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安置好小产青梅,邻居诧异:她早跟老公去南京了,你不知道
本故事纯属虚构 已完结
未婚夫安置好小产白月光,准备回家与我完婚,我早已随老公去南京
“我来打结婚申请”“陆连长,江同志已经提交了,不是跟你”什么
一九八零年除夕夜。
塞罕坝林场里,江毓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日历上的数字,她竟然重生了!
在上一世,她作为军医与陆川泽结为夫妻,可婚礼当天他却连碰她都不愿意,说要为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知青宋念昔守身如玉,与她维持一段柏拉图式的关系。
随着他和宋念昔的感情逐渐加深,江毓绣却成了守活寡的,不到十年便郁郁而终。
死后,她的灵魂在人间徘徊了七日,成了孤魂野鬼。
她在阎王殿前许愿,如果人生能重来,她绝不会再与陆川泽结婚。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与陆川泽结婚的前一个月!
江毓绣紧握双手,这辈子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重蹈覆辙!
“噼里啪啦——!”随着天色渐暗,已经有人家开始燃放鞭炮。
陆川泽提着部队发的年礼回来了,一身军绿色的作战服显得他格外挺拔。
江毓绣打开一看,是半只香气扑鼻的烤鸭。她忍不住问道:“另一半呢?”
陆川泽身体微微一僵:“给其他战友了。”
江毓绣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另一半是给了宋念昔,那个来到塞罕坝为防风抗沙做贡献的下乡知青。
上辈子,她和陆川泽结婚后,每逢节日部队发的东西他都只带了一半回家,连津贴也只给了一半
。另一半,全部给了宋念昔。
陆川泽最初说是给男战友的,但当她发现是女同志后,她与他对峙。他却说:“人家是从城里来的姑娘,为了我们塞罕坝防风治沙吃了那么多苦,我们自然应该多帮衬一些。”
一句“为了我们塞罕坝”,让她无言以对,甚至无法生气。想到过去,江毓绣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曾经她忍气吞声,无论是心、人还是物品,都分给了宋念昔一半。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最终自己郁郁而终。这一世,无论是给出去的那一半,还是留下的这一半,她都不再接受。
夜色渐深,大院里的人为了热闹,都把家里的桌子搬到院子里一起吃团圆饭、唠家常。江毓绣坐在桌前,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有人调侃陆川泽:“陆连长,你和江医生都要结婚了,今晚除夕夜干脆直接洞房吧!”
其他人一听,立刻跟着起哄。“洞房!洞房!”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陆川泽坐在那儿,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江毓绣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她轻轻地捏了捏手心,试图缓和气氛:“今天是除夕夜,咱们应该守岁,不是闹洞房的时候。大家先好好过年,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吧。”
周围的人误以为江毓绣是因为害羞,也就不再逗趣。随着一道道美食陆续上桌,大家开始边吃边喝,气氛热闹非凡。江毓绣正准备夹菜时,陆川泽却拿出一个铁皮饭盒,熟练地夹起一个猪肘子和一个鸡腿放进去。江毓绣抬眼问道:“又给你那个战友准备的?”
陆川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说:“是啊,他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熟人,一个人在宿舍过年太孤单了,我给他送点吃的。”
“真的吗?”江毓绣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我们不如把这些都打包给他吧,反正我也不觉得饿。”
“真的吗?”陆川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是的,全都给他。”江毓绣连头都没抬,继续低声说道。江毓绣心里清楚,重获新生的她,对陆川泽和那些物质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陆川泽总觉得江毓绣的话里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但他并未深究。他轻声补充:“他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说完,他便把铁皮饭盒塞得满满当当,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江毓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也失去了继续用餐的兴趣。
江毓绣小心翼翼地将十只饺子装进饭盒,跨上她的那辆老式自行车,迎着寒风,朝着粮庄老宅的方向骑行。她要去见那个从小抚养她成人的小叔顾廷煜。路途中,江毓绣的心情如同起伏的波浪,复杂而多变。上一世,直到她即将与陆川泽举办婚礼,她才离开了小叔的家。那时,小叔坚决反对她提前搬去未婚夫家,苦口婆心地劝她:“还有半年,哪有结婚前就搬到未婚夫家里住的?”
“我亲手带大的姑娘,不能让人在背后说闲话。”小叔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如果陆川泽真的爱你,他就不会让你提前搬过去。”江毓绣当时却只想要和陆川泽在一起,对小叔的忠告视而不见。婚后的生活让她渐渐明白了小叔的良苦用心。她最终郁郁而终,灵魂在人间徘徊了七日,目睹小叔抱着一本日记本在自己的坟前痛哭。那时的她依偎在小叔身旁,发现那本厚重的日记本里,记载的全是这些年他对她的默默爱意。因为世俗伦理,他将那十多年的秘密一直深埋心底,记录在日记本中。那一日,他抱着日记本躺在墓碑前,再也没有醒来。那时的江毓绣泪如雨下,对着来接自己的黑白无常长跪不起。“我愿意放弃轮回转世,只求能再回到过去,改写自己上辈子的命运……”
如今,重获新生的江毓绣深知,她最应该寻找的人,就是小叔顾廷煜。粮庄老宅。江毓绣望着眼前熟悉的房子,心中涌起了一股潮湿的情感。明明是热闹非凡的除夕夜,这里却异常冷清寂静。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大门,客厅里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开,只有书房透出了微弱的光亮。书房里,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坐在那儿,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一身绿色军装衬托出他非凡的气场。顾廷煜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黑皮记事本,一笔一划地认真记录着什么。江毓绣知道,他在写日记,记录着小叔对她满满的爱意。想到上一世的结局,她强忍住眼中的酸楚,慢慢走上前去。“小叔。”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顾廷煜立刻合上了日记本,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怎么突然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江毓绣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递给他一盒饺子。“我给你送团圆饺来了,希望我们这一世都能团团圆圆,有个美好的结局。”
顾廷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伸手去接过饭盒。然而,江毓绣并没有松手。“过了正月,我就要成为新娘了,小叔,你愿意成为我的新郎吗?”
