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犀牛》:荒诞的爱情背后,蕴藏着“存在主义”的哲学内涵

发布时间:2025-05-02 04:09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 ,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 ,最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 ” ——杜拉斯

《恋爱的犀牛》是廖一梅编剧,孟京辉导演的话剧,1999年首演以来便在戏剧界引起巨大反响,20年来从国内到国外,不仅收获了业内好评,还跨圈层地影响了无数年轻人,可以说是创造了中国戏剧史的传奇。

《恋爱的犀牛》剧本故事很简单,讲述的是犀牛饲养员马路爱上女邻居明明,为了明明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剧中的马路是常人眼中的偏执狂,爱而不得的爱情故事看起来荒诞至极,更让马路成为异类。

《恋爱的犀牛》之所以受欢迎,除了广为流传的经典台词和理想主义的爱情故事,还有一个更为深层次的原因:它让年轻观众感受到了那种难得的勇气和偏执,为了所爱之人,所爱之事去忍受孤独、忍受世俗的荒诞,去和命运做抗争的勇气。《恋爱的犀牛》与其说是一出先锋派的爱情故事,不如说是在向“存在主义”哲学致敬。

01 什么是“存在主义”?

存在主义是当代西方哲学主要流派之一,被公认为是一种关于具体个体的哲学。存在主义以人为中心,强调人存在的价值,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

在存在主义看来,世界是荒诞的,人的存在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但人可以在原有存在的基础上自我塑造、自我成就,从而赋予意义。

存在主义的诸多议题,比如孤独、存在、焦虑、荒诞,在《恋爱的犀牛》中深刻地体现了出来,话剧以爱情为主线,其内核却向我们展现了现代人存在的状态,探讨着新时代背景下社会的荒诞、个体的孤独与自由、理想主义与功利主义的抗争等等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的课题,反思了拜金主义下的爱情观、人生观,功利主义下人们的焦虑、迷茫等等心理状态。

02 “存在主义”在《恋爱的犀牛》中的体现

1.存在主义的内涵之一:关于存在

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将存在分为“自在的存在”和“自为的存在”。自在的存在是一种无意识的存在,是物质的存在;自为的存在是个体在世界上按照自己的欲望来塑造自己时所获得的一种存在。萨特认为,人是自为的存在,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人会通过占有物来获得确定性,但有限的、固定不变的东西没有办法填满无限的可能性。

犀牛饲养员马路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事业,在他看来,没有人需要他,日复一日的生活枯燥且无趣,丝毫找不到存在的价值。直到一次偶然的遇见,女邻居明明让他发现了世界上有和他一样孤独的灵魂,马路通过想方设法“占有”明明,而获得满足感和存在感。

萨特认为,“人是一种徒劳的激情”,总是有一种激情推动我们去占有、去追求,但我们希望得到的那种满足其实永远无法实现。“自在的世界”和“自为的世界”总是这样对立又统一,因此我们总是处于矛盾与冲突之中。

马路对于爱情的执着,让他不惜一切去占有、去追求明明,甚至偏执地将犀牛杀死,掏出心脏来交给明明,但这一切依然是徒劳的,理想的爱情与现实之间产生着种种矛盾,也许这就是“存在”的代价。

2.存在主义的内涵之二:关于孤独

在存在主义看来,世界是荒诞的,人是孤独的,孤独是永恒的底色。在萨特和加缪笔下,那些自由选择的人物都是荒谬世界中痛苦孤独的个人,他们忍受着孤独,在绝望、荒诞的环境中再现着精神自由和自由选择。

《恋爱的犀牛》中,马路和犀牛无疑都是孤独的代表。在功利主义的当下,每个人都在寻求着标准化、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而马路却格格不入地追求着永无结果的爱情;在犀牛馆要被拆,所有动物都被运去新的犀牛馆之时,唯有犀牛图拉做出着反抗不肯去新馆。马路和犀牛图拉,都在自由选择之时,忍受着孤独,他们的偏执不会被世俗理解,他们的理想主义被世俗所摈弃。

萨特说过:“孤独是人类属性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特征,具有消极和积极两方面的意义。”

从消极层面来看,马路的独孤使他与世界格格不入,没有父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没有体面的工作,孤独感使他无法找寻到生命的意义;从积极层面上看,正是这份独孤,让马路保有着对于纯真爱情的渴望,让他不与功利的世俗同流合污,他不相信那些批量生产的爱情属于,他不屈服于命运。

我想,我们有多少人能够像马路这样在充满诱惑的世界中甘于孤独呢?我们又有多少人能忍受着孤独,去坚信着自己一直相信的信念呢?唯有忍受孤独,才能在荒谬的世界中忍受住绝望,从而看到希望。

