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母妹妹成明星，嘲笑我土鳖，我却逆袭人生

发布时间：2025-01-05 05:56

玄学大佬打脸绿茶妹妹

江湖庙堂与市井，都是不省油的灯

从道观被找回家时，我的异母妹妹已是小明星。

她得意洋洋向我炫耀她现在有高人指点，必定大红大紫。

一边挖苦我说，说我就算长得不错，但命不好，也只能当土鳖。

我没说话，我看着她背上的五个看着我瑟瑟发抖的小鬼，陷入沉思。

我爸家的司机在道观门口接我的时候，我刚刚收拾好行李。

他跟山门的道童说完，我已经拎着箱子走出来。

按照占卜的结果。

就是今天。

不过时间稍微提前了半小时。

是哪里没算对？

我将行李交给他，一边重新掐算。

额，好吧。

问题出在今天来接我的人身上。

司机热情放行李，又讪讪解释为什么我爸没来接我，还带了一筐子想念我的话。

我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我亲缘缘薄，求不得。

并不期待。

司机发现我一点都不生气后，态度明显散漫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我，我也从后视镜看他。

四十来岁，白净秀气，生了一双鸳鸯眼。

眼珠微红，带着九缕红线似的沙纹。

生这样眼睛的人，性淫，生活混乱。

这就和我在车上闻到的浑浊气味对上了。

而在他的额头上，此刻带着一团淡淡的黑气。

这是遇上了桃花煞的征兆。

他看着我一直看他，勾唇笑了笑，话里有话：「大小姐生得好，气质也好，瞧您真不像是从乡下来的。」

嘴唇极薄，唇尖无须。

是凶贫的羊口。

这样的嘴加这样的眼，是个死于非命的相。

最长不会超过三个月。

但如果生辰好，或者稍微注意，也能缓解。

「不知道大哥是哪年哪月的？」

车停在红绿灯路口。

两个扛着方向盘套、风铃和黄谷兰的当地人迎上前来，在车窗前叫卖。

一块钱四朵花。

司机立刻骂骂咧咧。

「真晦气。这些穷鬼味道真大。」他不耐烦驱赶，「走走走，边上去。」

我身上正好有零钱。

降下后面的车窗，问那个妇人换了几朵花来。

将花在指尖揉碎，香气取代了车里的浑浊。

司机眼里带着几分不屑看向窗外：「大小姐，不是我说，这些人不能给他们好脸。」

他说了一通，然后问我：「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收回了手里的黄符，不再说话。

道法宏大，不度无缘之人。

路上司机接了个电话。

好奇又尖刻的声音问他接到人没有，又问我什么样子。

司机说和以前的夫人很像。

对方哼了一声，就问我现在穿了什么。

听见我是一身素色道袍后，立刻让司机送我去见她。

「是二小姐。」司机脸上带着几分宠溺，「她一想到见到亲姐姐，高兴得一刻都等不了，现在就想见你。正好啊，今晚是小澜……小姐出席活动，你也可以去见识见识。」

「都可以。」我面色如常。

司机嘴角勾出一丝讥讽。

活动现场就在市中心。

是个野鸡颁奖晚会，主办方搞出一堆幺蛾子圈赞助商和明星金主爸爸的钱。

妹妹要我现在去，无非就是想找个噱头，博个版面，说不定能炒起一点水花。

我虽在道门，但跟着师父走过那么多穴，对这个圈子还是知道不少。

汽车不能进会场，只能在旁边停下。

我下了车，几个记者刷刷将镜头转过来。

旁边一网红议论：「这谁啊，真能出风头，穿这样？」

另一人后悔：「早知道我弄套汉服，肯定更醒目。」

司机给我妹妹打电话，电话一直忙音。

我提醒他，不用打了。

前面款款走过来一个美女，目光灼灼眼泛泪光看着我。

这应该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妹妹范子欣。

但，奇怪，她精致的眼妆下，竟是一双和司机同款的小鸳鸯眼。

这还不是最让人意外的。

她的背上，此刻有五个小鬼，都在看着我。

我刚向前走了一步。

五个小鬼立刻用手捂住脸，又从指缝中偷看来，很是瑟瑟发抖。

它们身上都带着白光，这说明是被请来的。

非请不能擅动。

这是行规。

我这回下山，原因一是我师父说我尘缘未了，凡修道者，当断攀援爱念。且我和我父亲还有三年亲缘，必须立刻走，二是我又弄坏了他一面宝贝五色旗，需捉五债鬼镇旗，我强烈怀疑这才是主要原因。

我是来还孽障的因的，不是来找事的。

所以我只是看了小白鬼们一眼，没动。

范子欣走近了，看到我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反应过来，妆容完美泪盈盈向几个预先安排好的新媒体和小记者介绍。

这是她丢了十多年的姐姐，她实在太激动了，有些失态，请大家谅解。

随着她的话，镜头转向了我。

我颔首揖礼。

又得几声惊诧。

这样的反应我早已见怪不怪。

范子欣蹙眉看了几个收钱的小记者一眼，立刻示意助理将我带走。

她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很生气问司机：「秦叔，你怎么没说她长得这样？」

「哪样？」司机老秦问。

压低又不忿的声音：「长……这么好看！狐狸精一个。」

老秦立刻哄孩子似的笑：「哪里？她是有点好看，但哪里有您好看。」

范子欣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小路，你记得安排后面的通稿，只发看见我脸的那种，明天推一下。」

长期修行，耳目敏于常人，所以即使她压低了声音，我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一眼看去，她的五官下颌都做过调整，看着精美，但尖腮坠鼻，鼻尖无肉，并不是长福之像，又不修身添福。

