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干
受疫情影响，2020年一季度国内影视剧的生产与电影院线的运营陷入停滞状态，通过电视机、互联网“刷剧”成为全民主流的文娱消遣方式。值得注意的是，由当下流量小生、小花齐挑大梁的《三生三世枕上书》《大主宰》《上古密约》的表现“哑火”，没有带来应有的热度；而由中青年演员主演的影视剧《清平乐》《不完美的她》《重生》《安家》《完美关系》《我是余欢水》成为了真正的“流量担当”。一句话概括疫情期间国内影视剧的播出效果：“花生”哑火，“中流”砥柱。
“花生”哑火：明星流量≠内容流量
在当下的影视行业，“流量”一词多了一丝讽刺意味。具有高关注度、大量粉丝群体的演艺人士被冠之“流量明星”的称谓，但他们在成为焦点的同时也具有一定争议。
“流量明星”饱受争议的背后，也有一些现实原因：一是部分娱乐明星因过度迷信流量所带来的短期利益而忽视自身专业技能和业务水平等长期效益的提升；二是部分创作团队或经济公司在背后利用流量恶意营销、炒作包装，出现了明星假唱、“抠图”演戏、“面瘫”演技、数字台词（拍摄时以数字代替台词，大量依靠后期配音）、人设崩塌等负面现象；三是由于明星的流量能“变现”形成粉丝经济，明星及其团队对粉丝群体的过度经营导致了部分粉丝的非理性行为，进而加剧了公众对“流量明星”“饭圈文化”的不良印象。
从大众娱乐传播的层面而言，流量本身并无对错，因为每一个互联网用户其实都是流量的一部分。观众作为流量数据的实质指代，固然有着个体间的喜好和审美差异，但他们在影视作品的传播过程中始终处于产业的下游链条，属于被动接受方。影视作品的投资方选择流量演员，很大程度上出于效益考量，但他们没有屡清底层逻辑——明星自身的流量并不完全等于作品的流量。
流量小生小花的作品收视表现不佳，难以再现往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流量虚荣场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内容质量不过关，没能把握观众审美的口味变化：欧阳娜娜、王源主演的《大主宰》和黄子韬主演的《上古密约》皆是老套的玄幻题材，剧情节奏拖沓、人物刻画苍白、演员演技离线，视觉效果也令人一言难尽。艺术质量不过关，再强大的流量号召力也无法获得观众的审美认同。明星流量≠内容流量已经是行业公认的铁律，2019年《上海堡垒》的票房表现就是最典型的证明。
必须说明的是，这几部流量明星剧的折戟沉沙，并不代表流量红利的“失效”。恰恰相反，同一时期《青春有你2》《歌手》《王牌对王牌》等综艺的火爆就证明了流量的力量。
在多元社交媒体时代，粉丝流量的话语权与影响权重大大提升，其审美水平和消费忠诚度也不断变化。在观众不断升级的审美能力和层见叠出的影视创作中，靠流量吹捧起来的明星越来越站不稳脚跟，他们意识到忽视自己的专业反而会被流量抛弃。所以，“鲜肉们”也开启了逆袭之旅，如易烊千玺就凭借《长安十二时辰》《少年的你》的不俗表现，从曾经的偶像明星逐步蜕变为实力演员。
“中流”砥柱——从颜值到演值的审美升级
既然明星流量≠内容流量，什么才是内容流量的“灵药”？或许，一些优秀的国产影视作品或许能给我们带来答案。
在《安家》《完美关系》中有出色表现的孙俪、罗晋、陈数等大多接受过良好的艺术专业教育，也有着多年的从业经验，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艺术修养都正值“当打之年”。这些已跻身艺术家行列的前辈同新生代偶像明星同场竞技，靠实力闯出了中青年演员的一片天，甚至有人已经成为衡量影视剧质量的标杆。这批中青年演员向年青一代的偶像明星证明了，专业实力和敬业精神才是一个演员的核心竞争力。他们的作品也直接推动了中国观众的影视审美能力从“颜值”向“演值”的转型升级。
决定一部影视作品流量的，除了演员的演技，还取决于剧本水准和视觉呈现。随着当代观众的审美品位提升，其对影视剧创作的剧本水准、视听表现、美工设计、服装道具、思想主题、社会价值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流浪地球》正是以比肩欧美科幻片的视觉特效打开了中国科幻电影走向世界的“大门”；《都挺好》《安家》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披露给了观众充足的讨论空间；《长安十二时辰》《大明风华》《清平乐》则以对历史空间的高度还原而广受好评。这种精品化创作的影视生产模式同样能为影视作品带来强大的流量与经济效益。
影视剧的精品化创作与观众的审美水平互为因果，在敬业精神和“实力为王”原则指导下生产出的精品影视剧，不仅引导了更多观众建立正向的娱乐价值观和艺术认知，让具有高标准审美的观众越来越多并形成规模，倒逼影视生产的良性改革和行业标准的规范化。
国内影视行业已经进入一个作品创作、观众审美、市场竞争都较为成熟的理性状态。此时，观众没有迷失在娱乐消费的快餐文化中，而是自觉地追寻具有文化内涵和专业审美价值的影视作品，这就表明了靠大投资、大明星、大营销就能在市场中赚得盆满钵满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受疫情影响，影视行业进入“冰川时代”，但这是危机也是契机。或许在未来，流量明星、明星流量的话题依然会被讨论与争辩，但敬业精神、专业能力与精品化创作模式，将成为国内影视在创作上的共识，“质量制胜、内容为王”将会成为中国影视市场的生存准则。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文化管理学院教师）
来源：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