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智锋等｜2022 年“现象级”影视作品观察与思考

发布时间：2024-12-09 08:35

转载自《艺术评论》, 2023年第5期

2022 年“现象级”影视作品观察与思考

作者简介

胡智锋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

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副会长

胡雨晨

北京电影学院视听传媒学院2021级博士研究生

摘要：2022 年度有六部代表性“现象级”影视作品需要深入的解读与思考，包括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独行月球》，剧集《人世间》《梦华录》《县委大院》，综艺节目《时光音乐会》。这些作品在艺术性、商业性、话题性上的表现是突出和令人瞩目的。对上述作品在艺术表达、商业成绩、话题营造等多个维度进行剖析，可以探析“现象级”影视作品创作的本质内涵，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影视强国建设奉献智慧，贡献力量。

关键词： 中国影视；“现象级”；影视强国

2022 年对中国影视来说是极不平常的一年，面临着包括疫情在内的多种复杂因素带来的巨大挑战，但仍有一批“现象级”影视作品以较好的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以及高关注度、话题度成为 2022 年度影视作品中的突出景观，为提振行业信心，助力中国影视复苏带来了希望。本文期望通过对 2022 年具有代表性的“现象级”影视作品的分析与思考，为后疫情时期中国影视的复苏与发展拓展思路、贡献智慧。

一、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

续写战争史诗新篇

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以下简称《水门桥》）是《长津湖》的续作，由博纳影业和八一电影制片厂联合出品。与前作《长津湖》不同的是，这一部由香港导演徐克执导。影片以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三炸水门桥”为故事背景，聚焦抗美援朝战争长津湖战役后期的水门桥战役，七连战士们在结束了新兴里和下碣隅里的艰苦战斗之后，在吴京饰演的连长伍千里的带领下，顽强战斗，打破了美陆战一师的撤退计划，为长津湖战役乃至整个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奠定了重要基础。《水门桥》以 40.67 亿元的成绩领跑 2022 年中国电影票房，一定程度上为中国电影市场提振了信心。该片还获得了第十七届中国长春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导演徐克获第二十九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受大学生欢迎导演奖。延续前作的热度，《水门桥》继续书写着长津湖战役的宏大史诗，以精妙的艺术创作与表达谱写了一首英雄赞歌，凝聚起磅礴的中国力量与中国精神。

（一）大小相应

本片的一个突出特点，体现在“大”与“小”的结合上。古语有云：“致广大而尽精微。”作为一部宏大的战争史诗，《水门桥》不仅着眼“广大”，从战斗前线到后方指挥部，从对战役的全面分析到全景式呈现在水门桥的激烈战斗，同时还着墨于“精微”之处，对影片细节的刻画并不流于表面，而是在细节中体现细腻的情感，就像梅生给伍万里的手表上画的三道红杠，体现着一个老战士对年轻人细致的关心和爱护。

另外，本片中“大”与“小”的结合还体现在对个人的小家与共同的国家的观念建构。作为个人的小家，伍千里、伍万里、梅生等人与家人之间的浓厚情感描绘出了一幅温暖的家园景象，让我们看到志愿军战士英勇作战所保卫的这一方美好，凸显了抗美援朝的正义性与合理性；同时，伍千里、伍万里、梅生、余从戎等角色作为战斗英雄，不惧牺牲，为保卫共同的国家而割舍个人的小家，“让个人、家园、民族、国家多重认知与身份，于历史进程中进行了有机地汇聚与统一”[1]。

（二）情理相通

情与理的结合是本片的另一个特点。《水门桥》作为一部战争大片，一方面尽力为观众还原那段波澜壮阔的战争历史，始终保持着理性的视角呈现敌我双方；另一方面，影片又将那些感性的真挚情感十分细腻地描画出来，战友之情、兄弟之情、家国之情……各种情感熔铸其间，为作品赋予了更多的人文色彩。这种寓情于理、情理交融的处理方式，使得本片不同于其他同类型的战争电影专注于宏大战争场面的铺陈，而是用一个个感情饱满的人物来还原历史、传递价值。

