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小鱼，小雨的朋友。
很久不回忆往事了，看着小雨讲我的过去，我才想起自己曾经过得这样卑微艰难。
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感谢我曾经的老板，还是该恨他。
他叫苏阳。
是他把我拉进这个圈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时我以为有钱就可以解决人生大部分问题，可突然膨胀的金钱带来的是不可掌控的生活。
忘不了2014年的那个夜晚。
徐立来北京找我，小雨没来，只有徐立一个人。
我们坐在房间里，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我说，小雨知道你来吗？
他摇头，暖黄的光影里，不明晰的轮廓又让我想起苏阳。
02
苏阳比我大10岁。
人生中的一切都比我早发生十年。
2012年，我一个人从老家去了北京。
我知道我妈腿不好，行动不便。有我在身边，生活会便利一些。
但我爸的死，给了我一个警醒，或者说是刺激。
人是不可能靠可怜活着的。你用自己的可怜去换得别人的善良，往往换来的只是别人对你的优越感。
记得当年我告诉我爸被骗了，他不信，跑去问朋友。
朋友说，怪不得那家伙说有个傻子出钱给他儿子买了辆新摩托。原来这个傻子是你啊。你这么大年纪，多长点心眼吧。钱到了别人手上，肯定要不回来了。
有时，我不知道是骗我爸钱的人对我爸的伤害更大一点，还是那些看似关心的人伤害更大。
真正的朋友不是应该想办法帮忙作证把钱要回来吗？
可怜我爸被人骗钱，还要遭人耻笑。
我离开家的那天，我妈和我说，北京那地方啥都贵，留不下来就早点回来。
我说，两年，你让我闯两年，看不到希望，我就回来守着你。
有时觉得像是某种玄学，苏阳离开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和他妈妈说的。
他说，妈，你让我闯两年。两年要是我不能出人头地，我回来就不走了。
03
苏阳是黑龙江人，去北京是2002年。
他在辽宁读的大学，表演专业。长得有点像雷大头。
北京的日子挺难的，苏阳跑过龙套，唱过夜总会。
他们那一代艺人，没成名之前，混得都跟狗差不多。
那是苏阳自己说的。
当时北京有许多地下室的小旅馆，连窗子都没有。曾经他一度羡慕他一朋友住的地下室。因为那间地下室，有三分之一的窗子露在地面上。
后来，有了点钱，他终于租到老破平房的四合院里。
搬过去的第一天，苏阳搬了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整整晒了一下午的太阳。
后来，住在东厢房的租客开门出来说，哎，后生，看你照一天太阳，没吃饭吧。进来吃火锅啊，尝尝我们内蒙的羊肉。
那屋子里住的是几个内蒙人，搞摇滚乐的。
都是二三十的小伙子，还有两个吞烟吐雾的姑娘。
大家很快成了朋友。
大概是一个多月之后吧，傍晚，苏阳回家。看见东厢房里，亮着灯，但极安静。
苏阳觉得不正常，扒窗一看，里面东倒西歪的躺下一片。
吃铜锅，忘了开窗。
苏阳一脚踹门进去，拖出来6个。
四个醒过来，两个去了天堂。
后来，乐队的老大说，我少了个弟弟，以后你就是我弟，有啥事，你说。
于是，一个人北漂的苏阳，有了兄弟连。
04
许多人都觉得大城市难闯不好混。
我反倒觉得一个女孩子在北京还是很好活的。
只要要求不太高，工作并不难找。
我英专毕业，在一家教育机构做老师。那个时候，教培行业正火。后来，有个朋友说一家影视公司在招人做宣发文案。我去做兼职。
交了几篇文案后，公司经理觉得我文笔很好，很对味儿，拉我过去做了全职。工资一个月给我发7000块。
那是2012年，这么高的工资简直不敢想。
我说，我值……这个价吗？
经理哈哈大笑，他说，当然值了，你是人才，人才就要用钱留下。
这位口气小小猖狂的经理，就是苏阳。
我们相隔了整整十年时间差，相遇在北京这座豪城里。
苏阳是个很一般的人。
个头一般，长相一般，唱歌一般，演戏一般。
还好，他有自知之明。
苏阳说，我要想混出头，就要舍得这一身肉。
说实话，00年的娱乐圈，瓜都来得那么直白。
谁谁谁和谁谁谁为大佬大打出手，公众也没起什么波澜。大家仿佛默认这是两个世界，明星就该活得放纵抓马，给大家茶余饭后。
小丽姐说，哎哟哟，你这身膘要卖，一定卖给我。
05
小丽姐是当年苏阳救出来的女孩子。
她是蒙族人，长得漂亮，洒脱又野性。她喜欢苏阳，毫不隐藏。
但苏阳一直不接受。
不是因为苏阳纯情可爱，是因为小丽姐是摇滚大哥的妹妹。苏阳不敢动这个心思。