顾廷煜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凝固成惊愕和难以置信的模样,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你...你刚才说什么?”
江毓绣轻轻将饺子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拿起桌上的日记本。“小叔,这些年你对我的感情,都写在这日记本里,我全都看在眼里。”
“我不想嫁给陆川泽,我想嫁给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小叔,你愿意娶我吗?”
顾廷煜的脸色变得尴尬,他避开了江毓绣的目光。“毓绣,我虽然是你的小叔……”
江毓绣坚定地打断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只是受我父亲之托照顾我,这些年的相处让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我想嫁给你,想让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也想弥补上一世的顾廷煜,报答他在自己坟前自杀的恩情。新年的钟声敲响,窗外烟花绽放,江毓绣没有给顾廷煜犹豫的机会,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留下一吻,然后坚定地看着他。“这是我送给小叔的新年礼物。”
顾廷煜的喉结滚动,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我明天要去南京出差半个月,可能以后也要在南京军区驻扎,你……愿意跟我走吗?”
江毓绣笑了笑,眼中满是期待:“当然愿意。”
顾廷煜紧闭着嘴唇,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等我回来那天,我就去接你……做你的新郎。”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江毓绣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好,我等你。”她轻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江毓绣回到家属大院时,家里一片漆黑。陆川泽还没回来。尽管即将离开,但两辈子的感情仍然让她感到一阵压抑。她躺在床上,深呼吸,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新的一年,她已经和小叔互相表明了心意,那么她和陆川泽,以后就要各自为路,再无瓜葛。江毓绣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直到夜色深沉,门外传来轻微的声响,陆川泽带着一身寒气悄然归来。一直未眠的江毓绣,不由得回想起上辈子刚搬来时的情景。陆川泽每天早早回家,邻居们总是调侃他。“陆连长,这么急着回来,是怕你没过门的媳妇儿跑了吗?”他们总是这样开玩笑。
面对这些调侃,陆川泽总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媳妇儿,我得赶紧回去,她在家等我做饭呢,要是晚了,她肚子肯定饿得咕咕叫。”他总是这样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江毓绣害怕黑暗,于是他搬到了同一个房间,用布帘隔开了两张床。夜晚,他总是握着她的手,给她讲睡前故事,哄她入睡。每当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更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耐心地安慰她。“阿绣,别害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承诺,有时候听起来很空洞,但听的人却会深信不疑。江毓绣就是这样,即使在发现陆川泽和宋念昔的关系后,她还是默默地忍受着,试图用自己的真心去换取陆川泽的心。但真心换不来真心,她想到这里,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泛起了红晕。她翻身背对陆川泽,耳畔回荡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却依旧无法入睡,直到晨光破晓,她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
清晨,陆川泽起床忙碌着准备早餐。江毓绣坐在餐桌旁,陆川泽一边倒牛奶一边关切地问:“阿绣,昨晚我回来,没吵醒你吧?”
“昨晚我那个战友发烧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现在可能脑子都要烧坏了。我照顾他到半夜,等他退烧了才回来。”江毓绣静静地听着,连头都没抬一下。陆川泽继续解释:“我是连长,现在过年宿舍连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最近我可能都要过去照顾他,你不会介意吧?”
听到这话,江毓绣的呼吸微微一滞。上一世,她坚决反对陆川泽去照顾宋念昔,因此两人大吵一架,陆川泽觉得她心胸狭窄,既不体贴也不近人情,这样的行为违背了‘军民一家亲’的原则。从那以后,陆川泽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心也偏向了宋念昔。现在她要离开了,陆川泽去哪里、想照顾谁都与她无关。想到这,江毓绣抬起头,迎上他闪烁的目光。“你去吧。”
陆川泽愣住了:“你不生气,同意我去照顾他?”
“嗯。”江毓绣的语气很平淡。不仅这次,以后每一次她都不会再干涉。陆川泽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江毓绣的通情达理,让他觉得可以两全其美。他特意为江毓绣夹了一个煎鸡蛋,然后提着打包好的铁皮饭盒离开。“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阿绣,怎么了?”陆川泽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江毓绣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给对方更多的空间。”
陆川泽点头,似乎对江毓绣的回答感到满意。他离开后,江毓绣也没闲着,她开始清理家里关于自己的东西。房子不大,却被他们曾经的爱意填得满满当当。柜子里有陆川泽排了一天一夜的队,特意给她买的随身听。还有他攒了半年工资给她买的女式手表。“阿绣,以后你带上这手表,就等于每分每秒我都陪在你身边,每一秒都代表了我的爱。”他曾这样对她说,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幸福。
在洁白的墙壁上,挂着他们提前在县城照相馆拍摄的新式婚纱照。……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他们当初真挚的感情。食品有保质期,原来爱情也有。当初以为的天长地久,没想到不过是转眼间的朝夕。江毓绣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全部打包,丢进废弃的皮箱,然后扔掉。这些东西她不要了,男人也不要了。江毓绣忙碌了几天,家里焕然一新,但陆川泽早出晚归,似乎并未察觉。正月初六,江毓绣踏进军区卫生院,直奔院长办公室,递上离职申请。院长惊讶地问:“毓绣,你要辞职?”
