从众行为之一。不少粉丝在花钱花精力去买转发量，没日没夜当“抡博女工”的时候，其心态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人人皆醉，我不能独醒。

正当“星援”APP为赚得盆满钵满而成为冉冉升起的创业“新星”的时候，一记闷棍敲响了警钟，让整个行业警醒：这是底线，边界，不容许！

不管是冠以什么商机的名义，假的终究成不了真。而以虚假为名扰乱市场的狼子野心终究也会暴露出来。无论如何，都要卸下虚伪，抵制造假！

青年报首席记者 范彦萍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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