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部分好莱坞明星都支持希拉里？

本文系网易原生内容中心旗下美国大选专栏独家约稿。

文|陈荣钢  编辑|刘锐

娱乐明星为总统候选人背书的历史由来已久，这一做法具有非凡的意义。受大众传媒的影响，他们时常在公众面前露面，表达对公共事件的看法，也和同为“明星”的政治人物分享着相似的受众群。四年一届的大选风头盖过了大多数娱乐事件，两党总统候选人也成为“明星中的明星”，而此次大选中川普和希拉里许多颇有争议的糗事又被媒体娱乐化。娱乐明星采取不同的方式支持自己的候选人，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也影响着各自为战的粉丝群体，而两种“明星”就这样彼此呼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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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支持希拉里的明星的长名单比起来，支持川普或敢于公开说出这一立场的娱乐明星要少得多。这些娱乐界边缘的“争议明星”不仅入不了许多希拉里支持者的眼，甚至会成为中产阶级嘲讽的对象，并被贴上“反社会”的标签。如同希拉里在言，只有这样的“可怜虫”才会给川普投票。但在川普支持者名人录上，我们还能看到另一类人的身影。以“好莱坞”大导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为代表，这些人不愿意支持希拉里，也不太认可川普的作风，但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他们选择支持较不差的那个候选人。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好莱坞”明星团体中，绝大多数人都表示支持希拉里。相较之下，愿意在公开场合为川普背书的人要少得多。伊斯特伍德是其中一位，也可能是最有名气的一位。伊斯特伍德在一次采访中说：“我们身处在一个懦夫当道的时代。”他表示自己并不欣赏川普这个人，也不认可他的执政方略，只是选一个不那么糟糕的罢了。

除了伊斯特伍德，表达过类似观点的还有曾经的“超人”扮演者迪恩·凯恩，他承认“川普不是我的菜”。凯恩曾是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的支持者，而当科鲁兹党内落败后，凯恩转向了川普。他表示自己当然会支持川普，而不是更差的希拉里。伊斯特伍德和凯恩代表了一部分美国选民的观点，一方面对改变社会现状抱有期待，另一方面认为希拉里是最糟的选择，次之无论选谁都不会更糟。

好莱坞圈子对川普的支持甚少并非孤立事件，它和上世纪后半叶的政治和娱乐生态密切相关，也和整个娱乐圈对待共和党的态度的转变有关。“好莱坞”影星、曾出演过《国家公敌》和《光荣之路》等名作的乔恩·沃特认为，1963年约翰·肯尼迪遇刺案是“好莱坞”政治风向标的转折点。自那之后，“好莱坞”影星大面积转向支持民主党政治家。

现如今，好莱坞和硅谷，是加利福尼亚州这一民主党巨大票仓和金主的缩影，例如著名影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就为民主党竞选捐掉数千万美元。因此，川普在好莱坞主流明星中不受欢迎并非偶然事件，要知道整个好莱坞都向民主党倾斜。不过，考虑到川普一贯饱受争议的公众面貌，“好莱坞”明星在选择阵营时比往年更加谨慎也情有可原。

诚然，伊斯特伍德的观点绝非好莱坞主流，但隐藏在好莱坞精英内部有一个名为“亚伯之友”（Friends of Abe，FOA）的政治团体，里面的明星大多是共和党和川普的支持者。其中的不少支持者并非抱着伊斯特伍德和凯恩“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妥协心态，而是真正相信川普能在本世纪带领美国走向新纪元，“使美国再次伟大”。相应地，川普和其他共和党名流也多次前往“亚伯之友”做私人演说。

“亚伯之友”于2004年由男星加里·西尼斯成立，这一名称名称来自亚伯拉罕·林肯的缩写名。截至2012年1月，该政治团体的成员人数已经超过1800人。除了前面提到的伊斯特伍德、沃特和凯恩，为人熟知的《虎胆龙威》系列男主角布鲁斯·威利斯也是“亚伯之友”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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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些话题被视作社会热点，似乎只要有人透过媒体发声讨论，就能引来关注甚至共鸣。这些话题有时已经失去了它的内涵，徒有话题性，为谈而谈。当对这些话题的讨论不解决实际问题的时候，它们就成了功能性的存在，也就有人以它们为工具营销自身形象，集结利益团体。这些时髦话题包括“性别平等”、“气候变暖”、“扶贫济困”、“能源危机”、“和平发展”等等，几乎囊括了所有岌岌的世界性难题。

形象营销和风格营销成了首当其冲的事，这正是政治家们从娱乐产业习得的传播技巧，对价值观的营销也是同样的道理。久而久之，知名度和大众威望也成了美国文化中颇有说服力的证据。批判这种趋势并非意味着这些议题不重要，相反正是因为它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才需要注意公众人物对这些话题的征用。

这也正是希拉里的竞选策略。借助这一策略，希拉里和她的竞选团队把诸多社会议题化归进一张以中产阶级选民为核心听众目标的迷网里。教育机会、管控枪支、性别平等、能源危机、社区发展等等都是为这一群体选民设计的政治话语。在这一点上，娱乐明星和政治明星有较大的通约性。后者在利用话题塑造和营销自身进步主义者形象时，前者也会参与进来。