江毓绣医科大学毕业后便在这里工作,如今提出辞职,院长疑惑不解。江毓绣轻声解释:“我想辞职去旅行结婚,换个城市生活,可能不会再回塞罕坝林场了。”
院长以为她要与陆川泽共结连理,虽然不舍,但也为她的幸福感到高兴。“好吧,如果以后想回来,医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江毓绣点头,又轻声请求:“不过,关于旅行结婚的事,还请院长保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院长理解地点头,江毓绣离开办公室,准备去门诊交接工作。刚走几步,江毓绣的目光便被陆川泽的身影牢牢锁定。他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宋念昔从妇产科出来,江毓绣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近了吗?她曾天真地以为陆川泽和宋念昔仅仅是灵魂伴侣,尽管他与她结了婚,却从未真正有过亲密接触。现在看来,她错了,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那条界限。江毓绣没有上前打扰,她默默地转身,走向门诊室,心中的波澜如同海啸一般汹涌。重生后,她以为自己已经对陆川泽彻底死心,但此刻的真相却让她心痛如绞。她低声自语:“陆川泽,你把我骗得好苦……”
夜幕降临,江毓绣忙完工作交接,回到家里,意外地发现陆川泽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他高大的身影围着围裙,手里翻炒着青菜。江毓绣有些意外,陆川泽听到门响,立刻迎上前,为她准备拖鞋。“阿绣,今天我陪战友去了医院,他快康复了,以后不用常去了。”
“这几天忽略了你,所以我特意早点回来做饭,算是补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江毓绣心中五味杂陈。她想问:“既然你这么在乎宋念昔,为何还要与我结婚,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但她终究没有问出口。现在问这些,又有何意义?她已不再是那个深爱陆川泽的江毓绣。陆川泽端上四菜一汤,细心地摆好碗筷。两人默默吃饭,饭桌上一片寂静。陆川泽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心中一紧,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阿绣,家里的东西怎么少了许多?还有我们挂在墙上的结婚照也不见了?”
江毓绣神色自若,随口编了个理由。“今天破五节,我打扫卫生,把一些旧物清理掉了,那张照片相框坏了,我怕掉下来,就收起来了。”
她抬头直视陆川泽:“你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吗?”
陆川泽愣了一下,眼神闪烁,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可能是我记错了。”
江毓绣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苦涩。他居然连她编的谎话都信了。胸口隐隐作痛,那是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陆川泽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瘦肉。“阿绣,你这么勤快,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他还想凑近她,像以前那样亲吻她的额头。江毓绣却像触电一样避开了,她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不好。”
陆川泽以为她害羞,笑着附和:“等我们结婚后,就不怕别人闲言碎语了。”
江毓绣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打算过几天搬回我爸妈的老宅,不再住这里了。”
陆川泽震惊地看着江毓绣。“你爸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老宅空置许久,你怎么住?而且咱们马上要结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突然紧张起来,急忙握住江毓绣的手。“阿绣,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他紧张的样子,好像生怕江毓绣会离开他。但她若真的爱他,上辈子又怎么会那样狠心?江毓绣轻轻推开陆川泽的手,嘴角挂着一丝苦涩。“我们要结婚了,按规矩我得回娘家。我得让他们看着我穿上嫁衣。”
“真的?”陆川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江毓绣没有看他,她的话都是真心的,离开和结婚都是真的。陆川泽听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到时候我来帮你搬家,顺便把老宅收拾一下。”
“等你出嫁那天,我会让你成为塞罕坝林场最幸福的新娘。”陆川泽温柔地说。江毓绣沉默了。她会成为最幸福的新娘,但新郎绝不会是他。夜深了,江毓绣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陆川泽掀开帘子,一双深邃的眼睛温柔地看向她。“阿绣,天气冷了,你总是手脚冰凉,我抱着你睡吧?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江毓绣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情景。她主动爬上床,陆川泽却像避蛇蝎一样避开,还冷着脸呵斥。“江毓绣,你是女人,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
现在的局势似乎颠倒了。这辈子,江毓绣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小叔相守,不再与他纠缠。她坚定地说:“不行,我是女孩,这种事得等到婚后才行。”
“我们共处一室已经是越界了,更不能做其他越界的事。否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立足?”江毓绣边说边放下帘子,就像前世陆川泽对她那样,果断拒绝了。他不是让她要矜持吗?那她就矜持到底。陆川泽的脸色一红,显得有些尴尬,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他说完,便躺回自己的床上。江毓绣听着他翻身的声音,只觉得讽刺至极。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但她已不再需要。她决定离开,离开塞罕坝,离开陆川泽。第二天早上,陆川泽早早起床准备早餐。江毓绣坐在餐桌前时,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经摆在她面前,旁边还有一份已经打包好的放在饭盒里。她瞥了一眼:“又要给你战友送早饭?”