苏阳没什么大本事，但这位摇滚大哥很能折腾。开过KTV，搞过乐器行。
但凡挣钱的事，都忘不了苏阳这个小后生。
前两年，影视行业赚钱，又和朋友搞了影视公司，苏阳原本就是科班出身，找来做了总经理。
有时想，正是因为苏阳不是真正的商人，他才会对我另眼相看。
因为不是专业作家，文字天马行空，没有惯性思维的匠气。
我刚入职的时候，苏阳一直鼓励我写东西，不止是宣发，还有策划，甚至是给剧本提建议什么的。
小公司嘛，一个人往死了用。但我很开心，一种被人器重的快乐。
当时也有人直接质疑我的资历，太年轻，不懂行，让我别乱讲。
苏阳当场说，文字和思想这个东西，年轻人才有新的，老油条不行，一撅屁股，我就……
他大概是觉得有这么多年轻姑娘在场不文雅吧，转口说，我就知道他插什么香。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
想想那画面，比放屁更不文雅了。
他敲敲桌子说，你笑什么笑，你说个好听的。
搞得我满面通红。
06
其实我能写，还是托了没社交的福吧。有点时间，都拿来看书了。
苏阳说，现在像你看过这么多书的年轻人很难找了。
听他口气，像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了。事实上，当年他才三十出头，喜欢说话挑眉毛，时时刻刻飞散着油星子。
那时候，这个行业就是风口。
我亲眼看着他们拿着我写的十几页策划，在咖啡店里大讲特讲一番，回来就带着几千万的投资。
好像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午饭，公司几个女生总是约一起。
有一次，前台在饭桌上给我鸣不平。她说，唉，我们苏经理看人最准了，专门找新人拿捏。给个几千块写东西，转手拿去赚几千万。
我笑着说，7000块不少了，又不是当老板。
说心里话，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朋友。
大学，我在本地读的，有几个讨厌的人会出现在我身边。再加上生活的贫穷，天天都在忙赚钱。我几乎没有社交。
不是说没有善良友好的同学邀请我去玩。而是别人知道我家的情况，承担不起，还不如不叫。
离开老家，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了。
没人知道我做垃圾妹的过去，大家拿差不多的薪水，谁也不比谁差。
如果说人生里我最怀念哪个时候，就是我刚进公司的这段时光。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别人吃饭，把我叫上的快乐。
平等的，被尊重，不带一丝施舍与同情。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
07
应该是八月，入职半年，苏阳把我叫去办公室。
他直言不讳地说，你是觉得我给你的钱少了是吗？
听他口气，来者不善。
自卑留给我的唯一优点，就是遇事不会先开口。我静静在心里想了一遍，应该是有人搬弄是非了。估计是中午一起吃饭的几个姑娘中的一个，跑不了。
总看见说进攻是最好的反守。我想了想，说，谁告诉你的？
他说，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谁告诉你，你就把谁开了。多付出想要多回报是正常的，这是正向激励。搬弄是非才不正常，那叫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苏阳说，这么说，你是真想要钱啊？
我说，我原来没这么想过，但这么一闹，我下个月要福利。
苏阳乐了，说，什么福利我听听？
我说，把老鼠屎开了，还我开心工作的环境。心里不开心，写不出东西别怪我。
苏阳对门外扬了扬头，说，你知道哪颗是老鼠屎？
我摇头，说，我干嘛要知道，你知道就行了。这是你的团队，干好干坏，是你的事。
08
后来，苏阳和我说，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反将一军。
我发现，我在别人眼里，和我对自己的认知并不一样。
而我之所以决定自己来讲，也正是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是小雨讲述的样子。我不想别人觉得，我始终是一个身世可怜，性格自卑的女孩。
我早就开始积累了，不停打气加油，让自己有勇气，有能力去反击。
不过，说实话，周一看着那个搬弄是非，收拾东西走人的同事，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那女孩回头看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躲。却听到苏阳在身后说，别动，站直喽，要做恶人就别心软。