3.存在主义的内涵之三:关于焦虑

存在主义哲学的先驱者克尔凯郭尔说过:“当人们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可能,或者觉得自己无法做出正确选择时,自然就会陷入虚无之感,这是伴随人一生的症状。”这种虚无焦虑的感觉,会始终伴随着我们。

《恋爱的犀牛》剧本写于1999年,人们处于迎接新世纪的浪潮中,正如剧中大家唱的新世纪之歌“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清扫没用的垃圾,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推翻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新世纪来临前,我们要摒弃一切软弱的东西。”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人们面对不确定性时迷茫又焦虑,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新时代的到来,所以只好跟着大部队一起拼命向前奔跑。

克尔凯郭尔认为,“焦虑是对选择的恐惧,意味着你仍然有所选择,选择并依自己的选择而行动就是自由。”焦虑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是能够体现我们对更好生活的渴望。

于是我们看到剧中大家面对焦虑的方式:众人为了应对时代不确定性带来的焦虑,选择接受标准化、流程化的套路来适应新时代;马路面对独孤的焦虑选择去痴迷地爱一个人。

我们无法评价剧中每个人做法的对与错,也许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基于当下的最优选择。而编剧和导演想给我们展现的,是在这个焦虑的时代中,不同人对待命运不同的选择,剧里每一个选择背后,其实反映着真实世界的万象,荒诞却又真实。

4.存在主义的内涵之四:关于荒诞

加缪在《西西弗斯的神话》中描绘了悲剧英雄西西弗斯的故事:众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让他在地狱里每天将一块巨石推向山顶,但每次即将成功之时石头又重新坠落下来,又得重头推起,日复一日,永远不得成功。

加缪用这样的悲剧故事告诉我们,“荒谬”是我们人生的常态,是一种永恒的状态。就像《恋爱的犀牛》中马路爱而不得的爱情,马路再怎么努力,依然得不到明明的爱。

但在加缪看来 ,西西弗斯不是悲剧人物,而是能够去战胜荒诞的英雄。即便他生活在荒诞的命运之下,他清醒的知道所做的一切的结局,但他依然执着地对命运做着抗争,他用他的行动来表达对自由的探索、支配着属于他自己的命运。

就像剧中的马路,即便他知道明明不爱他,但依然一遍遍做着尝试,甚至去恋爱训练班、去和陈飞决斗。在这场孤独的爱情中,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注定会失败,马路依然和他的犀牛一样不妥协,和命运做着抗争。

加缪说:”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和奴性,孤独的荒草到处疯长。无论我们每个人有怎样的弱点,对自由和高贵的追寻永远植根在两种艰难的介入中:拒绝谎言,反抗逼迫。“

《恋爱的犀牛》的时代背景虽然充满着荒诞与焦虑,但通过偏执狂马路对爱情的执着与对命运的反抗,我们似乎能够看到编剧廖一梅想给我们传达的价值观:再脆弱、再孤独的个体,即便身处荒诞,也要依然有勇气去反抗,去做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

03 评价

《恋爱的犀牛》创作于先锋文学“热”的时代,比起传统戏剧,先锋派更多的以表现主义、荒诞主义为特点,具有高度的思想性,《恋爱的犀牛》被誉为先锋戏剧的代表作。但与此同时,《恋爱的犀牛》更多了一份商业化的尝试,将戏剧以更多元的方式呈现给大众。

《恋爱的犀牛》展现了非常真实的当代社会现状:浮躁的社会中,拜金主义占据了一切,人们不再相信乌托邦的爱情。因此,剧本建构了一出乌托邦式的爱情故事,同时又融入了许多世俗的元素在其中,让观众感受理想主义的爱情同时又感受到真实的世俗世界,这两者相结合,吸引了一大批年轻观众,可以说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商业化尝试。

当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恋爱的犀牛》时,不免会质疑,这样的爱情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在快餐化的时代中,也许这根本算不上爱情,这种偏执的单恋只是一种自我心理满足。而在这一出爱情故事背后,导演更想告诉我们的,却是更多关于存在、关于现实的哲学思考。

对信念的坚守:在荒诞的世界之中,面对无数洪水猛兽之时,唯有保持那份执着和坚持,才能走下去。正如那些在困境之中的人,能够打破逆境重生的,是那些坚守信念的、勇敢的人。对媚俗的讽刺:在人人讲求最大利益的时代,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不再纯碎,如何守住孤独、如何应对焦虑,成了对这一代人最大的考验。也许看完偏执狂马路的故事,我们在震撼的同时,也会对自我进行一次深度的复盘与反思。对命运的反抗:在时代转型期,个体如何去应对复杂的世界,如何在时代洪流之下找寻到自我存在的意义,如何对命运说不,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恋爱的犀牛》在其荒诞的爱情背后,蕴藏着存在主义的哲学内涵。一千个观众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相信每一个看过《恋爱的犀牛》的人,在不同的年龄和时间段再重温这部剧时,会有不一样的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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