（三）虚实相融

从艺术创作来看，《水门桥》在尊重史实、还原历史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胆的艺术创新，塑造了许多鲜活的人物，也巧妙设计构思了诸多故事情节。这些虚构的人物、故事并不与历史本身的真实性相悖，而是在一实一虚当中造就了一部富有真实质感的艺术佳作。从制作技术来看，本片斥资 10 亿，耗时 6 个月还原出了片中最为重要的场景——水门桥，在实地采用实景拍摄方法来呈现最真实的战斗场景，同时，该片还使用了大量虚拟特效来提升影片的品质，甚至一口哈气、一片雪花的制作都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成本，最终呈现给观众的效果令人惊叹。《水门桥》的成功与火爆，可以看作中国电影工业化进程的一个缩影，同时也是中国新主流大片创作的又一部精品力作。

图1.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海报

二、电影《独行月球》：

探索喜剧电影的新可能

电影《独行月球》改编自韩国漫画家赵石创作的同名漫画，由浙江开心麻花影业有限公司、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等联合出品，张吃鱼（张迟昱）执导，沈腾、马丽领衔主演，是一部饱含科幻元素的喜剧电影。故事讲述了“中间人”独孤月和金刚鼠共同在月球生活，从求生到求死再到求生，最终为拯救爱人、拯救地球而牺牲自己的故事。该片上映三天票房就超过 10 亿元，最终票房达到 31.03 亿元，仅次于《长津湖之水门桥》。作为一部“科幻 + 喜剧”类型的影片，《独行月球》无论从科幻还是喜剧的视点来看都有出色表现，也正是在这样的跨界融合中拓展了电影创作的新可能。

（一）角色设计有新意

独孤月、马蓝星、金刚鼠是该片的主要角色，而独孤月与马蓝星地月相隔，无法密切沟通，因此本片的重点就落在了独孤月与金刚鼠的相互拯救当中。《独行月球》角色设计的重要突破在于创造性地打造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金刚鼠这一数字角色。在元宇宙、虚拟制作、数字孪生等概念越发火热的今天，创作一个数字角色已不再新鲜，然而，“作为电影主要表达对象的，那些蕴含生命灵性与情感情绪的人物与动物角色，就成为当代数字视觉技术时代最核心的命题”[2]。与以往的数字角色相比，金刚鼠不是简单地在视觉上呈现其数字影像，而是为它灌注了人类的饱满情感，摆脱了以往数字角色容易出现的概念化、扁平化的人物设定，这让金刚鼠与独孤月在整个故事中的情感线更加丰富，也为故事的展开奠定了更加合理的情感逻辑基础。金刚鼠的成功，呈现了当前中国电影工业化水准和本土影视制作技术水平的一个侧面。

（二）类型杂糅有创意

“开心麻花”作为一个以舞台喜剧起家的团队，在喜剧创作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如果说之前的《夏洛特烦恼》《西虹市首富》等片是迷醉于梦幻的荒诞闹剧，那么《独行月球》则一改以往浮夸、荒诞的表现手法，在延续“麻花风格”的基础上，融入了相对严肃的科幻元素，让两个本来关联不大的题材类型碰撞出奇妙的艺术火花。以往喜剧中的小人物、小故事则被置于更加宏阔的背景之下——即本片呈现的“月盾计划”以及地球上的人类所面临的小行星撞击危机，使得独孤月这个“中间人”的行为与选择牵引着更高的关注度。在这样的背景下，影片对独孤月情感与心理成长历程的细致描绘，折射出个人乃至人类在面对灭顶之灾时的精神世界和心灵图景，提升了影片的思想高度，也证明了这种类型杂糅创意的可行性、可能性。