于是我就站在那里，挺起胸，尽量做到面无表情。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一刻，真的很感激苏阳。
因为生活不是电影，一个胆怯的女孩想要变得强大，很难很难。不是几个转场镜头，就可以信心爆棚。
是苏阳从最初赏识我的文采，给我高薪，鼓励我创作，才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与价值。最终在我第一次决定去反击的时候，他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我身后。
是人都看出苏阳喜欢我了。
我也一样。
可是，世界总有些人让你疯狂动心，却不能去爱。
小丽姐说，苏阳这根花心大萝卜，他要是说爱你啊，你就当屁股上插了根香。
我哈哈一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空。
有关苏阳的风流故事，我听到很多。有钱，又会演戏，身边的女人怎么会少。
但我认识他的这些日子，他活得倒像个假行僧。
09
苏阳总是热情地在专业上给我指导，鼓励我多去看电影。
我看的书很多，电影很少，因为以前电影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我没有大段的时间坐在那里看片子。
现在不一样了，看电影是工作的一部分。我惜才如命的苏经理，一到周末就开车带我去他家看片子。全是有名的片子。
我知道，他在假公济私。可没法拒绝他。
而他身边但凡有别的女人出现，我一定会远离。
可是没有，一直没有。
他仿佛张开一张纯白柔软的网，等着我走进去。
有一次，我们看了那部有名的《让子弹飞》。我们两个讨论的时候，我说片子里有一个情节，对我触动很深，就是两碗粉。
我说，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
苏阳说，什么区别？
我说，有钱人总在说你错了，如果你没错证明给我看。而穷人总在证明自己没有错。
苏阳说，呦，小小年纪看得透彻啊。要不说姜老师是高人呢，主题犀利，高风亮洁。
我说，人家姜老师又不在，马屁不用拍得那么响。
他哈哈笑，小鱼，你变化好大啊。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连话都不好意思说，这才半年，你都敢损你大boss了。
我说，还不是大boss调教得好。
一瞬间，我看见了苏阳眼里闪动的火苗。
苏阳凑到我身边说，小鱼，我喜欢你。但我不是好人。如果是别人，我早抱到卧室去了。但是，我对你真的动心。我喜欢咱们现在这个样子，像恋爱一样……
我没让他说完。
我说，因为穷，自卑，我从没有恋爱过。我当咱们还是上学的小屁孩，顺其自然好了。
我主动吻了他，很轻。
他也回吻了我，很重。
但，仅此而已。
而后多年，我再回想起这一天，我真希望苏阳能把我抱到床上。
因为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浪漫的，美好的。
而不是在黑暗中，被一头猪啃了。
10
其实娱乐圈最可怕的，是太容易窥见这个世界的浮华。
七月底，公司开始不接活了。本来公司不大，艺人少。忽然都停签了，搞得人心惶惶。
隐约觉得，公司要干不下去了。
苏阳倒是不紧不慢地，劝我不要急。
我和苏阳说，也是个机会，让他帮忙介绍介绍，我想做经纪人。
苏阳笑着说，你飘了。
我说，文科生，发达的机会不多。
他说，你多往笔杆子上用力，你这方面有天赋。
可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也就够个策划。真正写个几十万字的本子，那就是天方夜谭。
苏阳答应了我。那时候刚好有位导演从工作室转成公司，正在招兵买马。
他说，过去又要从底层做起了。
我说，好像我现在不是底层一样。
就这样我离开了苏阳，离开了那个给了我自信的公司，从零开始。
新公司的老板是很有名气的导演，现在主要做制片了。他安排我给一个小花做助理。
这位小花其实比我大二岁，名气来得晚了点。
她是那种嘴上大大咧咧，好像和谁都是兄弟的女汉子。事实上，别人碰不得她一点利益，当场翻脸都没问题。
我刚入职不久，就跟着她进组了。
我就是在组里，认识了徐立和小雨。
11
其实从一进组，我就开始悄悄关注徐立了。
后来，小雨问我，是不是喜欢徐立。
我故意逗她，说，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看见他溺水的。