现在虽请了白鬼助运，也不过是挪用后半生的气运。

饮鸩止渴。

真的要想改运，走阴路可行不通。

就在这时，我看见范子欣肩上一个小鬼抖着手在拖一根红绳。

顺着那根红绳消匿的地方，我看见了不远处锃光如星的闪光灯，星光熠熠。

一个阳光英气的男子从星光中走过来。

应援粉举着灯牌，喊着他的名字：「苏邺成！苏邺成！」

范子欣激动了，立刻站定，同时让左右助理将她旁边的位置一起空出来。

能一起入场将又是一个新闻。

但我更惊讶的是来的这个人，他身上竟然……有五六根跃跃欲试想要碰触他的红线。

全是阴路的姻缘绳。

瞧绳上捏咒的符箓还出自同一人。

我有些震惊，是哪个黑心同行搞的红情绳？还带批发的？

红绳结契，借鬼运，点桃花，供狐仙，是娱乐圈里的小明星常做的事。

但好几根红情鬼绳都往一个人身上招呼，这就有点过分了！

更不要说这些红情鬼绳是一样的。

几鬼相遇定相互争夺，就算这个苏邺成命硬运正，早晚也会受影响。

就在这时，一个小记者想要抢一个好位置，正好挡在了范子欣前面。

她目光一凛，看了一眼旁边五大三粗的助理。

那助理了然，假装不小心，猛然一撞小记者。

小记者弯着腰，顿时一个踉跄扑腾出去，手上的相机和包包也飞了起来。

范子欣眼底带笑，一面伸手捂嘴，装作惊慌害怕，想要上前靠向旁边的苏邺成。

在小记者落向苏邺成的一瞬，他一把抓住了小记者的胳膊，然后巧妙卸力让她站稳。

整个过程酣畅利落，身手完美。

小记者惊魂未定：「我相机——」

与此同时，那个落在我身后的相机和包包，已被我一个翻腰同时抓住。

将东西递给被救下的小记者后，她红着脸向我和苏邺成鞠躬道谢。

苏邺成转头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是？」

范子欣挤过来：「这是我乡下来的姐姐。丢了十几年，今天才刚刚找到。」

她故意靠近苏邺成。

红情鬼绳距离越近效果越好。

我扫视一眼她的肩，拉红绳的小鬼见状立刻颤巍巍又松开了手。

因我身上的道相，苏邺成身上其他的红绳也都松弛了。

红绳松弛后，他明显放松了一些。

他看着我，笑了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苏邺成。」

我点了点头。

他的手固执伸着。

掌心纹络清晰，清爽干净。

我伸出手，按照俗礼和他握了握手。

手指交握一瞬，我掌心微微一烫。

奇怪。

这时司机老秦和旁边的助理在范子欣的嘟嘴中，匆忙以让我休息为由带我离开。

我刚到休息室，范子欣便走了进来，她砰的一声关上化妆室的门。

那副可爱元气模样瞬间被尖刻代替。

「我真是小看你了，可真能装，开始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怎么一看到苏邺成就走不动路了。告诉你，他是我的。」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五官轮廓尽入眼底。

「还有，爸说了，他最爱的女儿是我，就算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一个破道姑，最好识趣点。」

「别以为就你认识道观的。我现在可有高人指点，必定大红大紫。」

「一看你就不顺眼，真是八字相克。」

「你说得对。」我这回点了点头。

我和范子欣的确八字相克，但是，我克她。

司机老秦完全站在范子欣一边，说自己不舒服，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打车去范家。

我走出会场，沿着绿荫大道。

梧桐树层层叠叠，月光透过林阴照下来。

两个坐在十字路口聊天的野鬼看到我，立刻缩进了地里。

我摸了摸手心，那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

在道观杀了十年鬼，我的手，本应早就和我的心一样冷。

但刚刚手心那缕滚烫是什么？

我正想着，身后传来喇叭声，竟是苏邺成。

他开着车，车窗摇下来，他问：「范小姐，去哪里，我顺路送您？」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范小姐一见如故，和您在一起感觉比较放松。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是真心话，可以交个朋友吗？」

我看见一个女鬼慌慌张张从副驾驶爬出去，后座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小鬼。

当然放松了。

不和我一起，就会和鬼一起。

顺手将两个小鬼拎起来扔出窗外。

我看着苏邺成的手。

「范小姐喜欢散步？」他从后视镜看我。

「并不是。」下山出来，钱包没带。

「刚刚看您身手很干净漂亮，练过的？」

「嗯。」我看他座位后的车靠，里面裹着的黄符露出一截，但这符画错了，「这车是谁的？」

「我的车太显眼，所以开剧组司机的车出来。对了，」他快速岔开话题，「我们隔壁剧组正好有个女道角色空缺，我觉得挺适合你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又看了一眼那已经被阴气湿透的黄符。

「好啊。」

一个阴气重得连黄符都压不住的剧组，此去必有收获。

正好红灯。

苏邺成拿出手机要加微信或者留手机号码。

「新号还没办，你直接说吧。」

苏邺成愣了一下，报出一串号码和地址。

我听完点了点头。

他有些不放心，在车屉里看：「要不我还是找个纸条写下来吧。」

我慢慢准确复读了一遍。

「……范小姐好记性。」

当然，见过的鬼，我就没有一个忘掉的。

下车时，我将手上一串渤海铁檀手串送给他：「谢谢，这个戴上，晚上能睡个好觉，背也不会痛了。」

苏邺成微微张大了嘴。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下车走了几步，听见后面苏邺成小声疑惑：「奇怪，怎么刚刚这么紧张？」

我微微一笑，当然紧张，你周围到处都有鬼。

我到了范家别墅门口，发现一个问题，我没有钥匙。

今天还有一次占卜机会，我掐指一算，安静等着。

果然第一个回来的是范子欣。

中途跑路的她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苏邺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刚刚晚宴他都没参加就有事走了。」

她左右看完大概觉得自己气昏了头：「我真是昏了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你一起，他车都还在，肯定是蔡怡静这帮绿茶把他烦着了，我就不该走。」

说罢，她斜睨我一眼：「进不去？呵，等我玩够回来，你再跟我回我家吧。」

我无所谓：「没关系，爸马上就要回来了。」

「做梦吧你。爸出差，顺便去给我买包包了，就算回来，也不会是今天。」

话音刚落。

前面响起滴滴的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正是我阔别十多年的生父范平。

范子欣顿时呆住。

范平颇有几分激动，但面上带着笑，眼底却是平静。

不难理解，自从我走丢后，母亲病逝后，他名正言顺娶了范子欣的妈妈。

又有妻有女。

对记忆来说，替换总是比删除来得彻底。

对于我来说，彼此亲缘极薄，见一次少一次。

无所谓感情。

但师父说，五债鬼其中一个就在我家中，我已扫视一圈，除了妹妹身上那五个溜回房间吃贡品的小白鬼，一个都没看到。

难道是时机未到？

一起回家，范平在客厅留着我说话。

范子欣故意撒着娇让范平拿礼物，又打开投影，让他看今晚的颁奖直播。

「我还得了一个最佳风尚时尚奖呢。」

「姐姐——」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茶里茶气，「一起看呀，今天你不是也在场吗？」

结果打开直播，最热门的是个小网红，她拍摄的正是我和苏邺成双双出手救人的画面。

后续话题一个个顶上。

「禁欲道姑姐姐，我可以。」

「真好看啊，范子欣和她在一起，俗气死了。」

「听说姐姐是范家失踪了十多年的女儿，今天第一天找回来。」

「啊啊，今天专门带来上节目，是预备也要出道吗？我支持！」

范子欣扒拉了好久，最后面看到一条刚刚降了热度的热搜。

「范子欣俗气。」

她顿时气得半死，转头怒视我。

我抬起眼睑，也看着她。

她在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不自觉退了一步：「你不要得意太早。我的机会又不止这一个。」