陆川泽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一下:“对,他最近胃口不好,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所以我做了些清淡的给他送过去。”
江毓绣慢慢搅拌着碗里的热粥,小口地品尝着。“你对战友真好,不知道你那个战友有对象没。”
陆川泽的语气有些含糊:“还没有,他是下乡的男知青,将来结婚对象肯定也要在城里找。”
男知青?江毓绣心中冷笑,抬头看着他。“你对男人都这么好,怪不得外面那么多女知青都想嫁给你。”
陆川泽以为她在吃醋,急忙轻声哄着解释。“别听外面的人瞎说,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女知青再好,以后也是要回城的,她们的喜欢都是一时的,只有你才是真的爱我,对我不离不弃。”
因为女知青会回城,因为自己不会离开,所以最后他才选择了和自己结婚,是这样吗?江毓绣心中冷笑,她已经看透了这一切。江毓绣心中如同被针扎一般,回忆起前世的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她曾深信不疑的爱情,原来只是陆川泽无法得到真爱后的无奈选择。恍惚间,陆川泽已经提着饭盒离开了。江毓绣把桌上剩下的早餐全都丢进了垃圾桶里。这份残缺的早餐,她不屑一顾。接下来的几天,江毓绣白天都在卫生院和同事交接工作,晚上回家收拾东西。
陆川泽每天都忙忙碌碌,两人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鲜少碰面。正月十五,元宵节,江毓绣在医院交接工作的最后一天。诊室里病人不多,她便随意翻看医书打发时间。快到中午,诊室门被敲响,宋念昔扎着两个麻花辫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江医生,我男人最近需求太频繁,上次在小树林里,他弄得我下面出血了,昨天赵医生说是撕裂了,需要休息。”
“今天他给我送早饭,又不顾我的感受要了我一次。”宋念昔嘴角挂着笑,尽管嘴里抱怨,但笑容却藏不住。江毓绣没有她那么宽容,她不想亲眼目睹未婚夫和别的女人间的痕迹。她领着宋念昔去了旁边的小房间,让赵医生的助理护士去处理,然后开了药方。江毓绣合上病历本,习惯性地提醒道:“以后让你男朋友多注意,等伤好了再考虑同房,免得加重伤势。”
宋念昔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忧愁,但炫耀的意味却显而易见。“江医生,你不知道,我家那位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牛,每天都精力充沛,他说宁愿死在我怀里。”
“其实他家里还有个未婚妻,但他对她没兴趣,只想把精力都花在我身上。”宋念昔说着,还故意扯了扯自己的碎花衣领,露出脖子上那些明显的红印。江毓绣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反而提醒她:“宋同志,听说你还没结婚,还在塞罕坝林场当知青。我建议你还是低调一些,免得被人知道了,背后议论。”
宋念昔不以为然,眼中满是得意。“现在是新社会,提倡自由恋爱,他们小时候的娃娃亲是封建残余,根本不作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念昔,你的卫生巾我给你拿来了。”
紧接着,陆川泽推门而入,一看到江毓绣在屋里,他立刻愣住了,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阿绣……”
江毓绣看着陆川泽,装作很意外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她又看了看宋念昔,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陆川泽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步伐僵硬地走了过来。“我那个战友让我给宋同志送些卫生巾,他们说现在的女性都用这个,我也顺便给你买了一些。”
说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包卫生巾递给宋念昔,剩下的全都塞给了江毓绣。宋念昔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江医生,我们新时代的女性都用卫生巾了,不用再用纸或者布了,你应该还没用过吧?”
江毓绣看着眼前这场戏,心里觉得好笑至极。陆川泽把她当成什么了?傻瓜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揭穿也不应对,反正她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宋念昔被晾在一旁,她望向陆川泽,却发现他的眼里只有江毓绣。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拿着江毓绣开的单子起身。“刚才谢谢你的提醒,江医生,我晚上回去就告诉他,让他忍一忍,最近别和我睡,要是实在想的话,就回去和他的未婚妻睡去!”
说完,宋念昔带着怨气瞥了陆川泽一眼,离开了诊室。陆川泽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毓绣,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小心翼翼。“宋同志和我那个战友挺熟的,我今天来卫生院找你,是战友托我给宋同志带东西,你没误会什么吧?”
江毓绣心里冷笑,他这么急着解释,是心虚了吗?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应:“我懂的,你不用解释。”
陆川泽和宋念昔的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陆川泽似乎觉得江毓绣接受了他的解释,松了一口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在外科吗?怎么突然转到妇科来了?”
江毓绣心中一紧,她记得年前调到妇科时,特意跟陆川泽提过,可他现在却好像完全没印象。他真的对她这么不上心吗?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但她又想,他怎么总能表现得那么深情款款?她瞥了一眼门外排着长队等待的病人,对陆川泽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外面还有很多病人,你先走吧。”
陆川泽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江毓绣目送他离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那挺拔的身姿,军人的风采一览无余。但她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下班时,江毓绣从诊室走出,却发现陆川泽已经不在走廊上。她没多想,准备独自回家。然而,在走廊的拐角,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明明知道今天坐诊的是她,为什么还要找她看病?”
