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贝儿:大无畏的孩童,有担当的大人
从《无穷之路》开播到被评为“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陈贝儿一直坚持“用心看世界,透过镜头说故事”。她说,这是媒体人的职责与使命,她想为这个世界讲述更多真实而有力量的故事。“媒体人是需要往前一步的角色,”她不想却步,还想更往前一步。
“如果还有梦,就一起再出发吧!我们要去更多的地方,邂逅更多的风景。离开熟悉的地方,然后不一样地归来。开机大吉!多谢支持、多多指教!”4月初,来自中国香港的TVB主持人陈贝儿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动态,配图里她与四名团队成员在机场等待出发,前往目的地拍摄纪录片《无穷之路2》。
2021年春天,陈贝儿团队一行五人带着满腹疑问,踏上了一条“无穷之路”,为了探索不为香港人所知的中国内地扶贫故事。时隔一年,她与原班制作团队再次踏上征途,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这几天都是从早拍到晚,我们很珍惜日照的时间,希望能多拍一些镜头。”在《无穷之路2》开拍一段时间后,我们联系了正在旅途中的陈贝儿。她说,近期的行程很满,但早已做好了“累”的心理准备,更多的是期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在意自己每一个当下是否全力以赴。她的言语里没有疲惫,皆是激动与欣喜。
从《无穷之路》开播到被评为“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这半年里,陈贝儿在内地备受关注。
不过,对于陈贝儿来说,在尽收掌声与鲜花之后,生活、工作依旧如常,“只是给了我多一份自信心和使命感,继续走下去。”
好奇心无限大
在《无穷之路》开播前,不少内地网友都没听过“陈贝儿”这个名字。实际上,这张大家眼里阳光、自来熟的“新面孔”,已经在传媒这条路上坚守了近二十年。
“七八岁的时候,我父母就说我很‘八卦’,喜欢去关注身边的人在做什么,身边的事如何发展。”陈贝儿说,这份好奇心让她选择了新闻行业。2003年,她从加拿大西蒙菲莎大学传理系毕业后,进入香港一家电视台,成为香港第一代娱乐新闻主播。
“做记者这一行,很多机会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自己想办法去争取。”这是陈贝儿入行后上的第一堂课,也是要跨的第一道坎。在发布会上,陈贝儿经常抢不到提问机会,“公司不会怪罪,但是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那段时间,陈贝儿经常通宵睡不着,不停分析个中缘由,她也尝试过以不同方法去改进,资料多看一点、现场早到一点、结束晚走一点……这一点一滴的努力和尝试,汇聚出了一个“惊喜”。入职第二年,陈贝儿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高光时刻——专访木村拓哉。
2004年,木村拓哉随王家卫导演的《2046》亮相戛纳电影节,并安排了媒体访问。然而,木村拓哉行程有变,媒体访问环节被临时取消。
收到通知后,所有记者都走了,唯独陈贝儿还去酒店大堂等待,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最终,木村拓哉接受了陈贝儿的访问,还主动与她勾手指约定再见。尽管采访过程只有几分钟,但陈贝儿成为那次唯一做到专访的媒体人,在圈内声名大噪。
“如果我是旁观者,会觉得这个女孩挺傻的。”陈贝儿笑着说道,“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等。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就肯定不行。” 入行近二十年,这样的等待早就习以为常。她说,等不到是常态,等来了需感恩。
陈贝儿身上大无畏的“敢”劲儿,为她赢得了越来越多机会。正当事业如火如荼之际,她却褪去华服,选择了另一种活法——变换赛道,探索更大的世界。在工作最稳定的阶段,陈贝儿开始尝试媒体行业中普遍被认为最辛苦、最奔波的领域之一——纪录片,采访对象也从巨星名人变成了身边的普通人。
陈贝儿直言,从娱乐新闻到综艺节目、纪录片,每一次转变,她都没有过多地提前考虑得失,而是机会来了就抓紧尝试。“我很喜欢接受挑战,去尝试不一样的事情,想跳出舒适区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陈贝儿如是说。
这些年来,她愈发强烈地感受到,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值得挖掘的故事。接触的人和事在变,但是她的初心一直都在——以小见大,把这个世界的各种真实故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陈贝儿说,不管入行多少年,她都没有变化,依旧是七八岁的陈贝儿。到现在,她仍在用好奇的眼光看待世界、寻找答案。“我没有刻意去保持,这就是我自然而然的状态,可能就是天生的性格吧。”
▲陈贝儿到长沙出差游玩
使命感不能丢
“我想用心看世界,透过镜头说故事。”在我们的交谈中,陈贝儿多次重复着这一句话。她说,这是媒体人的职责与使命,她想为这个世界讲述更多真实而有力量的故事。
在做娱乐新闻主播的日子里,陈贝儿就已经展现出了外柔内刚的性格,体现了她的力量与坚韧——就算是做娱乐新闻,也要带着使命感。
还有一次电影节,更让人对陈贝儿刮目相看。2007年戛纳,好莱坞电影《十三罗汉》的记者招待会现场,有外国记者请华裔演员秦少波讲一段英文,目的就是嘲笑他英语差。陈贝儿当场反击,质问导演:“为什么要把中国演员拍得像小丑一样?”