小雨大咧咧地说，是吧，我也觉得他挺帅的。先到先得，你不许和我抢。
我被她逗笑了。
因为我救了徐立，就有人传我喜欢徐立，所以小雨直接当面来问我了吧。其实我注意到徐立，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像苏阳。仅此而已。
尤其隔着一点距离，有时会有种错觉，以为苏阳来探班。
可那时苏阳很忙。
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11月了。
那破片子，从夏天拍到了冬天。
我回北京的晚上，苏阳约我吃饭。暖洋洋的火锅，可以制造热情的幻象。
我看着苏阳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想哭。
他说，在外面历练一下，有什么感觉？
我说不出话。
苏阳小有得意地和我讲，其实他是有意让我去试试的。试过就知道，这个圈子不适合你。
他又问我，你知道前段时间公司为什么停止活动了？因为我们公司被收购了。不想在过渡的时候签合约。
是的，娱乐圈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发财手段。
比如我们这家小公司，其实是附属在一家大公司下的子公司。大公司的董事长，是成名成家的大腕。整个公司，以溢价三十多倍的价格被收购了。
苏阳在里面是有股份的。那是1万变30万的资本游戏。
他这个原本来北京打拼的小人物，做对了事，救对了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他只是对我说，小鱼，我都想好了，我要带着你，去新西兰买一个小农庄……
我说，苏阳，你有问过我怎么想吗？你买了农庄，我就要和你去吗？你知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我说，我明着告诉你，我这辈子不会和这个圈子里的人谈恋爱。包括你！
12
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已经不再相信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人。
何况苏阳自己也说过，他以前不是个好人。
现在也未必是个好人吧。
因为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他和年轻漂亮女孩的聊天记录。
他到底还是个风流人物。
我对苏阳的爱，就停在了这一天。
我认真想过，就算我没有和导演的那一晚，就算我没看到那些聊天记录，我也不会跟着苏阳走。
我好不容易从小城杀到北京来，为什么要凭白跟着他飞去地球另一边养牲口。而且这个男人还总是离不开女人。
之后的日子，我挺痛苦的。
自以为很聪明，到头来，还是被人骗。
多亏了小雨，天天在线上陪着我，和我说话，哄我开心。
13年，她专门和台里申请，来驻北京工作。和我住了半年。
有一次，喝多了，我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雨说，你救了我男朋友啊，我当然对你啊。
但后来，她和我说，看你的状态，好担心。有时候和你说话，说着说着，就停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我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多痛苦。
13年的下半年，小花的口碑开始崩盘了。
那位导演给了她很多大女主，可她那张整容脸和拙劣的演技，根本撑不起来。
反噬很快就来了。
小花的脸成了表情包。滚出娱乐圈，是当时最火的slogan，小花也分了一条。
13
14年，小雨和徐立来北京玩。
我有个朋友来找我谈事情，大家一寒暄，小雨才知道，我和朋友成立了一家新媒体公司。
小雨特别意外。她说，你成立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我笑而不语，不想说。
我朋友得意地说，我们不错的，把小花拉下马，也有我们的功劳。
小雨听见，脸色立马就变了。
晚上，她问我，你干水军啊？
我看她，尴尬地点了点头。
有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你并不怕陌生人知道，但你特别怕最好的朋友知道。
那时候，我憋得难受，就在八卦论坛上写贴子，说我在娱乐圈里的见闻。
后来，有人问我愿不愿合伙和他干。他说我写得太好了。