江毓绣忍不住探头看去,只见陆川泽正质问宋念昔下午的事情。宋念昔咬了咬唇,显得楚楚可怜:“你担心什么?是怕她发现吗?”
“既然你担心,那就别管我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但下一刻,陆川泽从后面抱住了她。“别走——”
江毓绣感到一阵刺眼,她转过头,快步离开。她不能再让那两个人影响到她的心情。走出卫生院,天空开始飘落大雪。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冰冷的感觉直透心底。江毓绣顶着风雪回到了家属大院,正好看到邮递员在往邮筒里塞信。她打开邮箱,拿出信件,发现是小叔顾廷煜寄来的。
江毓绣有些惊讶,信封上潇洒地写着‘寄件人顾廷煜’‘收件人江毓绣’。她从字迹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柔。
江毓绣拍去身上的雪,拿着信进了屋。拆开信封的那一刻,江毓绣的呼吸都仿佛凝固了。
信封里,是小叔的结婚报告,签名栏空空如也,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决定。她的心跳如鼓,紧张地翻出附带的信件。
信纸上,小叔的字迹跃然纸上:“毓绣,结婚报告已申请,若你还记得除夕夜的承诺,请签字,将你的未来交予我。”
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纸短情长,吻你万千。
南京的调令已批下,后天将从塞罕坝林场出发,我们一起打破束缚,奔向自由的春天。
江毓绣的心中泛起波澜,她能感受到小叔信中的紧张和期待。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结婚报告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笔后,她轻轻折起信纸,目光落在那张结婚报告上,心中不禁涌起对陆川泽的回忆。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她结婚前便搬去与他同住,然而他却迟迟未申请结婚报告。
每次她提起,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不急,就算我们结婚当天打报告也来得及。”
确实来得及。上辈子,他们的确是在结婚当天才递交报告,但报告一打完,他便让她独守空房。而这辈子,她刚说要嫁给顾廷煜,他便急不可耐地打了结婚报告,让她签字。这一对比,爱意显而易见。
不过,陆川泽没有急着打结婚报告,倒是方便了她离开。
江毓绣等结婚报告上的墨迹干透,便将它装进信封,投入邮筒。大雪纷飞,她的心却暖洋洋的。
瑞雪兆丰年,今年定是个丰收年。
既然决定离开,家属院里关于她的一切也该收拾干净。江毓绣一直忙碌到晚上,准备休息时,陆川泽才归来。他有些不悦地看着房间中的她:“我一直在医院等你,你怎么下班就悄悄走了?”
江毓绣抬头,语气平静:“我看到你和宋念昔同志在聊天,就没打扰。”
陆川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你看到什么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江毓绣差点笑出声。他在担心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她没有揭穿他,而是转移了话题,“我打算离开,明天就搬家。”
离开塞罕坝,也离开他。从此,不再相见。
陆川泽误以为江毓绣要回老宅,便主动帮她提着行李,热情地说:“好,那我明天帮你一起搬家。”
“不用了,你部队里还有事要忙,我一个人可以的。”江毓绣不想麻烦他,毕竟,该丢的东西已经丢了,该扔的东西也已经扔了。
“帮你搬家是大事,最近队里也没什么紧急任务,我明天请个假就行。”陆川泽眼中满是对她的关心,一副不想让她受累的样子。
江毓绣见他坚持,也就不再推辞。她想,正好明天可以和陆川泽说清楚,两人之间的娃娃亲就此结束。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人一起吃早饭时,江毓绣正准备开口,大院外突然有人大喊:“陆连长,陆连长在家吗?”
陆川泽闻声急忙走了出去。江毓绣隐约听到对方提及宋念昔的名字,她舀粥的动作顿了一瞬,便继续吃着早饭。陆川泽一回到家,就急忙披上了军大衣。
“阿绣,我战友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立刻赶过去,今天帮不了你搬家了。”他边说边把桌上的早餐胡乱塞进铁皮饭盒里,转身就往门外走。
“陆川泽。”江毓绣几乎是本能地叫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能不能晚点再走?我有话跟你说。”
毕竟,他们从小订下的娃娃亲,现在婚事要取消,总得当面说清楚才好。陆川泽没有回头,只是匆匆丢下一句:“你先搬去老宅,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江毓绣望着他的背影,坚持要把话说完——
“我打算离开塞罕坝,和小叔结婚了。”
声音似乎被风带走了,陆川泽早已走远,没有听见。
江毓绣苦笑了一下,心里明白,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总是排在宋念昔之后,他又怎么会为自己停留呢?陆川泽走后,江毓绣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她放下碗筷,开始整理自己在这个家的最后痕迹。从小到大陆川泽写给她的情书,装满了两大箱;两人每年一起去照相馆拍的照片,也堆成了厚厚的一沓。她一把火,将这些都烧了,连同那些年少的情谊和过往。
接着,江毓绣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她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毫不犹豫地从家属大院离开。
下午三点,江毓绣回到了江家老宅。
以前,她和陆川泽每隔几个月就会来老宅一次,清理宅院里的灰尘杂草。现在回来,虽然冷清,却并不萧条。
堂屋中间,江毓绣看着父母的灵位牌,眼眶泛红,跪了下去。“爸妈,我决定和陆川泽取消婚约,明天跟小叔一起去南京生活了。”
江毓绣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前世今生。最后,她在老宅的木屉子里找到了她和陆川泽年幼时定下婚约的契书,一把火将其燃成了灰烬。从此,两人再无半点羁绊纠葛。天色渐暗,江毓绣站在老宅后院的大槐树下。粗壮的树干上,依稀还可以看到两行模糊的字迹轮廓。那是小时候,陆川泽用小刀一刀一刀刻的。【过家家,娶新娘,陆川泽要把江毓绣带回家。】
【长大后,陆川泽也要永远和江毓绣世界第一好。】
随着树干的长大,刀刻的字迹已经看不清。陆川泽的心也随着时间的变迁早就变了。但树干上挂着的鸳鸯红玉牌依旧鲜艳如血。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愈发惹眼。江毓绣拿了一把剪刀,搬来椅子站上去‘咔嚓’一下剪了下来。【陆川泽】【江毓绣】