“我们中国人本来就是讲中国话的,英语讲不好又怎样?不应该拿来当笑话。”陈贝儿事后接受采访时说:“这是一个很本能的反应。”后来,导演、男主角逐一向陈贝儿、向中国人道歉。
事隔十余年再聊起此事,陈贝儿依旧历历在目。她说,“不能被欺负,我相信要是你在现场,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
当年,仍为职场新人的陈贝儿,以一己之力为黄面孔争回了应有的尊重。如今,已拥有更大能量与声量的她,更是以身体力行的方式,去打破外媒对中国扶贫成果的质疑。
在拍摄《无穷之路》前,陈贝儿曾在外国网站上,看到一些对中国脱贫的质疑。作为一名媒体人,她决定抱着求真的心态,亲身去看、去感受中国脱贫的成果,向香港青年和世界媒体展现中国扶贫最真实的一面。
正如《感动中国》给陈贝儿的颁奖词:“从霓虹灯的丛林中转身,让双脚沾满泥土,从雨林到沙漠,借溜索穿过偏见,用钢梯超越了怀疑。一条无穷之路,记录这时代最美的风景。”
节目播出后,引发了热烈反响和讨论。在TVB制作英文版《无穷之路》时,陈贝儿亲自做英文旁白配音,希望让更多的外国人了解真实的中国。她形容,《无穷之路》是一座桥梁,让更多海内外的观众看见了中国的发展。
出乎她意料的是,《无穷之路》也成为了她与更多观众之间的一座桥梁,越来越多人认识到陈贝儿,越来越多的话筒与聚光灯摆在她面前。这段时间,她以受访者的身份接受了大大小小许多采访,包括我们的此次谈话。
“一路上自己都只是关注眼前的工作,很少去回顾。最近和大家聊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做了不少值得去辛苦的事、自己坚信是正确的事。” 陈贝儿感叹道。
▲这段时间,陈贝儿接受了多家媒体采访
探索者不止步
自从2021年11月底离港北上,陈贝儿已经在内地工作生活了近半年,也开启了她对内地的一次探索之旅,“此前没试过在内地生活那么久。”
这几个月里,陈贝儿先后到过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长沙、成都等内地城市。广州是这趟旅程中很重要的一站,陈贝儿担任广州非遗推荐官,在新纪录片《传承之路》中走进广州的大街小巷,探寻非物质文化遗产。
当她去过曾经极度贫困的地方后,再来到这些一线城市,更直观强烈地感受到了不同城市的风貌,也从多个角度看到了国家的发展,“觉得很惊喜”。陈贝儿说,她正参与香港回归25周年特别节目的拍摄,奔跑在粤港澳大湾区各大城市,对湾区发展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2017年7月1日,《深化粤港澳合作 推进大湾区建设框架协议》在香港签署,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正式启动。如今,粤港澳三地在规则衔接、空间对接、产业融合、科创协同等多维度取得阶段性显著成效。
“以前经常待在香港和澳门,这段时间刚好有机会在广东看看,也认识了些在粤发展的香港人。”陈贝儿说,她看到了香港人如何为国家发展做贡献,同时也看到了香港融入国家发展后所获得的机遇。
▲陈贝儿到一位香港青年打造的茶园里拍摄节目
她对一位现居肇庆的香港青年印象很深,这位年轻人为了自己的“茶叶梦”,特地从香港来到同属粤港澳大湾区的肇庆发展农业,开起一片茶园。“在香港发展农业很难,但是粤港澳大湾区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拥有了一个更大的舞台。”看着越来越多的香港青年在内地实现梦想,陈贝儿真心替他们高兴。
而让不少观众抱着期待的《无穷之路2》已开拍一段时间。这段日子里,陈贝儿和团队走南闯北、上山下海,再次“从霓虹灯的丛林中转身,让双脚沾满泥土”。
回想《无穷之路》,陈贝儿曾亲身体验怒江溜索、花13小时爬天梯登上悬崖村……她的“勇敢”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着《无穷之路2》的拍摄,陈贝儿也将踏上更多不同的路,在不同的地方体会曾经的“难”,与观众分享如今的“甜”。
“不会怕吗?”
“当下不会想到怕,只想着有没有拍到有意义的镜头,拍完之后就知道怕了。”
陈贝儿想了想,补充了几句:“但是,如果事事都要衡量才去做,其实就是却步了。媒体人本身就应站在一线,我们是公众和真相之间的桥梁,是需要往前一步的角色。”她不想却步,还想更往前一步。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对话陈贝儿
南方人物周刊:许多观众对你的评价是“有共情力”“有亲和力”,你怎么看待这样的评价?如何做出打动人心的内容?
陈贝儿:我只是流露出了一个真实的自己,很感谢观众喜欢这样的我。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很纯粹、很直接的。不管收入多少、在哪出生成长、穿着打扮如何,每个人背后都会有一个很动人的故事,在这点上大家都是一样的。很多观众会觉得我怎么可以很快跟别人熟络起来,也发现我很喜欢拍肩膀,这些其实都是很自然的流露。
我始终觉得,真诚是可以打动观众的。做任何事情都一样,我希望自己能拿出真心去对待人和事,这也是我自己的初心之一。
▲陈贝儿在拍摄间隙休息
南方人物周刊:此前,你在社交平台提到幸福是“四无”:无病、无痛、无忧、无虑。结合你的生活,以及你工作中所见过听过的故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会呢?
陈贝儿:人要活在当下。特别是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以后,愈发学会了感恩。真的感受到,简单的生活就是幸福的。
我们经常说要去冲冲冲,这种状态下眼光是放长远的,也确实应该。但是要真正走向前,我们需要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路就是这么一步步走出来的。
南方人物周刊:本刊2022青年力量的主题是“勇敢的中国青年”,你怎么看待勇敢?
陈贝儿:勇敢是媒体人很重要的特征之一。作为媒体人,要保持着一股热血。相比大众,媒体人本来就应更靠近一线事实,这是我心中的勇敢——有使命感去往前一步。遇到各种有意义的故事时,需要有这样的冲劲,把事情的原貌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其实,不管是什么角色的人,都应该担当起自身的使命,用有限的生命去做无限的事情,不负青春不负时光。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已经是一种勇敢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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