（三）褒贬不一有争议

《独行月球》的票房成绩自然无需多言，而能够成为 2022 年度的一部“现象级”作品，离不开其在讨论甚至争议中逐渐提升的话题度。上映期间，该片抖音话题播放量达 111.5 亿，微博累计 64 次上榜热搜第一名 [3]，观众对影片的评价也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一方面，对于本片的批评主要集中在“笑点不足、泪点尴尬”等问题，认为《独行月球》作为一部喜剧片并不够好笑，而作为一部科幻片又不够硬核；另一方面，也有大量观众对影片的创意、角色、情节，以及影片中流露出的真情与浪漫予以肯定和赞许。本片在艺术表达当中的一些处理仍然存在着较为生硬的部分，还有一些情节的设计缺乏足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从整体来看，这一兼具创意与诚意、杂糅科幻与喜剧的电影作品的出现，的确为中国本土科幻电影创作拓展了全新的思路与空间，让我们看到积极正向的思想价值与真挚热切的情感内涵对于一部优秀的影视艺术作品来说不可或缺，同时也彰显了电影工业化进程中的中国智慧。

图2.电影《独行月球》海报

三、剧集《人世间》：

温暖现实主义的精品力作

电视剧《人世间》改编自梁晓声 2019 年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同名长篇小说，由李路导演，雷佳音、辛柏青、宋佳、殷桃等人主演，该剧在时间上横跨近五十年，讲述了在“光字片”居住的周家三兄妹，以及他们身边的家人朋友在五十年间经历的丰富而复杂的生活故事。该剧不仅是 2022 年度最火爆的电视剧作品，同时也是近年来难得的一部产生巨大社会反响的“现象级”电视剧，创下了 CCTV-1 黄金档收视率近八年的新高。全剧的平均收视率达到 2.850%，大结局收视率更是达到了峰值 3.784%[4]，获得第 31 届中国电视金鹰奖优秀电视剧奖，男女主角雷佳音、殷桃也凭借在剧中的出色表现获得了最佳男女主角奖。该剧以温暖的人文情感和优秀的艺术创作备受关注。

（一）多重历史交叠

电视剧《人世间》以小见大地通过具体的个人、家庭在大的时代社会变迁下的变化，折射出整个国家五十年来的沧桑巨变，这既是一部个人与家庭的成长与变迁史，同时也是一部国家与时代的发展史。该剧以周秉义、周蓉、周秉昆兄妹三人的生活变迁为主线，生动反映了周家五十年间物质生活状态和精神价值追求的变化，同时也展现了以这一典型中国家庭为代表的万千家庭的变迁发展。这种跨越五十年的时代感和历史感，不仅体现在该剧对场景环境、服装道具细致且考究的选择上，还渗透于每个角色不同时期的价值观、人生观、爱情观等精神观念的表达中。与此同时，周秉义的为官之路、周蓉的求学之路、周秉昆的平凡之路，都是该剧重点着墨之处，其本身就是一部部鲜活的个人奋斗与成长的历史，再加上对其他角色曲折、独特的人生轨迹的描摹，都在与整部剧的多重历史交叠中，折射出中国百姓生存生活的状态。

（二）人情温暖底色

该剧以深入细腻的情感描画搭建起全剧温暖的基调，因此剧中人物之间的丰富情感最打动观众。从全剧的情感地图来看，可以说都是温暖现实主义下的情感描摹，对剧中人物没有仅做表面的概念化呈现，而是赋予其完整、饱满的内心情感，也并没有简单化地给角色贴上“好人”或“坏人”的标签做出主观的价值判断，而是在全剧中“以个体心性修为去过滤和规范单纯的客观性冲动：既无一坏到底的坏人，也无完美无缺的完人，……好人中有不足，……坏人中也有可同情或可宽恕处”[5]。剧中的每个人物都有其独特的感情脉络，处在各种复杂的情感纠葛与矛盾冲突当中。不论是周秉义、周秉昆之间的误解，还是周蓉与丈夫冯化成之间的爱与恨，还是曹德宝夫妇与邻里朋友的恩怨，该剧的创作者最终都让这些情感上的冲突与矛盾走向一种温暖的和解，以温暖现实主义的手法，既直面现实问题与困境，又找到了一种符合生活逻辑与情感逻辑的，给人以希望的解决方式。这种充满人文情感关怀的温暖感的营造，以温柔且和缓的力量强化了作品的情感感染力。