红玉牌正面刻着他们的名字,背面刻着对两人感情美好寓意的一行小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江毓绣只看了一眼就将鸳鸯红玉牌拆开,把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直接摔在雪地里的石头上。“咣当”一声,玉牌碎了一地。就像她和陆川泽的感情。另一半红玉牌,她准备等晚上陆川泽来了就还给他。晚上六点,七点,八点……
江毓绣等了又等,等到夜幕时分明月高悬。
夜幕降临,江毓绣坐在窗边,手中紧握着怀表,看着指针缓缓移动。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苦涩。
她怎能期待陆川泽会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呢?前世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在昏黄的灯光下等待他回家,却总是等到天亮也不见他的身影。
只要和宋念昔有关,陆川泽就总是迟到。江毓绣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等待,转身走进了卧室,准备休息。
清晨六点,鸡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江毓绣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陆川泽依旧没有回来。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心里明白,既然他不愿意见她最后一面,她也不必强求。她找来纸笔,开始给陆川泽写信。
【陆川泽,我知道你那个战友其实就是宋念昔,你把早餐分她一半,把年夜饭分她一半,还把你的心分了一半给她。】
“以后,你留给我的这一半,不管是人还是心,我统统不要了。你有你的另一半,我有我的下一站。婚约作罢,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祝你和宋念昔幸福,也祝我自己会幸福。人生路远,各自安好,后会无期。】
江毓绣写完信,将半个鸳鸯红玉牌压在了信纸上。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整。是顾廷煜来接她了。
江毓绣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老宅,朝门口走去。打开大门,穿着绿色军大衣的顾廷煜从军用吉普车上下来。
冬日的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旁边的银杏树簌簌落下几片雪花。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刻天地俱寂,江毓绣只听见顾廷煜军靴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咯吱’声。顾廷煜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来,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一步、两步……九十九步。他手捧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江毓绣同志,请问你做好嫁给我的准备了吗?军婚不易,人生没有回头路,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一生,只会爱一人。江毓绣眼眶发热,主动朝他走了最后一步。
“顾团长,我准备好了。”
这辈子,她不会再错过小叔,不会再错过自己的幸福。话落,顾廷煜掏出一个戒指套在她手上,又紧紧牵住她的手,上了吉普车。车窗外太阳高升,天边绽放出万道霞光。塞罕坝林场的一切,如逝去的风景渐行渐远。江毓绣握紧小叔的手,没有回头。往后她的人生,不会再有陆川泽,只会有顾廷煜。
另一边,医院。陆川泽在医院照顾了宋念昔一天一夜。宋念昔因为和别人玩的太大,不仅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造成身体上一些不可逆的损伤。第二天她醒来,陆川泽生气的质问。
“当初说好了作为灵魂知己,为什么你又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那样?”
这就是她对待他们柏拉图关系的态度吗?想到自己被欺骗,宋念昔让无辜的孩子胎死腹中。陆川泽突然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该重新审视一下了。病床上虚弱的宋念昔没有丝毫心虚,而是红着眼反驳。
“我又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你不愿意娶我,只跟我柏拉图,我有需求也只能要找别的男人。”
她的样子像是受了太大的委屈,说着她又伸手拉住陆川泽。
“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我也打算为你收心,你不要和江毓绣结婚了。”
“好吗?”
她期待的看向陆川泽,眉目含情。但下一瞬,她就被推开。
“我和阿绣自小就定下娃娃亲,她等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再耽误她了,肯定要给她一个名分的。”
陆川泽说完就走了。自己已经一晚上没回去,还不知道江毓绣在家里怎么样了。
陆川泽站在病房门口,眉头紧锁,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结婚这件事,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还有,以后你和其他人的纠葛,别来找我,那与我无关。”
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病房。陆川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容置疑,也不容触碰。当他回到军区大院时,发现江毓绣已经搬走了,家里的东西也被清空,没有留下江毓绣的任何痕迹。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家里太过干净,仿佛江毓绣从未存在过一样。陆川泽急匆匆地想要去找江毓绣,但刚走到门外,楼下买菜回来的张大婶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陆连长,这么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吗?”