第二天，我刚刚办户口和身份证回来。

范子欣得意洋洋在客厅叫住我：「喂，告诉你，今天邺成问我要家里的电话了。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喜欢我。」

她后面自己低声叽咕：「绑了那么多根红绳，肯定有能用的！」

我：难怪她身上的气运如此虚。

「喂。我给你说的话听见没有？」

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脑仁痛。

「我这回来拿走我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时间不会太长。其实，你不必把我当你的敌人。彼此当个陌生人也可以。」

范子欣死死看着我的脸，看了足足两秒，忽然笑了一下。

「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套路。不就是根基太浅，想争取些时间吗？不要以为有一张脸就能为所欲为。好好相处？你能和自己的肉中刺好好相处吗？」

我摇了摇头。

范子欣以为我服输：「我劝你最好早点回你的破道观去。不然，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破坏。」

我微笑：「其实，我想要你好好的。」

范子欣：「……」

我还是提醒了一句：「日行一善。以后晚上少出门，也不宜去阴气重的地方。」

不是每个鬼都像她养的那几只小鬼那么好说话。

她走了一会儿，客厅电话响起，却是苏邺成。

他的理由倒是充足。

「你一直没打电话过来……那天忘了一件事，开机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

「谢谢。」

「还有，地址那些你记得吗？」他听我重复了一遍，又很自然问，「要不要我顺路来接你。」

他旁边有人很小声地笑：「苏哥，你这个顺路可真能顺啊，邻城也能顺。」

我拒绝后，苏邺成也并不失望，说了半天剧组注意事项，并让我不要担心，我的戏在后面，他会帮我讲一讲之类，最后说了好久，才说明天见。

和师父一样啰嗦，但也不讨厌。

这个新剧是一个民国奇幻剧。

我在里面的角色是个捉鬼的哑巴小道姑。

的确还挺契合的。

我到的时候还没正式开机。

众人净手完毕，猪头备齐，总制片正在讲话，导演手执三根长香等待，乌压压的一群人中，我闻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肉香味。

不算臭，但很腻，并不让人喜。

范子欣的旁边，站着苏邺成和扮演男二的陆定柏。

苏邺称向我微微一笑。

手心开始发烫，我定了定神，看向新上的香。

上面缭着火，范子欣急于表现，跑上去就一口气给吹熄了。

导演气得面色一变。

这敬神的烟是最忌人的浊气的。

但吉时已到，范子欣又是个女三，他忍耐着换了香，这回点上，三香齐燃，平平稳稳。

众人松口气。

但最后掀开机器的红布，宣布开机时，另一边捧香的助理手一抖，一根香倒了。

两长一短，是为催命香，月内必有事。

而落下的香灰本是吉祥的白，因风水助理匆忙悄悄去扶香，按成了瘆人的黑。

大凶之兆。

我不由蹙眉。

范子欣知道我来这儿是因为拍戏，眼睛都快瞪下来。

等苏邺成和我打完招呼，确认了推荐人后，她愣了好一会儿，又挤出笑脸，来跟我「热情」建议：「喂，我跟你说，娱乐圈不好混的，这个圈子很脏很乱，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混不下去的。你要真的想看看，你可以来做我的助理，我也可以给你开工资，比你这配角稳定啊。你看，做配角就吃盒饭，多惨。」

旁边一圈龙套闻言齐齐转头看她。

而越过这一圈龙套的后面，还有个年约三十的女人，身型利落，妆容很重，穿着对襟长衫的戏服。

那股肉香味道就是她身上传出来的。

我目光一定：「那是？」

范子欣跟着看过去，有些不屑：「你说她啊，那是雅菲姐。都快五十了，还演女二呢。你看，做演员多辛苦，五十岁了还要出来揽活，我看你啊，考虑考虑啊。」

她刚刚说完，雅菲姐就转过头来看向我们。

范子欣立刻换上笑吟吟的脸：「雅菲姐，您也吃盒饭呢？」

这话问得，还不如不问。

雅菲姐站起来，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原来是她。」我心里一动。

道家五债，首债就是人皮债。

越好看的皮囊，人皮债越重。

这个姐姐，身上似乎有我要的五鬼之一。

我拒绝了范子欣的建议后，很快迎来了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她「发现」男二的扮演者受伤，今天的几场动作戏上不了。

所以，我的戏份被提前了。

拍摄地点是在一栋旧式小洋楼。

楼废弃很久，虽然有人打扫，但是没住人。现在为了拍戏，也刻意打上了阴森的照光。

明明很静，但是我只觉得吵。很多很多声音。

我目光扫过地上薄尘上似有若无的痕迹，手指随意掐诀点痕看风向，竟变成了白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里果真藏着东西。

本来一直捂着肚子的雅菲姐，忽然抬起头看向我。

范子欣一心想要讨好她，这位雅菲姐手上资源多，背后关系千丝万缕，如果能得到她的提携，那简直可以直接升级。

大早上就听见范子欣使唤助理订餐，然后又去和雅菲姐套近乎，但雅菲姐对她一直不冷不热。

我的戏份本是一场简单的动作戏。

我安安静静坐在木栏上看剧本。

这场打戏感觉并不难。

但是和苏邺成讲给我的有些不一样，似乎加了动作的难度。

范子欣勾着唇似笑非笑抱臂看着我，目光含笑扫过场上的武术指导和道具场务。

开拍前一分钟，武指快速简单说完了一通，生怕我听懂似的。

他说完了，还没等我说话，就回头向副导演说：「她说没问题。」

范子欣轻笑一声。

副导演似笑非笑：「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

范子欣低声嘀咕一句：「等下看她怎么丢脸。」

她伸手戳了戳饰演男二的陆定柏，酸溜溜地问：「看什么？刚刚明明答应的，现在又舍不得？你也觉得她长得不错？不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哪里有你好看。我和苏邺成不一样，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最讨厌闷的女人，再加上舞刀弄棍的粗鲁，实在没有女人味……」他摇头。

他还没说完，副导演喊开机。

我一个横踢，拧腰侧翻，精准落在了五花木桩上，两个鹞子侧翻，而后一个柔软利落的后仰，此刻从后射来的道具箭被我抓在了手中，我缓缓回头，道袍猎猎。

手心微烫，手里的长箭竟是真的。

我扬手一投，长箭准确落在范子欣和陆定柏面前一厘米处，一条蛇正好从那里窜出来，被我直接定住。

陆定柏呆若木鸡，显然被震住了，再说不出一句屁话来。

拍完戏正好到了午餐时间。

范子欣面色难看地看向我，在众人面前挤出一丝抱歉的笑。

「抱歉哦，小范，反正你下午也没戏了，正好回去。就没有定你的，你不会怪我吧。」她话音刚落，陆定柏立刻笑眯眯道，「那个小范啊，我吃不了这么多，我们一起吃，我分你一半。」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雅菲姐忽然也开口叫我：「范小姐，我这里分量很大，一起吃吧。」

