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纪录片频出,陈晓卿团队总能调出新风味
作者| 赤木瓶子
宛若雅丹地貌的干巴菌、鲜嫩可食的青苔,嚼起来Q弹的魔芋粉……在2月17日播出的《我的美食向导》最新一期里,呈现出一个又鲜又野的云南。
这档由腾讯视频出品,稻来传媒制作的陈晓卿的风味探索之旅纪录片,跳脱出过往传统美食纪录片形式。曾经镜头背后神秘的总导演,摇身一变成为幕前生动多面的美食达人,对食物追本溯源,展开一场又一场风味探索之旅。
“新片挺好,就是有点费陈导”,一日暴走两万步,走到膝盖积水的陈晓卿,与各领域的学者、美食探店博主、本地居民们交流碰撞,也为观众呈现出不同于以往的美食综艺“新风味”。“第一次知道,湖南的浏阳蒸菜还和客家人有历史渊源。美食探访+地域文化+美食渊源,很喜欢这个切入角度”,有豆瓣网友这样评价。
中华美食文化源远流长,倾不完的自然风貌、诉不尽的市井长巷背后,是美食纪录片的红海市场。采用“新调配”的《我的美食向导》,会成为一种有借鉴意义的创新方式吗?
美食亦是向导
何为“向导”?在节目中,久居当地的土著、出租车司机、甚至集市上的小朋友,都可以成为陈晓卿的美食“引路人”。通过不同的身份、视角,来为观众呈现出美食背后的有趣故事。
而与其它传统美食纪录片不同的是,“向导”不仅是带领陈晓卿寻找食物的人,还是食物本身。作为全世界陆生食材最集中、丰富的地方,云南不断地改写着人们对于食材的想象力。
赶摆场上的“青苔”,配上热乎乎的糯米饭,不仅吃起来有味道,还突破了陈晓卿的“食物界限”。在这背后,是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的傣族食用青苔起源:吃鱼的时候划开肚子,发现里面有青苔,鱼吃过的,那么人吃也没问题。追溯完青苔的身世后,这种长在石头上的丝状物,又经科学顾问辨认为一种淡水藻类,南北半球都有将其作为食物的族群。
形似雅丹地貌的干巴菌 ,生长于平均海拔2000米的高原,让人仿佛将一座山的芬芳收进口中。其背后,是云南高海拔地区森林中适宜的气候,与不被打搅的生长环境:林子不能太密、光照时间要长、长于大部分菌子的生长周期,使其积累了更复杂的奇香,简单的烹饪方式便可还原食物本味。
此外,菜场上提前出场的耳菜、异彩纷呈的蘸水、以茶叶换盐的习俗,背后无不反映出当地丰富的物产与风土人情。食物本身便能够带领观众去了解地貌的形成、乃至文化繁衍、以及我们今天为何是我们。
节目既探索了某种食物要怎样吃、怎样做,又呈现出为何会这样吃。而以向导身份出场的美食,更摇身一变成为与人连接,连接人与人的媒介。不仅如此,为了强化并丰富这种连接感,节目还邀请到跨学科专家的加入。
跨学科“透视”美食、文化在地性
跨学科专家的加入,透过美食本身,直抵美食文化的在地性。不仅让节目跳出了过往美食纪录片的话语体系,更增添了美食在不同领域文化的诠释。
节目中,聊到各地蘸水时,陈晓卿与前舞蹈演员畅聊后调味系统的智慧:是最大限度地利用盐分的过程。
在聊多样化烹饪时,陈晓卿与云南大学历史系教授张轲风坐在田间的麻袋上,探讨云南的内地化过程、聊历史景观的叠加,并用美食来更具体地为观众作出解释:类似于常见的扣肉叠加了糖渍青梅,类似于江南的毛豆腐被盖上了一层胡辣调味。
在“发酵食品大聚会”上,陈晓卿探寻着食物的不同发酵方式:在制作中加酒发酵的骨头参,萝卜丝炸的发酵媒介是米粉,以红曲可以发酵出的玫瑰色的弥渡特色卷蹄。又在聊各地食物相似性后,与历史学家论证出弥渡作为古代的交通要道,食物的相似性反映出人口迁徙的结果。