陆川泽边走边回答,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安,迫切想要见到江毓绣。“我去找阿绣,她昨天搬回老宅了,我今天得去看看。”
张大婶却叫住了他:“你们不是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吗?现在你可不能去找江医生。”
“按照咱们这边的习俗,结婚前七天,新郎新娘可是不准见面的,寓意两人未来的婚姻长长久久,现在见面就冲撞了喜气坏了姻缘。”
陆川泽的脚步顿住了。他是知道这个习俗的,自己和江毓绣结婚的日子也确实没几天了。江毓绣之前也说过女子出嫁的规矩。她着急搬走,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想到这,陆川泽虽然想去见到江毓绣,但还是生生忍住了。他朝着张大婶道谢:“谢谢张婶的提醒。”
说完,他转身回家了。婚期将近,婚礼上需要准备的东西他都还没准备好,刚好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准备准备。陆川泽去县城买了做衣服的缝纫机、能听能看的电视机,还去市里连夜排队买了一台能解放双手的洗衣机……
到了婚期最后一天,他还去军区借了一辆军用吉普车来当婚车。二月二,宜嫁娶。“噼里啪啦——”鞭炮放了好几挂,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陆川泽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了一朵红花,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坐进了吉普车前往老宅接亲。后面跟着一长串自行车,车头前面都挂着大红花和彩色气球,这就是迎亲队伍了。不多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老宅。但到了老宅门口,大家却傻眼了。老宅冷冷清清的,门外没人结亲,家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看了一圈都没看见江毓绣的身影。结婚当天,新娘不见了……
“连长,这怎么回事?”平时和陆川泽关系最好的副连长率先开口。见过堵新郎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结亲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连新娘都不见了。一时间,热闹气氛变为冷寂。陆川泽没说话,他看着老宅的情况,心里也沉甸甸的。他大步走了进去,扫视院落里的情况。空荡荡的,亦如他的心,也越来越空,直到走到客厅他才猛然怔住。桌子上放着一个显眼的鸳鸯红玉牌,曾经拼合在一起的一对,现在只剩下那个刻着他名字的一半。顿时,陆川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攫住,喉咙也也被紧紧扼住。走近他才看到红玉牌下面还压着一封信。一时间,他的手都有些颤,甚至他产生一种惶恐和害怕。打开信的内容,陆川泽顿时僵在原地。【陆川泽,我知道你那个战友其实就是宋念昔,你把早餐分她一半,把年夜饭分她一半,还把你的心分了一半给她。】
【以后,你留给我的这一半,不管是人还是心,我统统不要了。你有你的另一半,我有我的下一站。婚约作罢,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祝你和宋念昔幸福,也祝我自己会幸福。人生路远,各自安好,后会无期。】3
霎时间,彷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仿佛晴天惊雷,把他从头劈到脚。江毓绣她走了?!副连长见他情况不对,连忙凑上来:“连长,到底怎么回事,江医生人呢?”
他探过来的那一刻,陆川泽连忙将信的内容翻了过去。半晌,陆川泽才深呼吸一口气。“没什么,今天的婚礼暂时取消,先让弟兄们回去,顺便把那辆军用吉普车也还回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似乎也在隐隐发颤。
他强撑着身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脏还在‘砰砰’的猛烈跳动。
众人见他如此模样,一时间面面相觑。
副连长也怔住了,他走到陆川泽身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江医生给你的信上都说了什么?”
好好的婚礼,怎么突然说不结就不结了。
“没什么。”说着,陆川泽又看向众人,“今天一大早辛苦大家了,都先回去吧。”
现在,他的脑袋里很乱,什么都想不出也说不出。
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江毓绣去哪里了,她去了哪里?她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宋念昔的?
但是他和宋念昔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可以解释的。
副连长知道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陆川泽不愿意说自己也没办法。
他叹了口气,朝着正不知所措的众人说道:“大家听连长的,暂时都先各自回去吧。”
说着,他就让大家散了各自离开。
这里面有人疑惑,有人不解,但还是都慢慢离去。
到最后,只剩下陆川泽一个人。
他手里摩挲着那半块鸳鸯红玉牌,又重新看向江毓绣留给自己的信。
心终于疼了起来,从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发疯窒息的痛苦。
他忍不住低声呢喃:“阿绣,你早就要走了对吗?”
家里莫名清理掉的东西,收起来的结婚照,还有搬家那天家里干净到没有江毓绣一丝痕迹……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江毓绣早就要走了。
只是……只是没告诉他而已。
陆川泽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
他总是被夸聪明,可是江毓绣离开的那些蛛丝马迹自己怎么没看见?
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阿绣……”
看着老宅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和江毓绣的回忆。
幼时的下雨天,两人一起在屋檐下用手接落下的雨滴,一起在院子里玩男娶女嫁的过家家游戏,一起躺在老宅的屋顶看星星……
“陆川泽,往后你就是我的新郎,我就是你的新娘了,你不许喜欢别人。”
“你看天上的那颗星星,像不像是我们两个,那颗又大又亮的星星是你,旁边挨着你的那颗小星星是我,我们要像星星一样永远不������分开。”
“还有多久我才能嫁给你啊,陆川泽,你快点来我家娶我吧。”
……
年少的场景一幕幕在他心头浮现。
过去的回忆像是沾了血的糖,让人甜蜜又痛苦。
现在自己来娶她了,她怎么不见了呢?