（三）精致艺术追求

《人世间》作为一部时间跨度较大的作品，其体量是较为庞大的，全剧共有58 集，这在当前以短视频为突出代表的新的媒介环境下显得十分难得。但是，该剧并没有因此而降低艺术水平的要求，反而是对每一场戏、每一处细节都精益求精，力求做到精妙的艺术呈现。剧中塑造了包括“周家兄妹”和“光字片六君子”在内大大小小几十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形象，个性鲜明，形象饱满，这一方面得益于原著小说扎实的文本基础，另一方面得益于电视剧创作者艺术想象力、表现力、创造力的加持。此外，剧中道具的使用也十分考究，哪怕是一张用来糊墙的报纸，主创人员都要反复确认报纸的时间是否与剧情时间相统一。正是该剧主创对生活细致的观察、深入的思考和创造性的表达，才成就了这部电视剧的高艺术水准与精致的艺术品相，让《人世间》成为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让其中的经典桥段值得反复品味。

图3.电视剧《人世间》海报

四、剧集《梦华录》：

古风古韵的时代演绎

《梦华录》是由企鹅影视出品，杨阳导演，张巍编剧，刘亦菲、陈晓、柳岩、林允等主演的一部古装女性励志剧，该剧改编自关汉卿元杂剧《赵盼儿风月救风尘》，讲述了赵盼儿、宋引章、孙三娘三位女性结伴同行，共同历经艰难困苦，最终在汴梁开起了小茶坊并逐步经营成为汴梁最大酒楼的故事。该剧上线 10 天，播放量就突破了 15 亿。另外，围绕剧集本身和主要演员的热议，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这部剧的关注度与话题度。该剧对中华传统文化深入开掘，并重新进行了时代化、时尚化的表达，不仅将传统的器物、服饰等外在内容予以精美呈现，还传递着文人雅士的精神价值与审美取向，为古装剧赋予了全新的现代性内涵。

（一）为传统文化赋予当代性

《梦华录》的故事以宋代百姓的日常生活为背景，带领观众从宋代平民独特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意趣当中，找寻和品味中华传统文化的风韵。流行于宋代种类繁多的文化样态，支撑起丰富多元的文化内涵，在朝堂之上有“清流”与“后党”之争，在江湖之中有雅俗共赏之谐，还有反复提及的“风骨”等，创作者都找到了一种契合当下的表达方式，巧妙地糅合在人物与故事当中。因此从剧作中可以看到以刚正不阿的一身正气、胸怀天下的非凡气度，肩负起社会与国家的责任与使命的精神价值。

（二）为古典雅韵注入时尚感

该剧最突出的亮点之一是创作者对于北宋百姓生活环境与风物的精妙呈现，让人仿佛置身其间。从园林建筑到穿着服饰，从器物陈列到饮品茶点，无论是大场景还是小物件，都以极高的艺术水准予以把握。北宋的茶文化承载着文人雅士对于雅韵、雅趣的追求，而茶坊中的点茶、碾茶、斗茶以及赵盼儿拿手的茶百戏，以时尚好看的方式表现古典雅韵。同时也掀起了短视频等新媒体平台的二次创作热情，衍生出模仿、教学、讲解等众多形式内容，为古典内容找到了全新呈现方式。

（三）为社会情感跨接时空桥

该剧讲述的故事虽然发生在北宋时期，但其中表现出的社会矛盾和个人情感却能够跨越时空，在当下找到恰当的回应。剧中对女性的爱情、价值、权利等问题的探讨，特别是主人公赵盼儿自由而洒脱的爱情观、价值观，足以连接古今，为当下的女性提供一种思考路径。此外，赵盼儿姐妹三人在一路崎岖坎坷的历险中，各种矛盾与问题与当下职场和社会生存环境高度契合，这种跨越时空的逆境成长历程，无疑会勾连起现实与历史，为观众提供足以产生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