Lady Gaga表示：“没有什么能阻挡一个强大的女性，投票给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吧！”梅丽尔·斯特里普也说：“有什么理由不选出第一位女总统呢？”宣言性质的发言可能无异于解决任何性别问题，却借此机会确认了自己在大众心目中的成功女性形象。Lady Gaga和斯特里普代表了大多数支持希拉里的女星。之如八年前不少非洲裔明星表达过对奥巴马的支持一样，两者之间有共通之处。

在希拉里支持者阵营里，娱乐明星和其他富豪名流的价值观更相通。尽管不乏安妮·海瑟薇这样独自到天普大学参加活动为希拉里做宣传的个人，但他们的行动力只有在拧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到最大化。这些明星时常出现在集会现场，为希拉里站台，或者利用自己明星主持人的身份邀希拉里出现在电视舞台上，抑或尽量调用资源和其他名流一道组织宣讲活动并联合筹款。本月4号，女歌手碧昂斯·诺斯就和说唱歌手Jay Z出现在克利夫兰市的希拉里竞选集会现场，为其助选。可以看出，希拉里希望通过此举收获年轻选民和少数族裔的好感。只是如评论所言，希拉里的做法太过直白和浅表了。与此同时，川普用另一种低廉的方式为自己助选，他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场集会上讽刺希拉里的歌星集会：“我靠自己站在这里，没有吉他，没有钢琴，什么都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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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很多年前选民还会对比尔·克林顿在电视节目“阿塞尼尔秀”上表演萨克斯风感到新奇的话，那么2016年的大选让人们更加看清这样一个事实，即大选的成功离不开政治、大众文化和市场营销的完全合流。尽管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真正严肃的问题被娱乐化消解了，底层人的利益也不再受到关注，但是美国民主制度的根基并未如一些消极的评论家所想变得不再牢固，只是民主的参与方式和经验发生了改变。这样的改变并非一蹴而就，它和媒介的发展密切相关，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娱乐明星的影响力还会加深。比如，早在2008年美国大选期间，那时社交网络发展正旺，一些音乐和影视界明星就为奥巴马拍摄了一组竞选视频，放到传统媒体和互联网上，在社交网站疯狂传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力，尤其是引发对非裔美国人的关注。

一方面，自下而上的内容生产通过传统媒体和数字媒体散播开来。这些由拥趸、博客主、出身底层的社会活动家产出的内容又反过来被政党政治利用，成为政治明星确认自身立场的声音来源。另一方面，自上而下的内容生产得益于政界明星与政界外明星的共同努力，使大众成为被动的消息接受者。并且在这一过程中明星的角色具有可替代性，如罗伯特·德·尼罗的影星可能会因他本人对希拉里的支持而将对影星的好感投射到希拉里身上。

比起自下而上的内容，自上而下的内容更具有“可订制化”，粉丝群对明星的忠诚度可以被利用来集结立场阵营，选民的承诺也可能因为自己所认可的明星的态度的改变而改变。尤其对那些忠诚度极高的选民群体而言，总统候选人选择和粉丝同台出现在集会现场，不算一个糟糕的决定。

反过来说，娱乐明星也好，社会名流也好，也需要大众这一群体。媒介的存在和发展刺激了明星对公民参与的渴望。尤其对娱乐明星和慈善家而言，只有大众的热情回馈才能确保自己作为明星的热度，或自己所从事慈善事业的关注度。一些明星甚至不惜在大选前夕投入时间和精力，拍摄和移民法案、控枪、海外军事行动、堕胎等热门议题有关的纪录片和宣传片。

在这一过程中，明星充当了文化催化剂的作用，或者说他们用文化产业的机制试探公民的政治敏锐度，同时保证了自己“政治正确”的曝光率。为了和自己所支持的政治家保持同样的口径、发言频率和说话方法，诸社会名流也愿意做出一些牺牲和让步，与政治明星保持相似的幽默感、神秘感、适时的争议、未尽的责任，甚至连被取悦的方式都是一样的。积极地看，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内容生产之间具有某种张力。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或恶化，明星需要向大众妥协，否则就会在不可控制的质疑与谣言中无法收场。

因此，在整场大选“嘉年华”里，除了有必要关注政界明星，还有必要关注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政界外明星，以及关注他们之间的共谋关系。对传统的政界明星而言，无论是参众议员、州长、市长，都遵循所在政党和阵营的路径前进或后退；但当政界外的明星用同样的资本和市场机制参与进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娱乐明星、商界领袖、运动员、宗教领袖、社会活动家、畅销书作家、科学家、慈善人物——他们会成为突破局限扰动大选的关键性因素。

加之，现如今趋同的政治手段和娱乐内容彼此受惠，明星将在媒体消费和公民实践的更高层面影响社会发展。和代言商业广告的道理一样，明星为政党和政治家背书的时候，就具有了某种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力。政治代言影响的面向包括政治家、选民，除此之外还会影响民主制下的投票行为和选民对政治实践的认识，长远地看当然还会影响政府决策和传统范式的新闻报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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