陆川泽喉头一哽,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似的。
他起身不死心的又走到每间房里查看,全都是空荡无一物,除了手里的鸳鸯红玉牌和那封信,江毓绣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他看着红玉牌自嘲:“阿绣,你真是好狠的心,说走就走。”6
天空突然开始飘落雪花,陆川泽站在院子里,落了一身的白色,伴着冷风吹得他鼻头泛红。
他围着老宅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儿时的游戏,走够十圈江毓绣就会出现。
但走完了十圈,她还是没出现。
陆川泽走到了那棵老槐树的位置。
看到树上模糊的字迹,又看向曾经挂着两人鸳鸯红玉牌的位置,胸膛深处猛然泛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伸手想要将其压下,却毫无用处。
眼睛更是传来酸涩的刺痛,喉咙也堵得让他呼吸不畅。
“陆川泽,他们说系上了这根红绳,我们就会幸福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分开了,我们也绑一个吧。”
曾经的话,彷佛江毓绣刚刚附在他耳边说过。
陆川泽痛苦的低下头,却看到树边的石头旁有几块红色碎玉,心脏猛地一滞。
是江毓绣的那一半鸳鸯红玉牌。
他慌忙去捡,有几块埋进了雪里,他手伸进雪里去挖,一伸手却传来尖锐刺痛。
瞬间,血从手指上冒出来。
殷红的血,和那红玉的颜色一样鲜艳,顿时染透了旁边的白雪。
陆川泽却像看不见,感受不到一样。
他继续扒开雪层,找全了那几块碎玉,又重新将它们拼合在一起。
是一个完整的鸳鸯红玉牌。
玉牌他找到了,江毓绣他能找到吗?
心里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深入骨髓的痛,一阵一阵向他袭来。
原来失去,是这样的感觉。
江毓绣什么都没留下,自己又该去往何处寻找呢?
倏地,陆川泽想到了顾廷煜,他是江毓绣的小叔,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自己还要亲近一些,小叔肯定知道江毓绣去了哪里。
想及此,他不再停留,立马赶去了小叔的训练的军区。
走前,他将碎玉收好放在了口袋里。
来老宅时,他坐的是吉普车,现在门口什么都没了,他只能凭着两条腿走过去。
下了雪天气很冷,太阳也缩进了厚厚的云层,混着冷风陆川泽越走越冷,但他不敢停,只能麻木的走下去。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了,江毓绣就回来了。
他们就结婚。
到小叔训练的军区门口,门口的守卫彻底将他的梦击碎了。
“陆连长,现在顾团长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几天前他申请结婚,调离塞罕坝前往南京任职了。”
陆川泽一怔。
“顾团长要结婚了?还离开了塞罕坝?”
怎么连小叔也走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门口的守卫恭敬回答:“是的陆连长,如果您有……”
话还没说完,陆川泽就已经失魂落魄的离开,他又前往医院想要问问江毓绣的同事们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她已经半个月没来上班了。”
“对,好像之前给院长提交过辞职报告,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院长。”
“不过今天不是你和阿绣结婚的日子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
江毓绣的同事们也并不了解情况。
陆川泽有些失望,但还是向他们道了谢,转身去了院长办公室。
来医院的路上,他身上落的厚厚一层雪都化成了水,现在身上的衣服又湿又重,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好像有千斤重。
但他不敢停,只能麻木的寻找。
因为他一停下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江毓绣,想到那封信,想到他无法面对的事实。
江毓绣彻底离开他了……
“咚咚咚——”5
院长办公室的房门被叩响。
“进!”院长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
陆川泽推门而入,感受到屋内暖和的温度,他感觉自己的尸体也有几分回暖。
“院长,江毓绣同志离职,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她现在不见了。”
一进门,他就开门见山的询问。
院长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陆川泽的衣服几乎都被打湿了。
今天不是他结婚的日子吗?怎么如此狼狈?
院长诧异的问:“毓秀不是要和你一起去旅行结婚了吗?”
陆川泽怔愣。
“旅行结婚?”
说完,他猛地想起江毓绣给自己留的那封信。
不由心头一震。
江毓绣不仅离开了自己,跟别人旅行结婚了?!
他心里猛地一颤,彷佛被掏空一般,只剩茫茫一片虚无。
院长也正疑惑:“是啊,我本来还不想同意的,但想到你们十几年的感情,我也不好再继续挽留,就同意了。”
“只是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吗?”
说到后面,院长意识到什么声音也小了几分。
心里也有了计较,这件事陆川泽恐怕根本不知道,而江毓绣所谓的结婚旅行也不是和陆川泽一起,甚至她不一定是去了旅行结婚。
陆川泽没回答院长的话,而是又问了一句。
“那她有说去哪儿旅行吗?”
院长摇头:“这个她倒是没说。”
又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陆川泽向院长道谢完就离开了。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已经从零星雪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毛飞雪,他却像是仍未察觉,一头就扎进了茫茫大雪里。
江毓绣真的走了,而自己还不知道她的踪迹。
一时间,挫败、悔恨、难过和痛苦的情绪在他心头交织,最后制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紧紧缠绕。
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
陆川泽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回到了军区大院。
快走到门口时,天色渐暗,他隐约看到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毓绣!
陆川泽忍不住心头一震。
是江毓绣回来了吗?
他的心头忍不住涌起一股希望,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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