她刚刚说完，隔壁结束拍摄过来的苏邺成手里也拎着盒饭：「妙罗，一起吃饭吧。」

现场还在收拾的场务和工作人员以及群演都竖起了耳朵。

谁也没想到，刚刚还都没人搭理的小龙套现在成了香饽饽。

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那我们一起吃吧。」

一桌四椅。

正好多出一个人。

范子欣很不服气地看着我，端着饭站在一旁，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看我没坐下，她柔柔扶住额头顺势坐了下去：「今天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呢。对了，小范啊，这里这么挤，你们这些龙套不是有专门的地方吃饭吗？」

说实话，顶着雅菲姐身上那浓浓的肉香味我真没什么胃口，我正要离开。

苏邺成见状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陆定柏也站起来：「我也要去。」

雅菲姐也站了起来。

只剩下范子欣一个人气得半死，扬手扔了一盆饭。

收工后，我刚刚走出拍摄现场，前面保姆车下来一个助理。

我看了她一眼，跟着她上了车。

车上果然是雅菲姐。

整个保姆车后面贴着金线纹着的挂毯。

初夏，她身上仍然穿着两件长袖。

我上了车，她示意助理下去，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停下来。

她睁开眼睛：「你就不问是谁，就跟着上车。」

「你的助理身上有和你一样的气味。」

「哦？什么气味。」雅菲姐卸了妆，脸色蜡黄。

「肉香味。」

雅菲姐的脸色一瞬变了。

她和苏邺成是好友，注意到我是因为我给苏邺成的那串手串，从开机到拍摄，她一直在观察我。

看我说穿，她也不再隐瞒。

「范小姐，你一靠近我，它就安静下来了。我找你，是想问你能帮我吗？」

我看着她的肚子。

被束腰捆得死死的腹部堆叠着层层油脂，这些油脂挤压中，是一团混合模糊的肉。

她面色疲惫到了极点：「我找过很多人，圈子里介绍的高人，泰国阿赞，但骗子术士多，还有的知道一点的，也不敢轻易动手。」

「你……或者你能请你的师父帮帮忙吗？钱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可以帮你把肚子里的东西生下来。但我有个要求。」

「你想要多少钱？还是机会？我下个工作是个电影，现在女三还没定……」

她又想了想：「我在北京有个四合院，很清静，你要是喜欢，都可以送你。」

我将话说完：「我的要求很简单，是你以后不可再用此法进补。并供奉七星灯一千三百二十盏，供奉的地点由我指定。」

用正规法子为道观创收，这可不算贪不义之财。

我说完，雅菲姐还等着：「还有呢？完了？」

「完了。」我伸手从腰上的小包取法器。

雅菲姐还在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最后一次问她：「取出它，你也会失去它带来的东西。你想好了吗？」

雅菲姐立刻道：「小友，比起日日被活生生啃噬血肉内脏的痛，最大剂量的镇痛剂也缓解不了的凌迟，我现在可以失去任何东西。这种痛，起初只是一秒，后来变成一分钟，上个月开始变成了快半天，再继续下去，我肯定也没了。」

「想好了，就脱衣服吧。」

她脱下两件长袖，我这才发现，她的肚子一层一层都是紧密堆叠被挤压的肉皮。

竟连一丝脂肪都没有。

失去了金丝符咒腰带的束缚，扁下去的肚子里面有一个小肉球似的东西拉长，开始蠕动。

点经定穴，另一手上的桃木簪子迅速划开干枯的肚皮。

里面是一红色的长虫，浑身长着鳞片。

像没有眼睛的蛇。又像是没有手脚和五官的人偶。

果真是人皮债养出的肉鬼。

用后天逆天的手腕得到的皮囊，越好看，人皮债越重，养出的肉鬼也凶悍。

也幸好，这个肉鬼还没完全长成，不然根本不可能被轻易捉住。

我转头看了一眼浑身瘫软放松的雅菲姐。

她的五官正在急速衰老中，靠着无数胎儿提取制作的丹药，不过是无数恶念加上蛊虫的作用。现在，恶念借用蛊虫渐渐竟然长出了胎儿模样，渴望着出生。

一旦它们成熟。

一蛊成，蛊母落。

也就是她的死期。

脱离母体的蛊虫迅速缩减，最后变成了一根黑气缭绕的红线。

「这人皮蛊是哪里得来的？」

雅菲姐虚弱看了那黑气一眼：「这都是圈中相互介绍的一个风水师。最开始，是从那个交际花范子欣介绍起头的。」

难怪范子欣百般讨好，雅菲姐都对她不假辞色。

我将东西收入腰间的小葫芦里。

任务已完成了五分之一。比想象中顺利。

雅菲姐疲惫不堪，戴上帽子墨镜和纱巾，叫苏邺成开车先回酒店。

司机竟然是他。

「小成，一会儿就麻烦你送范小友回去了。」

隔挡打开，苏邺成向我微微一笑：「交给我吧。」

一路闲聊，苏邺成看起来很有话的样子。

「雅菲姐刚刚要我送她去个地方，说和你有关。原来是这个关系。说起来我们挺有缘的，红毯相遇，拍戏一起，现在又在一辆车上。」

是啊，都是你介绍的。

我后续的戏份不多，还有两场，足够我找机会弄清楚小洋楼里面的东西。

到了休息酒店，苏邺成已将剧组的注意事项、要注意的人和他昨晚上吃的菜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真是个话痨。不过，声音还挺好听的。

第二天开工，还是在小红楼。

但今日这边人少了很多，快到开拍时间，雅菲姐还没来。

人一少，又临近傍晚，这栋楼更显阴森。

一般来说，拍摄奇幻灵异片这类剧都会在剧组配置风水师提前看地。

但今天的拍摄现场仍然没有提前「清场」烧纸，昨天被我扎伤的蛇血没有清，此刻上面睡着一条尺余长的紫蚯蚓，这可不是好兆头。

等剧组风水师来了，看起来就不太靠谱，他随意走了一圈就开始收红包。

范子欣早在这里了，她看着蛇血捂住胸口害怕，助理和场记则各个角度给她拍照。

一般来说，拍灵异片的剧组都不能随意在现场拍照。

但为了角度好看，她甚至踩上了摄像师的垫脚箱，只为拍出一张努力工作的绿茶照。

各种行为都犯着忌讳。

我看向在一旁拿红包的风水师，刚提醒他要不要验香请神。

范子欣立刻过来说我不过是个会点伎俩的半吊子，叫我不要争表现，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今天雅菲姐和男二不在，她就是这里最大的咖。