图4.电视剧《梦华录》剧照

五、剧集《县委大院》：

新时代基层生态的生动写照

电视剧《县委大院》是一部由中央电视台、正午阳光影视等联合出品，孔笙、毛琳、王宏导演，王小枪编剧，胡歌、吴越、张新成、黄磊等主演的向党的二十大献礼的现实题材剧。该剧讲述了基层干部梅晓歌在新时代的改革发展潮流中，同班子成员艾鲜枝等人共同艰苦奋斗，联系群众，带领光明县实现脱贫致富、健康发展的时代故事，反映了广大基层干部在新时代的生活工作状态和精神面貌。该剧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首播，腾讯视频、爱奇艺等网络视频平台同步播出，全剧平均收视率达到了 1.941%，单集最高收视率达到 2.059%[6]。

（一）直面现实新问题

真实反映时代变迁发展是本片的创作重点，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刻意回避和躲避出现在社会发展进程中的现实问题，这既是温暖现实主义创作理念的题中应有之义，也为该剧真实感的打造奠定了重要基础。《县委大院》的成功离不开创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深度开掘，主创团队深入基层生活体验长达半年之久，深入观察生活、深刻思考生活，将最火热、最鲜活的现实生活作为创作蓝本。该剧对新时代中国大地上的发展与变迁，以及在这一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与矛盾进行深入思考，包括在县域治理中出现的官僚主义、形式主义问题，以及基层公务员之间的微妙关系等，

同时又不沉溺于对这些问题的揭露，而是进一步挖掘其背后的原因并试图找到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以积极的、正向的创作态度去直面现实问题。

（二）全景呈现新视角

基层公务员队伍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群体，而新时代下时代变迁与发展又发生在社会的各个层面，这对该剧的创作提出了不小的挑战，如何既把握重点内容又能够较为全面地反映新时代党员干部的工作作风与气质形象呢？该剧以三个层面的人物入手来回答这一问题。首先是以林志为、袁浩为代表的年轻一代基层公务员，他们充满活力和干劲，虽然偶尔遭遇到不公和误解，但对生活和工作总是充满热情；其次是以梅晓歌、吕青山、艾鲜枝为代表的县级领导干部，他们是县域治理的主要力量，肩负着改善人民生活和发展光明县的重要使命；最后是以李保平为代表的乡镇干部，他们任劳任怨、艰苦朴素，为了乡镇和县里的发展不计回报地付出。通过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该剧将各个层级的党员干部形象予以呈现，我们可以一窥处在不同位置和层面的党政干部的生活境况和工作状态。全剧人物设计之全，关注视野之广，切入角度之多，为我们提供了多元和丰富的观察视角。

（三）独特表达新内容

该剧的叙事风格与表达方式与以往同类型的反腐、扫黑等题材剧集有着很大不同，其独特性在于对写实风格的深入贯彻和对角色人物的巧妙设置。全剧并没有设置那些例如好人坏人激烈斗争的强冲突情节，而是耐心地将日常工作与生活中的细碎小事呈现出来。在人物的设置上，也没有领导干部超出常人的光环，而是选择弱化个人英雄式的人物表达，突出集体的力量与智慧，将每一个有个性、有特点的个人融入基层党员队伍的集体中，这既符合现实逻辑，又契合了中国文化中包含的集体主义精神价值。

图5.电视剧《县委大院》海报

六、综艺节目《时光音乐会》：

浸润在音乐中的时光聚会

《时光音乐会》是一档由湖南卫视推出的音乐综艺节目，目前已播出两季，第一季和第二季分别邀请了谭咏麟、林志炫、许茹芸、田震、孙悦、梁咏琪、阿杜等知名歌手担任“时光音乐人”。节目开创性地将音乐类综艺节目的录制场地设置在户外，以“分享”“回忆”“故事”为核心，“通过全新技术赋能，节目形成‘价值 + 艺术 + 技术’模式，充满质感极致好听的音乐和能引起共鸣的故事，加上节目营造的时代感与沉浸式体验引发观众共情共鸣共燃”[7]。通过对歌手代表作进行互相翻唱和演绎，共同回忆过往，找寻各自的时光记忆。该节目一改之前音乐类综艺大多采用的竞演模式，让观众在歌手们如老朋友般的谈天畅聊中，享受音乐与生活的美好。