苏阳说得对，我的笔杆子还是厉害的。最终，我还是要靠它吃饭。
小雨说，小花对你也就是刻薄，不至于这么毁她吧。
我说，小雨，我这么做，一定有我的理由。
小雨说，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啊。我傻呼呼过来陪着你，结果你当我是什么。
我想了想，终于把自己两年前的遭遇讲给了她听。
小雨听完，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我问她，你知道，那个死胖子怎么进来的吗？
她愣愣地摇头。
我说，死胖子告诉我，他当晚是和小花约好的，是小花给了他房卡。他还告诉我，小花有一段那晚的录音。要不然，他怎么会把那么多主角都给了她。
小雨说，那她是故意害你呀？
我默默地点点头。
我当时打给小花，质问她是不是故意害我，拿我当筹码，要不然怎么会录到音？
她说，天地良心。我一直有两个手机，住在外面就会开录音。那天换房，我忘了带走才录下来。
我冷笑，说，你害我，早晚要有代价！
14
没错，引导舆论，抹黑小花的水军里，的确有我们这一家。
我没有主动攻击过她。但有人出钱请我，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别人我不知道，她我了解。不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小雨走的那天，对我说，小鱼，这不是一件正经事。你尽早抽身吧。
我说，我懂，我有底线的。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人的良心是一点点丢掉的，就像温水里的那只青蛙，缓缓消融掉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做了除暴安良的角色。可是当自己的存款井喷的时候，我自己好像也成了那个恶。
我和我妈说，给我两年。
可这两年，彻底改变了我。
我曾经想把我妈接到身边来，可现在，我不敢。
15
时间转到2015年，徐立忽然来找我，他一个人，没带小雨。
我有点意外。
我说，小雨知道你来吗？
他摇头，暖黄的光影里，不明晰的轮廓真的很像苏阳。
可那时候的苏阳，已经带着他妈，飞往新西兰了。
徐立说，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徐立刚出校门的时候，干了傻事情，和他的小破公司，签了9年合约。
眼看着有个新机会，他想走，可小公司要100万的违约金。
徐立的意思是，让我发起对他公司的讨伐，压榨新人，骗签霸王合约。
我说，我讲实话，你别生气啊。你名气不够。水军助推，也起不了作用。除非闹出点事。比如高管对你怎么样了之类的，有公众爱看的点才能发酵。霸王合同，那都不算事。
道理我都讲了，可徐立显然觉得，我不够朋友，不想帮他。
告辞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我走到门口送他。
他刚拉开门，又砰地关起来了。转身看着我说，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正好趁着小雨不在。
什么？
徐立说，当初你有手有脚的都不挣扎，为什么？
一瞬间，我脖子开始麻木了，四肢也渐渐冰凉，我说了半句“徐立，你……”，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而我已经看不清徐立的表情。我只感到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轻轻拍我的脸，他说，喂，喂……
而我睁开眼的时候，只有恐惧的眼泪流下来。
后面的故事，我想让另一个人来讲。
因为没有谁愿意去亲手掀开自己的秘密伤疤。
这个人，要怎么说呢，终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吧。
也许是苏阳，也许是徐立。
而我最终在一个顶流的大瓜中，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 THE END —
作者:猪小浅,来源: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一个写真实故事的公众号.一个写爱情故事的老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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