如此积极，我看着她背上今日挂着的五个小鬼，奇怪，今天上面换了两个。

想来是怕被发现什么，提前说好了。

我随手扔出手中的三片树叶，还好，卦象是有惊无险。

就在这时，范子欣走过，一脚踩上了最边上的叶子，我眼皮一跳。

听见外面场记提醒：「雅菲姐来了。」

今天的雅菲姐格外不同。

戴着帽子，裹着头巾，她在酒店做好了全套造型才来的。

但当她从化妆间走出来的那一瞬，众人还是愣了一下，连今天的导演都默了。

一夜之间，她就从原来三十来岁的模样，突然变成了五十岁的样子，昂贵的粉底和无数层化妆品也根本掩盖不住她的疲态和苍老。

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导演抬手示意暂停，他抿了下唇：「雅菲，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原本还紧绷着的雅菲姐闻言脸色顿时一败，她立刻戴上了墨镜。

拍摄至此中断。

等雅菲姐前脚离开，范子欣立刻很夸张道：「雅菲姐怎么了？感觉突然变了。真为她担心呀。」

已经走到门口的雅菲姐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眼。

雅菲姐走了，我正找不到理由留下，范子欣说她腿疼，站不久，需要个文替，我欣然同意。

这个片场果然有问题。

楼是 90 年代仿洋楼，但是更下面却是用的原来的地基。

范子欣磨磨叽叽到了晚上，和导演说自己对雅菲姐那个角色的理解，言辞间透露出自己也可以试试的模样，另一只手就点着导演的手背。

导演说雅菲姐的角色现在可找不到合适的人。

范子欣左右一看，指着我：「她身高和我都差不多，您不是也说她长得不错，那可以换换啊。」

在范子欣看来，比起女三，能成双女主之一那肯定更有吸引力。

磨叽很久，拍摄终于完成，清场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好几个演员都在狂打喷嚏。

「见鬼，今天怎么这么冷。」

我假意送饮料，将几人肩上爬起来的小鬼拍了下去。

时间一过了八点，这些小鬼就冒了出来。

这些小鬼，看着不大，眼神却凶，冷冷看着我，跳得远了还会龇牙。

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的小鬼？

范子欣肩上的五个小白鬼不敢吭声，都抱着她肩膀挤成一团。

她新得了机会，看起来格外高兴，看我慢吞吞走在后边，便说自己东西落了，要我回去拿。

「我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报答我？不会这点事都不想做吧。」

我正中下怀，回头进去，听见她在背后低声嘀咕：「机会？做梦，明天就把你换了。」

她看了一眼助理，我进去的一瞬间，灯熄了，门就在我后面关上了。

我腰间的葫芦开始动了一下。

而几乎同时，旋风在院子里刮了起来，风声中夹杂着很多小孩子的笑声和哭声，嘻嘻哈哈。

有人在黑暗中看着我，又有东西近在咫尺，反复想要吹我的耳朵。

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衣袂无声飘扬，在滚动中，有很多萤火虫一样的东西忽然在半空中亮了起来。

细细一看，那竟是一双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而我身上的葫芦上的气息显然吸引了它们。

我伸出手，取下葫芦，摇了摇，让更多味道散发出去。

所有的风忽然一瞬间停止了。

而就在这一瞬，从脊背和头顶同时传来彻骨的寒意。

我一个旋转，一脚跺在地上。

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从下面拉出一个小孩子的头。

只是一秒，这颗头突然掉了，而抓住的头发突然像蛇一样缠向我的手。

而与此同时，我另一只手也被一阵刺骨的凉意缠住。

周围的黑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红。

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差点将我熏晕。

「找死。」

掐诀念咒，舌尖藏匿的一口糯米血喷出。

那人头滋滋开始冒烟，变成了一个烂皮球一样，腾挪撞跌，很快散开了。

而在头骨掉下来时，从地上又冒出了手指腿骨和其他骨头，无数个声音嘤嘤嘤，就像小孩子在相互安慰。

就在我从腰间抽出金钱软剑走过去时候，忽然两个身影拦在了我面前。

仔细一看，竟然是范子欣之前身上的两个小鬼。

其中一个还是帮她拉红绳的那个。

「姐姐饶命。」两个小鬼跪在我面前，挡住后面组合凑在一起的小东西们。

「你们是什么人？」

我一问，小鬼们再无敢隐瞒。

原来此地原是一个私立医院，八九十年代时专门做人流手术，那时候医疗垃圾管理也没有现在严格，后勤贪污，就将它们这些打下来的没成型的胎儿都随便埋在了医院后面这个老房子下。

后来医院荒废，这里被买下来，荒僻了很久，渐渐它们也有了意识。

它们想要的就是能有出生的机会。

「那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鬼相互看了一眼。

一个说道，在半年前，原来的老板突然回来，然后将下面的东西挖了一些离开。

它们也是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突然可以出去了。

那个救它们的人被称为白叔叔，白叔叔在它们中间筛选了很多听话的，分给了不同的漂亮小姐姐，告诉它们这些小姐姐就是它们的妈妈，要好好帮助它们的妈妈。

而范子欣花了大价钱，买了五个。

还有一些没长成的身体的部分，和碎裂的孤魂一起，有的做成药丸，说是可以帮它们将息休养。

本来以为大家都是分别了，没想到，它们又有机会回到这里，所以它俩忙找到原来剩下的小伙伴玩耍。

今天它俩能留下来，是因为另外两个小伙伴说实在太想出去了，才偷偷换了。

其中一个小鬼还给跑出去的同伴解释：「它们都很好的，就是投了几次胎都没成功，所以有时候会生气。」

很好？

连邪道都不愿意收的小鬼能是好相与的？

范子欣本就身体极虚，又一再来这阴气极重的地方，现在肩上还多了两只恶小鬼，我都替她捏把冷汗。

我分神一瞬间，却听下面一声惊呼，原是刚刚后面揉捏凑成的小鬼竟为了复原，将眼前这两个小鬼一口咬住了。

尖利的鬼牙嚼吧嚼吧。

「现在我们再吃了你身上的东西，就可以自由了。」

一道剑光闪过，前面彻底安静。

我拿起葫芦，里面的东西现在再不敢动了。

「想见面，给你们机会。」

我从那一堆碎裂的陈酒稚嫩骨头中，捡到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上面是这些小鬼凝结在一起形成的阴债鬼鬼珠。