（一）融时光于故事

《时光音乐会》巧妙地将音乐演绎和时光故事结合在一起，通过对歌曲改编之后的翻唱，勾连起穿越时光的记忆与故事。这样的节目设计实际上完成了三重空间的同构。第一重空间是现实的室外自然空间，各位嘉宾歌手围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惬意的如老友重聚般的分享场景，也是为观众呈现出的最为直观的一重空间；第二重空间是在歌手对过去的回忆与故事的讲述中徐徐展开的记忆空间，那些经过挑选的个人代表作，背后往往都有一个令人回味的故事，歌手借此勾连起对过往时光的回忆，带领观众一同进入时光隧道回忆往日；第三重空间则是在每个人演绎歌曲时建构的音乐空间，歌手与观众在音乐中穿越时光，既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又穿梭于过往的记忆间。该节目以音乐和故事架构起一座时光之桥，将三重空间交叠在一起，最终映射出一段连接着现实与过往、青春与岁月的浪漫影像。

（二）以分享代竞演

过去一个时期，各种以“竞演”“对抗”“淘汰”为核心的音乐类综艺节目层出不穷，而随着这类节目同质化问题越来越严重，观众也渐渐产生了审美疲劳，亟待看到音乐综艺的全新模式，这也从一个方面折射出，仅仅依靠移植“洋版本”综艺难以真正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问题。《时光音乐会》摒弃了“对抗”“竞争”等过去音乐类综艺常见的元素，而是主打回忆时光，分享故事，在和谐融洽的氛围中，一同讲述每个音乐人背后的独家记忆，努力去构造一个纯净的音乐分享的静谧空间，不论是现场嘉宾还是节目观众，都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本身，来享受视听艺术的美感。节目还饱含中华文化中包容、和谐、共享等文化价值观念的表达，应当说这部综艺体现了新时代中国综艺节目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

（三）由创意焕新意

《时光音乐会》全新的节目模式让人眼前一亮，拓宽了音乐类综艺的发展思路，在喧嚣与浮躁中能够沉静下来，去找寻作为普通人的明星歌手背后的独家故事，挖掘其中的情感温度与人文内蕴。多家主流媒体也对这一全新的音乐慢综艺表达了肯定，称赞节目在歌曲与故事之间激发起人们内心深处的信念，指引人们不断奋斗前行，让这部综艺有了能够温暖人心、治愈心灵的功能，掀起了全网观看热潮。

图6.综艺节目《时光音乐会》海报

结语

2022 年中国“现象级”影视作品保持着较高的艺术水准，为中国影视的快速复苏提供了强大动力。这些作品坚持以中国式现代化为统领、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描摹新时代的画卷；在艺术创作上凸显温暖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充分表达人民情感，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同时，立足中国与世界、传统与现代、虚拟与现实的关系，大胆创新，为新时代新征程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推进中国从影视大国向影视强国迈进、提升中华文化软实力作出了独特贡献。

注释：

[1] 陈旭光、刘祎祎：《“新主流”视域下中国电影的类型创新与工业美学探索——以〈长津湖〉与〈长津湖之水门桥〉为个案》,《广州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2023 年第 1 期，页 114。

[2] 孙承健：《〈独行月球〉：本土化科幻喜剧的突破与缺失》，《电影艺术》2022 年第 5 期，页 70。

[3] 数据来源于猫眼电影 APP。

[4][6] 数据来源于中国视听大数据官方微信。

[5] 王一川：《中国式心性现实主义范式的成熟道路——兼以〈人世间〉为个案》，《中国文艺评论》2022 年第 4 期，页 68。

[7] 蒋强先、杨忠良：《湖南卫视原创综艺节目的价值引领》，《当代电视》2022 年第 9 期，页 109。

编辑：陈昊、张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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