没有明确记载的人口迁徙,却也能通过食物构成的群体记忆,从而推断出人文历史的演变进程。这是本土文化催生出的跨学科体悟,又经由美食深入浅出,传递给观众。
在某种意义上,每期节目来自各个领域的学者专家们,为节目带来了领域不设限的交流思路,唯有与美食的碰撞是共通的主题。
而通过跨学科视角,在让观众更加客观精准地了解美食在地性的同时,也在高手与高手的对话间,迸发出一些精确又生动的表述。
长沙篇里,陈晓卿形容肉炒肉里的剁椒,“就像一个年轻小伙,血气方刚,就是很外向。三年陈的剁椒更加成熟稳健,尤其是它的后味,特别绵长”。
山西吃面时,向导高文麒说“山西的每一道面,都提前给醋预留了位置”;食用简单烹饪的干巴菌时,陈晓卿感慨,“越了解各地的食物,就越能够体会它的复杂”;苍山脚下,当地向导面对年轻人制作的创新云南菜时,称:“思维太奔逸了,我的大理已经在这个桌子上消失了”;聊到文化融合时,陈晓卿感慨,“只要海鸥还愿意回洱海,大理肯定就还是个美好的地方”。
节目观感在一幕幕食物与文学的碰撞中得到升华,一不小心就为美食届贡献了一首“现代诗”、一个富有生活哲学的段落。
探寻美味与价值的“最大公约数”
美食作为纪录片内容的热门题材之一, 在近些年来层出不穷,叠加各类元素的、走下饭路线的、乃至邀请明星参与将美食内容娱乐化的。如何在一众美食综艺中寻找新的切口、提振观赏性与可看性的同时,找到美食纪录片的新价值所在,正在成为美食内容量产时代,需要被找到的新切口。
作为行业先驱者,在潜心打造了《风味人间》《风味原产地》《沸腾吧火锅》等系列美食纪录片后,陈晓卿团队此次选择推出以其个人IP驱动的全新纪录片,《我的美食向导》不仅承载着美食内容井喷时代后必然迎接的“转型期”,还肩负着作为头部制作团队的行业破局“重任”。
如今看来,《我的美食向导》在试图探寻“美食”的更多重价值。一方面,节目通过更丰富的维度与内容来记录美食。以陈晓卿私人化的第一视角,引领观众沉浸到美食探索旅途,甚至过往纪录片中的幕后内容也向观众统统交代。从调研食物、发现食物到分析食物,从与食物的偶遇、相遇、品尝、了解制作过程以及食物背后的人和地区的关联,正在被尽可能多地展示给观众。
镜头里的陈晓卿更是让节目富有生动感,“光是看到辣椒就冒汗了”、被导演组安排了自己不会选择的小资吃饭场地;在一个等待向导到来的清晨里,陈晓卿思考着作为导演,要如何把眼前场景收纳进一个镜头里……这样的“美食达人”视角,某种程度上也契合了当下年轻受众对于各类探店内容的观看习惯。
另一方面,节目在努力找到美食纪录片的平衡点。如同需要精巧掌握结构平衡、风味、创意、造型的风味调配师一般,《我的美食向导》试图将美味、人文与学术价值糅合起来,为观众呈现出美食内容的“新风味”、美食纪录片行业的新景观。
正如看片会中,执行总导演胡志堂引用向导许纪霖在潮汕期表述香料的“调酒师论”来传达节目内核:不管是美食也好、文化也好、风土也好,我们像一个调酒师一样,需要去调配它的比例、调配它的味道,以此达到最适合观众的比例。
此外,在文旅产业空前爆发的当下,节目对于文旅消费的价值也越发凸显。对于观众而言,《我的美食向导》俨然一部出行攻略。以第一人称视角,引领观众“种草”系列具有在地性的美食。
对于地方而言,节目更是成为城市文旅的展示窗口。以食物为媒介,将地域文化娓娓道来。
美味与价值的最大公约数,是内容制作者们长久以来的追寻路径,如今看来,《我的美食向导》通过将美食与人文、历史乃至心理学等诸多领域的碰撞,已然呈现出美食纪录片内容的另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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