收拾完的一瞬间。

整个院子上空阴森的冷一下子消失了，这些藏在地底的小鬼如果不是主动出来，实在很难被找到。

月光洒在地上，一片亮堂。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的拍门声。

有人在大声喊我名字，两声之后直接就是踹门。

门开了。

苏邺成还有后面跟着的两个助理气喘吁吁站在那儿，他身上还穿着戏服，满头是汗。

顾不得其他，他直直跑过来，拉着我左看右看。

「我听说你被关在片场，立刻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没事。」

苏邺成面色不太好：「我听说这里不太干净。」

他有些紧张不安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那你还过来，不怕吗？」

「有你在，我怕什么？」他看着我收东西，将手腕上的手串取下来给我，「这个是你给我的，我戴上之后，好了很多。我知道这个很贵重，还是雷击木的，不如先还给你吧，你戴着也稳妥些。」倒也不是那么归宗，这个东西我多得很，在道观扔着玩。

他说着，很自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手心那种熟悉的滚烫感觉又来了。

我看着他的手，他看着我的手：「你手上这红线是什么，看着有些奇怪。」

他竟然能看到？

这是从范子欣那个小白鬼身上拿到的红线，也是情鬼的鬼筋。

他松开手想去拿，结果又看不见了。

然后抓住我的手的一瞬间，又看到了。

松开，又看不见。

……

片刻，我终于忍不住：「好玩吗？」

出了片场。

苏邺成非说按照惯例，都要先去人多的地方走一圈再回家。

但现在不该撞见的都撞见了。

我还在迟疑，苏邺成已伸手抓我的手腕：「走吧。吃不胖你。」

并不是这个原因好吗？

我还没说，只觉得肌肤相触之间，那种苏麻的感觉从脊背攀援，陌生而又熟悉。

我想了想，牵住他的手，果然，手心滚热。

再将手指伸入他的指间，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奇怪。」

我又看了一会，松开手，走了两步，待在原地的苏邺成才跑上来。

等他换了衣服，又简单伪装一番，我们出发到了影视城的小吃街。

他话真是多啊。

一边吃一边说着拍戏的趣事和自己的糗事，然后说完了一件事，就盯着等我反应。

说着说着，他突然问：「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扬眉：「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如果占卜问卦，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以前总做一个梦，梦见手里抓着落崖的一个人。」他忽然说。

他神色有些黯然：「虽然我用尽力气，但一刀从我后面砍过来，血洒在我们手上，太烫了，太滑了，她从我手里掉了下去。」

我的心迟钝跳了一下。

坐在人群中的角落，既热闹又安静，既喧嚣又心安。

回到酒店的时候，没想到范子欣的助理在等我。

她大概知道了片场的事情，过来是想我帮忙澄清一下。

原来我被关在片场那一刻，被一个跟拍的小记者发现，所以传到了网上。

现在网上都在传范子欣霸凌新演员。

接着又被翻出之前的视频，发现我竟然是她刚刚认回来的姐姐。

这下更热闹了。

她气急败坏，又砸了好几个花瓶。

这大概是她的气运受到影响的缘故，毕竟少了两只小白护主，那些从后世借来的东西就留不下。

现在身上三只小白两个小黑，势均力敌之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范子欣现在安全，但再也无法加持气运。

助理此番来找我是想要我做个澄清，开口就是两万块钱，让我录个视频说只是开玩笑，让这件事过去。

我连微博账号都没有。

她立刻说可以帮我开通，说此事对范子欣的星途很不利，毕竟她也才刚刚起步不久。

我微笑：「既然你都可以做，那何必要找我呢。」

她当时害人的时候，似乎没想过自己的星途呢。

都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范子欣虽然强力争取，但如我占卜的结果一般，还是没得到雅菲姐的角色。

她非常生气，某天很早就来到现场，向导演提出一个要求。

因为我不肯帮忙澄清对她的诽谤，导致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没办法进入拍摄。

要么我发视频向她道歉，要么直接删掉我的戏份换人。

导演没有答应。

第二天，她一直没来，问就是生病了起不来不舒服。

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在逼迫剧组做选择。

她生生将她和我的问题，变成了她和剧组的问题。

最后剧务主任亲自去了，回来脸色很难看，说范子欣只是感冒。

「房间里空调开那么足，怎么可能不感冒？」剧务主任抱怨着。

他的身上还带着残留的阴气。

我心里微微一凛，这气息不对。

范子欣肯定用了禁术。

擅自加大了供养，她大概觉得这是击败我的绝好机会。

小鬼就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不能一味纵容，否则控制不住，很容易导致反噬。

范子欣现在脑子开始不清楚了。

这回导演亲自给她打电话，范子欣撒着娇说她实在不舒服。

心情不好导致情绪不高，现在脑袋疼。

很好。导演挂了电话就看向我，道：「你给她做了那么多天的文替，能拍她的戏吗？」

看我为难。

「台词记不住没关系，和她一样念数字就行，只要保持漂亮的状态就可以，这个角色本来就话少清冷，你保持本色就行。」

笑话，就没有我记不住的东西。

等拍摄到一周后，我已顺利完成了几乎全部文戏部分。

久等不得的范子欣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剧组，她新做了下巴和眼睛，看起来似乎更精致了。等她自信满满走过来，等待她的却是一纸解约书。

那天正好是我最后一场戏。

换上了华丽的气泡戏服，妆容齐全的我从她面前缓缓走过，范子欣本来争执的声音忽然消失。

她的背上仍然还是有五个小鬼。

但三个小白都瘦叽叽，而两个小黑明显壮实了不少。

我顿了一秒，范子欣恶狠狠看着我。

供养者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小鬼的情绪。

她身后那两个黑小鬼就直接恶狠狠看着我。

在我经过他们身旁的一瞬，一个黑小鬼竟然直接不要命似的向我扑来。

我下意识一挥手，捏诀抓住了它，却没想到脚下还有一个。

将要落水的一瞬，我直接反手拉住了范子欣的手。

两人齐齐掉了下去。

我不会游泳，好在水不深。

范子欣一身精心装扮摔了个七零八落。

她怒视着我，我也看着她。

我有些可惜：「你不应该去做下巴。」下巴是一个人的奴仆宫，通常代表着福运和老人运。这个地方不宜尖削。

「你是嫉妒吧。嫉妒我现在比你好看，比你资源多。」她哼了一声，「我会重新起来的。能从网红起来一次，我就能起来第二次。」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留这些东西在身旁。」我看着她身后躲闪着死死抓住她的另一个黑小鬼。

范子欣手指缓缓收紧，她十个指尖都戳破了。这是以血饲养的痕迹。

「这些不是东西。是我的孩子。」

她在爬上去之前冷笑：「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等白驼先生来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她桀桀笑了一声，「也有你们这些人好受的。」

我从水池里爬起来，幸好这水不深，我从来不会游泳。

已经走远的范子欣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位白驼先生连苏邺成也听说过。

我和苏邺成一起吃饭时，他讲起这个圈内的神秘人物。

据说白驼先生生得不错，有点男生女相。

听说他原本是个普通的修道弟子，因被道心感召，前往西藏净化心灵，在半路遇见一只白骆驼，忽然洞彻生死，自命白驼先生。

听着就特么不靠谱。

但这一套说辞却很受欢迎。

比起不怎么修边幅的剧组风水先生，这样的说辞自带光芒。

口口相传之中，倒是成就了他很多生意。

后来忙不过来，他还专门去了一趟泰国进修学习。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这些野路子和乱七八糟的红绳姻缘是怎么来的了。

这种败类，若是不收，损道名、害人命。

我看着苏邺成现在干净的背上，一根红绳都没有，感觉无比顺眼。

可惜，一天只有两次占卜机会。

多了就会不准，不然我今天一定要算算他下一根红绳什么时候出来。

「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白驼先生。」我刚刚说完，苏邺成将一块点心喂到我嘴里。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见的，行为阴损，做人也好不了哪里去。」

没想到，我还没见到白驼先生，倒是先见识到了另一张好面孔。

杀青宴上，雅菲姐的助理突然找我，她将我叫到了侧厅角落，告诉我一个消息。

「雅菲姐让我提醒你，范子欣最近和你们剧组的副导演走得很近。刚刚我听说他们还进了后台，进去前提到了你的名字，你注意点。」

她刚刚说完，那边的副导演也过来了，助理立刻低头走了。

他的印堂很黑，黑得像蘸了墨。

他头顶和肩膀上的火马上就要熄了。

他笑嘻嘻，浑然不知，脸上带着餍足后的笑意，不怀好意地打量了我一番。

「恭喜啊，第一次就能得到这么好的角色。」

我碰杯收回来，手指在那黑上拉了拉，竟然真的在他身上拉出一圈黑丝般的气息。

它们转瞬就消失在我手心。

副导演扬了扬下巴：「但你想做一锤子买卖，还是想继续？」

这对想入圈的人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他的衣襟上，摄像头微微闪动，这是在现场直播？

副导演向下压低了声音，声音带笑：「你要真想，晚上到我房间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

他靠得近，肩上的火忽明忽暗。

嘴巴里面竟带着朽坏的味道。

那是地底和腐臭的味道。

我立刻后退一步：「你吃了什么？好大的味道。」

他莫名其妙：「什么都没吃，我刚刚只是亲了……」

他肩上的一盏火忽地一下灭了。

然后他肩膀就突然塌了一点，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他肩上好像多了一只黑色的手。

接着副导演竟直接倒了下去。

他摔下去滚到前面，正好头先着地，摔得满头是血。

旁边一个适应生立刻拿起对讲机，呼叫保健医生立刻过来。

我连忙蹲下按住他的百汇天灵处，避免精魂散溢。

森冷的阴气几乎封闭了他的天窍。

而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后面阴阳怪气响起。

「听说你有些本事，可敢和我赌一把？我赌你，救不了他。」

听见这个声音，我不由扬眉。

手上的动作没停。

结印，纳魂，定心，驱邪。

身后人见状，鼻间轻哼：「他刚和阴躯媾和，早已内外邪气入侵，就算你有些本事，只怕也回天乏术。我白驼走南闯北，也不是浪得虚名之人。除非我那旧门的小师叔出马，否则，哼！」

他一边说一边抛出手中阴阳六爻，重卦占卜，用神乃凶。

「呵，死门。」

他看了一下周围不断围过来的人，低笑一声。

「还有一分钟，他就会死在你手上，并且，在死之前，他会正好说出你和他的桃色交易，我会让傀儡鬼上他的身，这鬼我养了多年，要伤到它，除非伤我本尊，今日就叫看你看看什么叫道行……」

真的好啰嗦，不过这啰嗦真特么叫人聒噪。

我一把掐住那将要乘虚而入的小傀儡鬼的脖子，像拎狗一样将它扯起来，一把甩在白驼先生脸上。

「黑蛋，你怎么还是这么聒噪！」

方才还一副居高临下倨傲模样的白驼先生嘴里瞬间像是塞了一个鸡蛋。

他震惊张大了嘴：「……你，你，你！」

我蹙眉：「你什么你！被轰出去几年，连长辈都不知道叫了？」

白驼咽了口口水：「小师叔——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站起来，他立刻后退了三步。

「拿来。」我看着他。

他心痛无比又无可奈何将手里的傀儡鬼捏爆，露出里面的一小节旗杆，颤巍巍递给我：「小师叔，你听我说。」

「说吧。让我听听你拿着香油钱跑出去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将五色旗的金色旗杆收回，要不是他偷走了五色旗的旗杆底座，我会随手甩个飞镖就扎坏？

一直躲在后面看热闹的范子欣见状，抓着手机就出来了。

她面目狰狞，原本背上的四个鬼，现在只剩下那个壮硕的小黑鬼。

其他三个白鬼都不见了。

那种浓浓的说不出的臭味正来自她身上。

驱鬼相吞，恶鬼成灵。

「白驼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白驼先生脸上的肉抖了抖：「动什么手，这是我小师叔！」

范子欣尖叫：「我给你那么多钱！就算是你爹你也得动手！」

白驼先生皱眉：「闭嘴！我给你的气运和桃花早就足够抵扣了！你也不想想，自己一个两钱的命怎么能有这么多好运和机会！要不是我帮你改命借运，你现在连网红都不是！竟然敢来指挥我做事！」

范子欣眼底发红，显然这段时间是她供给无数，已被侵蚀。

她瞪大了眼睛，忽然猛然一咬手腕，手腕上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她洒在自己脸上和身上，嘴里叫嚣着：「吃吧，你要多少就吃多少！我把小白也给你了！现在你只能听我的。我要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根本轮不到我出手。

白驼立刻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范子欣脸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范子欣昏倒在地上。

「她中邪了。」白驼向围观的人，「他们两个在阴地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引来了邪祟，但已经被我除掉了。」

白驼巴巴过来，脸上堆出笑：「小师叔，我师父和师祖现在身体可还好。」

「那么关心，何不亲自回去看看。」

白驼连连点头：「是是。」又回过神，「不不。」

「这些东西都是你搞出来的？」

白驼苦着脸：「是，也不是。小师叔，我一来为吃饭，二来也都是为了传道啊，有些是买的，有些是从泰国进口的。」

「以后不能卖了。」

「啊？」

「不愿意？」我伸出手，将那个从范子欣身上抓到的小黑鬼揉捏搓扁，生生从一个西瓜搓成了一个药丸大小，小黑鬼尖利的牙齿伸出，我一颗颗拔，捏成粉末撒在它上面。

白驼立刻：「愿意，愿意。都听小师叔的。」

范子欣还在旁边不死心挣扎：「白驼，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要多少？只要你——」

白驼蹙眉，示意助理捂住她的嘴。

现在四样齐备，只差最后一个鬼债了。

经过这个波折，杀青宴草草结束。

我提前出去，见白驼偷看我一眼，又偷看第二眼。

我蹙眉：「鬼鬼祟祟，看什么。」

「没想到小师叔长大是这样。」他笑起来，「如果小师叔想要进圈，我可以引荐。」

「是不是想死？」

白驼捂住头颤巍巍跑了，跑到最下面给我鞠了一躬：「小师叔再见。」

他走了一步，又走回来，站在台阶下。

「小师叔，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小师叔。」

「说。」

「那天我听见师祖和师父说您，师祖说您命数中五十年无道缘。」

医者不自医。

占卜算命算不到自己的命数。

所以，师父要我下山并不是因为我弄坏了他的宝贝五色旗，而是因为这个吗？

我想着他下山前的一一叮嘱，还有前几年陆陆续续带我入世那些事。

我早该想到，早已年逾古稀的师父怎么会是为了俗物而奔波的人。

想着他给我准备好的背包和里面的现金，我笑了起来，眼眶又忍不住发红。

难怪那次离开，他避而不见。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拿出手机，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接起来。

「干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我功课刚刚要做完，现在被你打断……」电话那头啰啰嗦嗦叽叽咕咕地抱怨。

「师父，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一下安静。

过了片刻，是清嗓子的声音：「为师知道了。」

接下来，又是无穷无尽的啰嗦，不过这一回听到在耳中，并无任何的厌烦，只是觉得亲切。

今日还剩一次占卜。

我站在台阶上，直到一辆开过去的车摁了一声喇叭，我方回过神来。

台阶前停着一辆车，不知停了多久。

看我看过去，车窗缓缓降下来。

里面露出苏邺成微笑的脸。

我上了车，一手系上安全带。

一面看他：「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看你穿着长裙站在高阶之上，有种飘飘欲仙的美，舍不得打断。」

我笑了笑。

苏邺成说起范子欣上了热搜。

小助理跟着补充。

刚刚在杀青宴上，她的丑态都被录了下来，现在网上一片喧哗。

「她之前买的水军和黑号都被曝了出来，还有买桃花姻缘绳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

假于外物，势必还于外物。

范子欣的好运大概也尽了。

「大家之前都以为她是个元气可爱的富二代，现在却被扒出来，她妈是小三上位，妙罗出生不到十个月，她就出生了。范父妥妥孕期出轨。」

「而且听说她姐姐失踪不到一年，她妈就登堂入室了。据说原来就挟孕逼婚，不过大家都说她长得和姐姐妙罗也不像啊。倒像是——」

苏邺成道：「像她家那个司机。」

小助理说一句，苏邺成就要说一段。

叽叽喳喳挺热闹。

我笑道：「小舟，你老板平日话也这么多的吗？」

小助理看了一眼苏邺成，皱了皱鼻子，脸上带笑：「才不，我老板平日都不爱说话。可高冷了。」

苏邺成咳嗽一声，手却很自然抓住了我的手：「就你话多。」

这回不只是手心发烫，连脸也发烫，我连忙转移话题。

我今日两卦还在，提出一人帮他们算一卦。

第一个是苏邺成。

红鸾星动。

第二个是助理小舟。

却是个劫。

「合起来是个桃花劫。此劫难近在咫尺，时间就在……」我瞪大了眼睛，「此刻。」

我话音刚落，砰的一声。

一辆车狠狠撞了上来。

接着再次启动。

我看清了，满头是血的肇事司机是老秦，他睁大了鸳鸯眼，狠狠看着我们。

血一滴滴从他脸上落下。

他呼吸急促，接着再次点火。

但这一回车子已经烂了。

他打开了车门，跌跌撞撞向我们走过来。

小助理已昏过去，苏邺成也失去了意识，我的胸口剧痛，但还能动。

汽车靠在桥边，旁边就是河流，他气喘吁吁。

停下来的过往司机也准备过来。

老秦用尽全力开始推车，我费力打开了车门，他立刻放弃了车，追着我而来。

「欣欣说过，只要我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他就叫我一声爸爸。」

他满脸黑气，冷笑狰狞：「这么多年，我看着她长大。她对我多孝顺啊，她给我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给我牵红线，让我拍照。她终于要认我了。等老东西马上病死，到时候我就是范家名正言顺的男主人。至于你这个野种，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啰嗦聒噪，反派死于话多。

我向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布满空隙的围栏。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这是……这是意外。欣欣说了，你不会游泳。上次你掉进一个小池子都差点被淹。」

我的确不会游泳。

但上次的事故后，苏邺成软磨硬泡要我去学游泳。

我忽然有些后悔。

这时，我忽然发现在司机的身后有个一直跟拍的人。

仔细看来，竟然是当初红毯上那个小记者。

她的手机保持着直播，手上的摄像机已经变成了武器。

就在老秦向我伸出手的一瞬，砰的一声，摄像机直接砸了上去。

接着又是一下。

老秦彻底失去战斗力。

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身上的黑气开始缭绕，我以血为符，迅速扣住了这缕残魂。

恶业将成未成之鬼。

这就是五鬼的最后一类，子女债，孽鬼。

经过了这一场变故，救护车和交警也迅速赶到了现场。

我看着小记者，她眼睛亮晶晶看着我，就像是看到了偶像。

「谢谢你。」我说完迅速向前面的苏邺成而去。

小记者在后面叫我：「妙罗姐姐，我会给你们保密的。」

跟在后面的范子欣被当场捉住，无论她如何摆烂撒泼，都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没有再回去范家。

上一次在范家办理的身份证和户口，其实是迁出，一人一户。

至于拍戏，虽然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但也看缘分。

现在我最想做的，还是要回去送师父礼物。

苏邺成来车站送我去道观，两个手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东西，身后的小助理还带了好多。

我有些瞠目：「我大概应该也许吃不了这么多。」

他伸手在我额头弹了下：「那我们都不吃吗？」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们……你们？」

「一起去。我说过的。」

「可是你的戏，还有广告……」

苏邺成笑：「我空缺了三个月。那天在桥上，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如果你掉下去，你又不会游泳……我不会让这种事出现第二次。」

「可是，可是……」我竟然结巴了。

「你是怕学不会吗？我可是个很好的老师。」他目光灼灼。

小助理很小声嘀咕：「真的只是教游泳吗？」

我的脸滚烫热了起来。

回到道观，我意外看到了站在山门前的师父。

威严沉默，仙风道骨。

我鼻子一酸，跑了过去，一下扑倒在他怀里。

师父咳嗽一声，小声提醒：「新做的衣裳，干什么，干什么。」

我抽抽鼻子。

师父如临大敌，将我一推：「去，去擦到你相公身上去。」

我咬住唇，将眼泪全擦在师父身上。

「偏不。」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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